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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就这么巴巴的等了半月,可是楚慎点反应都没有。姜月这才想到:他不会是忘了吧?

原是练着字的,这般想着却是蹙起眉头,姜月抱起旁的小宝,失落的低下了头,小宝像是知道主人心情不好,凑过去舔了舔她的手背。姜月想:楚慎这么忙,想来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点动静也没有。之前她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想着楚慎是绝对不肯的,可结果出乎意料——他答应了她,还说要亲自教她。

如此,她心里是喜悦大过担忧的。

可眼下

“姑娘不用难过。奴婢听常左说,这几日王爷公务缠身,等事情都处理完了,王爷肯定会带姑娘出去骑马的。”绿珠心里也有些担忧,看着姑娘日日神色恹恹的,时不时的往窗户外面望——每看次,便失落次。

姜月揉着怀里小宝的毛发,不悦的嘟囔道:“他肯定是忘了。”

“姑娘”

“从小便是如此,娘事事应允,他却是什么都不许,眼下明明答应了,却又没个声响了,定是反悔了。”姜月越说越委屈,估摸着再说下去就掉金豆子了。

绿珠还想说些什么,却语气惊喜道:“王爷!”

姜月身子颤,欲抬头,又想到了什么,道:“我才不信,他这么忙,肯定不会来的。”说着又闷闷的哼了声,道,“他今日就算来,我也不想出去了!”

“奴婢参见王爷。”是碧玺的声音。

姜月怔,心想:绿珠虽然俏皮伶俐,可碧玺却向乖巧听话,从来不会同她开玩笑的姜月只觉得耳根子烫,抬头看到眼前袭黑色衣袍的高大男子,瞬即觉得脸颊都烧了起来。

真的是他啊。

“衍衍之哥哥。”姜月的声音低低,咬着唇唤了声。

方才她说的置气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可她说的这么大声,肯定是听见了。

楚慎面无表情,只淡淡“嗯”了声,对着姜月道:“换好衣服,我们这就出去。”

姜月听,心中顿时欢喜了起来,忙点了点头,然后红着脸去屋子里换衣服。

楚慎坐着,啜了口手边的茶,想起方才小姑娘失落又违心的娇气话语,不由得稍稍勾了勾唇。答应她的事情,他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这些日子的确是事情太多了。太子病重,皇上颇为担忧,宫里头都忙成了团,他日日往宫里跑,这来二去,便耽搁了半个月。

“衍之哥哥。”

听到声音,楚慎略微抬头,双狭眸瞧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身红色的骑马装,头发利索的梳起,不过因是她个子娇小,下巴圆润,看上去点都没有宣宁那日的英气,却是愈发的俏皮可爱。

楚慎点头,领着她出了赏玉轩。

王府外头,周全正牵着匹马。

姜月见楚慎潇洒的上了马,然后朝着伸出了手。姜月时愣住,看着楚慎俊美的容颜,也没有说什么,只将手递了上去。温热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稍稍用力,便将她带上了马背,被他拥在怀中。

这是姜月第次骑在马背上,感觉极为新鲜,她如同般的小姑娘般,张大眼睛,稀罕的不得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呈现在脸上。大抵是身后有楚慎,楚慎的双臂有力,怀抱暖暖的,此番紧紧锢着她,她只觉得心里头踏实,点都不害怕。

只不过,是不是担心她会摔下去,他太过用力了。

贴得太近,她几乎可以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还有呼出的温热气息。姜月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却听身后楚慎声音低沉道:“别乱动。”

“哦。”姜月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奇怪。

——真小气呢,动都不让她动了。

“衍之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姜月侧过头,露出张白净小巧的脸颊,她看了眼身后的楚慎,却发现他破天荒的在发呆。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楚慎才回过了神,像是掩饰什么,清咳了声才道:“先去马场替你挑马。”

“嗯。”姜月也不多想,只乖乖点了点头。

·

到了马场的时候,姜月的脸有些苍白,可是面上却尽是笑意。楚慎抱她下马,姜月则是笑吟吟抬头,道:“衍之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会啊?”起初有些害怕,可后来她发现自己非常喜欢刚才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最自在不过的了。

