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39)(1/1)
轰隆隆——
大雨倾盆。
官道尽头, 一行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策马而行,队伍中间,一辆四马大车格外显眼。
车轮骨碌碌碾过,漆红的车辕打湿雨水越发显得暗红似血, 飘摇的车帘后,耶律越紧搂着余小晚靠在车壁,望着怀中浅睡的人眸光悠远。
哐当!
车身陡然一个趔趄,耶律越身子也跟着摇晃着撞到了车壁, 怀中的人有他护着,毫发无损,却还是被这颠簸震醒了。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 余小晚迷蒙了几息, 这才挣扎着起身撩帘望了眼窗外。
“好大的雨。”
耶律越拽了拽她身上的斗篷将她护严实, “风大雨凉,小心些。”
余小晚撤回身, 重新窝进他怀里, 冲他浅浅一笑, 朱唇点绛,美目生晕, “那便不看了,免得你忧心。”
耶律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 没有多言, 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那夜山道之上, 她痛的神志不清,也不晓得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只知再度醒来之时已是天光大亮,她也是这般躺在耶律越怀中乘着马车急急赶路。
后来问了才知,时晟回了军营,受君命驻守边关,那处紧邻昊天关与西甲关,地域广阔,视野极好,是守关佳地,无论西夷玄国哪方寻衅,都能及时应战。
而玄狐狸则带着身中疫毒的门人连同那大难不死的乔莘儿,一同去往朱国寻折流,至于莫非,他早在独悟峰便甩开众人下了山,之后不知所踪。
说起来,之前在营地之时尚还苟延残喘的秦钟燕怎的不见了踪影?
秦钟燕毕竟是秦宁之妹,玄睦即便知道她背叛了他,大抵也不会对她如何吧?
只是,余小晚虽知晓了诸人去向,却还是不明白为何时晟与玄睦会放弃这般好的机会,饶过耶律越?
是为了她的命?
她中的是子母同生蛊中的母蛊?
可玄睦该是知道的,她无所谓生死,不过是重来罢了,放虎归山,绝非明智之举。
至于时晟,于公于私他都对耶律越恨之入骨,又怎会为了她一个背叛者放掉仇人?
不懂,不懂,当真是不懂。
然而不管怎样,只要大家都平安便好,包括时晟,她还没忘了他的sss任务,虽然,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
余小晚抱着耶律越的手臂侧了侧身,自那日已过去了近两个月,再有三两日便可到皇城。
“晨之……”
“嗯?”
耶律越斜靠车壁,张开了眼,温润的琥瞳碎光如水。
“关于那最后一个任务……”
耶律越突然打断,“你可饿了?要不要先用些点心?前面马上便到吴县,待进了客栈再用些热饭。”
吴县?
余小晚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耶律越。
如玉的面容平静无波,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哪里不妥似的。
余小晚却是心潮澎湃。
吴县……
当日耶律越春耕出逃,便是在去往吴县的路上被她以这髻中的宝蓝钿子为凭,给敦贤公主递了消息,更是在吴县夜宿之时,被时晟追兵追来,连夜逃出城去。
吴县,是她彻底背叛耶律越,逼他娶了公主,害他成为众矢之的的转折点。
若是先前,她定会难受好一阵子,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可今时今日,她却觉得好受了许多,虽依然欠他,可到底还了一些,通过另一种方式——蛊。
她中了子母同生蛊的母蛊,这蛊虽名子母,却十分阴毒,单子死母亡便可见一斑。
若是旁人给她下了此蛊,她必然恨之入骨,可耶律越给她下的,她却是高兴的。
欠他的债,能还一点,是一点。
她也很庆幸耶律越给她下的是子母蛊,若是缠情,她死了,耶律越便要日日承受锥心之苦,那她欠他的岂不更多?
子母蛊,好,极好。
百转千回之后,余小晚才陡然发现,耶律越又成功转开了话题!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她提起最后一个任务,他便会借故转开话头,显然已明了她要说什么。
可如今副本时间已过去将近四个月,自此处到任务要求的死亡山隘,昼夜不停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换句话说,她随他回公主府,至多只能待上五个月,剩余三个月要用来赶路做任务。
虽说还有五个月,且耶律越已猜到这最后一个任务定然好不到哪儿去,可一直拖着不说终究不是办法。
“晨之,我是想说……”
耶律越取了一块菊花糕递了过来,“据说是新菊所做,该是好吃,尝尝。”
余小晚挣扎着坐起来,被他拉靠在怀中,结果了那菊花糕,轻咬了一小口。
“晨之,我……”
“可还入得了口?”
“好吃,不过晨之,我……”
耶律越将帘布向凹槽塞了塞,“往这边靠靠,雨沫都溅进来了。”
余小晚:“晨……”
耶律越突然又取下车壁挂着的水葫芦,“可要用些水?”
