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54部分阅读(1/1)

枪,一搂就是一梭子,八路的枪打一下,还得撸一下栓。”

“听人说,”奶奶嘀咕道:“国军是从什么缅甸调过来的,叫新六军,是王

牌军。在咱们家烧火做饭的伙夫,就是个缅甸人,我跟他说话,他一句中国话也

不会说,肉皮黑得像个下煤窑的。新六军的兵没事就唱歌,唱什么:‘我的家在

东北松花江上’,可他们并不是东北人,全是关里人,我问他们:‘小伙呀,打

仗怕不怕死啊?’,大孙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的啊?奶奶!”

“哼,”爷爷又插了话:“哼,国军的小兵说:‘死?死了就当娘没养!’

八路叫我们老乡,来了就帮扫院子,挑水,晚上跟我们睡在一铺炕上。新六军来

了,不给扫院子,也不帮挑水,他们叫我大哥,叫你奶奶大嫂,看到咱家有猪有

鸡,就要买,每次总是多给钱,从来不少给,说老百姓不容易。他们做鸡跟咱们

吃法不一样,他们杀鸡不退毛整个把皮扒下去。晚上,他们不上炕睡,把行李铺

在地上睡。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叫你爷爷我也跟他们一起吃,爷爷我倒是挺愿意

和国军说话的,人家国军是正牌军,而八路,是造反的。可是,爷爷我不会喝

酒,喝一口脸就通红通红的,后来,国军喝酒,我就喝茶,嘿嘿。”

“是啊,”奶奶叹息道:“大孙子,说起国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

天,你爷爷正跟国军在外屋吃饭,你爸爸和你三叔溜进他们的屋子里,看到炕上

放着一杆枪,你爸爸和你三叔就摆弄起来,你三叔骑到了枪杆子上,你爸爸不知

怎么搞的把枪给勾响啦,就听‘叭’的一声满屋子里的人全都跑了过去,进屋一

瞧,我的天,屋子里净是烟,你三叔还呆呆的坐在枪杆上,你爸爸吓哭了。

当官的楞了半天也没说出一话来,不一会,从各个地方来了不少当官的和当

兵的,都打听出了什么事。军官说‘没什么事,枪走火啦!’。过后,他跟我说

‘大嫂哇,看得出来你是个善心人,你的孩子才有这个福气,我也是借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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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你要知道啊,如果你孩子有个三长二短,长官就得把我毙了。’“

“国军,”看得出来,爷爷和奶奶,对国军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爷

爷:“大孙子,国军队伍里有一个小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吧,是营长的勤务兵。

说是伺候营长的,我看啊,倒是营长伺候他。那孩子兵爱尿炕,每天早上起来,

营长都要给他洗尿湿的被单。

那一年,你奶奶出外做买卖时,总是背着一个钱搭子,那个小兵崽子,就相

中了你奶奶的钱搭,非得要买,最后,到底让他给熊去了。他背着钱搭,也要跟

你奶奶去城里做买卖,他说,从云南跑到关外,还一次也没去过城里呢,他非常

想看看,关外的城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云南的城里好玩。

那时,城里是八路的,你奶奶说‘小孩,你要去,到了城里,我就告诉八

路,你是新六军’,他知道你奶奶是在逗他玩:‘那行啊,大娘,八路准能给你

奖励。’,嘿嘿,他真的就跟着你奶奶去了趟城里。”

“奶奶,”我问奶奶道:“奶奶,你没把他交给八路啊?”

“哎呀,”奶奶认真地答道:“奶奶可不想干这损事,国军和八路打,谁愿

意赢谁就赢,跟咱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无论谁来了,到咱家里,都是客,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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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热情地招待。大孙子,这小兵崽子还有热闹事呐!”

“啥热闹事呐!”

“大孙子,爷爷告诉你,有一天啊,半夜的时候,外面不知哪里有响动,当

兵的全都出去警戒,那个小崽子睡得很死,再说,他也不能打仗,大家伙就谁也

没有叫醒他。等他自己醒过来,看到屋子里一个当兵的也没有啦,就问爷爷:大

伯,营长呐,部队呐,他们都跑哪去了。爷爷就故意吓唬他:‘刚才八路来啦,

他们都跑了’小兵崽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奶奶在旁边说道:“哎呀,你吓唬

他干啥,看把他吓得,’你奶奶就告诉他:‘你们营长带着兵都在外面呢。’他

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确实都在院子里,个个端枪站着,这回,心里有底了,进

了屋,往地铺上一倒,又呼呼地睡上了。”

“奶奶,”我追问道:“八路来了么?”

“来了,”奶奶盛了一碗热汤,继续说道:“那天啊,真的就打了起来,从

中午一直打到半夜。八路军往堡子里打,新六军怕伤了老百姓,当官的下令不许

还击,全都拎着枪往堡子外面拼命地跑,边跑边冲着八路军喊:你过来,有种的

你过来。八路军就在后面撵,出了堡子,八路军全都让他们给打死啦,新六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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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骂八路军太不像话,为什么要在堡子里打仗,去伤无关的老百姓。

解放后,镇政府在那个地方,给那些被国军打死的八路军,立了块碑,还圈

起一个大院套,修得像个庙,就是三台子那,坐通勤火车就能看到。

那场仗,新六军也死了不少人,当官的张罗着买棺材埋他们,国军真是有钱

啊,净买好棺材,那木头才厚实呐。有受重伤的看看不行了,就放在院子里等着

慢慢死去,轻伤的放在屋子里。

伤兵痛得叫爹喊娘的,听了真让人难受,谁家没有儿女,要是看到自己的儿

女打成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

有的伤兵喊着向我要水喝,可是,当官的不让我给他喝,说受枪伤喝水立马

就完蛋。伤兵渴呀,渴急了就指着我骂:‘操你妈的,老百姓呀,我们在前线给

你们卖命,你们连口水都不给喝,太没良心啦。’唉,没吵吵多长时间,他就死

啦。”

“那,他们最后怎么没打过八路军呢?”我希望奶奶能给我解答这个问题。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该着呗,老天爷安排的,什么都得是命!”这就是奶

奶给我的答复,奶奶最信命,有个什么大事情的,必须找瞎子掐算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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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后来哪去啦?”我继续问道。

“走啦,谁知道哪去啦!有的让八路逮住了,双手背在后面绑着。八路把他

们关在咱家里,派兵看着,他们渴了,八路就叫我给他们送碗水送过去,我一进

屋,看到他们这可怜相,就悄悄地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搞啊,有那么好的家

伙什,咋还没打过土八路呐?’

