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第19部分阅读(1/1)

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趟又白走了。

这样的拜访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但是,关于族长的两个孩子该有人照顾,这样的议题早在九尾事件平息之后,就有爱操心的老人家不断提起。那时候,他们还不太好明目张胆的提起族长的事——对于把族长的生死交给村子安排,作为处理顾问和团藏不再保留武装力量的交换条件,这是让人屈辱不过的妥协让步。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这对年幼的兄弟,成为家族之中不少人希望能够弥补的对象。对于宇智波的处境来说,不少人觉得族长已经没有回来的可能性,就算将来九尾被抑制下去,村子里也不会希望那样的男人再回到这个被一度提防和怀疑的家族之中。

那是个在众人之中默认不再提起的名字。

就连火影大人也从不在任何时刻说起那个男人。作为曾经的好友,最后却不得不走到决裂的那一步,曾经许多细小的地方都被人们恍然大悟的谈论起来,成为了决裂的预兆和争斗的序曲。

在警务部队被改革之后,宇智波银也加入了暗部之中。凭借之前的资历和优秀的能力,以及宛若天生的和人愉快相处的能力,很快就成为了暗部分队长之一,这一晋升也让宇智波家的几个家老松了口气,暗暗感叹四代目火影大人果然并非小家子气的男人。

连三代目火影也对此举颇为赞叹。

“这么说起来,他打算一个人照顾弟弟么?”火影大人吃惊的晃着摇篮,俊美的脸庞浮起担忧的表情:“不管怎么说,鼬也才六岁吧。再说,到学校里去之后,佐助也不可能一个人扔在家里吧……鸣人,不可以咬手指哦。”

暗部分队长大人也一脸郁闷的站在摇篮边,看着愉快的吐着泡泡的小婴儿,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不知道吧,富岳曾经留给他一笔钱。”

“啊……啊?!”

“数字大概是村子里两年的财政收入吧。我听说,他找到了能够照顾佐助的妇人,开出的价码很让人心动呢。”宇智波银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一来,我更担心了……那个孩子这么聪明,心思又重,恐怕对家族里有了心结。”

火影大人更加担忧的直起身子,金发蓝眸的小鸣人咿咿唔唔的挥着手,似乎想要抓住父亲一般。抓不到越来越遥远的父亲,他嘴巴一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比起年幼无知的佐助,年长的哥哥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那一个。

夜晚明亮如水的月光静静流淌在安静祥和的村庄之上。被称为木叶的这个地方,似乎总是软弱温柔的不似忍者的村庄,曾经破坏崩毁的建筑物都修复起来,然而,那些在破坏力强悍的凶兽之前奋不顾身的忍者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漆黑的发丝渐渐长了些,柔软的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只要是认识他们的人都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大概是说他长得更像母亲一些,连佐助也是一样,只要看着照片,就能从孩子天真无邪的眉目间,依稀找到母亲的眉眼轮廓。

“佐助。”鼬轻轻戳了戳弟弟的脸颊,佐助咯咯的挥舞小手,抓着哥哥的手指,那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温柔的暖流从肌肤相接的地方,渐渐涌进身体,满溢开来,他不知不觉低声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父亲曾经许诺过。

在九尾来临的那个夜晚,父亲许诺过很快就会回来,就这样匆匆出了门。

他追到玄关,只看到父亲焦躁压抑的侧脸,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在他面前迅速消失了。

某个叛忍曾经说过一句话,很适合目前的状况:钱,是很重要的。

如果宇智波富岳没有提前准备一大笔钱留给儿子,如今出于生活的考虑,村子里也能够合理的出面安排兄弟二人的去处,更不用说宇智波家里那一堆爱操心的老人家。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解决。

火影大人心想,如果让身为父亲的男人写一封信,告知那个别扭倔强的孩子,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吧。

他屈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岤,不知不觉苦笑起来。

如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男人被囚禁的基础上的。宇智波富岳不能活着离开那个地方,这也是当初顾问和三代目火影、宇智波一族默认的约定,从世人的目光看来,恐怕他和死人无异——然而,那个孩子的执念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了连他都不能不当做危险来看待的地步。

