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37)(1/1)

恍惚间, 不知谁抱了她一下,只这一下,如坠云端,痛感瞬间散去不少, 可下一息,她似乎又被旁人夺了去,几次三番夺来夺去,她最终还是入了那让她舒服的怀抱。

不等她喘口气, 一道熟悉到生理厌恶的声音传了过来。

“国公这是要夺人之妻?”

耶律越冬河覆雪般的嗓音凉凉响起,“她是莫秋水,不是你的上官锦。”

玄狐狸嗤笑声随即响起,“可她也不是你的采琴, 你为何还要这般穷追不舍?”

沧啷啷!

长剑出鞘声。

“她是谁本将自会判断, 不劳国公费心。”

咻!

骨笛划过布帛声。

“时望归, 你是要叛国吗?”

时晟冷声道:“这么大的罪名本将担不起,本将不过是要接自家拙荆归家罢了, 还望国公不要为难。”

怀抱很暖, 剧痛缓解了许多, 余小晚赶紧趁机兑换了个心凝形释,这才有工夫睁开眼。

一睁眼, 触目所见不是玄狐狸也不是时晟,而是近在眼前的修长脖颈, 韧薄耳垂, 还有那熟悉的温润侧脸, 耶律越转眸睨了她一眼,半绾的青丝随着夜风飘摇,不时拂过她的鼻尖,青涩的草药香若有似无,

他单手托着她的臀,仅凭一只手臂便将她抱得稳稳的,丝毫不见当日的文弱,另一手握着泛黄的骨质羌笛伸了过来,抹掉她额角层出的虚寒。

他没理时晟,只问她:“可好些了?”

余小晚乱七八糟地点了下头。

“抱紧了我,不然还会再疼。”

余小晚一怔,乖乖搂住了他的脖子,问道:“你知我因何心痛?”

耶律越不语,身后却传来了玄睦惊沉地质问。

“你对她下了蛊?!”

蛊?

余小晚诧异地望着眼前耶律越,便是如此风尘仆仆而来,依然遮不住他的淡云闲雾。

“我对她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

身后突然寒气乍起!

仓啷啷一声抖剑,左右护卫突然冲过,挡在耶律越身前,蹭蹭蹭,一个个半拔长剑,怒目而视。

余小晚搂着耶律越的脖子,回头望去。

时晟一身戎装屹立眼前,九尺身量,气势惊人,墨瞳虎目,煞气凌然,他长剑遥指,怒视耶律越,眸底深处暗潮汹涌。

“与他无关,可与本将有关!请国公放下本将拙荆,约定照旧,如若不然……”

长剑一震,银光乱舞,锋芒毕露。

耶律越面不改色道:“不然你又要如何?”

时晟向前迈了半步,不理耶律越,反开口唤她:“锦儿。”

余小晚被他盯得一阵发寒,好像她就是那爬墙红杏,恰好被夫君逮了个正着似的。

眼下形势一目了然,玄狐狸就在时晟身侧,两人不过一步之遥,身后跟着的是无杀门人与苍军精卫,两队人马互补理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耶律越这边,显然是暂时达成了某种利益和谐。

这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迎着月光,玄睦的额角虚汗点点,显然是刚刚打斗过,他本就不擅近战,最擅暗器,如今逃亡在外,银针供给不足,自然吃了大亏,而身后那些无杀门人也是疫病在身,风尘仆仆,战斗力也是大不如前。

再看时晟这边龙精虎猛,身后精卫都是训练有素,而耶律越虽也是风尘仆仆,可好在身体安康,顶多就是累了些,且,这荒郊野外最不缺的就是蛇虫鼠蚁,耶律越骨笛在手,更占了一层优势。

三方人马,耶律越与时晟算是棋逢对手,唯独玄睦屈居劣势,虽他与时晟暂时达成共识,可两人本就是仇敌,玄睦更是曾设计偷走了时晟的夜狼符,这般脆弱联盟,可想而知,随时都可能毁于一旦。

一旦失去时晟这个助力,便是他不助耶律越,带着一队疫病伤残的玄睦也不是耶律越的对手。

而若时晟与玄睦联手对付耶律越,耶律越虽会略输一筹,可他毕竟是苍国公,时晟忠不忠君暂且不论,爱国却是一定的,他必然不会轻易杀了显然已是位高权重的耶律越,至少耶律越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玄睦不能死,耶律越也不能死,唯有保住玄睦与时晟的联盟才有可能两全。

时晟对上官锦心有愧疚,不管玄睦是凭借什么与时晟达成了共识,此时此刻,否认自己是上官锦绝对是弊大于利。

不过短短几息,余小晚脑中已过千帆。

鉴于系统会屏蔽,她没敢直接承认,只冷冷一笑,姿态十足。

“我盼过来世不复相见,也盼过将军此生再无我的来世,怎的不过区区一载,竟又再度重逢?是天不遂人愿,还是我尚未还清,你又找我索命来了?”