那些被绑着的军官,听我这么一说,脸羞得通红通红的:‘唉,大嫂子,什

么也别说啦,全完啦,全完啦。’有一个还呜呜地哭起来,还有的军官问我,向

我打听他们的太太哪去啦,我说:‘我也不知道哪去啦,谁敢问哪,我就看见她

们都被装上一辆大卡车,拉走啦!’一个挺胖的军官说:“完喽,共产党都得把

她们送到抚顺配给挖煤的,挖煤的没人给媳妇,八路为了让他们多挖煤,就奖励

他们女人做媳妇。’”

“真的么?”我瞪着眼睛问奶奶道,奶奶摇摇头:“不知道,奶奶也不清

楚,大家伙都这么轰轰,我看八路不能干这事吧!管咋的,都是正经军头哇!”

“妈,”始终默默听奶奶和爷爷讲述的三叔插言道:“可是,解放后,窑子

娘们可真的送到抚顺,分配给挖煤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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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天早晨,把国军军官拉走以后,”提及国军的惨败,爷爷很是懊

丧:“国军败了,八路就开过来了,那人,我的天啊,真是大鼻子他爹——老鼻

子啦!在咱们家门前这条马路上,整整一天也没过完,你说说,这是哪来的那么

多人啊,我真不明白,活了半辈子啦,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队伍,没头没尾啊,

一个个连跑带颠的,有的跑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有个当兵的,口渴了,就进屋向我要水喝,我就向他打听,问他是从哪来

的,他告诉我:从锦州那过来的,他端起一舀子凉水咕噜咕噜就往肚子里灌。我

一看,这怎么行啊,跑得这么急,再喝大凉水,能受得了吗。我和你奶奶就抱来

柴禾烧了一大锅开水,谁进来就给谁喝。那天,我和你奶奶整整烧了三缸水。

还有一个小兵拿着一块布求你奶奶给他补袜子,他告诉我,这块布是在锦州

大街上拣的。‘老乡,你可没看着哇,那大街上扔得什么东西都有,商店里早没

人啦,好东西就在那摆着,没人管。可是,上级命令我们什么也不许拿,不许往

下哈腰,谁哈腰拣东西就地枪决,这块布是我从一家窗台上拣的,不用哈腰

啊!’”

“奶奶,国军和八路,哪个好啊?”我继续郑重地问奶奶道,在我所阅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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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文艺作品中,以及观看过的电影里,对国军贬损到了极致,而八军则抬高到了

神话般的位置,我希望从爷爷和奶奶的口中,给国军和八路重新定位:“爷爷,

国军和八路,谁好啊?”

“这,怎么说呢,”奶奶着实有些为难,她摊了摊手:“八路,你爷爷就是

看不上他们,说他们没正形,穿的衣裳你分不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当官的不像

当官的,当兵的不像当兵的。你看看现在吧,嗯?什么也不让你干!大伙都得守

在生产队里,一天到晚净干没用的,让你种大葱就不能栽萝卜。还把城里的念书

人弄到农村来种地,他们会干啥呀?只能帮倒忙。土豆子没有到时候就全扒出来

啦,结果都烂了,纯粹是一群败家仔。”

“哼,”爷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上八路,怎么的,没正形,八

路一来,就分地主的东西,还分他们的地。大孙子啊,地主也不容易,人家那可

是几辈子攒下来的啊,说分就给分啦!

八路一来,咱们柳壕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最愿意往八路跟前凑合,向八

路汇报谁家有多少多少钱,有多少多少地,完了,八路就奖励他们点什么。八路

分不出好坏人,竟让这些人当起头头来,那还能好。这伙人一攉拢,就把一家油

坊给分啦,那哪是分呢!就是抢,谁家人多,有本事,就能抢得多点,豆油淌得

满地都是,你奶奶和你爸爸也去了,可是,抢不上槽啊,就搬回几块豆饼。好好

的油坊,抢起来比刮风都快,一股脑的功夫,什么都抢没了。油坊老板给大伙下

跪,谁有空理他呀,气得直垛脚,半夜找根绳上吊了。”

“好喽,好喽,”奶奶开始拣桌子:“老头子,别掰胡了,赶快收拾、收

拾,早点休息吧,明早,我还得起早赶头班车,去城里卖鸡蛋呐!”

……

(十五)

“力哥,”我正蹲在池塘里抓泥鳅,身边传来甜甜的叫声,我转过脑袋一

瞧,原来,是大姑唯一的女儿,小蒿子,她背着双手,站在水边,冲我微笑道:

“力哥,你咋不听姥姥的话呐,又下河了!”

“哈,”一条可爱的小鱼突然蹿出水面,我激动得大吼一声,冲将过去,结

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池塘里,小蒿子惊呼起来;“力哥,快起来,

快起来,别淹着!”

