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日程 11-2（1/1）

「五个月？」归海立刻反问，虽然他不太明白五个月是什麽意思，但已经察觉到事态严重，会让盘鸦露出这种神情的五个月，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五个月。

「五个月……」盘鸦垂下眼，停顿片刻，才说道：「血龙王的妖力，很强。」

归海一愣，看着那碗通红的辣子面，肃着脸，低声道：「……是啊。」是他见过最强的。绝对的胜利者，永远是压制其馀生灵的强大存在。

「他的妖力能如此强大……」盘鸦面色冷静，但眼底出现一抹沉痛：「源自於反噬。」

「反噬？」归海皱眉。

「他拥有最强大的妖力。这些妖力需要燃料，而那燃料……」盘鸦停顿，「是他的生命。」

归海一愣，看向盘鸦。

「血龙王的妖力，会反噬。使用过度，妖火将直冲心肺，终将焚尽脏器而亡。」盘鸦说道。「最近因为白凤势力的渗透，加上追查你灭族凶手这两件事，已经让陛下的妖力使用过度。不同於常的行径，便是身体濒临崩毁的先兆。若是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五个月。」

归海静静看着盘鸦，心底翻涌着波涛，好一阵子才有办法回话：「有没有方法……能治？」

盘鸦沉默，沉痛地摇头。

归海心头一凉，已无法言语。

「但是……」盘鸦顿了顿，「虽然无法根除，却有缓解之策。」

归海立刻看向盘鸦。

「血龙王的妖火属阳火。阳火过盛，气焚心肺，需由阴水调和……」盘鸦顿了顿，「必须由阴水属性妖力的妖怪从膻中丶下丹田灌入妖力，方可调和妖火。」

归海一愣，立刻说道：「鳍隐属阴水。」

「是。」盘鸦说道。

「太好了，那你救得了他。」归海这才放下心来。

「我救不了。」盘鸦说道。

「救不了？」归海一惊。

「那一半的玄鸦血统，属阳金。若是灌入我的妖力，阴水与阳金相生，反而将与阳火相克，加速反噬。况且，调和妖力须以肉身气灌，掌贴丹田丶指点膻中……」盘鸦垂下眼，说道：「血龙王……又愿意让谁如此接近他呢？」

归海一愣，沉默下来。

＊

血龙王不敢去找归海。

已经好几天了。

甚至到了只要见归海迎面走来就会逃跑的地步。

但这一天傍晚，当他独自一人出外寻找晚膳落脚点时，竟然在妖满为患的临海大街上捕捉到了一抹金发蓝袍的身影──那纤细的身材丶细致的金发丶白衣的皮肤丶瘦削的背影──归海！归海也在这里！

血龙王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也一阵惊慌惶恐，看见归海很开心，但是如果被归海看见，归海很有可能会扑过来对他说他讨厌他他再也不想见到他复仇结束之後从此永不相见。

血龙王心脏一阵紧缩，痛得他鼻酸。都怪他，为什麽要贸然行事呢？为什麽当时就嘴对嘴了呢？为什麽就做了归海讨厌的事儿呢？血龙王忍住酸疼的眼角，收敛全身妖气闪身到小贩後方，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归海的背影。

卖衣服的小贩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地看着突然间闪到他旁边的大妖怪。一头红发丶两支龙角丶伟岸的身躯丶狂狷的红眸丶隐隐散发出的暗红妖气，这这这这这这！这不是血龙王吗！这不是杀戮成瘾丶残忍暴虐的血龙王吗！

血龙王盯着远处，叹了一口气，小贩全身一麻，满头冷汗。

这时，另一道身影接近归海，看起来也十分眼熟的身影──黑发丶身材高挑丶黑色羽翼的……盘鸦？血龙王愣愣看着盘鸦走近归海，还递给归海一串冰糖莲花，归海接过，对盘鸦露出……露出……露出……微笑？

笑了？归海笑了？归海对盘鸦笑？归海竟然对盘鸦笑？归海从来没对他笑过，竟然对盘鸦笑？而且笑得……笑得如此……好看？

血龙王愣愣看着远处的归海，啪轰一声，旁边的摊贩烧了。小贩呆呆看着自己燃起熊熊烈火的摊位。

归海和盘鸦并肩走着，走向大街的另一头。

血龙王内心一阵拉扯，火焰在心底烧过来又烧过去，最後还是顺手从旁边摊贩扯出一件没烧光的斗篷披上，戴好兜帽拉低帽沿，往归海离开的方向而去。

火势熄灭，小贩愣愣地看着地上焦黑的残渣，沧桑的海风吹起，灰烬纷飞。

血龙王跟踪归海和盘鸦来到港口。四处挂着五彩灯笼，充满鱼腥味的街道混乱繁华，岸边停泊着无数画舫的大江入海口。盘鸦和归海走上了其中一艘停泊的画舫，那里是海上酒楼。

血龙王也悄悄跟了进去，到二楼的栏杆边盯着底下的归海和盘鸦。

点完菜之後，归海就在和盘鸦聊天。聊天，归海在聊天。他都没和归海聊过几个天，也没和归海出来吃过几个饭，盘鸦却在这里和归海聊天吃饭。

薰香炉浓烈的香气薰得他头晕，但他还是抱着柱子继续看下去。

归海喝了酒，也吃了面，还边吃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