楚慎原以为她会恐惧,可眼下见她脸的期待,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他脸认真道:“看你的天赋,不过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瞧着楚慎顿时板起脸师父的严肃架子,姜月想起那会儿楚慎刚教她写字的模样,便低低的“哦”了声,心中却不满:瞧瞧,又嫌她笨了。不过姜月心里头开心,也不同他计较这事儿,赶紧跟在楚慎的身后,认真选起马来。

她初学,又是姑娘家,楚慎便替她选了匹温顺的母马。姜月心里头有些不满道:太小瞧我了,我定要早些学会,骑厉害点的马。

刚开始的时候,楚慎让她看马的眼睛,还让她给马喂吃的。姜月喜欢动物,虽然这动物比起小宝来大了不少,可这事儿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小宝见她就与她亲近,这母马她伺候了半天,想来待她也是温温顺顺的。

可之后姜月却明白——学习骑马真的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她第次爬上马背的时候,就被这匹母马狠狠的摔了下来。还好楚慎及时接住了她,不然她肯定是摔得不轻。姜月惊魂未定,之后却是心中懊恼,但想着不能被楚慎小看,便瞧着楚慎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第次,第二次,第三次

姜月觉得自己不是来学骑马的,简直是来被马摔的。虽然每次楚慎都接住了她,可是她还是觉得浑身都疼。不过还好,渐渐的,那母马好像是认识了她,最后次上去的时候,就没有再摔她了。

姜月坐在马背上,鼻尖和额头尽是晶莹的汗珠子。她只觉得开心极了,冲着站在地上的楚慎道:“衍之哥哥,我成功了!”

瞧着她脸灿烂的笑意,楚慎眉眼柔和了起来,看着她骑在马背上,担心她又会被摔下了,只紧紧握住绳子,言不发。

学了下午的马,总算是小有收获。姜月骑在马上慢吞吞的走,如今静下心来,只觉得身子骨酸痛的厉害。她养在深闺,何时这般折腾过,刚才直想着不让自己摔下来,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楚慎见天色渐暗,便将姜月抱了下来,瞧着她疲惫的小脸,才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姜月点了点头,而后稍稍皱眉,只觉得那里有些疼得厉害,碧玺贯细心,替她选得衣裳,都是最柔软的料子,今日大抵是骑马骑久了,有些被磨到了。

楚慎见她缄默不语,想起刚才的画面,语气温和了下:“可是哪里摔着了?”

姜月听了忙摇头,支支吾吾道:“没,只只是身子有点酸。”

楚慎知道她身子娇弱,骑马最是耗费体力,最伤的墨黑的眸子沉,楚慎抿了抿唇,也不再多想,长臂揽将她抱上了马背。

姜月靠在他的怀里,耳朵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处,竟发现他的心跳“噗通噗通”的,有些快呢。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紧紧拽着楚慎的腰带。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楚慎带她来的时候不是这般的姿势,眼下却让她侧坐着

姜月大惊:他他知道自己伤到哪里了?

想到这个,姜月的脸顿时“腾”的下红了,赶紧将脑袋埋进身后之人温热的胸膛之中,像只小鹌鹑似的,羞答答的不敢抬头。

唔,太丢人了!

第十四章 喂食

——

以前她直惧怕楚慎,总觉得他日日板着张脸,严肃又正经,让人难以亲近。可今日他认真教她骑马,虽然严厉,不过她每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都稳稳的接住自己,没有让她受到丝的伤害。此刻,又让她侧坐在马背上

姜月靠在楚慎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却害羞极了,想着:他个大男人,难不成会心细如尘到这个地步?

姜月的手臂紧了紧,皱着眉头哀怨不已——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般累过。

楚慎照顾她的身体,骑马的速度放慢了些。行至街市,楚慎瞧着两侧的人群,略微皱眉,用披风将怀中的小姑娘遮得严严实实的。大抵是累了,她就这般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安安静静的。

楚慎面露温情,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此刻温清婳正从琳琅馆出来,正买了套最时兴的首饰。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自恃美貌,却也需要锦上添花。在卫国公府虽然每月都有例银,可她时常要打点关系,这点银子,是远远不够的。卫国公府不算人多,可毕竟也是高门大户,她若想待下去,单单只依仗外祖父的疼爱,是远远不够的,她必须为自己的今后打算。

