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第25部分阅读(1/1)

也要死,嗯?宇智波富岳,是你把她拉上这条贼船的!是你把我们拉上去的!这时候你他妈的给我装什么装?”药师天善大半个身体压在男人后背上,浑身发抖,腹部的伤口也飞快的扬起焦灼的热度,甚至弥漫着皮肉枯焦的味道。

觉悟。

这是他们一开始彼此认可的理由,也是药师天善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愿意以下属的身份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上的理由。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眼前发黑,生出无数的妄想——不敢想的事,不敢怀抱的怨恨,不敢期盼的生活,不敢回忆的过去。

有了这个人,就可以做到了。没错,宇智波家也有着必然要面对的困局,不是一个人的力量,甚至不是一个家族的力量可以面对,这个困局名为——规则!

忍者遵守村子的命令,遵守忍者规则,这是世界的常识!但是,制定规则的人要他们年幼亲密生活,互相残杀,抹杀感情——这些,也要遵守么?!

只有很少数人才会明白过来。药师天善只是不幸的生为了其中之一,明白了规则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即使全世界都说是对的,那也——

不折不扣是个错误啊!

他不幸比其他人更加聪明得想到了结局,他不幸在此之上仍然想要保护多年来亲密相处的女孩,他不幸的逃了出来,而没有一起麻木的抹杀了自己。

他不幸的在多年后,有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希望——

“宇智波富岳,是你说的,要把不对的地方矫正——是你欺骗了我们,那就骗到底!回答我!”

病房里一片寂静。

那双美丽的眼睛,满满欲望,闪闪发光,怎么人可以贪婪到这个地步,不惜改变世界,不惜改变其他人奉为常识的规则,也要站直了背脊看着天空呢?

不是躲在黑夜里,不是避开了别人,不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也要握紧苦无。无需摆出冷酷无情的脸,温情脉脉也可以,柔声的微笑也不一定是伪装,想要夺回来——

“我就是……”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被这样欺骗了吧?”

“欺骗”那两个字还未落地,手肘用力一击撞在了肋骨,药师天善痛的不知不觉松开了钳制,骨头的清脆响声中他蓦然的被人掀翻在地,刚想爬起来,眼镜就从耳朵上掉落下来。

好痛。好痛。除了这样的字眼理智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斯文俊美的脸庞只剩下扭曲的痛楚和痛苦,微弱的气息擦过了耳廓。

富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他对不在意的人一向不手软。敲断肋骨,腹部血淋淋的伤口,猝然倒地摩擦的脸上的伤口,失去了眼镜满脸狼狈的医疗忍者被他压制在地,揪着头发被迫扬起那张溢满了仇恨和不甘的脸庞。

“我保证。”他低声的,轻描淡写却又格外的轻蔑的压低了声音:“就算你们这些废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瑟瑟发抖不敢反抗,从头到尾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辈子跟我作对,永远只会可笑破坏我的计划——我保证那种东西绝对夺回来给你们这些胆小鬼看看,谁也别想阻挠,!”

天善的脸上浮现扭曲恶劣的笑容。

恶鬼之姿……他们都是恶鬼啊。

“即使……即使你的妻子,毒瞎了你的眼睛,趁你不备从背后重伤你……你的儿子重病缠身……不知何时会死……”

抓紧了头皮的力气忽然加大了,那些隐秘之事忽然被说出来,富岳的怒气也毫不遮掩的显露在力道上。

“呵……呵,你也……也觉得吃惊吧……”天善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

几个月前的后背的狰狞伤口。模糊遮掩的态度。勉强的苦肉计。猝然加速的全盘计划。自我毁灭的角色。长期的离村。避而不见的态度。还不够的话,那么,由于绝育的药物引起的药性残留,最后导致了和其他药物成分混合中毒的失明。

那么明显的事实。

他是被妻子厌弃到了这种程度才自暴自弃的话。那么,这一刻,儿子死去之后,如何来保证计划还能如同约定的进行呢?

“我不相信你……”

病房忽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反锁的的房间如同从地狱回到了人世之间,闪闪烁烁的灯光好像又回到了房间里,悄悄明亮起来。

查房的护士见没有人应声,小声问了问,还是走了。

那一刻,天善忽然冷汗冒了上来。

他是……他是怎么了?居然把那种事情也说了上来?模模糊糊的推测到了之后,不是打算完全彻底的埋下去的么?