余小晚:“……”
耶律越必然什么都晓得,不然也不会这么几次三番阻挠她说。
余小晚接过水葫芦灌了一口,抢先道:“五个月!”
帮她拽披风的手顿住,再度缓缓掖盖。
“那便待五个月后再说。”
“可……”
“晚儿。”耶律越垂眸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呼吸带着几分潮热浅浅喷洒,“我现下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想着如何筹备你我的婚事,待到了不得不说之时再告诉,可好?”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余小晚微微颌首,靠着他沁着墨香的胸膛,听着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小口地咬着菊花饼,菊花虽好却微苦,倒不如梅花清甜甘冽,她倒更想吃梅花饼。
梅花饼,桃花酿,三月杨柳醉河床……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这饼不是梅花的不对,这水非酒酿亦不对,还有这怀抱,似乎太温暖了些,记忆里该是冷的,如冰似雪的,虽也是墨香,却该是冷冽的寒墨,而非暖玉般的温香……
等等!
什么记忆里?她何曾吃过什么梅花糕,更不曾喝过桃花酿,尤其是这怀抱,什么如冰似雪?那还是人吗?
……
一路回了皇城,年余不来,皇城大街小巷依然是那般繁华喧嚷,到底是第一个副本所在地,余小晚难免有了些许亲切感,撩着车帘四处张望着。
旁人有皇命在身远道而来,必然先进宫复旨,耶律越倒是半点进宫的意思都没有,慢悠悠回了公主府。
尚未到府门,远远便见门前站了长长两溜家丁丫鬟,他们一个个垂首含胸恭敬的很,一个小丫鬟站在最前头,马车未到近前已遥遥行了大礼。
“恭迎国公回府!国公万福金安!”
两旁家丁丫鬟也赶紧随她一同行了大礼,迎声震天。
“恭迎国公回府!国公万福金安!”
余小晚虽想到他已今非昔比,可看到这架势,依然诧异一下,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耶律越抱着她下了马车,没有一人敢抬头瞧他,更别提打量他怀中抱着的她了,只那领头的小丫鬟偷偷瞄了她一眼。
可也就这一眼,余小晚倒是认出了她。
采薇,没错,就是她。
当日公主要剜眼割舌对她之时,只有她一人小声劝了公主一句,虽说只一句,可当时那种境况,已是她仗了天大的胆子了。
采薇神色微变,却不敢多言,吩咐人扫艾叶,跨水盆,盆中剪刀随着水纹银光点点,入门槛之际,身后爆竹噼啪,斩断一切邪祟。
一入大门,院中张灯结彩,红绸绯花,比比皆是,像是有谁正要迎亲。
府内也是夹道欢迎,走哪儿都是跪倒一片,便是当日的敦贤公主也没这般大的阵仗。
采薇紧随耶律越身后,朗声禀报,从朝中大事,到府中细琐,事无巨细,无一遗漏。
“前两日安公公又来催药,奴婢盘算着爷快回来了,便没给,算算日子,再有十日才是发作之时,暂且无碍。”
耶律越抱着她快步走着,淡淡“嗯”了一声。
采薇又道:“上个月库房便堆满了,奴婢擅作主张,在城西买了处宅子,权当粮仓用着,如今也快满了,还要不要继续收购粮食?”
“继续。”
采薇“喏”了声,悄无声息地瞟了一眼趴在耶律越怀中已经羞得没脸见人的余小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抱着四处走,太破廉耻了!
可余小晚早再两个月前就已经试着抗议过了,没用,耶律越根本不准她从他身上下来,顶多在她强烈要求,甚至眼泪汪汪的要求下,才勉强允许她如厕之时暂且离开,可也顶多只能离开半刻,再多了,绝不容许。
说来也怪,离得久她便会觉得心口憋闷,难道是子母蛊的后遗症?
可惜当日玄睦研究巫族残卷之时,她没仔细看,只听他不时说那么两句,只知缠情的雌雄蛊分开超过两日雌蛊便会心痛难忍,而回到雄蛊身侧需交合方能彻底解除发作。
那么子母同心蛊呢?母蛊回到子蛊身侧之后又当如何解除痛苦?只是呆在一旁便行了吗?还是说必须与子蛊时刻当连体婴?
看耶律越这种种行径,似乎的确是要当连体婴,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他上朝也带着她吧?
应该还有旁的解法,或许耶律越只是没顾得帮她解罢了。
如今也这能这般乐观的想了。
采薇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这才再度开口。
“还有一事要禀明爷,公主她……”
刚说到这儿,耶律越突然止了脚步,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采薇,只这一眼,采薇当即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