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日程 11-1（1/1）

盘鸦的一天，通常在太阳还未升起时就开始了。

他在清淡的夜色中洗漱更衣，并会於血龙王起床前先确认血龙王的当日行程，若还有时间便处理绛弼堂的公文丶计算隍陵各管区收支丶空中侦察赤龙府一到两圈搜寻刺客与监督侍卫工作状况。

处理完杂事之後，若再有时间，盘鸦才会用早膳。事实上，盘鸦喜欢吃甜的，无论糕点类的蒸烤甜食或是瓜果类的汁水甜食，他都喜欢。但早膳时间通常都很吃紧，他多半都会选择食用方便的饢饼或是清粥。

简单用完早膳，太阳闪亮亮地挂在空中，血龙王也差不多醒了，盘鸦会前往血龙王寝房门边，待血龙王出房时向他禀报当日行程，在血龙王一整天的行程中，他通常会随行，除非有其他需由他调查或执行的任务。解决完一整天的事件後，就是晚膳时间，血龙王通常会在赤龙府内观刑用膳，偶尔也会前往饭馆酒馆用膳，盘鸦则视两种情况决定自身去留，若非随行便是展开自主调查，再不然就是待在赤龙府处理尚未完成的公文。

若没有突发事件，丑时就寝，结束一天的行程。

但是，最近，盘鸦的一日行程稍有不同。通常是因为血龙王身边的鳍隐的关系。

「不太正常。他真的不太正常。」归海坐在盘鸦身边，一口饮尽杯中的蜡葡酒，双眼专注地盯着空杯。

近几日，归海来找他谈天的次数变多了。而且谈天内容通常都是血龙王。

「或许是毒性未消？」归海将视线移向盘鸦。

盘鸦也不急着回答，因为不过一秒归海就会兀自转过头去……

「不，应当不是。已经确诊过没问题了。」归海果然转过头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蜡葡酒。

这种情况是从三天前他替血龙王和归海安排的共进晚膳之後开始。盘鸦猜测血龙王应该是在那场晚膳中作出了某些行为，才导致归海近日的不寻常举动。而血龙王的某些行为，应该和盘鸦之前洒满全赤龙府的某金书有关，由此看来这应该是个好进展。

「该不会是调包……」归海再次看向盘鸦。

瞧，好进展。开口闭口都是血龙王。虽然质疑和抱怨占了大多数，但总归来说还是个好进展。

「不，不可能。」归海转过头去自我否定，然後饮尽杯中蜡酒。

两名身穿红兜儿的南海小鬼端了两碗面和一碟小菜过来，放到桌前。戏台上的琵琶女拈着蝉翼薄纱踮足跳跃，琴音流水，舞若飞天。每张桌上都放着一盏薰香炉，浓而不腻的香气薰满店楼。

这里是隍陵南侧一入海大江里的画舫，出名的海上酒楼。

「但怎麽可能连眼神丶行为丶态度都改变？」归海不自觉地把一碗红滋滋的辣子面挪到前方，执筷开吃。

盘鸦一般来说不吃辣的。那一半鳍隐的血统让他自然而然不喜辣。但为什麽桌上会有两碗辣子面呢？那是归海点的。归海也不喜辣。归海怎麽会点辣子面呢？因为那是刚刚菜简上的第一样，归海指着说两份，就变成两份了。但归海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吃辣食，滋溜滋溜地就解决了半碗面条和碎辣子，连辣油也咽了进去。

「不对劲。」吃到一半，归海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行为不对劲，眼神不对劲，笑容不对劲，说话不对劲，竟然连嘴……嘴……」讲到这里，归海停顿下来，愣愣看着红滋滋的辣子面，然後被辣子面呛到，摀胸咳了好一会儿。

盘鸦拍了拍归海的背，帮他顺气。

归海又咳了几声才缓过气，微红着脸向盘鸦说道：「……谢谢。」

「不会。」盘鸦微笑说道。

不过听见归海纠结在那个「嘴」字，盘鸦约略能猜出当时的情况了，这也能解释这三天血龙王没事就冒火和变灰烬的谜团。血龙王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冒火，情绪忧郁或低落的时候会飘出灰烬。

归海抓着筷子，看着通红的辣子面发呆。

盘鸦用现有资讯推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假定血龙王在月泉馆和归海共同用膳时，或许因为气氛或情形所致，情不自禁对归海做了那件樊青曾对归海做的事儿，然後才惊觉自己做了什麽，由於事发突然，归海或许也愣住了，但归海愣住的时候偶尔会看起来有点凶，血龙王见状认为归海生气了，害怕被归海讨厌，於是什麽都来不及解释就逃离现场。

但这终究只是假设，於是盘鸦说道：「什麽都没解释的确不太好。」

「再怎麽说也得给个说法……」归海虽然双眼盯着辣子面，却还是下意识地附和。

盘鸦的假设印证了一半，为了确定剩下的一半，於是说道：「血龙王的嘴唇……」

归海正拿起蜡葡酒要喝，听到这里一口酒就呛了出来。

「……最近有点乾燥，或许应该在膳食里补充几样羊油果的圣品。」盘鸦说道。

归海呛咳了几声，撇开视线，用帕巾擦了擦嘴，脸颊浮现一缕薄红，僵硬地说道：「是……是啊。」

这下盘鸦就确定了自己的假设大约有九成以上符合，便开始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