他轻轻推开椅子站起来。

夜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摇篮里,金发的小天使甜美的熟睡着,沉溺于连父亲站在一边温柔的视线也不会惊扰半分的好梦。不知过了多久,火影大人才轻轻转身,从衣柜里把白袍取出,披上。

那是个寒冷的地方。

不分一年四季的寒冷、盘旋着浓烈黑暗的压抑气息。

弥漫着陈旧和冰冷,走廊上萦绕着风声,几乎没有人类存在的地方——过于宽敞的古宅里也有庭院,也有四季开谢流转的花木,也有遥远茫然的夜空,乌云沉沉,遮蔽天日。

用飞雷神之术出现在悬挂着苦无的房间里,脚下的灰尘轻轻匍匐,穿透了木条的月光洒落在数十年前建造的房间里。几乎是瞬间就从周围涌来的封印之力,让四代目大人不习惯的微微喘息,慢慢适应后,才抬起清澈湛然的蓝眸。

走廊里擦拭得很干净。

很难想象他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毕竟在这种地方,好像也无事可做。火影大人突然生出了细微的歉疚,不安的停下脚步,该怎么说明呢?

不对……

该不该说明呢?

就在这瞬间的犹豫之时,轻微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富岳慢慢撑起身体,坐起身,慢慢抬起头,望向走廊外的身影。

从第三个月开始,他就放弃了记录时间。渐渐的,连同睡眠也变得困难起来,长长觉得困倦,醒过来时,天空漆黑一片。至今为止过了多久,也毫无概念,只是依稀从庭院里的景色分辨出夏天的脚步声。

在房间的榻榻米下,依稀还有他一开始用指甲留下的粗糙刻痕。那些刻痕渐渐连同这个屋子一起变得安静沉默,只要闭上眼睛,就有轻微的风声,有花盛开时的低吟,有清越的鸟鸣和单调枯寂的虫声。

于是他也在日复一日的孤寂和与世隔绝之中,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特别之处,而毫无滞碍地觉得就如同树枝、鸟、或是这个空荡冰冷的房间里的某一件摆设;慢慢被时间吞没,被冷清而毫无人迹的孤独模糊,变成了毫无温度的某种东西。

但是波风皆人每个月都会过来一次,修补不完整的九尾封印。

大概又是时间到了吧。他不确定的想了想,等待火影大人走进来,用复杂的眼神犹豫而怀念的看着他,再一声不吭的完成封印,离开——

富岳等了很久,久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微微翕动嘴唇,模糊的声音从唇间毫无意义的流动。

……算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露出冷淡的表情。

66番外 收养【下】

那个夜晚,三代目和一干暗部亲眼看见九尾化的男人尖利的爪子穿透了玖辛奈的胸口,当时谁都以为下一个就是四代目大人,但在九尾控制下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抽出爪子,对自己来了同样一下。

宇智波能够操纵九尾,但却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而是依靠瞳力。瞳力受损过度,勉强用不适合的身体成为人柱力的瞬间,他的下场就已经清晰明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至今是个让人无法猜透的谜题。

虽说很多人都愿意为了保护火影大人而死,但宇智波富岳并非其中之一。在之前的一连串事件中,这个人已经被证实是逼迫火影大人和根部、顾问之间决裂的罪魁祸首,有什么理由为了火影大人豁出性命呢,

也许是出于这样微妙的心情,火影大人坚持没有立刻处决他,而是大费周章的采用了囚禁的方式——当年宇智波斑带着九尾袭击木叶,木叶封印九尾之前,出于万一失败必须有所防护的考虑,准备下了另一个囚禁九尾的密所。

在玖辛奈生产之前,木叶村也曾考虑过这个地方。毕竟这里的建筑物周围就是足够压制九尾的巨大封印,人柱力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被封印抑制,连使用变身术的查克拉都不剩。但是生产本身就很危险,让玖辛奈如此虚弱,恐怕不利于孩子的出世,在这样的考虑下他们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地方。

身为囚禁地点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复杂而庞大的封印足以压制九尾的破坏力,再加上火影大人每个月修补人柱力身上那个并不完整的封印,彻底杜绝了九尾暴走的可能性,最后,与世隔绝的宇智波富岳不可能再挑动任何事端,就这样在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活着,或许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利益可观。