“唉,”我捂着酸痛的屁股,垂头丧气地爬出池塘,小蒿子亲切地蹲下身

来,一边像个小大人似地帮我整理着乱纷纷的衣服,一边皱着眉头,模仿着奶奶

的口吻,温柔地嘟哝着:“你瞅瞅,你瞅瞅,力哥,你咋这么淘哇,没有一点老

实气!”

“唉,”我失望地嘀咕道:“好漂亮的小鱼啊,眼瞅着就要抓到手了,可

是,却他妈的摔了个大跟头!唉,”

“得了!”小蒿子拉起我的手:“得了,得了,别在水坑里瞎折腾啦,到我

家去玩吧!”

我与表妹小蒿子手拉手地沿着池塘边,向大姑家走去。从池塘边,步行百余

米,便能看到大姑的家,在宽阔的院落里,耸立着一幢破旧的,但却非常高大、

雄奇的青砖灰瓦的房宅。这栋非同寻常的房屋,原来的主人乃是村子里很有名气

的一个老财主,土改时,老财主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大姑父取而代之地成为此栋

大宅的新主人。

我的大表哥队长,已经成家立业,并不漂亮的大表嫂怀里抱着一个丫丫学语

的小女孩,大表嫂热情地将我让进屋子里,冲着怀里的孩子说道:“闺女,看

看,谁来了,叔叔来了,对啊,快,快叫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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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听到大表嫂的话,我登时吃惊不小,在奶奶家,我不是叫这个人姑

姑,便是称那个人叔叔,总是当一个可怜的小字辈,今天,来到大姑家,我作梦

也没想到,我的辈份意外地升了一级,豁豁,我也当上叔叔了:“啊,真不容易

啊,我也当上叔叔了,毛主席万岁!”

“嘻嘻,”大表嫂怡然笑道:“这个孩子,真好玩,叔叔就是叔叔呗,看把

你乐成这样!”

“嘿,”小蒿子骄傲地说道:“你是叔叔,我还是姑姑呐,大侄女,快叫我

老姑!”

“哎呀,”正在炕上飞针走线的大姑,和蔼地对我说道:“小力子来了,嘿

嘿,大侄啊,好好跟妹妹玩吧,一会,大姑给你做好吃的!”

大姑父是方圆百里之内,极有名望、手艺高超的木匠,此刻,他板着面孔,

正在谆谆地教诲着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将他那套鲁班手艺,毫无保留地传

授给自己的儿子们:“不对,”大姑父面色荫沉地对二表哥说道:“不对,这样

不对,手不能放到刀前,这样,很危险的,会伤到手指的,要这么,刀在手前,

手在刀后,对,对,就这样,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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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地拿起一把铮明瓦亮的钢刨,大姑父慌忙抢夺过去:“孩子,这可不

能乱动,会刮破手的,去,跟你表哥到里屋玩去。”

“二哥,”我站在二哥身旁,悄声央求道:“给我做把手枪呗!”

“嗯,”二表哥点点头:“行啊,可是,今天,没空,等我有空的时候,一

定给你做一把漂亮的手枪,跟真的一样!”

“谢谢二哥!”

“走啊,”小蒿子不耐烦地拽扯着我:“走啊,力哥,这里你什么也玩不

了,你什么也不能碰,不是刀就是锯的,弄不好,就得碰伤手!”

小蒿子将我拽到大姑家的后院,她一屁股坐到一块破木板上,从木板下掏出

一只只残破的碗碟:“力哥,咱们玩过家门吧!”

“好哇,”我顺嘴说道:“那,你当我媳妇吧!”

“行,”小蒿子乖顺地答道:“力哥,我做你的媳妇,可是,你还没娶我

呐。”

“怎么娶啊?”我茫然地问道。

“就像我大哥娶我大嫂那样,咱们先得吃定婚饭!”

“那好吧,就吃吧!”

于是,小蒿子非常认真地抓过一些碎菜叶,放到破碗里,她将破碗推到我的

面前:“力哥,吃吧,吃吧,吃完定婚饭,我,就是你的媳妇啦!”

“吃完了,”我将破碗里的菜叶,悄悄地丢弃掉,然后,将破碗往地上一

放,一把搂住小蒿子:“好喽,现在,你就是我媳妇喽!”

“嘻嘻,”小蒿子幸福地微笑道:“啊,我吃定婚饭喽,我出门喽!”

“出门?”我困惑地问道:“蒿子,什么叫出门啊?”

“嘻嘻,”小蒿子解释道:“出门,就是结婚啊!啊,”提及结婚,小蒿子

愈加得意起来:“妈妈说了,等我出门的时候,一定给我做最漂亮的、最值钱的

衣服,我爹说,我老闺女出门的时候,我要做一套最最贵重的家俱,给我老闺女

作嫁妆,啊——,”小蒿子突然惊叫一声,小手死死地捂胯间,挡住我的手指:

“力哥,你这是干么啊?”

“摸一摸,”我淫邪地说道,手指继续往小蒿子的胯里钻,小蒿子羞得满脸

绯红:“羞,羞,好羞,不,不,羞,羞,太羞啦!”

“结婚了,就得摸小便啊!”说着,我呼地将小蒿子按倒在木板上,身子重

重地压了上去:“结婚了,就这样,爸爸压着妈妈,”

“是么,”小蒿子迷茫地询问道:“真的么,力哥,你咋知道的呐?”

“我,”我得意地答道:“我睡觉的时候,看到爸爸压妈妈了,就这样!”

说着,我抬起身来,骑在小蒿子的腰部,模仿着爸爸的样子,咕咚咕咚地折

腾起来,身下的小蒿子呆呆地望着我,娇小的身体可笑地抖动着:“哎哟,哎

哟,力哥,压死我了,压死我了,轻点,轻点!”