温清婳看着楚慎骑着马经过,见他面色是罕见的柔和,那怀里,明显是抱着个姑娘。

他本就俊美高大,如今骑在马背上,更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而怀里的姑娘虽然披着披风,瞧不见她的容颜,可环在楚慎腰际的那双白嫩小手,却还是可以看出那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除了姜月,她想不出去其他人。

也对,楚慎的心里眼里只有姜月,如今她就这般大大咧咧的站在外头,他也没有瞧见。温清婳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重来次,竟过得比上次还要惨。

外头的人都知,外祖父疼爱她,才将她接来府中,可实际不过是因为姑母自小喜欢她,若有朝日她成了端王妃,这卫国公府,便是她的娘家。可惜,自那次姑母大病之后,便很少见她。

前世姑母最疼她,直念着要让她嫁给楚慎,那时她虽年纪小,却也知楚慎俊美不凡,是难得的佳婿。她直以为,楚慎不喜欢女色,所以才直不娶妻,她心里便想:楚慎是独子,为了延续香火,总是要成亲的。她把姑母哄开心了,楚慎又是个孝子,那端王妃的人选,定是非她莫属。

可是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姜月。

——那个自小养在听兰山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女,有哪点比得上她?

成亲那日,她忍不住在姑母的怀里哭诉,却无意间得知——姜月对楚慎无意,是楚慎强行娶了她。以楚慎的身份地位,要娶个身份的确的孤女,还需要强娶?

她自然是不信,想着这大抵是女子欲拒还迎的把戏。不过,她倒是想见见这个夺了她王妃之位的女人。可是楚慎把她保护的太好了,竟然让她与他同住正晖院。

楚慎究竟是多宠她,竟为她迷了心窍?

后来她趁着楚慎出门,才见了面。之前她看着姜月身凤冠霞帔抬进端王府,只能看出身形娇小玲珑,如今看到她的容貌,还是有些惊艳。樊城之中不乏绝色女子,却也比不上眼前这位,而且见她双眸盈盈似水,连她身为女子的,看着都是心头颤。

可是楚慎并非是重色之人,姜月再美,只是在这点上赢了她,别的,有哪点比得过她?

她直瞧不起姜月,可如今,看着楚慎和姜月没了上世的间隙,这般亲密的相处着,她还是觉得心头酸涩。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怀着内疚和不安,受人奚落不能还手,而这来历不明的姜月,却比前世还要幸福。

如今没了她,姜月会顺利嫁入端王妃,然后生下小世子,楚慎专宠如初,待她如心头珍宝。

温清婳双手紧握,只觉得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心头顿时翻江倒海般,情绪剧烈。她原想着离楚慎远远的,可是外祖父却执意让她接近楚慎,外祖父是她唯的依仗,她怎么能够反抗?

若不是因为秦嫣心有所属,外祖父疼爱秦嫣,也不会想到她身上。眼下盯着端王妃位子的不单单是卫国公府家,还有那沈相之女——沈宝璇。沈府有双姝,长女加入皇宫,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而这幺女,便想着加入端王府。

若不是如此,外祖父也不会逼得急。可是如今,她还有什么呢?她凭什么去争?

温清婳顿时双眸亮。

不对,她还有姑母——楚慎的母亲。

·

被楚慎抱下马背的时候,姜月才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直愈发觉得身子疼的厉害,像是要散架般。姜月整理了下衣裳,见楚慎也没什么话说,便独自回了赏玉轩。

回到赏玉轩,第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泡个澡。

姜月舒服的坐在浴桶中,果然,自己身上有好些地方都有淤青了,看上去青青紫紫的,想当惨烈。不过最疼的还是那里啊。

她有些害羞,不过疼得太厉害了,只偷偷告诉了薛嬷嬷。薛嬷嬷听了心疼不已,忙拿了药膏欲替她上药。姜月穿好寝衣之后,便窝在榻上,将亵裤撸的高些,瞧着大腿内侧的擦伤,看上去红肿片。

薛嬷嬷看着心疼,便道:“姑娘好好的待在府中不是很好吗?为何还要去受这种罪?”姑娘家何必学骑马?