“你的弱点……那些你重要的人,就像你的妻子……随时都能摧毁你,只要他们愿意这么做的时候,你就没有反抗的力量……还没发现么,你的计划之中……最大的弱点?”

富岳怔了怔。

天善还想说下去,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远去的脚步声又靠近了。这一次恐怕是拿了钥匙过来,富岳这才冷哼了一声放开他,兀自走了过去开门。

天善狼狈的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不出声的治疗腹部的伤口,走到旁边推开了窗,一跃而下。

这一切切换的再流畅不过。

“今天您要留在这里么?”护士满是同情,小声的说:“水和食物……”

天善走了,护士也走了。他像刚才那样坐在床边,脑海里还在叫嚣的东西,慢慢又安静的沉淀下去,如同烟花闪烁之后的夜空归于浑浊的安静。

如果说天善说过的话,还有什么残留在他的记忆之中,那就是关于佐助的那句话了。其余的话,都残留在了恶鬼的记忆里,残留在了凶恶而毫不留情的男人的深处。

那是命运。

命运在夺走佐助的性命。夺走佐助的吵闹的哭声,夺走佐助圆圆的眼睛里天真无邪的光彩,夺走佐助挥舞小手的力气……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床褥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宛如祈祷一般,但是这是个从不祈祷的男人,祈祷的命运,只肯给予他深重的厄运,给予漫长凄惨的痛苦之前微弱的温暖,他想要祈祷一些力量不能够到的希望时,竟然也不知道该向谁祈祷。

白天和黑夜失去了概念。

时间还在向前走动。

这一天的黎明,如同昨日,昨日的昨日,以往的大多数的黎明一样开始,人们以为它会和以往的大多数平常的日子一样结束。但是,对于少数人来说是特别的。比如说漩涡玖辛奈和波风水门,在夫妻二人的激动和满溢的幸福感之中,黎明到来了。

柔软的金色的日光洒落了大地,照亮了木叶的晴空,秋天的早上泛起雾般的金色微芒,在琵琶子的陪同下,玖辛奈离开了家里,前往预定的地点生产。

而鼬也在不久之后起床了。

要准备便当,要去医院看弟弟和父亲。父亲的眼睛才恢复没有多久,如果不是随后族人特别过来找他,这一天本该是这么计划。结果,老掉牙的长老远山嫌弃家里没有小孩子生气,派族人把族长家的小孩子骗到家里玩,还不忘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甜点。

中午的时候,卡卡西和从前一样去给带土上坟。

因为出任务的级别和数量不如战斗时期,他买完了贡品之后的钱就要省着用,不然路过书店的时候就不敢去看那里的书架。挂出来的海报上说,再过不久,最新一期的亲热天堂连载即将横空出世,可以想见多少人又要为空空的钱包点蜡烛。

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病房里的时间。

无关黑夜、白天,也无关时钟上指针一格格的跳跃。当药师天善最终还是来上班,谎言和感谢恰到好处的打发了关怀的同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房间。事到如今,难道他们的命运也和一个小婴儿的生死放在同一个天平上,那头濒临崩溃的恶鬼,强大到极点的同时,软肋也如此明显,真的可以信任么?可以托付么?

纲手姬和自来也……很快就会回来了吧,最迟明天中午,无论如何都该赶到木叶了。这样绝妙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失败,谁都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了他,计划真的可以顺利实施么?

药师天善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心底的不安。

就像宇智波美琴出事的时候一样,他想,再周全的计划,缜密的安排,稍微一点坏运气就全部击碎,几个不能再巧的巧合,阴差阳错引起的混乱……

不会那么巧……吧?

夜色慢慢降临了。

六时。

浪费了一整天之后,药师天善尽量不露出烦躁的向病房走去。在贴着宇智波的标签的病房门前,稍微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门把打开,一瞬间,黑暗涌了出来。宇智波富岳站在病床前,低着头望着床上。

没有灯光,只有从外部的世界里涌入房间的月光。

他的双手紧紧交握过,如今,已经松开了。

战斗之时,无需祈祷。

“新的情报,还没到么?”