死亡切断一切,监/禁却能让做出让步的宇智波家稍感慰藉。并且,他身怀另一半的九尾也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加以利用,更重要的是曾经属于男人的一切都被木叶顺理成章的接手,作为留下性命的补偿。期间若是病逝,那么由那双写轮眼所带来的瞳术,将来也会被村子信赖可靠的宇智波忍者继承吧。

最后,所有坚决反对的人们,都默认了火影大人的坚持。

“皆人是这么说服其他人的。不过,那家伙只是想让你父亲活下来在那里辛苦的撒谎,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人,一开始我和你父亲就不会信任他。虽然平时脾气很好,那家伙真的是……当时唯一坚持要让他活下来的人。”

宇智波银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的看着走廊下的草丛,自言自语起来:“糟糕了,这样一来你一定更讨厌我了吧。呵,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可以不必隐瞒的说出来了,真是的,你那个糟糕的父亲啊……他也没想要活下来哦。只有我一个人被讨厌是不公平的,对吧?”

如果他还在这里,搞不好会杀了他吧?宇智波银不太确定的想,哪怕那家伙一向面不改色的做出各种各样残酷的决定和策略,对别人也未见得多么宽厚,但这一次却毫无疑问是触及了最危险的地方呢。和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坐在月光下的走廊上,谈人生谈阴谋谈真相,连他也觉得可笑。

“父亲为什么封印九尾?”

“这个么……我也问过,不过只有他和皆人知道吧,皆人不肯说。后来我问过其他人,他们说了些什么,别人也无从得知——只有一点,你父亲挟持了火影大人的孩子,所以,恐怕不是他被威胁吧?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一幕是其他人都看见的,后来他才封印了九尾,并且……”

“并且?”

“九尾是很难控制的,那是最纯粹邪恶的查克拉,我们一族并不适合成为人柱力。你父亲也不例外,他被九尾所控制,在皆人面前……杀了玖辛奈。火影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这件事被责怪,在那种情况下,他做出什么选择都会被理解的。”

鼬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宇智波银黯然的侧脸。

“你一直很想知道吧。但是……你父亲那个人很难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就连他自己也很清楚,‘温柔的心意未必会导致好的结局’、‘身为抉择之人必须保持冷酷的态度’,总是说那种冷酷的话,对谁都不留情面,想要引导好的结局。但是,以为要死的时候,对火影大人只会说:‘不想作为叛忍死去,想一直被鼬尊敬’,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失望。”

鼬深深垂下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嗯。”

宇智波银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怅然的叹了口气。

“那么,我说过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被火影大人收养……这件事,对你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解真相,接近真相,或者学会一些东西、你父亲绝不肯教给你的东西。凭你自己的心情来判断,该不该责怪我们。”

“……后来,银答应了会帮我说说看。”

跪坐在矮几旁的波风皆人静默的端着白瓷杯,轻不可闻的叹气,在对面的男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收养这个话题一直轻柔残酷的继续下去。

失去双亲照料的孩子才需要其他家庭的收留抚养,对于鼬来说,接受被收养这件事如同变相的接受父亲不可能再回来,是绝对无法同意的。

但是,如果由火影大人来收养他,事情又会变得不同。可以接近父亲的信息,可以得到更多过去的真相,这种可能性会让他跃跃欲试吧。

“我不能答应。”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富岳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在波风皆人惊讶的表情中,不无恶意的嘲笑道:“出乎意料之外?你征求的是意见还是同意呢,还是你以为,只要你提议,我就会感激涕零?既然不想被任何人收养,那孩子应该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难道不是么?”

“富岳……”

富岳不耐烦的闭上眼睛,不愿再谈。

提防,怀疑,冰冷的审视和防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再掩饰反感和焦躁。

皆人便也沉默下来。

如果说是其他人倒还可以考虑,唯独波风皆人不行。

那个夜晚,玖辛奈是如何死去,当他清醒的那一瞬间所看到的的,正是波风皆人愤怒憎恨的表情——

也许是出于善意,但那种憎恨怎会消失?无论表现得多么冷静理智,甚至温柔。但是玖辛奈毕竟死了。更何况将来,身为人柱力的那个孩子一定会经历更多的磨难,把鼬和佐助托付给这样的家庭,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富岳忍不住想说的时候,却听到了同样冷淡的声音。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火影大人慢慢凝视漆黑的眼瞳,那里冰冷锐利,陡然间周围都寒意刺骨,他故意慢慢说道:“你没有决定的权利……无法从这里出去的你,不可能改变我们的决定。”

