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56)(1/1)

腊月二十三,祭灶日, 一年一度祭拜灶王爷祈求来年富足的节日。

这一日, 所有人都需得早早归家,天黑之前若还未归, 自己的家便不算自己的, 若此时在街上, 暗喻来年无家可归,是为不吉。若是在旁人家里, 则暗喻来年辛苦忙碌都是为了旁人,自己已不算自己家人,算是旁人家的。

总而言之, 祭灶的这一日, 你在哪儿,哪儿便是你的家。

七日之限已到, 一大早余小晚便进宫面圣。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当着玄睦与时晟的面, 她选了玄睦。

意料之中的答案,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人往高处走,自然还是皇帝好, 没有人意外, 就连时晟都一言不发。

新帝如释重负, 当场宣布册封余小晚为合宜公主, 婚配玄帝, 以为联姻。

出嫁之日便是回玄之日,春节将至,新帝以喜上加喜为由,将日子定在了大年初一。

余小晚心中明白,新帝这是迫不及待想赶走玄睦,他才好放心。

玄睦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初一确实是个好日子,辞旧迎新,开元之日,届时还望苍君将贼人白越交由我大玄一同带走。”

新帝颇有些不愿,耶律越可是苍国逆臣,给先皇下蛊,祸乱朝纲,罪大恶极。他夫人莫秋水好歹是玄国人,又是被掳而来,封了公主归还玄国,传出去只会说大苍大气有雅量,可若连弑君贼人都拱手让人,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

新帝思忖片刻,笑道:“他有弑君大罪,须得株连九族,还是由我苍国来处置比较妥当。”

玄睦端坐左下手,撇了撇茶沫,斜唇一笑,笑里藏刀。

“白越在我玄国散布瘟疫,辱我先皇后,掳我新皇后,还几次欲置朕于死地,朕若不将他带回玄国,如何与玄国万民交代?我玄国皇家,颜面何存?!”

顿了下,玄睦又道:“当日,咱们有言在先,事成之后,白越要交由朕处置,苍君莫不是想反悔?”

新帝僵了一下,望向时晟,时晟沉着脸,上前一步,抱拳道:“玄帝陛下,皇上并非反悔,相反,正是遵守约定。白越是我苍国乱臣,交由玄帝陛下斩与苍国,不仅是给玄国一个交代,也是给苍国万民一个交代。”

这话听似客气,可言下之意便是,人可以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你便,可必须死在苍国,不准带出苍国国土。

玄睦扫了时晟与新帝一眼,冷笑一声,“如此巧言令色,还说不是言而无信?!若在苍国处置,又怎算是交给我大玄?!”

新帝赶紧道:“朕会昭告天下,是玄帝下旨斩杀的白越。”

话音未落,当啷一声,玄睦猛地将茶盏拍在了桌上。

“苍君倒是好算计,名义上交给朕,实则还是死在你苍人之手,当日约定不过空口白话,哄弄的我大玄二十万兵丁为一雪前耻白跑这么一趟!”

一席话,怼得新帝无言以对。

时晟还要再说,玄睦一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许。

“白越是巫族血脉,蛊术也颇有心得,朕知晓你是忧心此去大玄路途遥远,万一半道儿再出岔子,不如这样,斩去他的双手双脚,拔掉他的舌,再剜掉他的眼,让他再不能操音蛊,亦做不了旁的,你可放心?”

这话正说到新帝心坎儿上。

他何止担忧路途遥远出岔子,他同样亦担忧玄睦狡诈多端,万一囚禁了耶律越利用他一统天下,那才是最糟。

放眼整个天下,懂蛊术者,只怕唯耶律越一人。

若不是玄睦步步紧逼,其实新帝也有留着耶律越制蛊的念头。

眼下看来是不能了。

也罢,耶律越也非善类,养蛇不小心被反咬一口便得不偿失了,还是除掉为上。

如此想着,新帝便颌首道:“如此也好,朕这就传旨下去,即刻便斩去罪臣白越双手双脚,再剜眼割舌,待初一公主大婚离苍之际,刚好同你们一起离开。”

即刻斩去?!

憋了许久的余小晚再也憋不住了,上前便想阻拦,却被玄睦无声拉住。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苍君了。”

新帝当即便拟了圣旨,祭灶见血是为不吉,待子时一过,祭灶便算过了,当夜行刑。

时晟被苍帝留下,玄睦与余小晚先行一步离开,一出宫门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软轿,一把揪住了玄睦的大氅。

“这就是你所谓的救他?!”