天善镇定的看着他:“到了。团藏没有更换地点,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看来,他对自己自信过头了。”

富岳低低应了一声,稍微走近一步,俯身撑着床沿亲了亲幼儿的额头。那一瞬间,天善误以为那个人又变成了恶鬼,深藏在身体的狰狞即将满溢而出,温柔也和狰狞绞缠不休,混为一体。

黄昏来临。

那么美丽、轻盈、暗淡凄艳的落在了玻璃上,吹动着白薄纱,而这一时刻,却是最后的美丽了。即将黯然,沉入黑夜,哀伤欲绝的美丽。人们用黄昏来形容一生的尽头,此时此刻,这个幼小的生命,也将逼近极限。

谁来听取祷告?

——如果我那么强大,为什么我无能为力?为什么我的儿子快死了,那该死的命运来了,我一点都保护不了他?

他的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冷笑在嗓子眼里落下去,无声的绝望流淌在整个世界里。

冷笑化为了悲鸣,绝望犹如利刃,恐惧紧缚心脏。

——保佑他吧。对他稍微宽容一点点吧,为此无论要夺走什么,只要是我的,都可以夺走!我甘之如饴,我可以认输……只有我的命运,可以认输……

那一瞬间几乎要撕裂了心脏不安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冰冷,如同感受到什么,佐助忽然大哭起来,哭声震动了富岳的怔忡,他侧过头看了看天善,没有时间再留在这里了,他强迫自己转移开多余的注意力,对天善说道:“我先回去了。”

1o7番外 風邪

四代目火影大人感冒了。

不仅一直在打喷嚏,还昏昏沉沉的弄错了送到暗号部门和档案部门的文件,连一向白皙的肌肤也泛起了病态的嫣红。

“您需要休息。”卡卡西说。

“你需要睡一天。”三代目说。

“火影大人放心好了,一天出不了岔子的。”月光疾风说。

“请安心回去休息吧。”不知火玄间说。

学生、前辈、部下都如此贴心,四代目大人感动万分的收拾收拾回家去了,快要到家的时候才慢了几拍的想起来——家里有两个孩子的说,万一过给他们怎么办呢,

就这样,四代目大人从木叶消失了。

木叶村的人不知道,而我们大家却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四代目可以随随便便嗖的一声就瞬身过去,而那里住着的人虽然不一定会温柔的照顾他,勉勉强强煮点粥打发打发还是乐意的。

“啊啾——”

蓝色的漂亮的眼睛,溢满了泪水。

“头好痛……”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榻榻米上,旁边黑长直的男人稍稍从书里面抬起脸,不冷不热的看了看他,又重新低下头去。

“我又不是医疗忍者,”宇智波富岳烦恼的说:“生病去看医生,难道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么……给你倒杯水?”

波风水门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宇智波富岳起身去厨房倒水,书就放在榻榻米上,波风水门趁他不在侧过身瞟了一眼,失望的叹了口气。

《火之国奇闻怪谈》——那本书已经很久很久了,根本不是他上个礼拜推荐的《坚强毅力忍传》,也不是自来也老师好心赞助的《亲热天堂》。

“你不觉得很像性/马蚤扰么?”宇智波富岳上个礼拜一脸嫌弃的接过《亲热天堂》时不客气的说道:“拜托让自来也离我家鼬远一点!”

唉,想到这里,波风水门又躺了回去。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是昏昏沉沉的。

宇智波富岳就闷不做声的坐在房间的一角百~万\小!说,入夜的时候,摇曳的纸灯之中,昏黄的烛火微醺,照的房间里一片暗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书,眼睛微微酸涩起来。

波风水门还在昏睡着,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滑下去,湿润的鬓发好像黏在了脸颊上,宇智波富岳怔怔看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用手贴了贴,试了试温度。

“怎么烧的更厉害了……”

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酸麻的腿,慢慢扶着边上的墙壁站起来。

米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水源和电力倒还好。但是日常用品就不得不依赖波风水门从外面带进来,本来就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别说是药物了,有时候连盐短缺了也要等到这家伙想起来进来修补封印,才能提出要求。

让人烦恼的还不止这些。

没办法向外面传递消息。别人无法知道四代目大人在这里病的昏昏沉沉,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那家伙摇醒,逼迫他用最后一口气飞雷神离开这里好了——之后无论倒在木叶的哪个地方都会被人捡回去治疗的。

宇智波富岳恼怒的想。

热腾腾的的粥很快就温凉了下来,把人摇醒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温柔了一些,因此没什么作用,于是改成了捏住鼻子,捂住嘴巴。

喘不过气来的四代目大人很快惊醒过来,无辜的蓝眸茫然的看着纸灯微弱的光芒下,满脸不高兴的男人。

“现在是……”

“晚上。”

“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暴力的弄醒我啊……感冒的四代目大人悲愤的扭过脸,恹恹的躺了下去。有趣,黑长直男人望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翻了翻书:“怕传染给其他人?”