说完那样的话,他就迅速离开了。

从那方古宅回到了木叶村中之时,他懊恼的把脸浸在水池中,几乎把自己憋得断气——太过分了,说出那种话来的,明明不是那么想的。

可是,说出真正的心意,也只会那个人被弃若敝屣,嘲笑一番吧。到最后,一定会用奇怪的逻辑说服他。几乎所有一开始坚定心意的人,最后都会被迫或顺从的按照男人的步调行动,连银也说过,和他在一起,连一丝弱点也是致命的危险。

他苦笑着擦干净了脸,走向儿子的房间。

那是……告知。

恍惚的安逸已经结束了。毫无挂碍的死去,在别人无法察觉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埋于黄土之间,似乎也是奢侈之事。

富岳不是滋味的站在走廊下,黯然的月光照的周围模糊不清。在久违的冷漠麻木之后,慢慢生出焦躁的隐忧——对于过去一眼就能看透的火影大人,如今面目模糊,心思难以猜透,仿佛遥远的如同另一个人。

……真的无法阻止么?

被收养的话,关系就会变得长期和固定。把鼬和佐助掌握起来,波风皆人……不,如今的火影大人真的心存善意么?那种突兀的冷漠和恶意太过触目惊心,如果只是针对他一人还好,如果……

“九尾。”

舌尖的痛楚和咸涩弥漫开来。富岳冷淡的睁开眼睛,身体深处传来凶兽恶意而恐怖的回应,那是强烈的几乎无法阻止的憎恨和暴戾。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和人柱力的精神结合,共鸣……失控。

九尾的影响在满月最强,那时候,封印就必须重新修补。被控制了的人柱力就会产生所谓的暴走,失去自身意识,沦为九尾的容器。

“那个人和我不同,不是那种卑劣的人。”他压抑着烦躁的情绪,冷淡的转身,走入照不到光芒的房间:“……下次在做这种事,请记得这一点。”

九尾冷笑一声。

暗蓝色天幕上,一弯新月浅淡的画在乌云上,微弱的透过光芒。

真正从原本的家里搬走,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木叶学校的开学日期就在三天后。

宇智波银哀怨的坐在火影大人家里的沙发上,初次见面的一大三小正在考虑着房间的问题。原本打算扩充鸣人的房间,小孩子一起睡不是很好么,但问题就在于佐助从来没离开哥哥身边,顿时委屈的嗷嗷大哭。

他一哭,鸣人立刻也跟着哭起来。鸣人哭着哭着甚觉伤心,爬到佐助身边,佐助别别扭扭收了眼泪,咿咿唔唔开始用谁也不懂的语言交流——刚想把他抱起来的鼬有些担心的看了十一个月的佐助和八个月大的鸣人友好互动,波风皆人满脸高兴的看着他们互相推来推去。

“呜呜呜呜呜……”

“哇……”

鼬和皆人一边抱了一个,彼此看到了对方脑袋上的黑线。波风家丰富多彩的热闹生活,如今才刚刚开始。

“佐助还是暂时跟我在一起吧。”好哥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怀里的弟弟似乎一下子听懂了,哭声微弱起来。波风皆人自然不会反对,说道:“白天会有暗部过来照顾他们,晚上就辛苦你了哦……对了,卡卡西有时候也会来帮忙,你见过卡卡西吧?”

远处的卡卡西莫名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现在还不能教你封印术,按照约定,必须等你成为中忍之后。”波风皆人把鸣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摇篮里,鸣人咬了咬手指,好奇的转过头,蓝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家里的新成员:“但是我保证……只要九尾能够抑制下去,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因为啊……我们都希望他能活下去,对吧?”

