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8)(1/1)

那人轻笑一身, 吃完了那盘中最后一块兔肉,这才不紧不慢道:“选可靠的小店,吃可靠的饭食,不就饿不着了吗?”

耶律越执起竹筷, 朝着那没了兔肉独剩萝卜的盘子伸过,夹了块萝卜塞入口中,轻嚼慢咽。

食不言寝不语,修养极好的咽罢, 他这才抬眸一笑,“阁下所言极是,味道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饿不着, 死不了。”

两人相谈甚欢, 至少在旁人眼里如此, 余小晚始终冷眼看着,当然, 也没忘了吃饭。

饭毕, 三人上楼。

为了不引人注目, 耶律越要的是人字房,却不想, 那人要的也是人字房,且就在他们隔壁!

那人不回自己房中, 却是靠在他们房门前, 斜唇低笑。

“咱们还真是有缘, 连客房都是挨着的,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进屋一叙?”

耶律越推开门,长臂一送,“请。”

三人相继入内,关好房门,又探了一眼木窗,确定都关严实之后,这才围坐桌旁,神色微凝。

耶律越不在掩饰,直接抱拳道:“不知九殿下一路追踪至此,所为何事?”

玄睦不语,摘掉纱帽随手一扔,纱帽打着旋飞到了门口盆架之上,不偏不倚正挂在架子边。

挂好之后,玄睦依然未开口,而是拍了拍他身侧的长椅,桃花独眼一动不动地落在余小晚身上。

余小晚刚倒好了茶,一人一杯,自己那杯还没捧起来,就听到啪啪的拍椅声。

她茫然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玄睦,又看了一眼身侧的耶律越。

没懂。

这个真没懂!

玄睦微挑了下眉尖,玄色眼罩遮着左眼,罩上赤纹驿动。

他又拍了拍身侧的长椅,直言挑明:“你,坐这儿。”

“欸?”

普通的杨木方桌,余小晚与玄睦面对面坐着,耶律越在她右侧,若换到玄睦身侧,便是与耶律越面对面。

其实,直线距离上来讲,基本一样,余小晚根本不能理解玄睦不谈正经事,干嘛上来便整这一出莫名其妙的?

耶律越也蹙起了眉心,唇角的笑意缓缓隐去。

“九殿下这是何意?”

玄睦歪头,冲着耶律越吊儿郎当地轻笑一声。

“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就是这女人灰头土脸的,太丑,挡在我眼前,碍眼,再多看几眼我怕会影响我与二哥商谈的心情。”

说她丑!!!

尼玛他竟然说她丑!

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有掐死他的冲动怎么破?

若不是耶律越还在场,余小晚绝对茶水茶杯连茶壶一起泼砸到他脸上!

罢了,她忍。

大局为重。

她气哼哼站起来,当然没坐他旁边,而是转身去了床边坐下,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走到桌旁,捞起蓄满水的粗瓷茶杯,转身再度硬梆梆地离开,重新靠在床头,喝她的茶。

刚才的菜确实味道很一般,关键还咸,亏得玄睦竟还吃下那么多,而且从头到尾还只吃肉,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无肉不欢呢?

玄睦见她离开,斜勾的唇角勾得更高了几分,直接侧过身来,揽过耶律越的肩头,直接附在了他的耳旁。

离得远,余小晚根本没听清他嘀咕了什么,却见耶律越神色骤然一凛,望向玄睦的视线越发冷了几分。

“九殿下这莫不是在威胁我?”

玄睦松开揽他的胳膊,单手托腮执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抬眸似笑非笑道:“唤什么九殿下,二哥也太见外了,九弟我这可不是威胁,不过是……各取所需。”

耶律越根本不理他这一套,依然沉着脸,冷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一个不甚噎到了九殿下,连命都保不住!”