“唔……”波风水门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也不止是这样。”

“想见我?”

“唔……”

“不想见我?”宇智波富岳合拢了书,放在纸灯平旁边的榻榻米上。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没有其他声音了。

过了很久,也许也不是太长。总之,寂静之中的声音,大概是柔软的衣物坠落在榻榻米上的声响,在那之后好像走了过来,波风水门迟疑了一下,从被子里探出手。

“先喝粥。”

“……我自己来吧。”

纸灯熄灭了。

是从颈后的肌肤喷上的越来越浓烈的热气开始的。轻柔的吻顺着颈侧的弧线描绘,舌头慢慢舔着耳廓,有一下没一下的探进去,绕着耳朵的边缘慢慢舔舐,是极具欲望的前戏。

“呼……”

宇智波富岳皱了皱眉,抬起身体,按住了那只拉扯腰带的手,手指慢慢扣住。

“……会着凉的。”

“好烂的借口。”那个人说:“你就是不想跟我做吧。”

“……”

宇智波富岳哑然。无言以对。不知是不是生了病的缘故,这种小孩子一样赌气的指责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出来,让他有一种微妙的错觉。

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腰带又被扯了扯,终于抽了下来。

“……算了。”

“呃?”

“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今天是例外,做完不许啰嗦——还有,闭上眼睛!”

——我喜欢……这个男人。

【以下肉省略,防和谐】

明白了那些字句的意思后,波风水门的脸轰的烧起来。

宇智波富岳若无其事的去浴室漱口,把羞耻的快要抬不起头来的恋人扔了下来。沁出了白皙的肌肤的薄汗宛如玉石柔和的光,湿润金色的发丝,海蓝色的眼眸,尤其是那种高/潮之后慵懒的而无力的样子……如果这种样子离开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人误会。

洗澡的时候才听见外面大声的抗议声。

“这么说太过分了吧!”

“小心感冒,躺着。”

“啊啾!”

“你果然是笨蛋么?”

连冷淡无情的吐糟都有着温柔纵容的语气。洗完澡出去之后,宇智波富岳看着好像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坐在那里的金发男人,嘲笑般看着他:“不喜欢么?”

“……也没有啊。”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旁边。

也许是两个人都有些意外的纯情吧。

结果谁也没有再说话。光是这样沉默着,就有温柔溢满了空气,好像连秋意也不再寒冷起来。

第二天,火影大人精神十足的去上班了。

“早上好,昨天辛苦了。”

“四代大人,早上好,您今天看起来好很多了呢。”

“啊,哈哈,是啊……”

寒暄的声音渐渐远去,秋日清澈的蓝色天空,从火影办公室的窗户外悠闲的变幻着。

同样变幻着的古宅。

“啊啾!”

天空飞过一群乌鸦,拼命叫嚷。

白痴——白痴——

“……”正在百~万\小!说的某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

——我们并不是在交往,只是互相安慰,各取所需而已。

无论面对的人是谁,他都只能这么说,尤其是在水门面前就更加死硬的咬住了这一点。原本就是无法长久的关系,除了身体的满足,还是不要互相给予太多比较好。

但是,一个人的时候,无法面对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比这些更可笑的也许就是如此了,明明互相之间都抱着想要长久如此的心情,并不仅仅停留在身体的接触或是朋友之类的形容,更深一步的发展却是致命的。

我爱你——抑或,请杀了我。

无论哪一句,都是真心的。

有时候,宇智波富岳站在廊下发呆,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无法打发时间,就算委屈自己、连《亲热天堂》都一页一页翻着看下去,也只会让漫长的囚禁的岁月变得更加漫长而生无可恋。发呆在这种时候,简直是被迫就成为了最为擅长的能力之一。

