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50)(1/1)

余小晚抱着那手哭了许久, 耶律越垂眸望着她,虽未安慰她,却也未阻止她,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纵有千般不舍,最终她还是擦干眼泪, 放开了他的手。

无需他的搀扶, 她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枯叶草皮,收起所有的情绪, 冲他微微一福。

“多谢侯爷方才相助,奴婢已好多了,咱们快些走吧, 公主怕是要等急了。”

耶律越蹙眉望着她随意踩踏在地的脚, 问道:“你,不疼吗?”

余小晚轻吐了口气,扬起哭红的眼, 迎月冶冶一笑, 明明生得一双浅若茶汤的杏眼,此刻晕着凉白的月光,竟隐约透出一丝诡异的绯色, 莫名妖冶。

“侯爷忘了吗?那日在竹林初醒之时,我一身重伤, 也是这般下地给您开的门。我, 天生命贱, 不怕疼的。”

耶律越不语,盯着她的脚望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越发的有些古怪。

余小晚挑着纸灯,除了冻得哆里哆嗦无法自控之外,当真没事人一般引着耶律越出了琼林。

甫一出林,视野一片开阔,亭台、石桌、氤氲的泉池,清晰入眼。

朦胧的弯月之下,敦贤公主香肩赛雪,青丝如瀑,背对着他们泡在池边,正在执杯品酒,暗红的酒液波光凌动,与她明艳的红唇交映生辉。

耶律越当即滞了脚步,虽早已料到不妥,却终不敢相信公主竟会如此胆大妄为!

他转身便要走,却已然晚矣。

敦贤公主听到动静,回眸望去,先是一怔,立时慌乱地抱肩蹲伏下去,借池水掩住了曼妙身姿。

“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采琴,你不是去更衣了吗?为何会引着侯爷来此处?”

余小晚怔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公主的用意。

公主这是在故意诋毁她,想让耶律越厌恶她。

虽然明白,可戏还得陪公主演下去。

余小晚茫然的望着公主,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公主方才吩咐的吗?”

话音未落,公主已忍不住怒道:“大胆刁奴!本公主是那般行为放浪之人吗?本公主再如何寡居,也不可能如此不成体统!更何况,本公主正在,正在……”

敦贤公主羞愤难当,终究说不出“沐浴”二字。

“可……可这明明就是……”

余小晚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不敢再说,俯身跪下。

“是奴婢领会错公主意思,求公主责罚。”

耶律越早已背过身去,听了两人争辩,眉心蹙得越发紧了几分。

“是在下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见谅,在下这就离开。”

公主见状,直喊一声:“侯爷!”

耶律越顿住,自是不敢回头,只背身说道:“明日一早,在下再登门请罪,望公主见谅!”

说罢,抬步还要离开,公主的声音再度传来。

“侯爷!此事多有误会,若不洗清只怕本公主彻夜难眠!请侯爷先去我房中稍事等候,我这便过去!”

耶律越沉吟片刻,回道:“好。”

耶律越行了数步,见余小晚并未跟上引路,又顿住了脚步,刚想开口,却听公主已率先吩咐。

“采琴,还不快过来伺候本公主出浴!”

耶律越微微蹙眉,淡色的唇抿成一线,终究心如明镜,没有生事帮余小晚求情。

耶律越前脚刚刚离开,敦贤公主这厢也出了温泉,余小晚悉心帮她系好裙带,手都还未来得及撤回,眼前突然恍过一道白光!

啪!

狠戾的一巴掌,毫无预兆地陡然扇在余小晚的脸上!

余小晚一直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提的自然不是躲避的心,而是公主发作时她好好配合的心。

公主这一巴掌带风而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躲,只等着扇上之后痛呼一声,装出一副惊恐交加的模样,身子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捂着脸傻了一样望着公主。

许久,她才装作猛然醒悟,赶紧跪坐起来,俯首哭求请罪。

“公主恕罪,都是奴婢的错,公主恕罪!”

敦贤公主高高在上地瞟了她一眼,见她发髻散落,赤脚沾血,湿裙泥泞,还连冻带怕,瑟瑟发抖,总算稍稍出了心头那口恶气,心满意足地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凉亭。

随身坐在石凳之上,信手拿起一块糕点,敦贤公主并没有吃,只捏在手中望着上面精致的梅花浮凸,眸光沉沉。

“说吧,那指甲印是怎么回事?”

“奴婢……”

余小晚不过刚开口,便被敦贤公主打断:“要说便说实话,莫拿那些乱七八糟地糊弄本公主,否则……”

余小晚唯唯诺诺道:“那甲印是,是侯爷掐的。”

公主毫不意外,只漫不经心道:“好端端的,他为何掐你?”

“奴婢……”余小晚诚惶诚恐地偷偷抬眼瞄了下公主,又赶紧垂下,“奴婢不敢说。”

公主冷冷一笑,“采琴,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吧?该是晓得我的脾性,只要你坦白交代,我自会从轻发落。”

余小晚规规矩矩地俯首磕了个头,梨花带泪哭诉道:“奴婢对不住公主,也对不住侯爷,奴婢有罪。”

“哦?何罪之有?”