鼬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个孩子该有的天真表情。他谨慎而沉默,微小的期待在沉默中生出柔软的嫩芽。那期待悖逆着整个世界的心愿,滋生着同等的冰冷和痛楚——怀抱希望,怀抱绝望,别无选择的前行,凝视着幼小的弟弟,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驱散浓重的阴云。

但是啊……

只要活着,就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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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波风皆人忧心忡忡的望着倔强冷漠的少年,“老实说,这件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止水,你是真的想回警务部队么,”

“是。”止水冷漠的脸庞上掠过复杂的情绪,深深望着火影大人不安的湛蓝眼眸,接过了薄薄的转部申请,“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属下告退。”

正逢七月,中忍考试进行期间,警务部队也没有太多人关注这一次的调任。一番队完成了手续的交接后,依然还是让他在二番队历练。得知这个结果,止水怔忡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二番队。

二番队里也没有多少人留守,外面热的要命,但是中忍考试还是要小心翼翼的维护治安。自从警务部队成立以来,木叶村的治安就交给他们来处理,而最容易引起事故的中忍考试,这些年早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大事件看待。

“我说,你还想调回族长身边么?”

“什么意思……”止水愣住了。

在他的料想之中,回到警务部队就是从二番队开始执行任务。宇智波海里似乎也有些意外,组织了一下措辞,解释道:“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族长不在吧?那些公务都由总队长一个人处理,现在又是中忍考试,原本嘛,一番队的也可以出个人,不过他们那里也人手紧缺,总队长上次就过来交代,要是你不反对,回去就行了。”

“族长他……”

宇智波海里轻描淡写的打发过去:“我就当你答应了。”止水立刻明白这是不能问的地方,毕竟一族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于族长的想法,族长的做法,只有他远离了警务部队之后也远离了家族的动向。

“不过……”宇智波海里神情慢慢沉重起来,示意他坐下:“你在火影大人身边,有些事情也该清楚吧?我是说暗部最近对我们的监视。”

止水喉咙微微动了动,他抬起头,宇智波海里正打量着他的表情,放下了笔:“当初族长是不是让你好好看着银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族长赶出去的,我没说错吧。”

被赶出去……那样的说辞,还没有人直接的在他面前说过。止水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了,眼神却倔强而屈辱,宇智波海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见到止水默认似的垂下头。

“那件事是你误会了。”宇智波海里心情复杂地望着他:“银哥和他把你调到二番队,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跟着他们是有原因……他让你跟着银哥好好学,并没有其他意思。止水,你是被当做下一任的总队长和族长来培养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虽然那个男人小心眼又阴险狡诈,还整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件事情上你确实错怪了他。不过,这个不说了,他把你送到火影大人身边让你监视火影大人,这个就不是误会了。”宇智波海里神色阴郁下来:“银哥不希望你在那里左右为难,所以让你调回来,你也要有所回报。”

不,不是这样的。

止水只觉得心脏被那些话掐的发痛,无法反驳,眼睛有些干涩,宇智波海里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说了下去:“我们一族很多人都不满银哥的说法,监视就是监视,这种状况和那个男人当初所说一样,村子里不愿意相信我们。还有家老……家老那里一向支持那个男人,虽然一树帮我盯着,不过他太笨了。我想让你帮我盯着那个男人,看他有没有暗地里对银哥做些什么,怎样?”

家族是不可能对那件事无动于衷的,止水在听到那件事情之初就猜测到了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这件事在暗部并没有什么剧烈反应,明明同一个村子里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止水按捺住询问的冲动,麻木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他低声道:“但我该监视什么呢?”

宇智波海里早有准备,脸色缓和下来:“几个家老那里管不了了,那些老头子一向就看银哥不顺眼……据说他有一个很特别的瞳术,如果能帮我弄清楚就最好不过了。”

瞳术?

止水惊讶的看了看宇智波海里。

难道说,一族之中也没有人知道族长的那个瞳术么?

宇智波富岳这个名字在几年前还默默无闻,忍者的名声往往与实力相关。谁知道呢,如果那个真正的宇智波富岳活下来,会不会是另一种姿态?