这大概就是惩罚吧。

比起囚禁更残酷的惩罚,就是一个人的世界里,那些后知后觉才明白的事。

无法挽回、也无法再道歉的过去。

天空的景色会变幻。

往往是夏季的暴雨前夕。蔚蓝的天空被围墙分割成狭窄的一片,如果从走廊走到庭院的尽头,站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那篇狭窄的天空的尽头,暗云翻涌,雷光撕裂天空,迅速的,雨水畅快淋漓的落下来。

时间在流逝。

落下的雨滴,战栗的树叶,不堪重负的娇柔的花,暗沉的天空为这片庭院带来了无法企及的暴戾的破坏,如同死亡般近在鼻息。然而站在走廊下的他,却无法触及,庭院之中,囚笼的范围即是他的世界。

他全部的世界。

闭着眼睛就能走来走去的庭院。唯一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触碰到的、只能思念和不断回忆的过去。

这就是全部了。

就像这片天空一样,狭窄,苍白,被禁锢的微小世界。

天空慢慢飘过去一片淡薄的云。半透明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拉扯开来,悄无声息悠悠飘过墙壁为限的尽头。秋天的午后,不知是什么时刻开始,寒意微弱的刺激着皮肤,悄无声息的落叶,悠然飘落在庭院的池塘里。

涟漪之中,依稀有人在低语。

是那么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缓慢的,当年无法理解的声音轻声的低诉——

“我很痛苦。”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了,无法呼吸。

那时候他并没有明白、也没有理解,说出了那句话的她,不负责任的想要抛弃幼小的孩子。是多么让人痛恨的可恶女人啊,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那句话的意思,但现在已经可以深切的体会了。

说出了那句话的她是多么痛苦。或者说,要痛苦到何等的地步才愿意放弃生命,连呼吸都会变得沉重不堪,每一秒都被撕裂,没有未来,也没有解脱。

人的本能就是活下去。

那时候的她,痛苦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软弱的对他示弱和求救呢。

——请让我死去吧。

没有听见这句话,他误解了一切。

为此而愤怒的他,当年究竟肤浅无知到了多么可笑的地步呢?想要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么,为什么之前就连丝毫的温柔都吝啬于给予、连一点点的同情都那么冷酷的弃置一旁呢?

“我知道了。”

如果可以这样回答就好了。

长久的默立之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

和闭上眼之前一样的风景。

天空只是比之前更加暗淡。数个小时、抑或是几分钟、或是几天,在这里,在他的时间之中没有太大的意义和分别。

被囚禁的岁月如同沙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数。

秋天即将到来。

还有一年,约定的时间就会到来。

尽管她无法听到,还是希望她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惩罚——哪怕细微的安慰也好,无法道歉的他,也许在黄泉坂道上相逢的时候,也只会冷淡的沉默吧。

如果你能看到就好了。他这样想着,慢慢向房间之中走去。

绝望从天空的夜色抖落,温柔的覆盖了沉寂的古宅。

一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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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早就过去了。

树上青绿的叶子早就在阳光浓烈的照耀中苍翠暗沉,渐渐随风吹落。森林往往更早发现时间的流转,时日也变得短浅凉薄。笼罩着木叶村的月光亮的近乎透明,夜里的空气更是不知从何处渗进让人不安的刺骨寒意,激起心头的冰冷。

那是让人不安的寒意,从悬挂着灯笼的居酒屋吹到了隐藏在低暗阴影之中的拐角,一片枯黄随风吹过街道,又迅速被不知哪里传来的笑声吹得更加模糊飘渺。

几个喝醉了酒的忍者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居酒屋,说笑着往远处走去。其中一个醉的狠了,旁边人连忙扶了一把。

不知谁家的主妇又在怒骂起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还要不要这个家了!”挥舞的锅铲投落浓浓的影子,旁边笑嘻嘻的丈夫含混的装傻充愣,眼神儿不断往门边瞟。

尽管门户紧闭,温馨的淡黄光芒透过了窗,游过门缝,冲淡了路上的黑暗。

推开门,习惯性的说了声“我回来了”,在等了片刻之后富岳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换鞋。他低下头,在听见那声“欢迎回家”的时候,惊愕的回过头。

那柔软的,温和的,充满了爱意和幸福的声音,毫无疑问,属于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中庭,脚步声从厨房渐渐靠近,他的心也狂跳起来。戒备和怀疑的视线在触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化为了无法置信的恍然和痛苦——

“欢迎回来,”她的眼睛燃烧着明亮:“佐助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今天的工作很忙么,我做了你喜欢吃的……”

“美琴。”他慢慢说:“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宇智波美琴愣住了,过了许久,露出了哀伤的笑容。

“我不是来你的,”她低下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颤抖的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因为你,我才不得不去离开他们。你说过要保护鼬,你也说过要保护我们……现在呢,佐助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保护他?”