“啊——,”我俯下身去,搂住小蒿子的小脑袋瓜:“还得这样,”我淫迷

地亲吻着小蒿子的面颊:“还得亲嘴,对,就这样,亲嘴!爸爸亲妈妈!”

“唔——,唔——,”我骑跨在小蒿子的身体上,一边可笑地扭动着,一边

试图将手指探进小蒿子的胯间,抠摸她的小便,机警的小蒿子拼命地按住裤带:

“不,不,羞,太羞了!”

突然,房门处传来脚步声,本能的胆怯促使我迅速地从小蒿子的身上跳了起

来,老姑意外地出现在门口:“大侄,你咋跑到这里来啦,让我好找哇!”老姑

走到我的身旁,看到地上的碟碟碗碗,老姑立刻明白了一切,顿时荫冷起面庞:

“大侄,你们干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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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姑,”我喃喃地说道:“我们,我们在玩过家门呐,我已经娶小蒿子做

媳妇了!”

“哦,”老姑一脸妒色:“大侄,你不是说过,只跟老姑玩过家门吗?”

“老姑,我,”我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哼,”小蒿子不服气地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力哥凭什么只能跟

你玩过家门啊!”

“咋地,”老姑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不信,你问问他!小

力,”老姑拽住我的手臂:“小力,你说说,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跟老姑好,

只跟老姑过家门,……”

“老姑,我,是的,老姑好,老姑好!”

“大侄,回家!”老姑拉起我的手:“走,咱们回家!”

“力哥,”见我转身欲走,小蒿子一把拽住我,泪汪汪地呼唤着:“力哥,

力哥!唔——,……”

“老姑,小蒿子,哭了,”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老姑冲着小蒿子瞪了一眼:

“哼,小骚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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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姨,”小蒿子委屈地嘀咕道:“谁不要脸啦,老姨,你凭什么骂人啊,

谁不要脸啦!”

“你不要脸,想给我大侄做媳妇,你配得上么?”

“那,你配得上么?”小蒿子回敬道。

“你,”老姑顿时哑言,良久,才无奈地嘀咕道:“不管配得上,配不上,

哪有姑姑给侄做媳妇的啊!”

“为什么不能,”我凑到老姑身旁,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老姑的胯间,老姑迟

疑一下,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叉开了双腿,我得意洋洋地抠摸起老姑的小便,小

蒿子见状,小脸红得尤如大苹果:“哎哟,老姨让男孩摸屁股,真羞啊!”

“我愿意,”老姑示威般地说道:“我愿意,你管不着,我就是愿意让大侄

摸屁股,咋地吧,气死你,气死你!”

“哼哼,”小蒿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小手指反复刮划着红通通的小脸蛋:

“羞,羞,羞,真羞,老姨让男孩子摸屁股,太寒碜啦!”

“菊子,小力,蒿子!”房门里传来大姑的叫声:“吃饭喽。”

“妈——,”饭桌之上,小蒿子郑重其事地对大姑道:“刚才,我跟力哥玩

过家门的时候,吃定婚饭了!”

“哈哈哈,”大姑闻言,嘴里的玉米面差点没喷出来:“这个小丫头片子,

屁大点的小岁数,就什么都懂,老闺女啊,你是不能嫁给小力子的!”

“嘿嘿,”听到大姑的话,老姑讥笑道:“怎么样,你配不上吧!”

“为什么?”小蒿子不解地问道:“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不

能嫁给力哥啊?”

“不能,就是不能,你不能给小力子做媳妇,你们是近亲!”

“近亲?”小蒿子呆呆地望着大姑,大姑点了点头:“对,你跟小力子是姑

表弟,是近亲,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啊,这,”小蒿子满脸的失望之色:“这,为什么,近亲为什么不能结

婚!”

“近亲结婚,是骨血倒流,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呆,就是傻!”

“嘻嘻,”老姑更加得意起来:“完了吧,你就趁早死了心吧!”

“二哥,”吃过午饭,我再次央求二表哥道:“二哥,给我做只木头手枪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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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二哥指着他手中的活计,叹息道:“小力,这活,今天如果干不完,

我爹会揍我的,明天,明天吧,明天我一定给你做只木头手枪!”

“嗨,”我失望地离开二哥,漫无目标地溜进大姑父的贮藏室,只见狭窄的

小仓房里,充塞着各种款式和型号的铁锯、钢刨、锉刀等等,直看得我眼花缭

乱,我蹲下身去,逐个摆弄起来。

“哈,”一个小巧玲珑的钢刨引起我强烈的兴趣:“好漂亮,好精致啊!”

我顺手拣起一块小木板,感觉非常适合做成一把小手枪,于是,我一只手拎着小

钢刨,一只手按住小木块,笨手笨脚地刮划起来。

哧啦——,锋利的刨刃无情地划开我的手背,一阵凉丝丝的微风刮过,立刻

露出森森白骨,瞬间,鲜红的血水,滚滚涌出。

“啊——,不好了,啊——,”我惊赅到了极点,一屁股瘫坐在地,绝望地

哀吼起来:“唔——,唔——,唔——,”

“怎么了?”听到我的哭喊声,大姑父应声推门而入,他一眼看到我血淋淋

的小手:“我的老天爷,这,这,”大姑父呼地将我抱起:“快,快,去医

院!”