此言一出,时晟脸色大变,原本还算镇定的身形明显摇晃了一下。

“你是锦儿?你当真是我的锦儿?”

余小晚面若腊月寒霜,冷冷道:“不,我不是,上官锦早已死了,就连采琴都死在你手,你还要怎样?连我莫秋水的命也要取了吗?”

话音未落,余小晚熟门熟路地自耶律越袖中摸出那薄如蝉翼的剔骨小刀,正是当日扎入玄武心口的那柄小刀。

这小刀日日揣与耶律越袖中,不时拿出摩挲擦拭,珍而重之,余小晚见过了不止一次。

她拿着那小刀横在了自己颈部动脉,忽略耶律越蹙起的眉心,遥遥睨视着时晟时望归。

“你若真要取我性命,不劳你费心,我自我了断便好!”

说着,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便划了下去!

时晟大惊:“不要!”

玄睦喝道:“傻蛇!”

唯独耶律越不露声色,当啷一声,松掉骨笛,一把握住了刀刃!

唰啦啦——

鲜血顺着手腕刀身蜿蜒滴落,余小晚目瞪口呆,“你,你疯了吗?快松手!”

时晟或许看不出她是假杀,玄睦与耶律越各个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

她本以为耶律越会握住她的手腕,这样顶多只能划伤她些许皮肉,没甚大碍,她有心凝形释顶着,也怕疼,却不想耶律越竟这般傻!

耶律越呼吸略有些沉,额角已疼出了冷汗,神色却丝毫不变。

“放手。”

余小晚赶紧松开。

一旁赵元掏出伤药要给他上,却被他止住,他揣回小刀,手过之处,猩红斑驳,白衣染血。

余小晚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又向上托了托。

“别动。”

“你的伤……”

“无碍。”

赵元捡起骨笛复又递给了他,他手握羌笛,鲜血顺笛而落。

余小晚无奈,搂着他的脖子扯着自个儿的袖子,牙啃手撕,总算撕掉一溜,扭身帮他缠了缠,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夜半荒野,崎岖山路,两侧林深树密,头顶皓月闲星,夜风拂过,枝摇叶晃,呜咽风声如恶鬼夜啼,三方人马,百余人,齐聚一处,乌压压一片,竟无一人开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余小晚可不管这些,缠好了耶律越的手,刻意避开了玄睦的视线,只望着时晟,视线凉薄。

“还记得那句话吗?‘耶律越是一颗糖,一颗不管裹了多厚黄莲,吃到内里依然香甜如蜜的糖。’

是我傻了,乍一见你,想起过往种种,如坠冰窟,却忘了,我如今可是莫秋水,不是上官锦,也不是采琴,更不是苍国人!

我与你在无干系。

我的命,更不能再给你!

从今往后,我的命只给一人,便是这个无论发生任何事,总是信我,纵容我,也爱着我的耶律越。”

话音未落,余小晚已感觉到了两道,不,应该说是四道扎人的视线。

时晟的她不怕,她就是要激得他与耶律越反目,与玄睦联盟。

可玄睦的她却怕极了,虽然她明知她也不欠他什么,何况这也是为了救他,她完全不必怕的,可就是怕得不敢看他。

不看不看不看!

她转回头,头枕在了耶律越颈窝。

“带我离开,我不想再见任何人,只想与你一起。”

玄狐狸的视线更扎人,时晟的更是要将她捅成筛子。

时晟阴沉着脸,遥指的长剑垂下,拖在身后,一步步压了过来,剑尖蹭过土地,划过深深的沟壑。

“耶律越!你果然是在利用我!说什么寻到锦儿定会立时传书于我,结果却自己独占!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余小晚一惊,背都僵了。

等等!

时晟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那般爱国之人,跟苍帝反目都不忘先解救百姓,最终大抵还是为了百姓才又与苍帝握手言和的,怎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耶律越可是驸马,又是国公,他当真要杀了他得罪公主得罪苍帝,再来个君臣反目吗?

这根本不是时晟一贯的作风!

还是说,那次苍国大乱,他划地为王,真就看破一切,性情大变,以至于过往的小心谨慎全成了浮云,一切由心?

不,不可能!

可若并非如此,时晟这又是为何?

时晟气势汹汹,煞气毫不掩饰,无视拔剑相向的众侍卫,步步紧逼。

耶律越被层层围护,波澜不惊地抱着她盘膝而坐,环过她的肩头,吹响骨笛。

悠扬的笛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怪仄,飘飘忽忽,忽高忽低,如水波潭纹,悄然散开,层层波动在那山道密林。

时晟、玄睦、无杀门人、夜狼兵丁,迎面杀来,叮当的兵刃磕撞声不绝于耳,喊杀震天。

余小晚心急如焚,耶律越却丝毫不为所动。

沙沙,沙沙。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一曲未散,余小晚便隐约听到林中传来诡异的蜿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