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22)(1/1)

玄帝十六子,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均还年幼,老八关了宗人府,老三贬为庶民,老大又守了皇陵, 这样一算,只剩九子可选,偏这九子,病弱的病弱, 无能的无能,一个比一个不成器,究竟该立谁为太子,玄帝确实伤透了脑筋。

然而, 即便再无能的皇子也都是想做皇帝的, 玄睦只暗中稍稍挑拨, 他们便争得鸡犬不宁,又被玄帝接连处置了三个, 这才终于彻底消停下来。

至此, 短短数月, 朝中形势翻天覆地,原本的三分天下, 变成玄睦一人独大,朝中遍布玄睦党羽, 只有玄帝尚还蒙在鼓里。

又过了数日, 大婚将至, 孝王府上下一片忙碌,玄睦也越发的沉默起来。

【立司徒晴兰为后。】

这是余小晚亲口描在玄睦掌心的。

也正是因着她,原本打算拖延婚期,待事成之后再悔婚的玄睦,暂停了原本的计划,一切以大婚为先。

余小晚感动吗?

并不。

她从不觉得玄睦是为了她才娶司徒晴兰,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早晚都要娶亲,司徒家文有太傅司徒长陵,武有驻守边关的威武将军司徒宇文,他们的嫡女嫡妹司徒晴兰做皇后再合适不过。

况且,即便玄睦真不爱司徒晴兰,只愿如原剧情那般,为心爱之人散尽后宫,那起码也得是个人,她不过是条蛇,下一次魂转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甚至是虫是人是男是女都不晓得,玄睦聪明如斯,又怎会因她误了江山。

这一日,玄睦刚打发走负责婚礼的礼部司仪,一队御林军突然闯入王府,不由分说,径直便将玄睦自榻上拉下,绑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措不及防,余小晚甚至来不及自被窝爬出,他已被人匆匆带入皇宫,消失在了玄武门后。

皇宫于人而言已是极为恢宏,何况余小晚区区一条小蛇,待她东爬西绕,从玄帝书房到寝殿全来一遍弄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已过去了整整三日。

玄帝中毒了,这次是真的,并非布泊丹这种慢性毒,而是最普通的砒|霜。

可偏偏这最普通之毒,太医院束手无策。

催吐灌肠驱毒,能用的法子悉数用尽,到底还是中毒太深,不过堪堪保他苟延残喘。

玄帝封锁消息,强撑残躯派人彻查此事,查来查去竟查到了玄睦头上!

玄睦绝非蠢人,即便真下毒也不可能露出马脚,何况他前几日方才说过,一切待大婚后再议。

余小晚一路寻到天牢,顺着湿冷廊道挨个儿牢房找,还未爬过几处,便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架着一个满身血污之人从拐角过来。

余小晚赶紧躲在一旁暗影,小心窥伺。

那人垂头散发,昏迷不醒,自她眼前拖过之际,她无意间瞥到了那乱发之中惨白腥泞的脸。

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余小晚盯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突然想起!

秦太医!他是秦太医!

秦太医便是当日提出玄睦也中了布泊丹毒的新晋太医,他的嫡妹便是撺掇司徒晴兰去真龙寺上香,并且由司徒晴兰出面又捎带上良秀玉的秦钟燕。

余小晚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秦钟燕是听从她哥的命令,也就是玄睦的命令,才故意接近司徒晴兰的,当日去菩提寺上香,也是她提议的,司徒晴兰本就有意要去,两人一拍即合。

换句话说,玄睦与司徒晴兰的初遇,并非完全是余小晚那一番故弄玄虚,玄睦也是推波助澜的。

至于玄睦为何要如此,是故意帮她,还是为了他的大计,余小晚并不关心,她回头张望了一眼秦太医方才拖过的拐角,略一沉吟,蜿蜒爬去。

拐过拐角不远,便见刑房灯火通明,隐约还有皮鞭划空的抽打声。

她心头一跳,紧爬几步过去,影在牢门一侧阴湿的透气孔,小心地向里偷窥。

还未看清,眼前突然一晃,几滴血沫迎面溅来,溅在脸上仿佛还带着温热。

余小晚恍惚了一瞬间,这才看清,眼前是一双悬空的脚,脚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两脚之间链接的铁链粗长沉重坠在地上拖住了那人摇晃的身形。

啪!

又是一鞭,那人闷哼一声,身形摇晃,鞭梢划过地面,血沫再度迸溅。

“玄临渊,你为何要毒害圣上?还不速速招来!”

问话的并非执刑之人,而是不远处案几旁坐着的一位朝臣。

大理寺卿良大人!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玄睦当日绑了他的女儿,虽事后完璧归赵,可到底清誉不在,前些天还在家寻死觅活的,门当户对的夫君大抵是不好寻了,只能下嫁。

良大人能混到大理寺卿之位,还能周旋在大皇子与三皇子之间游刃有余,自然不是蠢人,玄睦的突然势大,已然让他对绑架一事猜出了七八分,当日他可是险些因这绑架同时被两个皇子记恨,这仇可不正好今日来报吗?

余小晚匍匐在通气孔里,视野太低,看不到被吊起的玄睦,只能看到他满是血污的脚。

玄睦没有回话。

良大人冷哼一声,又道:“你以为打死不认便躲得掉吗?老实告诉你,皇上是有了铁证才捉你的,你若乖乖供认还能死个痛快,若不认……哼!来人,把琵琶钩取来!”