玄睦推着她便推进了轿中,软轿狭小,只能容下一人,玄睦拼命压向她,将她挤坐下来紧靠着轿壁,这才勉强合上轿帘。

玄睦单膝跪地,搂紧她的腰,脑袋搭在她肩头,暧昧的气息流转在两人之间,余小晚却全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只心急如焚地又问一遍。

“这就是你所谓的救他?!”

“没错。”

没错?!

他居然大言不惭的说没错!

余小晚气恼地拼命挣扎,轿子左摇右晃,幸而这是四抬软轿,不然只怕轿夫根本顶不住。

“你无耻!你卑鄙!你言而无信!”

玄睦抓住她的手按在轿壁,抬首贴近,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

“不然你以为我当如何做?就这么放了好手好脚的他?”

余小晚不敢再挣扎,玄睦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别说挣扎,就是轿子稍微颠簸一点,他的唇就会挨上她,她拼命扭头躲避,还是不可避免被他不时蹭过耳际。

“你放了他,我保证他不会再与你们为难。”

“你凭什么保证?”

“我……我带着他归隐山林,保证不问世事。”

耳畔的呼吸滞了瞬间,玄睦低笑一声,“你的任务不做了?”

“做,可是我会去寻他。”

低笑变苦笑,“你对他还真是情根深种,你答应了即便转世也不会不认我,可分明就在我身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可他……便是什么也不做,你也会想着他惦记着他,还主动去寻……”

余小晚心中酸涩,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不语。

玄睦不甘心地突然扭过她的脸,低头狠狠一吻!

“唔!”

不等余小晚恼怒咬他,他已飞速撤开了唇,松了她的手腕,再度埋首在她颈窝。

“当日是我骗了你伤了你,是我自作孽,如今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认了,别动,我不会再轻薄你,便让我就这么靠着同你说会儿话。”

余小晚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玄睦还特别擅长装可怜。

她垂眸望着他,这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长睫鼻尖,还有那妖冶的唇角,半年不见,他清减了不少,侧脸趴在她颈窝,越发显得他的下颌线条明显。

长睫眨动了一下,依然带着几分少年的纤细。

“你也看到了,便是我信得过你,苍国也不可能让我将完好无损的耶律越带走的。更何况,你当真不了解耶律越,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时晟,更不会放弃一统天下的野心。”

余小晚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我会看住他,什么都不准他做。”

“你如何看?任务暂且放一放,待他老死之后再继续?”

玄睦并不知一年时限,余小晚本想解释,却还是闭了嘴。

便让他先误会着吧,现在解释反而更添乱。

“只要你能将他完好无损的放了,我保证他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任何人面前。”

玄睦笑了,笑得浑身微颤,“是说,你要与他一同隐居,这辈子谁也不见,连我……也不打算再见了?”

“如此你们才能放心,不是吗?”

耶律越会听她的吧?会的吧?

搂在她腰际的手陡然收紧,玄睦埋头,许久才挤出一句:“放心?呵呵,你这骗子……”

“当日说了喜欢我,骗我的……”

“答应了以身相许,骗我的……”

“答应我不管转世到何处都不会不认我,也是骗我的……”

“你这骗子,答应我的,一件都没做到……”

他一句一顿,控诉着她的负心无情。

她明明知道并非他说的那般,喜欢他也好,以身相许也好,包括不会不认他,都是他自己强加给她的,可听到他带着浓浓悲凉的沙哑嗓音,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玄睦……

抱歉……

或许真如你所说,正是因着当年你骗了我伤了我,身心疲惫之际遇见了温暖的耶律越,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局面……

我想,当年的我,确实是喜欢过你的……

只是这份喜欢,刚刚萌芽便被扼杀……

玄睦俯在她肩头,许久都没再言语,软轿一路将他们抬到了驿站,并未再回忠勇王府。

她下了轿,他却翻身上了马。

“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一事。”

余小晚仰头望着他,北风穿过他半绾的青丝,飘摇过他的唇角眉梢,与那烈焰般的火红大氅纠纠缠缠。

他又道:“无论你在何处,都要让我知道。”

余小晚心中涩然,微微颌首,“我答应你。”

玄睦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了一贯轻佻的模样,他斜唇一笑,桃花异瞳妖冶无双。

“若再敢食言,便是翻遍天下,我也定会寻到你,然后将你锁起来,便是你如何哭求也不放开,你可记住了!”

又在计划他永远狠不下心的惩罚吓唬她……

余小晚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我记住了。”

玄睦探手摸了摸她的脸,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这句话莫名的耳熟,不久之前耶律越方才同她说过,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回来……

可耶律越当时是危急时刻,她心悸在所难免,玄睦如今却是大局已定,为何她也会这般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