富岳站了起来,视线从她身边掠过。

鼬应该已经回来了。他的喉咙一阵干涩,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其中,恐惧劈开了他最后一丝犹疑,力气从疲惫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踉跄的走过去,走到那个哀伤而谴责的看着他的女人面前,忽然伸手卡住她的脖子。美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双手拼命的抓着他的手指,空气被扼制在男人的双手之中,丝毫不肯放松。

“你……还活着……伤害……”她艰难的抬高下巴,声音越来越低弱嘶哑:“佐助……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不,从我来到这里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就该这么说了吧。抱歉就算如此……他低声的重复着,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爆出的手背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幻影慢慢消失,脱口而出:“我知道……”

梦境消失了。幻觉也消失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浅淡的呼吸声。

富岳疲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着门背坐着,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支撑站了起来。冷汗浸湿了中衣,粘腻发丝也贴在了皮肤上,眼睛下笼了一层淡淡的青黑。

我睡了多久?

那个念头划过,他侧过头,微微眯着眼睛。房间沉浸在寒冷的月色之中,仿佛有风吹过天边的微云,涌入骤然明亮的光线。

看来,是个混乱的梦吧——即使在梦境里,他也一直被怨恨、被诅咒、当成了什么灾难的源头看待。

从壁橱里挑了衣服,换掉湿透了的中衣,富岳勉强泼了些冷水激回了神智,明知道马上就要出去,这时候脑海里也完全是佐助哭闹的回声。

他微微皱了皱眉。

倒影里的男人看着他,晦暗而疲惫,眼睛里没有光彩。

“父亲。”

顿了顿,富岳转过头,过了片刻又擦干净了脸上的水渍。

“回来怎么不出声?”

鼬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是么,那就是我没听见了。你过来。”富岳口气缓和了些,看着鼬有些不情愿的垂下眼,最后还是走了过来,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鼬还没说完,脸就皱了起来。

黑色的发丝挠着掌心,富岳假装没有看见他的脸色,稍稍逗弄了一下就收回手。

“今天……有些不对劲。我马上要出去,你现在就去医院里,和银呆在一起。佐助那里也有人看着,不必担心,”富岳望着中庭里颤抖的树叶,那股刺骨的寒意越加明显:“……算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吧。我大概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鼬点了点头。

他不是习惯多说什么的性格,随着父亲走到门边,还是想不到该说什么话,只能沉默的看着随着打开的门,涌进来的月光。

富岳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毕竟是小孩子,会觉得不安也是正常的。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只不过,在那之后,他也可以更加安心的把更多时间留在家里,留在村子里了吧。富岳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生活,不擅长于想象的他皱了皱眉头,除了爱哭闹的佐助和板着脸的鼬在一起的画面,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

对于他来说,那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不,是太好了。好到超出了他能想象、能承受的极限。真的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等等,富岳紧张了一秒,看了看还站在玄关旁的鼬。

如果我不再是族长的话。

鼬……他会失望么?

富岳的失神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当他想到这些时,脸上的表情也稍微变了变,虽然是细微的波动,鼬还是察觉了。

然后那道门就在面前关上了。

欲言又止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下一瞬间,激烈的婴儿啼哭声几乎扯碎了父亲的心脏。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脚踝的痛楚让波风水门急促的喘了口气,拔出带血的碎木片扔在一旁,很快又用上了飞雷神瞬间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鸣人哇哇大哭。

波风水门凝视着儿子柔嫩的脸庞,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打开衣柜,取出御神袍,在儿子的哭声中飞快离开。

这是任何人都不曾预料到的。

漩涡玖辛奈。四代目火影的妻子。一个骄傲勇敢的女人。满怀着爱意迎接丈夫和自己的骨血来到这个世界,用全部力气笑着迎接幸福来临的母亲。九尾人柱力。漩涡一族最后的遗族。

有些身份,意味着幸福。

而有些,则意味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灾难。

当九尾从她的身体抽离,居高临下的轻蔑的睥睨着奄奄一息着她,挥抓袭来时,玖辛奈在剧烈的痛楚中忽然用力吸了口气。

“玖辛奈……”

