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48)(1/1)

院中一片狼藉, 比斗时勇夺魁首的西夷人一个个躺倒在地哀哀痛叫,连前三甲都没挤进去的苍国人却毫发无伤,一个个冷冽的举剑怒指着他们。

余小晚有点懵。

这什么情况?分明西夷人多势众,且比斗时苍国人明显整体不如西夷, 为何这会儿竟会是西夷惨败?

是耶律越故意在比斗大会上让自己人隐藏了实力?还是……他对西夷人动了什么手脚?

不管是哪种,玄狐狸说的果然不错,耶律越早有防备,安然无恙。

一路紧赶慢赶回到养心殿, 离卯时不过只剩小半个时辰了,顾不得歇息,小洛子伺候着玄睦匆匆换了龙袍,正冠系带, 顶着血丝密布的眼赶去上朝。

早朝便有人禀报了昨夜驿站争斗一事, 西夷人之所以如此, 竟是因那原本还能多撑几日的拓跋赞突然暴毙。

据说他死的极为蹊跷,前脚还在哎呦哎呦呻|吟喊疼, 后脚便眼珠凸裂, 哇哇吐血, 吐出的血混着碎肉恶臭扑鼻,只吐了那么一口, 人便挂了。

西夷人毕竟非玄人,且耶律越醒后也表示既往不咎, 刺杀耶律越一事便从轻发落, 玄睦责令他们赔礼道歉, 并即刻启程回国。

落叶归根,任何一个国度的民俗皆是如此,呼延力心知已错过杀掉耶律越的最佳时机,只得暂且妥协,按西夷丧制置办棺椁,入殓拓跋赞,一路西下返程。

离城那日,漆黑棺椁自驿站而出,穿行了整个玄城,半掩的棺材板遮不住尸身,恶臭漂浮,经久不散,熏染了半座城。

这是西夷独有俗礼,入土之前,棺材两头通透,头尾棺板是没有的,棺盖也是不盖的。按西夷人的说法,这样是为了让逝者继续接受太阳神与风神庇佑,乞求逝者能在入土前得不灭之身,入极乐世界,福泽全族。

说的这么玄乎其玄,其实不过是气候使然,西夷气候极端,夏季尤其干热,尸首曝晒风吹,有一定几率可形成干尸,干尸封棺入土,尸身可以保存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在西夷人眼中,这便是不灭之身。

即便大玄的气候根本不具备形成干尸的条件,可千年来的风俗已成,呼延力必然会一路曝尸到西夷,再封棺下葬。

这尸臭必然也会熏上一路。

他们走后,其余诸国也纷纷辞行,又等了两日,耶律越休养的差不多了,也来告别。

粗粗一算,自那日被臭狐狸勒令不准离魂之后,余小晚已有整整十日不曾见过耶律越,好容易盼到他来了,臭狐狸却又不准她露头,依然是个见不到。

不过,能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一切安好,她也便放心了。

尤其是,他是来辞行的,人都要走了,还如何设计什么阴谋诡计?

这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见到耶律越与玄狐狸对峙的局面。

只是……为何耶律越身上的草药味儿这么重,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袍还能闻的一清二楚?

玄睦始终与耶律越笑语晏晏,看上去轻松自得,只有余小晚清楚,玄睦的肌肉一直是绷紧的,他全神贯注地提防着耶律越。

耶律越以苍帝之名,进献碗口大的夜明珠,玄睦赞不绝口,耶律越却说,那夜明珠有瑕疵,不足为外人道,要亲自指给玄睦看。

玄睦连碰都没碰那夜明珠一下,笑道:“何为瑕?知者为瑕,不知者,完也。苍公就不必指给朕看了,在朕眼中,它便是无暇的。”

耶律越随着玄睦去了御书房,将数日前已谈妥的玄苍开通海运一事,签署了文书,文书交换之时,耶律越指着书中一处,淡淡道:“此处似乎与之前约定不同。”

玄睦轻佻一笑:“哦?是吗?哪里不同?说来听听。”

耶律越上前一步便要指给玄睦看,小洛子立时挡住,双手捧过那文书,恭谨道:“还请使臣大人指给奴才。”

耶律越顿住,望了一眼玄睦斜勾的唇角,这才转头指给了小洛子看。

“就是此处,之前陛下答应的是辽海关以南至松阳关以北可供两国渔猎,这里却是厦瑜关以北,似乎不对。”

玄睦拿起青龙镇纸随意把玩着,笑意不减,“怕是苍公记错了吧,你可好好想想。”

耶律越略一沉吟,遂抱拳作揖,“对对对!确实是厦瑜关没错,定是前些日子撞了头,撞得下官都糊涂了,还请陛下恕罪。”

“苍公身子有恙,朕自不会怪罪。”

余小晚缩在玄睦衣襟,听得是胆战心惊,耶律越这般几次三番想接近玄睦,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真如玄睦所说,是想……下蛊?