玄睦满不在乎地把玩着那茶杯,气定神闲道:“噎不噎得死,就不劳二哥费心了,你若应我,我自会护送你们二人离开,你若不应……时晟虽蠢笨迟钝,可追不了两日,必然也能反应过来,届时,快马加鞭再西下追来,只怕……”

他轻啧一声,瞄了一眼榻边的余小晚,意味深长。

耶律越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余小晚,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烛火,飘摇不定。

玄睦又道:“自然,以二哥的聪慧,必然已想到应对之策,想来定能安然无恙潜回西夷,不过,前提是……我不告密。二哥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拒绝,伤的可不只是你一人,孰轻孰重,想来不用我说,二哥自然明白。”

余小晚终于明白方才玄睦为何突然说出那般欠揍的话了!

屋窄夜静,同围一桌,离得太近,即便压低嗓音她也有可能听到他附耳之语,所以才故意激她离桌。

丫的死狐狸,一天不套路会死吗?会吗?!!!

真是分分钟都不能对他大意!

他到底对耶律越说了什么,她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她却很清楚,耶律越一定会同意,因为……玄狐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轻易不会输。

轻易不会吗?

呵呵。

果不出所料,耶律越沉思片刻,蹙眉颌首。

“好,待你将我们安全送出苍国,我自然会予你所想之物。”

“啧啧啧——”玄睦连啧三声,笑意轻佻,“那可不行,我现下便要。”

耶律越不肯让步,“若我现下便给你,一旦你出尔反尔,我又奈何不得你,岂不有违初衷?”

本以为玄睦会反驳,却不想,他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一点不错,我若出尔反尔,你的确无可奈何。不过……”玄睦哂笑,“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只消我一声令下,不用时晟来捉你,我的人就可以直接把你捉回皇城,如此一来,我的目的也能达成,只不过之后的事稍微棘手了点罢了。”

耶律越缓缓攥紧了拳头,转眸再度望向她,神色说不出的纠结。

余小晚心中微叹。

跟玄狐狸谈判,你不仅要聪明机智有能力,还得比他更卑鄙!

否则,没得谈。

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耶律越是道。

不够卑鄙。

难赢。

自古都是好人难做。

虽心中明白,余小晚还是上前,再度坐在了耶律越身侧。

“他要你做什么?”

耶律越微微摇了摇头,不答。

余小晚也猜到他不会说,不然玄狐狸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把她哄到一旁。

“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你若不想答应,便不要答应,不必忧虑我,我总归是随着你的,生死无惧。”

话音未落,耳旁传来玄狐狸一声不知是不满还是不屑,抑或是旁的含义的冷嗤。

余小晚也不理他,探臂便想握住耶律越搁在桌上的手。

手还没伸过去,玄睦突然蹙眉站了起来!

“二哥,时候不早了,不如你现下便去我房中,把我想要的给我吧?”

耶律越转眸再度望向余小晚,温润的眸子清透如水,却漾着她看不懂的决绝深意。

“你在此稍等片刻,若累了便上床歇着,我……去去便回。”

余小晚被他那眸中的决绝刺痛,探手拉住了他。

“别去!”

不等耶律越回话,她又转眸望向玄睦。

“不管你想要什么,缓几日,缓几日再给你。”

玄睦瞟了一眼她紧抓着耶律越的手,斜勾的唇角依然带笑,可脸色却冷了下来。

“不行。”

“为何不行?不过是缓几日而已,你不是要送我们离开吗?这里离边境还远着呢!”

玄睦不语,绕过桌子走到她身侧,突然抓住了她手臂,不等她反应过来,唰啦一下,直接将那袖子从手腕撸到了手肘!

“放开她!”

“你干嘛?!”

耶律越与余小晚几乎同时出声。

耶律越本能地把她扯进怀里,探手便去拍玄睦那不规矩的手!

他一个没有武功之人,可想而知,自然没能碰到玄睦一根毫毛,被玄睦轻易躲开。

玄睦举起余小晚空无一字的手肘,似笑非笑。

“结印呢?别告诉我,你还没验。”

“我……”

余小晚这才想起,当日她曾哄骗玄睦,说耶律越的胎记是在手肘。

虽然骗人是不大好,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他何必紧咬着不放,还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地提起?

