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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小声计议一番,只听那「铁兄」愤然道:「什么,这小子咬伤了老彭好大的胆子咱们干他奶奶的。」

一面说,三人一面分头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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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脸汉子盯着李逍遥道:「好朋友,少见,少见。做什么的」

李逍遥早有准备,笑嘻嘻地道:「捉王八的。」

那「铁兄」是个浑人,闻言奇道:「捉王八

捉什么王八「黄脸汉子见过李逍遥两面,看他目光狡狯,心知这小子多半是个油嘴滑舌之徒,便也有了提防,这时不待李逍遥回话,赶忙抢着道:「铁兄,少同他废话了。喂,朋友,既然有胆替人出头,想必也不惧同咱们比划比划啦」

赵灵儿拉着李逍遥,怯声道:「逍遥哥,他他们这是」

李逍遥「哼」了一声,心知这场架躲也躲不掉,索性大大方方向那黄脸汉子道:「好说,好说。

在下尽力奉陪「三个人对望一眼,慢慢分品字形站定。

黄脸汉子道:「小子,胆量不小。咱们是一个对一个呢,还是大伙儿一起上」

李逍遥道:「这也随你。

在下姓李名逍遥,不知几位怎么称呼「他行走江湖以来,头一回同人动手较量,心说胜败姑且不论,这场面可少不了先走上一遭。

黄脸汉子狞笑道:「你小子废话倒挺多。也好,教你死得明白些。」

伸手向那「铁兄」一指,道:「这位是人称铁面煞星的铁兄,乃是陕西黑风掌第一高手,三十六手黑风掌天下一绝」

再向那瘦小汉子一指:「这位宋元祺宋兄,江湖上鼎鼎大名,岭南十三鹰排行第七」

跟着一拍胸脯,傲然道:「在下姓刘名楚香,江湖上人称瞬息万变」

李逍遥听他牛皮吹得山响,忍不住笑道:「啊哟,原来三位不是名人,便是高手,失敬,失敬。那秃头的家伙呢我瞧他老兄调戏人家大闺女的手段很是高明,想来也定非无名之辈了」

刘楚香面现尴尬之色,愠道:「大胆那位乃是五虎断魂刀的二当家彭霸天,什么秃头不秃头的讲话没点规矩小子,刘某虽然学艺不精,不敢妄排高手之列,铁兄和宋兄可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人物,能死在他们二位手下,可说是你小子的幸事。」

铁、宋二人含笑向众看客点了点头,微一拱手。

宋元祺拼命掩饰面上的得意之色,嘴角却也有些合拢不牢,佯嗔道:「刘兄如此客气,那不是太见外了这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再说你那手瞬息千里的轻身功夫,也算得上独步天下了,很是了不起。啧啧,不过这小子愣头愣脑,像没什么见识,只怕不曾听过你我的名头。」

刘楚香打个哈哈,刚待客套两句,李逍遥早抢着道:「那倒未必。在下虽是初入江湖,可三位的大名却早就如雷贯耳」

三人不禁「噫哦」连声,大感意外。

宋元祺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来,险些笑出了声,不由自主地伸长耳朵,恭候下文。

李逍遥接着道:「三位不单名头响亮,还各有一门出众的手艺,是也不是这位铁老兄力大无穷,最会收拾不懂武功的读书之人,听说他那黑风掌用来打小孩子、老婆婆,向来少有失手,着实了得刘老兄相貌堂堂、脸泛红光,偷香窃玉是没人比得过的,连最擅偷人家老婆的西门大官人都自愧不如、五体投地、屁滚尿流、甘拜下风。至于你宋大侠么啧啧,武功高强倒在其次,吹牛皮、抬轿子的功夫才是一流,哪时得空,小弟我还要向你讨教一二」

他话未说完,人群中早有人掩嘴偷笑起来。

赵灵儿一皱眉,扯了扯他衣襟,嗔道:「逍遥哥,你怎能这样乱说人家」

可是脸上笑意盈盈,分明就带着几分嘉许之意。

三人勃然大怒。「铁面煞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冲过来迎头便是一掌。

他见赵灵儿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生恐同她交手失了身份,那嬉皮笑脸的小子虽然瘦骨伶仃,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但好歹是个男人,勉强可作敌手,是以一出手便直取李逍遥。他在「黑风掌」上着实下了几年功夫,自以为这一掌下去,纵然取不了这小子的性命,也要教他骨折筋断,躺上半年。