……

(十六)

天气渐渐地寒冷起来,我再也不能与老姑厮守在柴禾垛里,尽情把玩她的小

便,刺骨的西北风无情地将我们吹刮到屋子里,我不得不与老姑终日混迹在热滚

滚的土炕上,或是比赛似地舔吮着玻璃窗上厚厚的霜花,或是又呼又喊地满炕乱

跳,或是拽扯着窗框,爬到炕柜上,再咕咚一声,跳回到土炕上。

“芳子,”奶奶板着面孔,对二姑嘀咕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二姑盘腿坐在土炕上,听到奶奶的问话,一面纳着鞋底,一面点点

头,然后,张开嘴巴,叼住细白的线绳。

“唉,”躺在炕头的爷爷,有气无力地叹息道:“算了吧,女儿大了,不由

娘啦!”随着寒冷的降临,爷爷便条件反射般地旧病复发,又是咳嗽,又是气

喘,哼哼呀呀地躺倒在土炕上,度日如年。

“唉,芳子,”奶奶似乎仍不甘心地说道:“你哥来信不是说,他,不同意

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同意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二姑坚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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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说,他家成份不好!”

“我不在乎这个!”

“你哥说,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驴性!”

“那可不见得,他们家,也就出了卢清海这么个大活驴,……”

“唉,”

“……”

“老姑,”听到奶奶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望着二姑义无返顾的神色,望着

爷爷无奈的愁苦之色,我不解地瞅了瞅身旁的老姑:“老姑,怎么了,二姑怎么

了?”

“二姐,要出门喽!”老姑则不以为然地顺嘴答道。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的脑袋尤如意外地挨了一记重重的闷棍,嗡

——,嗡——,嗡——地乱叫起来:怎么,二姑要嫁人,二姑要结婚,如果真是

这样的话,那么,二姑不是也得要像妈妈那样,被讨厌的、极其陌生的男人,无

情地压在身下,然后,……

“二姑!”我不敢再继续想像下去,这对我太残酷了,我无法接受这一现

(。。)

实,我呼呼呼地爬到二姑的身旁,啪地按住她手中的布鞋底:“二姑,你要出

门?”

“哦,”二姑停下手来,握着光闪闪的铁锥,静静地瞅了瞅我,然后,缕了

缕我的乱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咋的?”

“二——姑——,”我咕咚一声依到二姑的怀里,隔着外衣,抚摸着她的酥

乳,想着二姑这对迷人的酥乳,即将离我而去,成为陌生男人的玩物,我鼻子一

酸,伤心的泪水扑噜噜地滚出了眼眶,二姑没有再说什么,白嫩的玉手轻柔地擦

抹着我的面庞,刚刚走进屋子的奶奶见状,茫然地问道:“小力,大孙子,怎么

啦,哭什么啊,是不是老姑又欺侮你啦?”

“没,没啊,”老姑慌忙辩解道:“没,没,才没呢,是他听到二姐要出

门,这不,跑到二姐怀里,就哭了!”

“唉,”奶奶闻言,湿淋淋的大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然后,坐到炕沿上,理

了理我的衣领:“唉,小力子舍不得二姑,小力子不愿意让二姑出门!是不,大

孙子。”

“呜——,”二姑突然扔掉铁锥和布鞋底,抱住我的脑袋,莫名其妙地抽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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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呜——,呜——,呜——,呜——,……”

事情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情况很快便急转直下,奶奶家发生了许多微妙

的、让我捉摸不透的变化。每天,都有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走马

灯般地穿梭往来于奶奶家,在所我认识的人中,有大队保管员老杨包、车老板吴

保山,而印像最深刻的乃赫赫有名的屠夫卢清海。

重病缠身的爷爷,不得不坐起身来,偎在土炕上,与不断而来的众人热情地

寒喧着,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明白的话,而奶奶,则带领着三叔和老叔,满头热

汗地烧火煮饭。在那个极其艰难、困苦的时期,爷爷招待众人的饭菜,相当简

单,饭桌之上,众人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还有一个戴着

花镜的老爷爷,像模像样地写着什么。

“他们在干么啊?”我问老姑道。

“定亲呗,”老姑说道。

“跟谁定亲,二姑要嫁给谁啊?”

“大侄,”老姑神秘地说道:“你猜猜啊?”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猜不着!”

(。。)

“杀猪匠的弟弟,”老姑告诉我道:“就是那天打架时,放火的卢清海的弟

弟啊!”

“啥,”我不解地嘀咕道:“二姑为什么要嫁给他啊!”

“不明白,”老姑也表示出不满:“不知道,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大

侄,咱们老张家,跟老卢家不对付,听爹说,过去,还有仇呐,可是,也不知道

二姐是怎么想的,非得要嫁给老卢家!唉,这不,连定婚饭都吃上喽!”老姑叹

息道:“唉,二姐的事,就算定下来喽,吃完定婚饭,就要出门喽!”说着,老

姑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羡慕之色。

望着老姑那满脸的慕色,我却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我又悄悄地扫了扫默默

地端坐在土炕尽头的二姑,望着二姑那死亡般的表情,我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失

落感,我坚定地认为,我将永远永远地失去一件最为珍贵的宝贝!

怦——,怦——,怦——,梆——,梆——,梆——,……

我刻骨铭心地记得,我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寒冷的,昏沉的,看

不见太阳的早晨,一阵讨厌的鞭炮声,将我从即将失去二姑的噩梦中惊醒,我睁

开眼睛一看,二姑穿着一身鲜艳的衣服,从来没有抹过任何化妆品的方脸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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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让我吃惊地涂上了厚厚的雪花膏,身前身后,围拢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冲

着二姑,嘻嘻哈哈地指手划脚,品头评足。

“嗷哟,你还别说,芳子平时从来不打扮,这一打扮起来,可真惹眼啊!”

“哎呀,芳子,这件衣服的颜色,太艳了点吧!”