姜月皱着眉头,缓缓道:“那日我看到宣宁公主骑着马儿,便羡慕的不得了,所以才想着让衍之哥哥答应让我学骑马。薛嬷嬷,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眼下难得有样自己喜欢的,就算再辛苦,我也想学会。”说着,姜月便垂了垂眸,声音小了些,“其实我很担心,配不上衍之哥哥。”

薛嬷嬷叹气,安抚道:“姑娘你想多了,王爷心里有你,你只需多关心关心,不要太过于惧怕。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姑娘,以后成了亲,姑娘亦是要学着侍奉王爷。所以,姑娘你心里头只需想着王爷,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忧。”

“真的吗?”姜月眨了眨眼睛,泄气道,“可是我见到衍之哥哥,就就有些害怕。”如今是虽然好些了,但说到底她还是怕他的。

薛嬷嬷将手覆在姜月的手背上,面露微笑:“王爷又不会吃人,怕什么?”之后却靠近了些,在姜月的耳边低声说着话。

姜月睁大了眼睛听着薛嬷嬷的话,小脸立刻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羞赧道:“我我不要。”薛嬷嬷说的这些,她哪里敢啊?

薛嬷嬷笑了笑,面色温和道:“老奴都是为了姑娘好,听老奴的话,嗯?”姑娘家虽然要矜持些,可如今王爷心里有姑娘,却迟迟没有行动,若姑娘主动些,想来两人的感情也会渐渐明朗。

“不行的,我”想到薛嬷嬷刚才说的,姜月就觉得脸红。这些男女之情,她窍不通,而且面对的人是楚慎,她更加是不敢了。

姜月本就是身子乏累,索性扯过旁的被褥便将脑袋蒙住,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才不要做这些呢,太羞人了!

·

大抵是因为楚慎亲自教她骑马,这几日绿珠和薛嬷嬷便直在她的耳畔唠叨,姜月听了觉得心烦,实在受不了,才拿着碧玺准备了点心送去正晖院。

明明两处挨得这么近,可是她却很少来正晖院。姜月只觉得那日的事情有些尴尬,如今想起来,还觉得脸颊有些烫呢。

绿珠活泼,如今同常左的关系处得很好,有时她嫌绿珠烦了,便会说将她许给常左,这时小丫头便会捂着脸又羞又恼。

姜月知道,绿珠和碧玺都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她虽然不舍,可终究是要嫁人的。若绿珠嫁给了常左,是最好不过了。姜月歪着脑袋看了眼木头似的常右,心想:回头去问问碧玺,看碧玺瞧不瞧的上着常右。常右老实木讷,想来以后也会好好疼自己的媳妇儿的。

楚慎的确是难得空闲,看到姜月端着托盘进来,不免有些惊讶。

见楚慎诧异,姜月将托盘中的点心放到楚慎的面前,迎上他好看的双眸,道:“那日衍之哥哥教我骑马,我还没好好谢过呢。”

倒是有心。楚慎想。

不过他向不喜欢吃甜食。

楚慎瞧着她这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刚欲伸手拿块,却见姜月拿了块,朝着他的嘴边凑了过来。

“喏。”姜月见楚慎久久没有动静,才大着胆子主动去喂他。

楚慎的性子向寡淡,所以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姜月又对他有所惧怕,也从来不敢主动亲近他。如今这般主动给他喂食,着实令他惊。

也不知怎的,颗心猛烈的颤了起来,楚慎淡淡的“嗯”了声,才面无表情的咬了口。姜月难得见楚慎这般模样,虽然看着本正经与平素无异,可她明明瞧见他耳根子有些红了。

有趣。

姜月也不怕了,大着胆子将手上的半块糕点直接塞了过去,楚慎猝不及防,只张口吞下,唇瓣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

姜月“呀”了声,赶紧将手收了回来,红着脸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指头被舔到了,温温热热的。

眼下,个低着头看着脚背,个吃着嘴里的点心,顿时书房之中便陷入了沉默。

“半月后是宣宁的生辰,你同我起去吧。”

听到楚慎的声音,姜月才睁大眼睛看着楚慎,道:“宣宁公主?”

“嗯。”楚慎点头。小姑娘直待在府中,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宣宁同她年纪相仿,想来也聊得来。

姜月这才注意到楚慎的嘴角有点心末,大抵是方才她喂食的动作粗暴了点,而楚慎显然也没有察觉到,此刻就这么沾着。这般看上去,原是神情冷漠的男人,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姜月心里暗暗偷笑,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看着他的薄唇,想起之前薛嬷嬷同她说的,又忍不住红了脸

楚慎疑惑皱眉,道:“怎么了?”