“奴婢此番与侯爷一同被劫,本该全力护佑侯爷,却因贪生怕死主动与时将军联手,诓骗出了那般仁善贤德的侯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罪!奴婢实在耻于为人!”

公主高高在上地瞟了她一眼,懒声道:“这又与他为何掐你有何关联?”

余小晚悔不当初,声泪俱下地继续哭诉:“这些日子侯爷一直郁结于心,虽对奴婢有千万分的不满,却怕在公主面前失了身份,一直不曾当众发作。

今个儿晌午,公主进宫面圣,侯爷便来寻奴婢,质问奴婢为何不与他商量便偷偷给公主递消息,侯爷是怕连累了公主,怪奴婢太过莽撞。

奴婢怕侯爷动怒,自然是跪地千句万句地请罪,还说自己帮侯爷求旨赐婚,也算是戴罪立功,求侯爷网开一面莫再追究。

侯爷仁善,虽怒却也不曾再为难奴婢,让奴婢起身说话,却不想,奴婢跪得久了,乍一起来竟有些头晕,身形一个不稳便向后倒去,侯爷赶紧拉住了奴婢。

这本也没什么,却偏偏赶上采薇过来敲门,侯爷怕人误会,一时情急便松了手,奴婢还未站稳又要倒去,侯爷便再拉奴婢,如此一来二去的,侯爷情急之下,这才抓伤了奴婢。”

这一番话是余小晚早已想好的托词,方才在路上也匆匆给耶律越透露了几句,耶律越只回头望了她一眼,大抵是对她这般信口雌黄的本事凉了心,一字未语。

话音落下许久,公主才放下那糕点,淡淡道:“真是如此?”

余小晚赶紧叩首,“奴婢不敢欺瞒公主。”

敦贤公主起身,缓步出了八角小亭,神色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

“是真是假,权且不论,先随我回去,我要好好与侯爷解释清楚。至于见了侯爷该如何说,你可心中有数?”

“奴婢明白,奴婢绝不辜负公主期望。”

“那便好。”

余小晚抖抖索索地挑着纸灯为公主引路,回到院中时,耶律越已候在厢房等了许久,身旁伺候的是个守夜的二等丫鬟采莲。

公主进房,遣退了所有人,单独与耶律越秉烛夜谈,解释误会。

纸窗上摇曳两人亲昵的身影,虽未成婚,却仿佛已如胶似漆。

采莲心无所扰,守在门口直打呵欠,余小晚却是百转千回,设想了无数个公主惩治她的法子。

无论怎样,余小晚却是已放下心来,公主对她先淹后冻再掌嘴,这一系列作为,其实不过是想敲打她一番,并非真的想要她性命,先前她一时仓促没想明白,如今却是再清楚不过。

原因不过三个。

一来,大婚前夕府中见血,是为不吉。

二来,公主还想在耶律越面前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三来,若她真与耶律越有染,公主这般贸然杀了她,岂不是徒惹耶律越不快?尚未成亲便惹夫君不快,这绝不是公主所乐见的。

只要公主不杀她,余小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提着心思注意着屋中的风吹草动。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梆子声隐隐传来,一更天了,房中终于传来了公主的召唤。

“采琴,你进来。”

余小晚微吐了口气,推门而入,一路敛胸收腹,低眉垂眼,直到行至窗边小榻数步之近,这才规矩地福了福。

“公主有何吩咐?”

敦贤公主也不多话,直入主题。

“采琴,你说,觊觎主上该当何罪?”

余小晚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小心回道:“男仆觊觎主上,若是死契,去根、杖毙,由他自选,若是长工,杖责二十赶出家门。若是侍女觊觎主上……”

“如何?”

余小晚的声音明显有些发颤,“若是侍女觊觎主上,死契者,黥面、白绫,由她自选,长工者,同男仆一般,杖责二十赶出家门……”

敦贤公主微微颌首,“说的不错,你方才在泉边,口口声声说你并未觊觎侯爷,可是真的?”

余小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身便是一个叩首。

“公主明鉴,奴婢绝不敢觊觎侯爷。”

俯身跪着,看不到公主的神情,更看不到与她对桌而坐的耶律越的神情,只能看到一红一白两角衣袂隔桌若有似无地挨着,如红梅落雪,格外般配。

公主地声音有些远,遥遥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也信你的确是听错了才会将侯爷引到泉边,绝不可能是因着觊觎侯爷,故意将侯爷引去,再故意让我责罚你,好让侯爷以为我心思歹毒陷害你。”

余小晚诚惶诚恐,连连叩首。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自然信你不敢,我虽承诺你成亲之日便还你死契文书,赐你自由身,可毕竟死契还在我手中,你这般胆大妄为,我若真罚了你,赏你个黥面,乌漆漆一个‘淫’字刻在你脸颊,只怕这辈子你都嫁不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恭迷宝宝~~清晓宝宝~~给文文浇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