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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顾晟却及时将人拉住了:“走吧, 咱们先去吃饭。”

宋氏不肯:“小叔打芙儿怎么办?”

顾晟好笑:“怎么可能?四弟不会打女人的。好了小玥, 走吧, 听我的没错。”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祖母跟二伯母还等着。”

顾晟也不容妻子拒绝辩解, 直接推着人便往堂屋去。

屋外夫妻两人的话,柳芙听到了。她心想, 顾晏怎么就不打女人了?心狠起来, 随随便便就是二十大板。

二十个大板子呀, 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那样的委屈。

不对,是她两辈子加起来, 都没被这样虐待过。

柳芙觉得挺委屈的, 他凭什么打她啊?她为了救父去求他,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他倒是好, 一点旧情都不念。

想到这个旧情来, 柳芙忽而觉得心虚。是啊,他有什么旧情好念的?当初, 是她寻死觅活非得要和离的,两家长辈都出面来做了和事老,是她照死不肯的。

可能是当初她太没给他面子,伤了他自尊心了吧。所以,逮着机会便公报私仇。

其实柳芙当初坚定要和离,除了觉得跟他过不到一块去外,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 当初她渐渐也发现苏氏不对劲, 怕自己母亲在家受欺负,她想跟顾晏和离了,然后嫁给秦忠。

秦忠是她父亲的心腹,是他们柳家生意上的二把手。若是嫁给秦忠,她不但可以继续住在娘家,还能联手秦忠一起整垮苏氏。

但事与愿违,她闹赢了,结果顾晏飞黄腾达,成了京中勋贵,秦忠也不敢娶她。

不过还好,走错的路,老天重新给了一次机会,她可以选择一条更舒坦的大路重新走下去。

柳芙想,不管心里是不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怕,她都要好好跟他相处。至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真叫他把自己给休了。

“夫君,我觉得自己身子虚弱得很,你留下来陪陪我吧。”柳芙自从躺下来后,双手就一直抱着顾晏一条臂膀不肯丢,她柔柔弱弱地道,“我休息会儿,然后就去给祖母请安。”

娘说的,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小女人,所以,她想听娘的话,做一个这样的女人。

做不来,至少也得装得像点。

顾晏靠在床边坐着,黑色布袍着身,因为被妻子扯着胳膊,布袍被扯歪了,露出里面白色中衣中裤来。男人露出来的一双小腿紧实笔直,他腰背坚挺,眉眼低垂,面无笑意。

“闹够了没有?”顾晏坐得纹丝不动,身子丝毫不往她那里倾斜,也没兴趣看她在这里装,只说,“你的丫鬟还在外面候着,放不放她进来伺候你更衣?”

因为顾家屋子不多,所以柳芙不便带太多丫鬟来。这回多带了一个胡妈妈,所以,柳芙便留了银串儿在娘家。

贴身丫头,她只带了一个金雀儿来。

想着金雀儿还在外面,柳芙也舍不得她挨冻,忙说:“夫君先去吃饭吧,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顾晏没吭声,起身就走。

很快,金雀儿进屋来了。

“小姐,您还好吧?”金雀儿挺担心的。

她一下马车,就见姑爷非常粗鲁的抱着小姐从前头马车下来,大步往宅子里去。她还听三奶奶说,姑爷可能会打小姐,心里吓得不轻。

偏主子不发话,她也不敢进屋来,只能候在外头。

“我没事,好着呢。”柳芙抱着枕头说,“就是来了月事,肚子疼得厉害,你去给我打点热水来吧。”

“啊?”金雀儿愣了会儿,脸忽然红了一下,这才小声说,“奴婢这就去。”

柳芙暂且身上还是干净的,她只是每回来月事的前一天,肚子会痛。金雀儿打了热水给她洗了洗,垫了月事条,柳芙便去了堂屋。

瞧见柳芙来了,正在给闺女皎姐儿喂饭的宋氏忙起身迎接:“你还好吧?”