姜月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送什么才好。”毕竟这方面,她没什么经验。

听言,楚慎微微低头,声色低沉不急不缓道:“这事我已经交给周全了,你不必操心,家人送份礼就行了。”

听了楚慎的话,姜月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点了点头,傻傻“哦”了声。

第十五章 寿宴

——

温清婳第二日便去了听兰山庄。

其实之前她来过几次,可是姑母却不想见她似的。她直暗暗反省,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姑母生气了。可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姑母明明对她疼爱有加的。幼时她也见过姜月,姑母虽然喜欢姜月,可到底还是最喜欢她的。

时隔多年,她还是第次来。

好在今日姑母愿意见她,她只觉得心头又燃起了希望,随着丫鬟去了姑母的住处。进了姑母的满庭居,她看着上头坐着的美貌妇人,不禁觉得眼眶有些微湿。前世姑母是唯真心待她之人,如今多年不见,还是觉得倍感亲切。

“姑母。”温清婳唤了声,只觉得自己的嗓音带着些许哭腔,可见面便是如此,倒有些不妥。温清婳忙从袖中拿出块帕子,揩了揩泪珠子,嘴角扬起抹笑意。

老王妃看着身浅粉色春衫的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像朵盛开的迎春花,娇艳欲滴。秦家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这丫头的容貌随了她的母亲,甚至是青出于蓝。老王妃想起自己手养大的小姑娘,容貌于清婳更胜筹,可却没有她这般的大方得体。

不过,大方得体要来何用?姑娘家娇气些,才愈发令人有怜惜之心。

前世,她看着清婳母亲早逝,而后养在卫国公府。卫国公府虽是她的娘家,可那件事情之后,早就断了来往。不过对这个侄女,她却是偏疼的紧。毕竟是亲侄女,她向来是疼她的,可如今重来,每每想起前世衍之痛苦的神情,她便开始狠心疏离清婳。

女子生产,本来就是到鬼门关走了圈,那时阿月又是头胎,自然是愈发的危险。难产之事虽然谁也不想,可发生了,也只能认命。不过后来她才听说,阿月难产,是药物导致的。

她闻之骇然。虽然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不曾少见,可王府之中,衍之不曾有任何的妾室,待阿月心意,连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如此洁身自好,又有谁会有目的下此狠手呢?

起初,衍之同阿月的亲事太过于突然,她有些不放心,才搬去了王府。之前她有意将清婳许配给衍之,可衍之娶了阿月,此事也就作罢——毕竟她不可能让自己的侄女当妾室。而阿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打从心里疼爱的。那时她觉得委屈了清婳,便对她愈发疼爱,就让她直住在王府。而清婳是个贴心的丫头,十分懂得讨她的欢心。

之后她又仔细琢磨。来二去,她便怀疑到了清婳的身上。

可到底是无凭无据,她只能心中揣测,如今重来,她便想着不再让清婳进王府。如今那两个孩子朝夕相处,衍之本就对阿月有意,如此,好事便是水到渠成。那日从阿月的口中听到清婳去王府的消息,便令她不安了起来。

是以,今日她才会同意见她。

多年不见,两姑侄说了些关切的话,之后老王妃才瞧着身边坐着的小姑娘,道:“你也不小了,亲事可有着落?”

温清婳不傻,方才言语间虽然对她颇为关切,可到底不如前世,如今待她有些刻意的疏离,让她都不知道是为何?明明姑母是喜欢她的呀?温清婳温言略微摇头,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以她的容貌,提亲的贵族子弟自然是不少,可是外祖父心里早就打算将她加入端王府,自然是拒了。

“姑娘家,这亲事最重要了。虽说我没有女儿,不过衍之这个孩子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

温清婳莞尔笑,道:“表哥身为王爷,又表人才,何愁娶不到王妃?”以前她不知道楚慎为何迟迟不娶妻,眼下却知,他是为了姜月。温清婳只觉得心中酸涩,面上却仍保持着笑意。

知道这侄女对衍之有意,老王妃心中轻叹声,才道:“好在眼下好事将近,等阿月十五,就安排他们成亲。”