也许他不会是什么族长,不是什么强大的忍者。顽固而坚定,像一块无法打磨的石头,让人信任,让人轻易就能猜透……也许他会是个严厉的父亲,敦促鼬好好学习忍术,以这样的孩子为傲,这一点上,大概不会有差别。

那么古板的男人,必然也不会察觉这个家族之中的矛盾。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忍者,做他的宇智波,眼高于顶,或许将来,会在某一时刻被逼到极点——或许不会,也有可能在战争中一早就殉职,也可能侥幸在战争中活下来……

这个世界永远有无数种可能性,关于命运,关于家庭,关于其他。而这些可能性都被死亡一刀斩断,本该如此断了的东西,又阴差阳错的被他得到,他以为牢牢抓住了,却在下一个瞬间,如指间沙轻而易举的失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美琴会过的很不错吧。古板老实的丈夫,乖巧听话的孩子,她所渴望的家庭和幸福……富岳低低冷笑了一声,眼睛慢慢充溢着血丝,心浮气躁地望了一眼庭院外,攥着纸条的手垂在膝上。

七月的天气不要命的热了起来,庭院里的植物茂密而散乱,长久没有人打理,越发如过去的主人似的肆无忌惮的生出枝蔓和野藤,青郁葱茏的占据着这一方宅邸。夏天的光芒耀眼灼热,渐渐,眼睛里只剩下炽烈干枯的热度。

这是大蛇丸的故居。

叛离木叶的男人,毫不介意的斩断了羁绊的男人,最终还是被三代目默许保留曾经的居处。在他走后,过去的故友也追随他的脚步离开村子,大蛇丸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出乎意料,那份任性也是,那份幸运也是。

他仍在怔忡的望着庭院外的景色,丝毫不曾察觉有脚步声悄无声息的靠近,直到手中的纸条被夺走。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千岁饴的订单,时间是三天前,宇智波银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慢慢蹲下来,手撑着榻榻米上坐下

房间里有酒气,他身上也是。

“你还好吧?”宇智波银担忧的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怎么突然躲起来一个人喝酒?”

“银。”

那个字伴随着浓烈的酒意落在散发着酒香的榻榻米上,骨溜溜滚了几圈。宇智波银安静下来,耐心的等他说下去。富岳突然觉得有些混乱,眉头皱的紧紧的,挫败的移开视线:“我……”

我想弄清楚。

过去的宇智波富岳,如今的宇智波富岳,究竟……究竟哪一个更好?

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对于你们,对于这个家族,多多少少会留下什么吧?

在这个世界的五年多来,美丽的妻子,乖巧的孩子,交托生命的好友……

有多少属于我?

“我……和以前的我相比,哪一个更好?”

宇智波银彻底愣住了。

“喂!”反应过来,他像是吃惊般的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喝醉了啊……”

“别装傻了!”富岳忍无可忍的低声喝道:“以前的我不是这样子的,你连这个都不肯承认么!”

宇智波银嗤嗤笑了起来,撑着地上,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走廊里,挠了挠头。

“老实说了你可别生气呐,”他转过头来,认真的道:“以前的你也挺让人怀念的……以前的你还没这么……嗯,高深莫测,总之还比较守规矩吧。对镜大人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我们都吓一跳呢!”

庭院里的树叶掀起清脆的响声,那是夏日炽烈的风,吹过皮肤也带着焦灼的热度,不要命的炙烤大地。这个夏天疯狂而炽热,把所谓的冷静理智蒸发的干干净净。也许是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发展下来吧,才会在这种喝醉了的情况下,居然问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

富岳居然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慢慢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身体,捡起榻榻米上的订单,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子里。

他没有怀疑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不管多少人反对也好,质疑也好,他都不会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

他也不可能扮演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一辈子不出格。

他并不羡慕那个男人本身的特质,只是这一刻,他很想得到点什么。

从别人身边得到什么。

“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宇智波银哼哧哼哧的笑:“真是喝醉了。”然后盘腿坐下来,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今天止水回来了,这一次,你总不该怀疑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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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突然下起了大雨。

连日的闷热让人心烦意乱,夏夜的雨声远比不上春雨的细柔,充满了暴戾狂乱之势。撕裂夜空的白光时不时照亮了屋子里,房边的纸灯暗黄光晕更显暗淡下来。

美琴睡不着,心神不宁的望了外面一眼。

今天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安分。

这个孩子很喜欢折腾,但这几个月来却很安分,她不再孕吐,身体也不再浮肿,一切都好似突然之间平息下来。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觉得这个孩子好像知道她心底的念头和迟疑,母子连心,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阖上了膝盖上的书。