柳芙有些虚弱,但是笑容却十分灿烂:“我挺好的啊。”

“来,坐下来吃饭吧。”宋氏拉了柳芙去桌边,“以为你不来吃呢,给你留了热汤。在锅里,我去端来。”

“三嫂,不用麻烦了,我不喝汤。”柳芙拉着宋氏坐下,瞧见允哥儿跟皎姐儿两个,挨着亲了下,这才对顾老夫人说,“祖母,我知道错了。”

顾老夫人挺喜欢这个孙媳妇的,忙慈爱地说:“小夫妻闹闹别扭是常有的事情,哪里来那么多错啊对的。想祖母年轻的时候,性子可比你辣得多,刚成亲那会儿,也是常常跟子冉澄之的祖父吵。也没什么恨和怨,就是当初不想嫁他,我的父亲却偏让我嫁他,心里不爽。”

“我闹起来,比你还能折腾呢。”顾老夫人喜欢家里热闹,她觉得家里闹闹腾腾的,才像一个家。

柳芙抱住老夫人手说:“祖母也觉得我闹腾?”

“闹腾点好。”顾老夫人慈眉善目,“自从你来了咱家后,家里添了不少喜气。祖母,还有你二伯母,你三哥三嫂,允哥儿皎姐儿,都喜欢你。”

“就是夫君不喜欢我,是不是?”柳芙撇了下嘴,有些难过的低了头。

“谁说的?澄之今天下午还说呢,一日不见,甚至想念。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去接你。是不是,澄之?”顾老夫人一个劲给孙子使眼色,奈何顾晏根本不接。

可怜老夫人,眼睛都眨花了。

顾晟目光在顾晏脸上转了下,忽而打圆场说:“祖母,吃饭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对,吃饭,咱们吃。”顾老夫人拿公筷亲自夹了菜给柳芙,偏疼着说,“来,你多吃些。”

“谢谢祖母。”柳芙张嘴,直接接过老夫人夹来的菜,咀嚼完咽下去了才说,“我从娘家带了胡妈妈来,让她多留几天,给咱们做菜吃。祖母胃口不好,胡妈妈做菜偏清淡,正适合您老人家。”

顾家如今就一个佣人,是平时随身伺候老夫人的。

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顾二夫人跟宋氏做。以前的确都是十指不沾泥的小姐,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们也早习惯了。

顾二夫人面皮特别白,人挺矮的,胖乎乎的,圆脸儿显得很和蔼。

当然,人也是随和好相与的。

“是不是这些菜,都不合澄之媳妇的口味?”顾二夫人问,“你想吃什么,二婶明儿做。”

柳芙忙晃手说:“二婶您可千万别误会,其实您做的菜很好的。只不过,我也想对祖母尽一份孝心,奈何我不会做菜,就只能请了胡妈妈来。”

“胡妈妈也不会在这里呆太长时间,除夕的时候,让她帮忙做年夜饭。然后,就放她回去。”

顾二夫人这才笑着说:“那也好。”

宋氏悄悄凑到柳芙身边,咬耳朵说话:“你是不是想学厨艺?我可以教你哦。”

柳芙心思都在自家生意上,一时间倒是没闲功夫学厨艺,便道:“我才不学呢,我就管吃好了。”

宋氏又咬耳朵:“夫君最喜欢吃我做的汤羹,你不想学了哄小叔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哄他开……”话说了一半,见对面的顾晏忽然看过来一眼,柳芙这才想起来,她的确是要哄着顾晏的,忙改口说,“那多谢三嫂。”

宋氏笑:“不客气。”

顾晟筷尾敲桌子:“食不言,寝不语。”

宋氏缩了下脖子,悄悄朝柳芙吐了吐舌头。

瞬间,整个堂屋安静下来。

*

柳芙这几日来小日子,窝窝囊囊在床上躺了几日。小夫妻两个分床睡,顾晏在窗下的榻上铺了褥子。

白天顾晏出门办事,只晚上才回来。柳芙来小日子精神不怎么好,暂时也没心情去讨好他,这几日,两人倒是处得挺和睦的。

所谓的和睦,就是不说话。

等到柳芙月事走干净后,让金雀儿去厨房喊了胡妈妈来。

胡妈妈丢下手上的活,去了柳芙屋里。

“大小姐,您找我什么事?”