“姑母”温清婳愣,心里却想:姑母不是向只把姜月当成女儿,怎么如今

老王妃笑笑:“你见过阿月吧?那小姑娘贯贴心,讨人喜欢,我也舍不得她嫁给别人,如今瞧着她与衍之感情渐深,我看着也欣慰。”

“姜月姑娘的确是容貌出众,天真娇憨。”温清婳道,却是强颜欢笑。

·

公主府

今日是宣宁公主楚湘的生辰,公主府早就番门庭若市的景象。此刻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停在外头,马车上挂着端王府的标志。端王向来不出席这种场合,众人疑惑,但还是主动让出条道,赶紧行礼。

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掀开马车帘子,身白色华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这端王是大曜罕见的美男子,只不过瞧着气质宛若冰霜,面色清肃,才让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只是——

马车内好像还有人。很快,便见里头探出个小脑袋,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少许的娇怯看向外头,然后将手放在端王的手上,就这般被端王抱下了马车。

竟是个姑娘?!

樊城之人皆知,端王楚慎不近女色,二十有五,却不曾娶妻,连通房都没有个。这委实有些不正常,想来定是有隐疾,或者是别的什么癖好,可眼下,却是带着个姑娘出席了宣宁公主的寿宴。

见她身鹅黄铯的精致襦裙,腰际垂着好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掀动,腰际掌宽的腰带衬得她纤软的腰肢如烟似柳,不盈握。这巴掌大的瓷白小脸更是娇艳欲滴,美眸湿漉漉的,如今正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人,脸颊微红,尽是女儿家的娇憨之态。

那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脸上稚气未退,五官却精致绝色,大抵是看到这么多人有些不适应,紧紧的挨着身旁的高大男子,看上去好生惹人怜爱。

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有此荣幸,竟得了端王的青睐。

姜月的确是稀罕。她鲜少出门,自然没下子见过这么多人。自半月前楚慎同她说了这个事儿之后,她便让薛嬷嬷教她些礼节,免得到时候出差错。其实之前娘也让嬷嬷们教导过她,只是那时她玩性重,也没往心里去,娘又宠她,便没有过于严苛的要求过这些事情。

虽说出席的都是些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弟,可他们个个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自小便是教养得当,眼下她跟着楚慎出席,若是出了丑,丢得便是楚慎的脸。

她紧紧跟在楚慎的身旁,随着他进了公主府,看着有人频频向楚慎弯腰行礼,脸上皆是战战兢兢的。姜月睁大了眼睛,不禁感慨:原来不止她个人怕楚慎呢。

宣宁公主楚湘听楚慎过来了,忙迎了上来。他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子和他身侧小鸟依人的美貌小姑娘,这才阴阳怪气道:“往年都是敷衍似的送份礼,今年却亲自出席了,我还以为自己的面子够大,原来是沾了小嫂子的光呢。”

句“小嫂子”,顿时让姜月羞红了脸。

这宣宁公主果然同传言样,性子直率。

语罢,楚湘便走到姜月的身旁,张俏脸尽是喜色,冲着姜月眨了眨眼睛道:“那日在马车上未好好瞧瞧,眼下看着,小嫂子美得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姜月本就美貌,如今又是盛装,脸上略施薄粉,又面含羞色,愈发是明艳照人。

楚湘太过于热情,拉着姜月就聊,什么“哎呀,你好好个小姑娘,怎么就瞧上我这身臭脾气的堂兄呢?他除了脸长得好看点没什么优点呀。”“我堂兄私下是不是也和平时样,绷着张脸,像是谁都欠他银子似的?”

待知道姜月住在端王府,宣宁便惊呼:“原来住在起了?我堂兄有没有欺负你啊?”

