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7)(1/1)

余小晚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两日公主院外的侍卫那般多,原来竟是耶律越的提议。

“可,即便如此,后院院墙也不该半个巡逻的都不见, 毕竟那里紧挨深巷,最易潜人。”

耶律越转眸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府内侍卫布防是我向公主自请安排的, 我们出府时正是换岗的时辰,我刻意把换岗处安排在角门,如此一来二去,咱们便有一刻钟可以离开。”

此言一出, 余小晚忍不住一阵诧异。

敦贤公主连府内守卫这般重要的事都能交由耶律越来做, 这是有多信任他!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原来也不全是假的。

可即便如此,敦贤公主也不该这般盲目, 毕竟岁前公主府才遭遇两次刺客事件, 相信府中守卫布防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缘何会轻易交给一个质子重做安排?

自然,耶律越说公主院子守卫不够严密也是事实, 可公主府外防却固若金汤,府外人想进, 府内人想出, 皆不容易。

耶律越看出了她的疑惑, 拉着她走到城郊一处茶棚,一锭银子买下店家拉货的骡子,外加一辆破板车。

一锭银子足够一户平头百姓好吃好穿十年不止,漫说一头骡子,百头都买的来,这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乐得店家赶紧的给他们套好骡车,附带送了包子大饼还有一个大水袋。

耶律越并不会赶车,店家大致教了教,说骡子不比驴、马,脚程较慢,不必担心,慢慢赶着就是。

耶律越倒是一学就会,一扬骡鞭,骡子踏步而行,还真有点赶车的架势。

小心地适应了片刻之后,一切便驾轻就熟,耶律越这才得空,对她解释。

“我将大哥偷偷递予我的皇子玉牌与通关文牒都给了公主。”

“什么?什么皇子玉牌?”

通关文牒相当于护照,这个她懂,可皇子玉牌……

耶律越甩了一下骡鞭,将那走歪的骡子归到正位,这才转头望向她,“我是西夷皇子,自然有代表身份的玉牌,不止是我,四国皇室子弟都有象征身份的玉牌或是金牌。”

余小晚有些疑惑,“可我平日也没见谁戴过。”

玄睦就没戴过,那蝶尾血玉狐肯定不是,端亲王也没见戴过,耶律越就更没见他戴过了。

耶律越拽着缰绳,笑道:“那只是象征身份的玉牌,与照身帖相似,即便带着也是揣入怀中,你如何见过?更何况,皇亲贵胄通常无需带着,都是奉在家中。”

“那……这玉牌重要吗?”

“不重要。”

话虽这般说,可耶律越唇角的笑意已悄然隐去,只是声音依然温雅如初,

余小晚自然不信。

“你诓我,若不重要,公主如何会因着它就那般信任你。”

耶律越微叹一声,自知瞒不过余小晚,便回道:“玉牌沾上印泥便是皇子官印,传书递信不可或缺。”

余小晚瞬间一凛,“你,你傻了吗?这般重要的东西,为何要给公主?且不说你往后联络族人少了凭证,你就不怕公主将它呈给皇上,皇上再借你的名义传递假消息,危及西夷吗?”

耶律越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傻的不是我,是你。”

余小晚:“我?”

“没错。你可想过,皇上方才封赏过我,正是对我最松懈之时,我今日不逃,过不了几日边关战报就会传入皇城,届时再想逃,只怕没机会了。若我逃不了,这玉牌早晚还是会被他们搜到的。”

话虽如此,余小晚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若他们真借你的名义给西夷递消息呢?”

耶律越扬起的骡鞭顿了一下,这才轻轻抽在了灰骡身上。

“我现在……是叛国贼,我递的消息他们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看似云淡风轻,可余小晚清楚,他心里定然比谁都要苦涩。

叛国贼……

都是她害的。

转眸望了一眼没精打采的余小晚,耶律越再度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

“我阿爸阿妈并非糊涂之人,待我回了西夷,一切便会真相大白,我的叛国恶名自然也能洗清。”

“能吗?”