胡妈妈本来以为大小姐带着自己来,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要刁难自己呢。但这几日,不过就是要她好好做饭伺候老夫人,也并没有别的苛刻要求,胡妈妈才一时放下心来。

柳芙让金雀儿拿了一粒碎银子给胡妈妈,笑道:“我都知道了,妈妈做的菜,祖母非常喜欢。”

胡妈妈接过银子,忙收了起来,喜笑颜开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大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怠慢。”

柳芙说:“你也放心,知道你想回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你留到年底吧,帮着做一顿年夜饭,再回柳家去。”

“好。”胡妈妈觉得没问题。

“对了。”柳芙又说,“十六是麦哥儿满周,到时候,你随我去一趟乡下。”

胡妈妈却有些犹豫起来:“大小姐,不是说让奴婢伺候老夫人的吗?怎么……小少爷满周岁,也得奴婢跟着。”

柳芙道:“二叔一家留在乡下务农,虽说日子过得也十分不错,但到底不比城里。我爹给三叔买了宅院,二叔却坚持不肯要,我总觉得得更加对二叔一家好才行。麦哥儿是大哥的儿子,也是二叔的长孙,合该热闹热闹。胡妈妈你烧菜好,回头跟着去,也能露两手。”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柳芙说,“哦对了,听说妈妈的小儿子最近也在说亲,家里房子得换个大些的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点。”

这正是胡妈妈的一块心病,大儿子娶媳妇彩礼钱花了不少。小儿子娶媳妇,女方家不求多少彩礼,只求房子要大些的,能让女儿住着舒坦。

若是大小姐能帮忙,那真是……

胡妈妈忙说:“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厚爱。”

“没什么谢不谢的,你先下去忙自己的吧。”

“那奴婢去忙了。”胡妈妈扭着腰开开心心走了。

金雀儿却十分不解:“小姐,这胡妈妈可是苏太太的人。您这样对她好,她不会领情的。”

“不需要她领情。”柳芙坐在床边,玩着自己的一双美手,“我只想挑拨挑拨。”

其实前世的时候,柳芙就怀疑自己那次落水不是意外。后来,董绣春在她跟前说漏了嘴。

而这个胡妈妈,就是害得她“投湖自杀”的执行者。可怜苏氏做事干净,她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

那么,就只能离间,从而使他们主仆生出嫌隙了。

只要苏氏对胡妈妈的忠心产生了一点点怀疑,她就有机可乘。

对于女儿今天的反常,郭氏心中一直存着疑虑。等回了芙蓉阁后,郭氏才忍不住问:“芙姐儿,你今天怎么愿意给你二哥铺面了?而且,还是给那么好的一间。”

“娘虽然不管你爹爹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一些。这西街的那间果脯铺子,可是当年你爹花了很多心思才经营下来的。对你爹来说,意义重大。你现在自作主张让出去,不跟你爹说一声,怕是不太好。”

这个,柳芙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晓得爹爹不会肯让出这一间来,柳芙才会故意这么说。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一会儿等爹爹从外面回来,苏氏肯定会找各种理由请爹爹去她院里的。到时候,她会将刚刚老太太院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给爹爹听,再劝爹爹留下笔墨铺子跟木材铺子,改送别的。

柳芙晓得,西街的果脯铺子,是父亲的心血,对父亲有重要意义。所以,他肯定不会给二堂哥那个败家子。

送给二堂兄的铺子,肯定会改成别的。这样一来,如果送给大堂兄跟三堂弟的铺子也再改换成别的,就会显得打了她这个女儿的脸。

柳芙知道,父亲素来疼自己,他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就算苏氏再煽风点火,他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柳芙将这些说给母亲听,郭氏愣住了。她自然是听懂了女儿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女儿何故好好的,要这样做。

柳芙道:“娘,平时苏姨娘跟你称姐道妹的,你面上过得去就成。别傻乎乎的,真拿她当姐妹。”

闻声,郭氏目光暗淡了些,只道:“你爹爹信任她,她又有本事,可以帮助你爹爹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娘没什么能耐,倒是叫你们受委屈了。”

郭氏是典型的温柔贤惠小女人,温柔小意,宜室宜家。对这个发妻,柳重山自然深爱。

当年娶郭氏的时候,他虽然不如现在腰缠万贯,但是也小有成就。而郭氏,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

柳重山如果不喜欢郭氏,当年也不会娶她了。

婚后十多年,柳重山是家里无妾氏,外头没外室。夫妻两个,十分浓情蜜意,幸福和顺。

就算郭氏十几年来都没能生出儿子,柳重山也一点不在乎。两个闺女,都是他的掌上明珠。

这样岁月静好的局面,直到带着身孕的苏氏出现,就彻底被打碎了。

四年前的冬天,柳重山外出谈生意,因为大雪赶不回城里来,就在一个村里歇了脚。可巧,就歇在董家。

苏氏是寡妇,柳重山喝了些酒,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家睡了。年后,董家带着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的苏氏找上门来,柳重山不但给了董家一笔钱,还接了苏氏进府。