这些问题让姜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抬头看着楚慎,可怜巴巴的向他求助。楚慎见她被楚湘问得面红耳赤,这番娇态看着赏心悦目,心也软了,刚欲出言,便听见个声音——

“哟,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姜月闻言抬头,便见袭紫色锦袍的顾意琛正阔步而来。他本就长得俊朗,又时常噙着笑意,看上却更是风度翩翩。

他走近,对着楚湘挑眉道:“看见了吧?以后你就别操心你这堂兄的亲事了,早前以为他辈子当和尚了,上次送得美人都退回来了,我还捉摸想着要不要送男人”

提起美人事,姜月还有些印象。不过送男人什么的姜月心里偷笑,瞧瞧抬头看着楚慎,见他下巴绷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顾意琛是国师的入室弟子,直住在宫里,楚湘自小在宫中长大,两人性子合得来,自然是时常玩在起,眼下就成了对打打闹闹的冤家。

见楚湘和顾意琛边走边闹,姜月心里倒有几分羡慕。

像是看到了姜月的失神,楚慎面无表情的牵起她的手,走到安静之处。

“衍之哥哥,我”

“宣宁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的性子像来都是如此。”楚慎出言,语气听着有些温和。

姜月想起楚湘方才说的打趣儿话,还口个“小嫂子”,叫得她脸都红了。姜月弯了弯唇,笑笑道:“其实我挺喜欢宣宁公主的性子的,让人觉得很舒坦。”

楚慎见她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掩饰,便知她是真的喜欢。他双好看的凤目静静瞧着面前的小姑娘,今日带她出来,总有种“养了多年的闺女,带出来见见世面”的感觉。

而今日,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担忧,他都是知道的。楚慎没有多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日她梳着好看的发髻,发间戴着精致的珠花,他便动作轻柔了些,免得弄乱她的头发。

姜月有些惊讶,嘴巴微微张开着。

“待会儿若有人想同你说话,你觉得性子合得来,便接话;若是不喜欢的,敷衍下就是了。你是我带来的,他们也不敢为难你。”虽说是与他同来的,可他带她来的目的是想让她结交些喜欢的朋友。

他的动作和他的话语,让姜月觉得很安心,听言便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末了又问道,“刚才看到顾大哥和宣宁公主打打闹闹的,好像很开心。衍之哥哥,顾大哥是不是喜欢宣宁公主啊?”楚慎难得温柔,她也不遮掩,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哪知楚慎眉头凝,语气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咦?姜月见楚慎的神色不佳,忙小心翼翼放低了声音:“我只是只是关心下嘛?”其实他俩看上去也挺配的。

关心?关心谁?关心宣宁还是子毓?

她同宣宁不过是初识,倒是子毓,早前就见过面。想到这个,楚慎只觉得心里不舒坦,原是覆在小姑娘发顶的手也放了下来,脸色顿时就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姜月见楚慎冷着脸转身就走,因是双大长腿,走得又急又快,她见着心里不满:怎么突然生气了?问问也不行吗?

真小气。

姜月有些生气,撅了撅嘴,可转眸想,如今只能乖乖的跟着他,便利索的提起裙摆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

第十六章 群芳

——

楚慎的态度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姜月看着也见怪不怪了。不过,还好有宣宁公主楚湘。楚湘自小备受宠爱,性子十分活泼,她见姜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楚慎身后,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不管顾意琛的阻挠,拉着姜月又聊了起来。

姜月的目光直都落在楚慎的身上,可楚湘太过于热情,她招架不住,便不再跟着楚慎,而是陪着楚湘聊了起来。

“不要口个公主,叫我宣宁就行了。”楚湘笑吟吟道,“而且以后咱们都是家人,别这么生分对不对?”

家人?姜月脸颊微微泛红,才点了点头,道:“那你叫我阿月吧。”不然口个小嫂子,她都不知道该应还是不该应。

楚湘看姜月面露羞赧,顿时明了,道:“好了,就知道你脸皮薄。”若不是如今她年纪小,她堂兄怕是早就把她娶进门好好疼爱了。往昔她颇为担心堂兄的终身大事,如今都见他带人家小姑娘出门,这不是明摆着承认了她准王妃的名分吗?

