第67章 听令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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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该吃药了。”星衣步履无声地走到了赤焰身后，递过药水和温开水给他。
赤焰瞥一眼后接过，“以后这种事，让下属们做便好。”
星衣闻言，垂落身侧的手微微一僵，下一刹，她妩媚妖娆地笑：“主人有令，星衣不敢不从。”
“星衣。”赤焰很快咽完了药物，仿佛例行公事，之后淡淡喊了身旁站立的女子一句。
“主人，您请说。”
“要变天了。”赤焰看着窗台外的晴空，又一次喃喃着重复：“要变天了。”
“主人……”星衣有自己的线报，自然也清楚打今早开始，基地附近便潜伏了不少来路不明的人，来者不善。而她设在几个邻国的一些地下通道，目前也联系不上了。
“不论天再怎么变，属下都会跟随在主人身边，永不离不弃。”或者心底也已有了预感，此刻反而坦然。
“这一次，他们是坚决要把我们一窝端了，星衣，你说，我们的胜算有多大？”
“主人，若是万不得已，您便弃了这片基地吧，人只有活着，才可能看到希望。”曾经她多鄙夷说这样话的人，因为放弃，已经代表着输，而她好强，不能容忍输和苟延残喘。可此刻，她却用着同样幼稚的言论，意图劝解赤焰。
赤焰只是神色默然地望着外头，良久后一声：“爷爷是个很决绝的人，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承认失败，我和他却不一样，输了，就是输了。只不过对我们这些为正义一党所不容的人来说，输了，还意味着死亡或终身监禁。听上去，很糟糕。星衣，你跟在我身边，该有很多年了吧？”
“是，属下自十六岁起接任星坛坛主一职，至今已有十六载。”
人生中两个十六年，听起来似无比漫长，在她心内，却不过飘渺一瞬。那年她从地狱里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出来，他亲手将代表星坛坛主的星形徽章扣到她的肩头，阳光炽烈洒落到他颀长的睫毛上，她心底便已悄然一动——这个男子，是她这一生看过最美，最好看的男人了。
“基地里，现在还有多少人？”赤焰又问，打断了星衣眼里一分迷蒙。他的问题之间，并无什么联系。
“主人，还有总计三千零九名武力，其余人无法参加战斗。”星衣也已收回了自己的游神。
“将那些还不曾参与过杀人越货任务的人遣散出去吧，两军交战，不斩无辜。”
“主人，我不同意！我们基地里现有的人员本就不足，还放一批出去，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更……”
“星衣，听令吧。”赤焰波澜不起的一句话，便足够安抚这个躁动的女子了。
从来如此，在外人面前或美艳间杀人于无形，或冷酷中杀机横生的女子，只要他开口，便会平静。唯一的例外，也不过是在商暖的问题上。
星衣偏开了头，眉眼间依稀有委屈甚至难过，赤焰恰在此时最后决定了：“星衣，你也走吧。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这片基地的存在，本就为世人不容，我不惧背负万千骂名，却畏惧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
“爷爷出生的时代和我们不同，环境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爷爷毕生都在为成为所谓的最高统治者努力，最后也不过一场春秋大梦一场空。他老人家很多思想，不是我能理解和遵从的，我爱戴他，也恨过他。现在，我会努力为他守护他的心血，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这是赤焰头一回对星衣说这么多。
也许是太寂寞了，所以想找个人诉说，他心中其实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可往后，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开口呢？
“主人，那你呢？”对星衣而言，基地是她的家，可要她放弃自己的家也并非不行，在这个基地里活下来的人，多少个是冷血怪物，她亦然。不够冷血薄凉，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只是她毕生唯一的一份真心，都给了眼前这个优秀伟岸的男子，他若不离开，她哪里来的离开的理由呢？
“那年我从爷爷手中接过代表帝王蛇最高领导人的蛇形权杖时，就发过誓会与这个组织共进退，不论它的存在是正，还是邪。我累了，星衣，你去安排吧。”
赤焰说完手遥遥往天空的方向一伸，唇角逸散笑容。阳光落上他修长漂亮的手，仿佛亲吻爱啄。
星衣一拳收紧，转身之际伴着凉冽而偏执一声：“主人不走，属下也不会走，主人要与基地共存亡，属下亦然。”
她不能走！
十六年来，她所有的精神依仗，都是这个男人。
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真的，会。
很快将基地里的人马分成了几批，星衣先向那部分赤焰认为可以放出去的人传达了主人的意思，最后一句：“我知道你们从踏进这个基地开始，就被传达过永不得背叛的指令，但现在，我们基地的情势很危急，主人不愿意让更多人牺牲。留，你们可能尸骨无存，走，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从此改头换面，就当从未出现在这个组织过，三分钟时间，要走的人，放下你们的武器，从基地北面秘密离开，那里地势险峻，相对而言你们活命的胜算反而大。”
星衣说完便背过身了。
这是她平生头一回这样万般滋味，不知该怎么说。
她甚至不敢回过身，看这些人解下武器离去，在生死面前，人其实都是很自私的动物，为了自己能活，不择手段之辈何其多……她心底希望这些人能留下，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坛众，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可她没有这个权利，要让他们陪这个基地覆灭。
时间，一分一秒，足以考验人心。
有人默默拆下自己的配枪，有人手心汗湿，还有人眼中挣扎。
时间一到。
星衣回过头，已恢复冷面薄情的姿态。扫视一眼，地上放十六把枪，宿命的巧合。其余人则目光如虹，忽然齐声道：“为荣誉而战，为主人而战，为我们的家园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