玄睦说,耶律越既能控蛇,必然也能修习其他巫族秘术,而他书于玄睦的巫族残卷之中,记载最多的便是蛊术,这众多蛊术中,有蛊名曰缠情,与耶律越近些日子所为极为相似。

缠情,并非一蛊,而是两蛊,雄蛊名缠,雌蛊名情,施蛊者以身饲养雄蛊,再将雌蛊种于旁人体内,只要施蛊者催动雄蛊,便可随意操控雌蛊,只是每次催动施蛊者也会受到反噬昏迷不醒,需得特制秘药才能安抚雄蛊。

玄睦猜测拓跋赞便是中了雌蛊,而且是未成形的雌蛊,雌蛊成形需得大量精血,且需火旺之人方可,玄睦的虚寒之体自然是不行的,拓跋赞血气方刚,倒是合适的紧。

可雌蛊成形并非一撮而就,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若想缩短时间,唯有将中蛊者置于生死边缘,中蛊者若死了,未成形的雌蛊也会一命呜呼,为了保命,雌蛊只得拼命吸食|精血提前成形,这便是耶律越重伤拓跋赞的真正因由。

余小晚对玄睦所言并不尽信,她质疑他:若当真如此,耶律越为何不提前养好雌蛊,偏要赶得这般匆忙?

玄睦给她的解释是,雌蛊成形离开宿主之后,便会本能地去寻雄蛊,也就是会回到施蛊者身上,再由施蛊者种在旁人身上。

而成形雌蛊一生只能选择一个宿主,所以,在种出之前,雌蛊必须一直呆在施蛊者体内。

可雌雄双蛊是不能同时待在施蛊者体内超过七七四十九日的,否则便会孕育出幼蛊,伤及施蛊者。

所以耶律越才会选择在玄城助雌蛊成形,然后再在四十九日之内种到玄睦身上,如此一来,玄睦的命便掌控在他手中,不听命于他,只有死路一条。

玄睦还猜测,耶律越便是在那次玄武门冲突之时,将那雌蛊种在了拓跋赞体内。

余小晚本是不信这些的,可就这不大会儿的工夫,耶律越又以叙旧为由,请求与玄睦对弈一局,被拒绝。

又以明日便要启程离开为由,要玄睦带他再同游御花园,再度被拒绝。

再以……

总之,他千方百计地想接近玄睦。

雌蛊极小,细如针尖,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肤触的瞬间便会钻入肌理,可谓无声无息,可若碰不到对方,无论如何也是种不上蛊的。

玄睦提防耶律越提防的紧,耶律越最终也没能靠近他。

第二日一早,耶律越当真启程离开了,玄睦的手下亲眼看他一身紫袍,半绾的青丝随着春风徐徐扬扬,消失在玄城门外。

余小晚松了口气,玄睦却锁紧了眉头。

玄睦沉声低喃:“不对。”

怎么不对?哪里不对?她觉得很对!

虽然余小晚也觉不对,可还是一遍又一遍劝说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耶律越走了便是走了,绝对没有其他阴谋诡计。

玄睦沉吟片刻,差人去唤秦太医之妹秦钟燕,她已陪司徒晴兰在宫中小住了半月,算是暂且安抚了司徒晴兰那夜在玄睦这边受的委屈。

只是,他唤秦钟燕来做甚?

秦钟燕隔了许久才过来,她一身薄纱襦裙,露着半抹酥|胸,春寒料峭的,着着这般夏装,竟也不嫌冷,还步履轻盈,神采飞扬,偷瞄向玄睦的眼神更是透着满满的痴迷。

那日在菩提寺,余小晚已看出了她对玄睦的心思,没曾想,时隔大半年,她不仅没有冷却,反而越发陷得深了。

想想也是,玄睦这般风华绝代的翩翩少年郎,说是天下无双也毫不夸张,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余小晚趴在玄睦襟口张望着,秦钟燕看见她竟一点不怕,依然笑靥如花。

玄睦似是相当满意,当即赐座。

“你不怕玄武?”

秦钟燕笑答:“它是玄武神君,是皇上至交,通人性,识天机,臣女恭敬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怕?”

玄睦颌首,又赐了茶,当真是比皇后来时待遇都好。

“朕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秦钟燕道:“皇后已有所松动,只消皇上推波助澜,定能如皇上所愿。”

“那好,便按原计划行事。”

秦钟燕闻听,按捺不住地抓紧了袖角,跪地磕了个头。

“臣女斗胆,若此事成了,求皇上允臣女一事。”

玄睦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转眸睨了她一眼,“说。”

秦钟燕又是一拜,“臣女斗胆求旨入宫,服侍皇上。”

玄睦抿了口茶,斜勾了下唇角,“你想为妃?”

“不,臣女只想做个宫女,一辈子伺候皇上。”

咔哒,茶盏放回桌案,玄睦斜勾的唇角依然带笑,可眸光却幽如寒潭。

“当日你助朕哄得皇后去了菩提寺,又助朕哄得皇后唤上良家长女一同去真龙寺上香,今日又助朕行此大事,功不可没,朕本该大肆封赏,却让你入宫做个任人差遣的宫女,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