“艳点好啊,结婚么,不得新鲜新鲜,……,”

怦——,怦——,怦——,梆——,梆——,梆——,……

讨厌的鞭炮声再度响起,继之而来的,又响起剌耳的锁呐声,很快,房门被

人推开,一个着装崭新的少妇,捧着花花绿绿的棉被,笑容可掬地走进屋来,她

非常自然地将花棉被放到土炕上,然后站到一旁,随即,一个笑嘻嘻的少女,走

到炕沿前,将手中的蜡烛点燃,轻轻地放置在棉被前,末了,与少妇并排而立,

一个面容英俊的小伙子,双手捧着一块红通通的鲜猪肉,走到奶奶面前:“老张

大娘,呶,离娘肉送来喽!”

奶奶没有作答,手掌一挥,示意小伙子将猪肉放到方桌上,唢呐声中,一个

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地走进屋来,他一手拉着着爷爷的病手,一手拽

着奶奶的粗手,叽哩哇啦地,不知嘀咕一些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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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屋子里送亲的妇女们纵声嚷嚷道:“哈,真他妈的能讲,死人也能

让你说活喽!”

“嘻嘻,好一个大叫驴啊!”

“哈哈哈,”

“嘻嘻嘻,”

“嘿嘿嘿,”

“……”

被众妇女们讥讽为大叫驴的男人口若悬河一番之后,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

一身盛装的二姑,在妇女们的嘻嘻哈哈的推搡之下,面色羞涩地缓缓地走出屋

外,我顿时浑身颤抖:“二——姑——,”

“哎呀,这小子,怎么还不起来啊!”几个妇女冲着我嚷嚷道:“小力子,

还不快点起来,姑姑就要上车喽,你还不给姑姑压车去!”

说完,众女人呼地将我围拢住,你拽来裤子,她扯来衣服,顾头不顾脚地胡

乱往我的身上套,还有的人抓过湿毛巾,草草地给我擦了一把脸:“行了,三把

屁股,两把脸,小力子,快下地吧,给你姑姑压车去!”

我稀里糊涂地被众女人推上大马车,车老板吴保山扬了扬手中的大马鞭,诡

秘地冲我嘀咕道:“小家伙,到了姑父家,不给你红包,你就不下车,记住

没?”

“嗯,”我迷茫地点点头。

“驾——,”车老板吴保山马鞭一扬,哗楞一声,大马车迎着剌骨的冷风,

缓缓驶出奶奶家的大院子,二姑依然是默默无语,端坐在大马车的中央,四周围

拢着叽叽喳喳的姑娘媳妇。

“力——,”突然,一只热滚滚的玉手,深情地握住我早已冻僵的手掌,我

回头一看,是二姑,二姑关切地问我道:“大侄,冷了吧!”

“二——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嘻嘻,”众女人赞叹道:“看,多好的姑姑啊,都出门了,还惦记着大侄

呐,力啊,你可不能忘了姑姑哟,长大了,有能耐了,可要好好地孝敬姑姑

哦!”

“二——姑——,”二姑依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听到众女人的话,我鼻子

一酸,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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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喽,到喽!”不知走出多远的路程,马车停在一处院落的门前,院子里

一派喜气扬扬,吴保山转过头来,再度叮嘱我道:“小家伙,到喽,千万记住,

不给红包,绝对不能下车,可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娘家客,不把咱们放在眼

里。”

“哈,”一个穿着极不得体的中山装的大脑袋男人,堆着笑脸走到马车前:

“哈,欢迎,欢迎,欢迎漂亮的新娘和尊贵的客人!”

大脑袋伸出双手,欲抱我下车,我本能地将身子往后挪动着,不肯进入他的

大手掌里,大脑袋友善地笑了笑:“小家伙,大伯抱你下来,小家伙,别着急,

你的红包是绝对少不了的!”见我还是迟疑不决,大脑袋终于掏出一块小红纸,

塞到我的手上:“拿着,小家伙,嘿嘿,这回,可以下车了吧!”

没容我作出回答,大脑袋双手一张,便将我抱下车来,众妇女立刻拥着二姑

跳下大马车,向着院门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众妇女突然嘻笑起来,一把将二

姑推到最前面,我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院门哗地洞开,几个比我年龄

稍大一些的男孩,人人手里端着一只花瓷盆,里面装满了黄豆、谷子、玉米粒等

等,见二姑缓缓走进院子,纷纷抓起瓷盆里的谷粒,毫不客气地抛向二姑,二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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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地护住面颊,停止了脚步。

“操——你——妈——,”我顿时怒火万丈,冲着那几个男孩破口大骂,同

时,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众妇女慌忙拽住我:“小力子,别,别骂人啊,这是

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啊!”

“这孩子,怕姑姑被打痛吧,嘻嘻!”

“小家伙,”大叫驴拍了拍我的肩膀:“心痛姑姑啦,嘿嘿,走,跟大伯进

屋去!”

我余怒未息,握着薄薄的红纸片,跟在大叫驴的身后,在众妇女的簇拥之

下,走进一间雾气弥漫,烟气腾腾的屋子里,在屋子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堆满菜

肴的大餐桌,大叫驴站在屋门口,扯着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喂,是娘家客的,

都往这间屋里请,……”

“力,”我刚刚坐到餐桌前,旁边一个陌生的小媳妇盯着我的红纸包说道:

“力啊,咋不打开看看啊,看看老卢家给你多少压车钱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笨手笨脚地展开红纸片,里面包裹着一张崭新的,散发

着墨香的钞票,众人嘀咕道:“哦,伍圆呐!”

“真没少给啊!”

“老卢家人虽然粗野,可是,特好面子,办事情,从不拉过!”

“……”

“哼,”听到大家的议论,对面一位容貌慈祥,身材矮胖的老者,端着小酒

盅,一脸不屑地冲我哼哼道:“哼哼,小兔崽子,伍圆钱,就把你姑姑给卖

喽!”