想来堂兄是真的喜欢她。楚湘颇为欣慰。

“那日我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到堂兄把你护得严严实实的,宝贝得不得了,我从未见过他这么担心个姑娘。阿月,我听顾意琛说,你是被我堂兄养大的?”本是初识,这些话有些唐突了,可楚湘的性子直就是如此,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况且她十分喜欢姜月,这些话便也不遮掩,索性直白的问了出来。

怪不得直不着急亲事呢?原来早就养好媳妇了,还藏得这么好。楚湘心里哼哼了几声。

姜月愣,只道:“我自小在庄子里长大,是娘老王妃把我养大的。”

楚湘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称呼,忍不住弯唇眨了眨眼睛,双灵动的杏眸之中是满满的调侃——哟哟哟,都开口叫娘了呢

姜月被她看得面红耳赤,解释道:“老王妃直把我当成亲女儿,所以”

“我懂得。”楚湘的嘴角翘了翘,“小嫂子。”

还来。姜月真拿她没办法,索性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在悠闲喝茶的两个男人看着外头的小姑娘,见她俩相谈甚欢,不禁面露微笑。顾意琛见楚慎心不在焉,双桃花眼满是笑意,忙戏谑打趣儿道:“今日怎么舍得把你这娇滴滴的童养媳带出来了?”

十几年都藏得这么好,如今长得亭亭玉立,娇俏可爱,眼下这里这么多贵族子弟,若是被盯上了,这醋坛子不是要打翻了吗?

他可是直记得那日的事情——不就是多聊了几句?居然把他灌得烂醉如泥。还害得他第二日到了晌午才起来,之后便被师父严厉的训斥了顿。楚湘那丫头,可是好好嘲笑他了番。

顾意琛还不知道身旁的男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又这般口不择言,明摆着是自己主动找骂的。楚慎见顾意琛还想说什么,不急不缓的侧过头剜了他眼:“喝你的茶!”

顾意琛:“”怎么火气这么大?!

顾意琛十分的委屈,故作泫然欲泣状,心想: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弟啊,可是如今有了媳妇儿就不要兄弟了。真是白眼狼啊,白眼狼!

可怜的顾公子无奈的喝了口茶,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楚慎见状,幸灾乐祸的翘了翘嘴角。

顾意琛:白眼狼!

·

大抵是楚湘的性子太过于活泼,姜月也渐渐不再拘谨,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就这么愉快的交谈起来。不过楚湘毕竟是今日的寿星,会儿就有人来叫她了。

楚湘走了,姜月独自走到院子里,看着公主府精致的格局和亭台楼阁,无不透着华丽贵气。这公主府竟比端王府还要大上许多,可见皇上对这位小公主的喜爱。宣宁公主楚湘虽然自幼丧母,可却有父兄疼爱,幸福的不得了。

姜月垂了垂眸,想起自己的身世。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在世,可她自小就想见到他们,虽然老王妃待她极好,还有楚慎,也是她的亲人,可是

她知道顾意琛是国师的爱徒,便想着有日她可以见到国师,询问自己的身世。

大抵是想得太过入神,姜月没注意到旁的,抬头便瞧见院子里群美貌姑娘围在起,相谈甚欢。

都是正值芳华,今日又是精心装扮的,看上去鲜艳夺目,个个人比花娇。见有人看见她了,姜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心里头突然紧张了起来。

若是不去,会不会显得她太孤高了?况且都是同龄的姑娘,她也不必扭捏。

姜月想起之前楚慎的叮嘱,心里头的紧张便少了几分,自然的扬起个笑意,走过去主动问好。

姜月虽然不认识她们,可这群樊城贵女,却早就注意到她了。之前姜月从端王的马车上下来,而且是还当着众人的面被端王抱下来的,这等暧昧贴心的举动,早就昭示了她的身份。

瞧她身精致华美的衣裙,不素不艳,既没有喧宾夺主,也没有太过于寒碜,不过容貌出众,还是眼就注意到了。

温清婳早就看到她了,眼下见她独自人,又知她自小养在庄子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心里便想看她出糗。那日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姑母,可是姑母却是句句不离姜月,明显对姜月疼爱的不得了。她心里无法忍受,可到底只能强颜欢笑,违心称赞。

“原来是姜姑娘,上次去表哥那儿,我们有过面之缘,不知姜姑娘是否有印象?”温清婳笑意得体,友善问道。

像温清婳这等美貌温婉的女子,她哪有忘记的道理,姜月笑了笑,道:“嗯,记得的。”

这里个个都是美貌的姑娘,自小娇生惯养的,都是府中的掌上明珠,更有几个,对端王楚慎颇为爱慕,心想当端王妃。不过端王对女色不感兴趣,如此,情敌亦是成了好姐妹,闺中无事,便时常出来聚聚,面上亲昵和谐,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