李逍遥自然早有防备,听他掌挂风声,来势汹汹,倒也不敢怠慢,轻轻闪身避过。刘、宋二人武功逊于「铁面煞星」,见他出手,不好主动上前相帮,又唯恐一个不留神,给那美貌小妞逃了,当下一左一右,拦在圈外,看定了赵灵儿。

场中二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堪堪交手了三数合,李逍遥便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铁面煞星」的名号听起来虽挺吓人,武功却实在稀松平常得紧,只怕较赵灵儿还颇有不如,远远差着一大截呢。他自从修习了蜀山派内功以来,身法进步颇为神,当下展开「浣花承露手」中的小巧功夫,身形左右腾挪,倏进倏退,刹那间已连连戳中对方数指。

「铁面煞星」痛得吼叫连声,看准李逍遥方位,「呼」地一掌奋力劈来。李逍遥不闪不避,双臂大张,只听「砰」的一声,那蒲扇般的巨掌正印在当胸。

刘、宋二人不由大喜过望,齐声叫好。赵灵儿却惊得花容失色,便要奋不顾身地抢入场中。

不料李逍遥神色如常,却没半分受伤的模样,拍拍衣襟,哈哈大笑道:「啊哟,好痛,好痛。黑风掌果然名不虚传。你敢不敢再打我一掌试试」

场外众人无不大感意外,刘楚香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原来酒剑仙所传的蜀山派内功乃是玄门正宗炼气之法,端的非同小可,李逍遥虽只修习了短短半个月,却也非这等江湖三流角色所能抵挡。他这一掌打来,虽不敢说点尘不惊,却也不痛不痒,没甚效用。

「铁面煞星」又羞又怒,适才这一掌打中,对方似乎波澜不惊,自己的整条手臂却给反震之力震得麻。他虽是个浑人,这片刻斗下来,也察觉到自己的功夫较人家差得甚远,万万不是对手。只是要他认输投降,那又死也不肯。再者说,当着两位同道及诸多看客的面,这台阶又如何下得来当下喝道:「呸,小子,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他所练的「黑风掌」乃是外家功夫,倒也并非一无所长,只是这人头脑简单,练来练去,总是难有所成。这时慢慢深吸一口气,那张黑脸霎时间变得血红,跟着运足全身力道,胸膊处的肌肉块块坟起,吐气开声,「呼」地一掌奋力拍出。

李逍遥嘻嘻一笑,又是不闪不避,「砰」的一声,任他击中胸口。

「铁面煞星」这掌打中,却不似前一掌那般触手铁硬,心中登时一喜,暗道:「这臭小子气力用尽,还要逞强,他奶奶的,这一记好歹打得他躺上三年五载」

哪知念头未息,突觉对方胸口猛地塌陷下去,自己手掌便如打在一团棉花里,绵软无比,竟全没半分受力之处。跟着只见对方微微一笑,」

喀剌「一声轻响,手骨剧痛,不知怎的已给他硬生生折断

「铁面煞星」一声惨叫,丑脸煞白,额头上登时冒出颗颗豆大的汗珠。

看客中自有不少武林人物,却也没一个瞧得出端倪,纷纷惊呼怪叫,场面甚是震动。宋元祺「啊哟」一声,抢上扶住。李逍遥凝立如前,笑道:「怎么一个不行,想打群架么」

宋元祺颤声道:「你你」

一转身,却不见了刘楚香。

那「铁面煞星」此刻已痛晕过去,宋元祺更是急怒交加,连连大叫:「喂,刘兄刘兄你去哪里」

只听远远传来刘楚香的声音:「刘某瞬息万变,打不过就跑。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为有智。宋兄,我瞧你印堂黑,命中该有此一劫,咱们还是后会有期罢」

众人哄堂大笑。

宋元祺「呸」地一声,气急败坏地看着李逍遥,心下又是羞惭、又是惧怕,待要依样逃走,却没刘楚香那手「瞬息千里」的轻功,一时间只觉两腿软,半步也挪动不得。

李逍遥笑嘻嘻地道:「宋大侠,你怎么说」

宋元祺武功远不及「铁面煞星」,与刘楚香、彭霸天之辈也仅在伯仲之间,寻思这小子年纪轻轻,刀剑拳脚上的功夫再强,总不能不出手便废人手骨,定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古怪妖法,施展出来害了老铁。只是说到降妖捉怪,自己更加外行,欲使大粪破除妖法,却也不便当众拉上一泡。思来想去,若要动手,万无胜理;若要逃走,又怕先机已失,徒惹笑话。