“哈哈哈,”听到老者的话,众女人扶着餐桌,纷纷仰面大笑起来:“嘻嘻

嘻,”

“嗬嗬嗬,”

“……”

“二——姑——,”我顿时羞愧难当,啪地将钞票扔到地上,伤心的泪水夺

眶而出:“二姑,二姑,呜——,”

……

十七)

“嗨,这个老软大啊,尽瞎逗孩子!”一个妇女抹了抹我的泪水,指着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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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说道:“力,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八爷,是你爷爷的亲兄弟!”

“来,大孙子,”八爷将灌满白酒的小酒盅,推到我的面前:“来,大孙

子,喝一杯!”

“哎呀,”众人嚷嚷起来:“这个老软大啊,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是没正

经,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灌他酒喝,这要是把酒练会了,喝到哪天才是个头

哇!”

“嘿嘿,”八爷不以为然地说道:“嘿嘿,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没他大

呐,我们老张家就这样,从小就得练酒,这是梗横,来,大孙子,别管她们,娘

们喳喳的,咱爷俩喝酒,老张家接户口本的种子,哪能不会喝酒呐!不会喝酒,

就不算是老张家的种!”

我抹了抹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去,细细地嗅闻一番酒盅里面的白酒,啊,从

那呛人咽喉的气息里,我莫名其妙地品味出一种诱人的醇香,我立刻兴奋地端起

小酒盅,在八爷热情洋溢的怂恿之下,一仰脖,咕噜一声,便倾倒进稚嫩的喉咙

管里。

哇,我的老天爷,辣死我啦,当灼人心肺的高度白酒流经食管时,产生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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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的烧灼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眼睛里涌出数滴苦涩的泪水,八

爷见状,喜笑颜开地冲我竖起了大姆指:“好样的!”八爷满意地冲我晃着肥胖

胖的大姆指:“好样的,是老张家的种,来,再干一盅,嘿嘿,”

“快,”一个妇女夹起一块香肠:“快,快,吃点菜,压一压,”

“二——姑——,”在八爷的鼓捣声中,我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盅,望着呛

人的烈性白酒,我深情地呼唤一声:“二——姑——,”然后,咕噜一声,脖子

一扬,我又将一盅烈性白酒,痛痛快快地倾倒进咽喉里,顿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热

辣,烧灼得我不自觉地再度滚出滴滴泪珠。

“二姑,二姑,”第二盅烧酒下肚,我顿时昏昏然起来,喷着酒气的嘴巴不

停地念叨着:“二姑,二姑,……”

“哎哟,这孩子喝多了,”

“老软大真没正事,把孩子给灌醉了!”

“二姑,二姑,”我不知依偎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手舞足蹈地呼唤着:“二

姑,二姑,二姑,唔——,”

“完喽,完喽,这孩子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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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八爷冲我微笑着,我渐渐地感觉着有些坐立不稳,抬眼再看看八

爷,嘻嘻,眼前的八爷,非常可笑地变成了四只眼睛,两张嘴巴,我正欲说些什

么,突然,身子一软,咕咚一声,向旁边瘫倒下去。

“哇,他真的喝醉了!快,快,快扶住他,别摔着,”

“二姑,二姑,……”当我再次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时,发觉自己死死板板地

横陈在奶奶家热滚滚的土炕上,由于身体长时间没有翻动过,紧贴着苇席的脊背

被灼得又痛又酸,我的脑袋依然一片昏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我吃力地转动一

下身瘫软的身体:“二姑,二姑,”我一伸手,摸到一件东西,我抓到眼前一

看,是二姑没有纳完的布鞋底,触物生情,我哆哆嗦嗦地握着布鞋底,顿时泪流

满面:“二姑,二姑,”

“大侄,”老姑悄悄地凑到我的身旁:“你醒喽,刚才,可把人吓坏了,以

为你不得醉个好歹的!”

“哼——,”我啪地将布鞋底狠狠地抛掷出去,奶奶恰好走进屋子里,布鞋

底咣当一声,击打在奶奶的身上,奶奶拣起了布鞋底:“这小子,还没醒酒呐,

又耍酒疯喽,”

(。。)

“二姑,”我又抓过二姑用过的铁锥子,叭地甩到地下,奶奶笑吟吟地坐到

我的身旁:“哎哟,这身上,咋这么热啊,这个老软大,不干好事,看把我大孙

子给灌的,等我见到他的时候,非得好好地损损他,这是什么爷爷啊!”

“二姑,”我继续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奶奶尽力地按住我:“菊子,快,买

几个冰棍去,给小力子去去火!”

重病的爷爷吃力地爬到我的身旁,拽过一条湿毛巾,盖到我冒火的额头上:

“敷一敷,给他敷一敷,能好受些!”

“哈,”屋外传来八爷那熟悉的憨声,旋即,便闪进他那矮胖的身体,我循

声望去,八爷拎着布口袋,笑容可掬地坐到炕沿边:“大孙子,醒酒了,八爷看

你来啦!”

“远点扇着吧,”奶奶皱着眉头,佯怒道:“老软大,还有你这么当爷爷

的,把孩子灌成这样!”

“嘿嘿,”八爷乐合合地说道:“没事,没事,”说着,八爷从布口袋里掏

出一瓶白酒以及香肠、花生米等佐酒的食物:“来,大孙子,再透透就好了!”

“啥,”奶奶瞪大了眼睛:“老软大,还让他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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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嫂,你不懂,喝醉之后,再少喝点,透一透,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地透

透,以后,就再也喝不了酒了,一闻到酒味,就要吐!”

“那更好,一辈子不喝了,才好呐!”

“那,哪成啊!”八爷说道:“大老爷们,不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啊,五嫂,快,放桌子!”

“唉,”奶奶叹了口气,搬来了饭桌:“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八爷拿起小酒盅,斟满呛人的白酒,然后啪地一声放在我的面前,同

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来,大孙子,少喝一口,透透,就好受多了!”