余小晚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她一个正常人当然理解不了蛇精病,真理解了就该吃药了。

她猛地抽回胳膊,收好袖子,直接避开这个话题,又说了一遍。

“不管你想要什么,缓几日再让他给你。”

几日后,她的计划也该成了。

“不行!”

“为何不行?”

“我不高兴,所以不行。”

“……”

余小晚觉得自己一定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听不懂死狐狸的意思?

这就是代沟啊代沟!

她微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诚意十足。

“如果我曾做过什么让九殿下不悦之事,我道歉,诚心诚意道歉,请九殿下海涵,也请您缓几日,给晨之一个缓冲的时间。”

她本以为必然要好费一番唇舌死狐狸才会同意,却不想,他竟轻易便答应了。

“好啊,缓几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告诉我,结印在哪儿?”

“……”

余小晚眨眼眨眼再眨眼。

她应该说那儿?

胳膊腿儿之类的地方,她要说了,他万一要验看怎么办?

可若实话实话,总觉得他会更生气是怎么回事?

还有,好端端的他为什么非要纠结于这种没用的小事?!

搞不懂啊搞不懂,这死狐狸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余小晚还在纠结之际,玄睦凉飕飕的沙哑嗓音已传了过来。

“行了,不必说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说罢,他又看向耶律越。

“走吧二哥,早给我,咱们也好早些歇息,明早还要赶路呢。”

耶律越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了一圈,这才放开她,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余小晚头都大了,这死狐狸,不过区区一炷香的工夫,她已经无数次想掐死他了!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在丹田,丹田!”

玄睦刚刚迈出去的腿,顿了下来。

“你说哪儿?”

他转回身,微眯着狐狸眼望着她。

耶律越也转身,一脸深沉的望着她。

“丹,丹……丹田……”

余小晚越说声音越弱,她后悔了,真的,她觉得她不仅可能白说了,还徒惹耶律越怀疑!

果不出所料,玄狐狸盯着她的小腹看了数息,突然冷哼一声,转身推着耶律越便出了客房。

余小晚不甘心地追了出去。

“我都跟你说实话了!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玄睦回头瞟了她一眼,斜勾的唇角依然带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方才已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是你自己非要说的,怎能说我言而无信?”

“可约定是双方的,你单方面毁约我又不曾同意,总归你不能言而无信!不如这样,便缓五日,五日便好!”

耶律越蹙眉道:“琴儿,不必求他,我去便是,无碍的。”

“呵。”

狐狸眼在他俩身上溜了一圈,回了他俩个冷笑。

余小晚无视掉耶律越的话,又道:“那便,三日,就三日,好歹缓口气。”

耶律越眉心拧得更紧了几分,“琴儿,真的够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甚差别。”

“哼。”

玄睦又回了他俩个冷哼。

耶律越拽了下玄睦,“不是要吗?我给你便是,走!”

两人抬步便走,余小晚跟着又追了两步。

“两日!两日总行了吧?!”

玄睦再度顿住脚,却并未回身。

“本来莫说两日,五日十日都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半日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方才只是不高兴,这会儿,是非!常!不高兴!”

余小晚无语问苍天。

“你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吗?嗯?要不要这么幼稚?”

一提幼稚,玄睦终于转回头来,狐狸眼危险的眯着,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凸了一下,貌似比刚才更!生!气!了。

问题是,余小晚根本不记得玄睦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小心眼的明明是时晟才对!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比你小,幼稚便幼稚了,我还可以更幼稚一些。”

说罢,他转头冲耶律越道:“我要的东西,马上给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不然,别怪我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对咱们大家都有害无益的事。”

走了两步,他又转头对她道:“对了,今夜你便早些歇息吧,记得拴好门窗,我与二哥多日不见,有说不完的话,今夜便不放他回去了。”

他果然比刚才更幼稚了……

余小晚无泪语凝噎,再一次确信了一个事实,一遇见这死狐狸,准没好事!

耶律越一夜未归,余小晚辗转反侧,一直忧心着玄狐狸究竟要了他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还有什么能被玄狐狸利用?

他已一无所有,一个叛国贼,在逃犯,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