他左右为难之下,更是深恨刘楚香不讲义气,竟然弃友而逃,当即把心一横,恨声道:「小子,宋某不是你的对手,这回认栽,随你怎么处置不过铁兄受伤不轻,你若顾三分同道情谊,便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赵灵儿见状心下不忍,走过来拉住李逍遥的手,轻声道:「逍遥哥,我们走罢。」

李逍遥点点头,对宋元祺道:「宋大侠,这姓刘的胆小如鼠,是个孬种,你比他强得多,是条汉子,我不逼你。你们去罢。」

宋元祺闻言一怔,看看李逍遥,又看看赵灵儿,似乎不敢相信。

李逍遥两眼一瞪,喝道:「怎么你不肯走,可是还想比划比划」

宋元祺连连摇头,一拱手,满面羞惭地负着「铁面煞星」去了。

众看客见李逍遥轻易便放过了对头,甚觉惊异,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围了半晌。那掌柜生恐他得胜之后再来纠缠,早借口出恭,预先逃之夭夭了。李逍遥也不愿在是非之地久留,领着赵灵儿快步行出客栈。

才走不远,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李兄,请留步」

却是那客栈里被打的少年书生,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李逍遥待他奔至近前站定,笑问道:「咦,你老兄如何晓得我姓李」

那书生道:「兄台先前不是曾自报姓名小弟已记在心里。兄台相帮之恩,无以为报,小弟的下处离此不远,还算清净,请移驾过去坐坐。」

说着向赵灵儿微一颌,道:「这位姑娘也请一同去。」

李逍遥见这书生性子梗直,心下甚喜,当即点头应允。那书生自称本是苏州人氏,现下住在南京,名叫刘晋元。赵灵儿也通了姓名。三人迤俪向西,穿过几条巷子,来至一所庙宇之前。

刘晋元上前打门,有守门的道人揖客而入。李逍遥同赵灵儿迈步进得寺院,心胸登时为之一爽,只见那庙宇深广,花木扶疏,曲殿回廊,甚是精雅可爱。夜色中虽不能骋目尽揽,但也闻得见阵阵花香扑鼻。

赵灵儿心甚喜之,想道:「不料苏州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却也有如此清幽之所。」

三人边走边谈,来到后院刘晋元的下处。乃是一排五间厢房,进门正厅墙上挂着米襄阳烟雨图的横幅,北墙上挂的是方孝孺白石青松的中堂,旁边配着一副对联,「岂有文章擎海内,不读诗礼到公卿。」

虽是临时短住之所,却也窗明几净,箱笼精洁,装点得甚是光鲜。

李逍遥暗自咋舌,心道:「这姓刘的书呆子原来是个有钱阔少爷,老子这回救人救得准。最好他手面阔气,肯拿些银子出来,大家一起花花。」

进屋落座,长随送上热水洗了手,紧接着奉上茶来。刘晋元到里屋换了身干净的青缎直裰,吩咐摆席。不久另有两名小童提了食盒进来,取下盖子,先见腾腾的热气冒将出来,跟着便闻酒香扑鼻。赵灵儿倒罢了,李逍遥先前为省几个钱,在面店里只吃了半饱,这时闻见肥鸡牛肉的香气,忍不住大吞馋唾。

那二小童布好酒、菜,便即退出。三人团团坐下,刘晋元将酒一一斟满,举杯道:「李兄,赵姑娘,两位武功高强,想必是唐人传奇中虬髯公、红线女一般的异侠之流,小弟很是仰慕。来,来,来,咱们干了这杯。」

三人一饮而尽。李逍遥夹了块肴肉填入嘴中,但觉松软香鲜,甚是可口,连吃了三大块,这才放下筷子,说道:「刘兄,你先前给那姓铁的打得摔了一跤,现下有没有什么不妥」

刘晋元摇头道:「小弟没事。唉,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人言行粗鄙,有辱斯文,简直何称君子」

李逍遥哈哈大笑,连连称是。赵灵儿也不禁莞尔。

三人坐着喝了几杯酒,李逍遥问起他被打的缘由。原来刘晋元几年前举家迁至南京,此次回到苏州,专为向表妹求亲而来。他今晚兴致忽起,想要闲步街巷,又嫌长随碍事,将他们尽皆遣了开去,独自一人踱进「同升楼」,打算小酌数杯。

哪知才一坐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