“奶奶,”我拽着奶奶的大手掌,问道:“奶奶,八爷为什么叫老软大啊,

这名字太可笑了!”

“哦,”奶奶耐心地解释道:“你八爷很随和,没有脾气,跟谁都大大咧

咧、嘻嘻哈哈,软软乎乎的,所以,人们都叫他老软大!”

“嘿嘿,”听到奶奶的介绍,八爷冲我微笑道:“嘿嘿,大孙子,喝吧,喝

吧,再喝点吧!”

在八爷慈详的目光中,我端起小酒盅,淡淡地呷了一口,哇——,滴滴白酒

进肚,在二姑结婚宴席上,第一次饮酒时那种无比痛苦的烧灼感,一瞬间,便消

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可言表的、不可名状的兴奋感和欢快感,

那浓烈的酒香,在我的口腔里长久地缭绕着,我转动起血红的舌头,饶有兴致地

吸舔着、回味着,同时,伸出手去再次将斟满白酒的小酒盅端了起来。

“大侄啊,少喝点,别见酒就没命!”老姑以长辈的口吻,煞有介事地训斥

我道:“哼,真是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老张家的小子,个保个都是大酒

包!”

“没事,”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没事,这算什么啊,往肚子里一倒,不

就完啦!”

“哈哈,”听到我的话,八爷得意地竖起了大姆指:“对,不就是往下灌

吗,下坡,”

“小力子啊,”爷爷裹着棉被,坐在桌旁,他指着痛饮着的八爷,向我介绍

道:“大孙子,你八爷,是我的亲兄弟!”

爷爷简要地讲述道:“早头哇,你的大太爷、二太爷,亲哥们两个,从关内

一路逃荒,最后,定居在辽河边的这片大平原上,开荒种地,娶妻生子,安家立

(。。)

业,可是,你的大太爷娶了你大太奶后,却久久不能生养,急得大太爷望眼欲

穿。而你的二太爷,亦就是我爹,则生了八个儿子,你的爷爷我位列第五。没有

办法,你的大太爷只好又娶了个二房,亦就是你新大太奶,可是你的这个新大太

奶依然无子也无女,看来,这不是你两个太奶的过错,责任完全在你的大太爷身

上。没有办法,你的大太爷就跟你二太爷商量,过继吧。”

“过继?”我打断爷爷的话:“爷爷,什么叫过继啊?”

“就是,就是,”爷爷解释道:“就是你大太爷向你二太爷讨要一个儿子,

为自己养老送终,这就是过继。哥哥向兄弟要个儿子,哪有不给之理,何况我爹

有八个儿子呐,可是,好儿子我爹又舍不得,干脆,借这个过继的机会,顺水推

舟,将不务正业、好吃赖作的八儿子过继给了你大太爷。”

“嘿嘿,”听到爷爷的话,八爷嘿嘿笑了起来:“嘿嘿,我不听话,我不学

好,我爹不喜欢我,把我推给了大伯!”

“哼,”奶奶羡慕道:“老软大,这更好,过继给你大伯,你一个人独享老

张家的一半家产,而我老公公的七个儿子,却只能均分另一半家产。老软大,你

的命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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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八爷双手一摊:“一半家产,啥用哇,我现在,连块砖都没有

了!”

“老八啊,你呀,怎么说你啊,才好呐!”爷爷感叹道:“大孙子,你大太

爷故去后,没人管了,你八爷可就成了精,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把房子、地,

都祸害光喽。”

“嘿嘿,”八爷不无自豪地说道:“祸祸光了,这才好呐,否则,解放了,

也得分掉,还得戴上一顶地主的帽子,挨批挨斗,没准,还得挨打呐,嘿嘿,解

放的时候,我刚好输光了所有的房子和地,嘿嘿,”

“大孙子,”爷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解放前,八路刚来的时候,你八爷

就偷偷地参加了共产党,在城里开了一个饭店,给八路通风报信,”

“嘿嘿,”八爷笑道:“五哥,这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啊,有一

年,我的同伴冒充一个商人的儿子,结果让国军识破,被大卸八块,脑袋挂在城

门上示众,胳膊、腿扔到护城河里,真惨啊,……”

“老软大,”奶奶说道:“现在,你行了,当干部了,每月的饷钱都不打捆

啊!”

(。。)

“嘿嘿,”八爷指着肥脑袋说道:“五嫂,这,可都是用脑袋换来的啊!”

“老软大,”奶奶不屑地说道:“你啊,有多少钱也是白扯,你这一辈子,

总也长不大啊,每月把饷钱领到手的时候,便邀来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不到

喝醉的时候,是不能放下酒盅的,喝醉之后,就晕晕糊糊地跟人家耍大钱,唉,

老软大啊,好钱,你是没少输啊。

“嘿嘿,”八爷摊开双手,做出抓牌及打牌的样子,然后,双手一并:“嘿

嘿,我就是喜欢玩麻将,啊——,十三张牌往眼前一摆,那心里,别提有多敞亮

喽,嘿嘿,”

“哎哟,”三叔走进屋来,看到已经微醉的八爷,笑嘻嘻地说道:“八叔,

喜欢玩,三侄陪你玩玩!”

“嘿嘿,好啊,可是,”八爷有些失望地说道:“哪有麻将牌啊!”

“八叔,”三叔掏出一副扑克牌:“八叔,没有麻将牌,咱们就玩会扑克

吧,老疙瘩啊!”三叔冲着正在院子里劈柴禾的老叔喊道:“先别干啦,来,歇

一歇,陪八叔玩一会!”

我产生了尿意,咕咚一声,跳到炕下,匆匆跑出屋子,站在房山墙处,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