琵琶钩锁琵琶骨,一钩子下去,穿胸而入,直接在体内打个弯勾紧琵琶骨,钩尖再从胸口弯出,一旦勾上,想取便只能断骨!

头顶终于有了动静,先是几声咳嗽,这才挤出了嘶哑的嗓音。

“铁证?咳咳……我倒不知,从未做过的事,又哪来的铁证?若真有,你为何不直接拿出来让我无话可说?何苦还要这般费力逼供?”

良大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案几后,拍了拍袖角。

“你当本官唬你呢?可惜不是。这铁证并非物证,而是人证!至于何人,老实说,本官也不甚清楚,不过,观皇上神色,自是十分信任此人,不然也不会一口断定你便是那凶手,还要本官动刑彻查!”

玄睦沉吟许久,悬垂的双脚微微晃动,足尖青白,血污猩泞。

“人证?咳咳……既如此,与其浪费时间拷问我,不如直接寻了那人证过来,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呵!”良大人冷笑,“这个本官自然心中有数,不过皇上既吩咐了要严刑拷问,本官自当竭尽全力。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认罪?!”

“不是我。”

“好!九殿下顶着如此孱弱的身子还能这般硬口,本官佩服,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下去!来人!上钩!”

一声令下,狱卒拎着一双圆月弯钩径直过来,余小晚本还能勉强看到他满是络腮胡的脸,待走到近前,视野受限,便只能看到他的膝盖以下。

当当!

狱卒狞笑着故意敲了敲铁钩。

“九殿下,得罪了。”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皮肉捅开的闷响,眼前悬空的脚猛地绷直,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咯吱吱——

铁钩蹭过骨头的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斗室,仿佛放大了数倍,伴随着那偶尔的一声火把噼啪响,如在无间!

明明已痛到浑身抽搐连脚趾都扭曲变形,玄睦却始终没哼哪怕一声!

余小晚已经彻底怔在当场,脑中一片嗡鸣。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咬死那狱卒!

可蛇毒仅能咬死一人,这刑房却有三人,咬死一个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白白暴露自己。

不行,不能冲动,救人不是一时,要救就直接救出去!

她要忍,要忍,要……

啪嗒!

一滴猩红的鲜血自那已经抽到痉挛的脚尖滴落,落入漆黑的污地,红的扎眼!

啪嗒啪嗒啪嗒——

紧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数不清的血痕顺腿蜿蜒,在那脚下绽开大片猩红!

血,好多血……

玄睦流了好多血……

余小晚突然脑中一片空白。

“啊——蛇!有毒蛇!”

嘴里腥臭一片,她不知何时冲出了通气孔,狠狠咬住一条长满腿毛的腿,那腿不停弹踢着,带得她头晕恶心。

“傻蛇!快跑!”

身后传来一声声嘶力竭地急喝,熟悉的沙哑嗓音,让她陡然回神。

她赶紧收牙撤身!

刚刚撤开,眼前陡然砸下一个铁钩,再晚一息便能把她扎个透心凉。

余小晚大惊失色,连口气都顾不得喘,转头朝着通气孔直奔而去!

“该死的长虫!看你往哪儿跑!”

“别管它了!快救救我!我被咬了!”

“快快快,传狱医!”

“先吸|毒!”

“哎呦哎呦!”

身后一片兵荒马乱,没人追来,余小晚趁机抬头望了一眼玄狐狸。

只一眼,她的心瞬间一阵抽搐。

三日,他受了整整三日的刑!

什么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想,她已经懂了。

若非那紫肿的眼缝依稀闪过绯色赤芒,她险些没认出眼前这残破不堪之人竟是那一个眼神便能倾国倾城的少年。

“快走!”

干裂迸血的唇粗喘着,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挤出这两个字。

余小晚这才回过神来,不敢迟疑,迅速钻出通气孔,爬到廊壁一处火把后躲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狱卒终还是死了,良大人受了不小的惊吓,责令他们翻遍天牢也要逮到她。

一时间,全员出动,堵住了天牢大门,也堵住了几乎所有的通气孔,举着捕蛇叉到处寻她。

余小晚待在廊壁的火把后,几次都险些被发现。

犹豫了一下,横竖也是逃不出去,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她再度爬回了玄睦的刑房。

玄睦奄奄一息地挂在那里,穿了一半的铁钩半挂在胸前,鲜血顺着拖坠的铁柄滴答而下,地上已然洇了大片血迹。

猩红的蛇眼陡然睁大!

尼玛畜生!

这帮狱卒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拷问已经结束,怎能就这般放任不管!

流血过多真的会死人的!

他们也不怕受牵连?!

余小晚强忍心酸,爬到他脚下抬首蹭了蹭他的小腿。

本以为他已痛晕,却不想,不过轻轻一蹭他便张开了眼。

说是张眼,不过勉强挑开一丝眼缝罢了,即便如此,那唯一的一点缝隙在看到她的瞬间依然流光驿动。

“你……咳咳……”

一张口便是满嘴污血!

污血滴在蛇身,烫的她心尖刺痛。

【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玄睦虚弱地喘着,微微摇了摇头。

【真没有?】

他那么聪明,从来都是尽在掌握,怎会没有把握?之前在水牢也是看似凶险,他不都轻松度过了吗?

她不信他没有办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