波风水门瞳孔睁大,血从他的手臂流淌而过,温暖的滴落在地上。

玖辛奈……快要不行了。

他麻木的想着,深深吸了口气,把玖辛奈放在哭闹的鸣人身边。

温暖离指尖而去。

而指尖迅速冰冷。极度的冰冷反而让波风水门冷静下来,他静静的、怀着一丝爱怜凝望着妻子湿润的红发和苍白的容颜,鸣人幼嫩的脸庞。

玖辛奈快要不行了。没有人柱力能在被抽走尾兽后幸存,玖辛奈也不行。波风水门无意识的轻抚她的脸庞,无情又果决的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悲痛。

他转身离去了。

玖辛奈用力喘息着。

每一下都用力的呼吸着微博的空气,吐出,她颤抖的抱着逐渐安静下来的鸣人,鸣人身上那么温暖,皱巴巴的小脸一点都不漂亮,金色的发丝和老爸一模一样。

只要……只要再坚持下去……玖辛奈含着泪水微笑,额头抵着鸣人小小的身体,痛楚渐渐远去了,仿佛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一生,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漫长、艰难的一生,就这样仓促的割断了。

那么……你可要快一点啊,水门,快把九尾那家伙打倒,我才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玖辛奈一想到那个男人,仿佛有温暖的泉水注入无力的四肢,甚至连眼睛也不再湿润,不再落泪。

他是那么喜欢坚强的她,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她也要坚强的看着她,就算没有了她,水门一定会是最好的火影。玖辛奈如此深信着丈夫,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染红了。

震颤的地面,野兽的吼叫,连同那浸满了寒意的风,都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玖辛奈无力的抬手更紧的搂住鸣人。那个小小的孩子,一声一声抽噎着,每一声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是狂喜,也是绝望,是怜爱,也是痛苦。

木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九尾一出现,忍者就通知了三代目。那一瞬间,三代目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同去的妻子恐怕回不来了,然而,当匆匆赶去,一路上目睹九尾的惨状时,他也倒吸了口冷气。

人们还在逃命,街上满是人流,就这么一瞥,街道上却有个身影逆着人流慢慢往前走。三代目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就好像被这一幕惊呆了,那个男人往前踉跄着走了两步,就被人流冲撞着倒退好几步,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呆呆的望着也夜空之中燃烧的鲜红。

赤色之月,尾兽咆哮狰狞的恐怖一幕。

“原城……”

微弱的声响在咆哮声中湮灭无踪,翻涌的回忆却在这一刻犹如化身为尾兽,狰狞咆哮着,几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摧毁殆尽。

就在众人舍命的攻击中,九尾猛然抬头,一个黑色的球体在口中凝聚,急速对火影岩壁袭去,忽然之间,巨大的结界付出,尾兽炮也瞬间消泯无踪——在那赤色的怪物之上,四代目火影大人威风凛凛的站在通灵兽上从天而降,牢牢压在九尾身上。

“那是……”

“四代目!是四代目啊!”

忍者们认出了远远站在那里的男人,那威风凛凛的身影,那么帅气又鲜明的背影仿佛天生就该是让人安心依赖的,让人充满了希望——然而,下一刻,剧烈挣扎的九尾歪着脑袋张开嘴,尾兽炮又开始凝聚!

“帮我拖延一会儿九尾!”

通灵兽文太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就算是我也……”下面的话,随着忽然斩落的紫色的刀,猛地咽了回去。那是一把不必九尾更小的查克拉的巨大刀刃,牢牢钉在了九尾身上,随着负痛的嘶吼,九尾连同文太、四代目,一并转移消失了。

三代目猛然睁开了眼睛:“水门……连他也转移了么?”

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影子,他还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瞬身到文太头顶,同时消失的身影。

那是……他的心不断往下沉。

变数。

远处的山峦,骤然爆出明亮的光芒。

连同九尾一起转移的尾兽炮轰平了一大片森林。爆炸中飞溅的碎片击中了富岳的额头,他微微侧过脸,才发现水门已经走了。

万花筒写轮眼稍微让九尾安静了一点,然而这个瞳术也不可能维持太久。

富岳竟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