走廊里和客厅里都安安静静。她悄无声息的站在漆黑的庭院里,走廊上悬挂着有宇智波家纹的白色纸灯。

空气里也浸满了湿润的雨水,在狂乱暴雨之夜,肆虐的闪电所照亮的是暮紫色的天空,静静笼罩着庭院,这里没有浓云,没有月光,有的只有走廊外近如咫尺的天穹,让人产生错乱的幻觉。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无其他,再无其他。

她忍不住伸手,雨滴从手腕上滑落,湿润的触觉让她瑟缩地收回手臂。旁边传来了别人轻柔的视线,玉子不做声的望着她,眼底有着清晰的同情和温柔。美琴渐渐回过神,她的脸庞一片湿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玉子扶她进去休息,轻柔的让她坐下,用干燥的毛巾拭干雨水。她温柔的一句话也不说,黑亮的眼睛却似乎温柔而敏锐的察觉了一切。美琴不安抓住她的手臂,眼神祈求,玉子叹了口气,温柔的笑道:“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

玉子拿走了美琴身侧的日记本,美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却浮起雾气般温柔又恍惚的味道。从那一夜开始玉子就出现在她身边,那是个女忍,是他的部下——为了保证这个孩子顺利的出生。

尽管如此,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毕竟是她才能决定的事。

美琴闭上了眼睛。疲倦如同潮水般淹没而来,比起这些更让人不安的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每次检查医生都会忧心忡忡的建议她好好休养,不要操心其他事,这个孩子的情况并不如人意,尽管如此,他还活着。

这个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呼吸急促了起来。美琴睁开眼睛,玉子还没睡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点灯吧,她不动声色的说,玉子只好起身点亮了纸灯,扶着她坐起来,把那本不知看过多少次的日记拿给她。

如果一开始就杀了他该多好。

这样懊恼悔恨的念头不知出现过多少次,随之而来的,是肚子里存在的另一个不堪的证据。她好似被一刀分成了两半,半身陷在身为母亲的本能之中,半身却陷在疯狂迷乱的羞耻和憎恨之中!

让这个孩子死了,那个男人会痛苦得发狂吧!

那个卑劣不堪的男人蒙骗了她,才会有了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所期待的,不是她期待的,而是欺骗和憎恨的怪物——难道不是么,那个不知何处而来的鬼魂,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一切,口口声声说着他是鼬的父亲——

美琴心底忍不住生出说不出的厌恶和快意,摩挲着脆薄的纸页上不再清晰的字迹。她的视线定定落在那里,仿佛呆怔般的出神,眼底渐渐染上血一般的红。玉子担忧的望着她抚着孩子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低声道:“夫人……”

“不行……”她用力咬住下唇,神情苍白,恨得几乎发狂,痛苦得几乎发狂,声音颤抖:“我做不到……我……我做不到……”

是她的孩子。

她那么期盼的孩子,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在她的身体里一点点长大的孩子,连一天都没见过这个世界,没有见过她,幼小无辜的孩子。

“夫人……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玉子焦急的安慰她:“是哪里不舒服么?快告诉我……”

玉子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那个男人由远而近,连忙站起来。

惨淡的灯光下,他们仅仅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错肩而过。男人迟疑的站在门边,不知过了多久,才握上门把,轻轻走进去。

“野乃宇。”

那是个陌生的名字。玉子抬起头,眼睛微微湿润。

天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她身边经过,走进病房。没过多久,天善就出来了,体贴的关上了门。

“她有小产的征兆。”在办公室里,天善把病历递了过来,斯文沉静的表情被阴沉取代,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巴,嘲弄道:“真是没用的男人啊,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无法处理……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可不想出什么纰漏。哦,对了,这个给你。”

天善打开抽屉,野乃宇惊讶的从他手中接过来。

“兜的照片……谢谢。”她想道谢,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天善冷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别带走,放在我这里就好。等到团藏消失的那天,你再把那个孩子带走吧。”

“嗯。”野乃宇含泪笑了笑:“不会很久了……在这之前,不要告诉他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天善没再说什么。

所谓秘密,有两个人知道都嫌太多。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男人,收养兜这种事情已经是一个难能的破例。虽然很不合时宜,野乃宇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虽然你可能不需要……天善,别太相信他了,小心自己的安危。”

“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吃惊呢。不过,我和你不同,我可是至今唯一能从根部全身而退的。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