直到苏氏顺利诞下一男婴来,柳重山才跟郭氏商量,娶苏氏过门。

这男婴,就是柏哥儿,柏哥儿如今已经三岁了。

柳重山对苏氏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两人相遇结合的场合不对,柳重山起初对苏氏还有些心理阴影。不过,这些年来,苏氏陪伴在柳重山身边,也用她的手腕参与到了柳重山外面的生意里,柳重山见她虽为女子,却有些胸襟远见,也不由心生敬佩。

渐渐的,倒是越发倚重起来。

他待苏氏,倒更像是知己。与苏氏谈得来了些,便往郭氏院子去得也少了些。

苏氏身边又有柏哥儿在,柳重山喜欢女儿,当然也喜欢儿子。再后来,基本上只要在家,一个月倒是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呆在苏氏那里。

郭氏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好受的。常常无人的时候,她就偷偷抹眼泪。

起初非常难过,后来想通后,渐渐好些了。

柳芙握住母亲的手,依偎在她怀里:“娘说什么呢,在爹爹心里,肯定娘最重要的。爹再倚重苏姨娘,他也不可能忘记娘的。”

“再说,您还有我跟蓉姐儿呀。”

提到两个女儿,郭氏眼里又渐渐染上笑意来,她摸摸女儿们的脑袋,欣慰地道:“有你们两个,真好。”

“吃饭饭!”蓉姐儿叫起来。

自从回来后,她盯着满桌子菜看,眼睛都没挪一下。

柳芙拽她小辫子:“馋嘴猫。”

“姐姐欺负我。”蓉姐儿扑进母亲怀里,笑着告状。

柳芙说:“哼,姐姐还病着呢,你就这样气我啊?蓉姐儿不心疼我。”

蓉姐儿又去扑姐姐:“才不是呢,我跟你闹着玩儿呢,我最爱姐姐了。”

看着两个女儿笑闹,郭氏也笑着。

*

第二天一早,柳芙牵着妹妹去母亲院儿里。见父亲也在,柳芙诧异。

“爹爹好早啊,昨儿不是歇在苏姨娘那里吗?怎么这一大早就过来了,没留在青云斋陪着姨娘柏哥儿一起用早饭?”

见女儿语藏刀锋,柳重山不由得看了眼妻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郭氏只顾着布菜,根本没空看丈夫。柳重山手握拳捂着嘴巴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说:“你姨娘昨儿哭了一宿,说是春儿做错了事情,要罚她。”

柳芙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春姐儿在蓉姐儿面前乱说话,我怕她说的那些无心话,会带坏蓉姐儿,所以让她去青云斋住了。要说惩罚,这也谈不上吧?让她们母女两个住在一起,还不好了?”

柳重山说:“好好,当然好。芙姐儿这样做,是体贴她们母女。”

“那姨娘哭什么。”柳芙皱眉,装作不懂的样子。

柳重山说:“当初她进府来,春姐儿本该是跟她一起住在青云斋的。只不过,她自己也知道春姐儿的身份尴尬,存了些心思,想让春姐儿跟你们姐俩处好关系,便求了我,让春姐儿也住去芙蓉阁。现在春姐儿被撵了回去,你姨娘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

“爹爹不必说了,我明白。”柳芙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柳重山愣了一愣,继而点点头:“那就吃饭吧。”

蓉姐儿指着桌上的香酥蟹:“我要吃这个。”

柳重山立即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大的送进小女儿碗里。

“蓉姐儿多吃一些,还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夹。”柳重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竟然有些讨好女儿的意思。

蓉姐儿不懂这些,只顾着吃饭。她想吃什么,就伸手指,柳重山一一都给她夹。

吃完早饭后,丫鬟们在收拾桌子。郭氏抱着蓉姐儿进内室,帮她洗脸去了。柳重山见只有长女在,这才说:“昨天,在你奶奶那里的事情,爹爹都知道了。”

“苏姨娘说的?”柳芙反问得很快。

“嗯。”柳重山点了点头,竟然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只茶碗看,继续说,“西街的那间果脯铺子,是爹爹的心血。杭哥儿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经营不好的。”

柳芙忙说:“爹爹,是女儿欠考虑了。昨儿奶奶说二哥哥要说亲了,苏姨娘又说要送铺子,女儿病着,有些糊涂了,想着哄奶奶开心,竟然忘了这铺子是爹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