“能。”

余小晚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一瞬间,竟想助他回西夷,助他洗掉恶名,助他做回原本那个受西夷百姓敬仰的温雅仁善的二皇子……

骡车并不快,可也比两人的脚程快,一路颠簸着,很快便到了王家庄。

算算时辰,马上就要午时了,在宫中用罢午膳公主就该回府了,届时定然会察觉他们已不再府上。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耶律越在路上大致讲了他的计划,余小晚已心中有数,随着他一同进了庄子。

刚买的罗裙脱下,换了农妇的粗布麻衣,发髻也被散开,由那农妇帮着绾了个粗糙的妇人发髻,又舍了绢花,插上木钗,最末再如上次那般,黄泥汤水敷了敷脸,晾干了便是一脸风尘仆仆。

耶律越也如法炮制,换了农夫的粗衣麻履,吹了满脸的烟尘。

一切装扮妥当,耶律越上下打量了她数眼,似是不甚满意,又寻了个破旧的蒲团过来,示意她塞进衣内充当有孕。

余小晚依言而行,倒还真有几分样子。

又花了些银钱,制备了些东西,骡子换驴,板车也不要了,只换了两个竹筐栓在驴背上,筐里放上两只绑了腿的芦花老母鸡,晒好的腊肉,串好的玉米棒子,乱七八糟的,之前茶摊店家给的包子大饼什么的,通通不要,换了几个窝窝,几块肉干,又换了个水袋。

余小晚看得目瞪口呆,她看了看那满满两筐土货,再看看揪了个玉米棒子喂毛驴的耶律越,简直不可思议。

他怎么这么懂?

一点儿都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皇子。

耶律越抬眸望了她一眼,探手揉了揉她的发,眸中漾着温煦的笑意。

“走吧。”

扶着她上了小毛驴,耶律越自然地牵起缰绳,真如携着有孕小娇娘的夫君一般,牵驴而行。

他们没有走小道,依然走的官道,一路没有急色,悠闲的紧,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余小晚忍不住一阵紧张,攥着驴辔的手都僵住了。

耶律越头都未回,淡淡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传入她的耳中。

“不必紧张,你我就是回娘家探亲。”

话音未落,耶律越已回过头来,唇角的笑意温润如常,望着她的视线更是满怀柔情,无需刻意演戏,已然像极了一个宠爱娇妻的小郎君。

“娘子,行了这么许久,可口渴?要不要喝些水?”

不等余小晚答话,他已自顾取下了挂在筐边的蛇皮水袋,拧开口,递给了她。

余小晚接过,仰头喝了一口,还未放下水袋,身后马蹄声已近了,扬起的尘土呛人的紧。

“咳咳咳!”

余小晚掩鼻一阵地咳嗽,耶律越赶紧帮她挡了挡尘埃。

“娘子慢些,待这些军爷过了再喝。”

追来的是一队守城侍卫,领头的看到他俩时已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后面一大队人马都跟着停了下来。

耶律越抬手搂在余小晚腰际,茫然地望着他们,嘴动了动,带着普通百姓对兵丁将士的畏惧,没敢说话。

余小晚坐在驴背上,微侧着身揽在耶律越肩头,同样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眸中更是带着怯懦妇人该有的惊吓之色。

“夫,夫君……他们,他们要做什么?”

耶律越越发的茫然了几分,微微摇了摇头,“为夫也不知。”

那侍卫头子勒停了马蹄,从怀中掏出个压瘪的画卷打开来看了看。

古代那简陋的通缉犯画像……

他看了看耶律越,有须,不像。

又看了看余小晚,大着肚子,也不像。

再看两人风尘仆仆,又是骑着悠哉的小毛驴,越发觉得不像是亡命天下的通缉犯。

收起画像,他又随口问了两句,也就是场面话,什么打哪儿来?到哪儿去?姓字名谁?吃饭的营生是什么?

问罢,更觉得没什么可疑的,遂一扬手臂,带着大队人马继续西行追了过去。

余小晚眼睁睁望着那扬起的尘土消失在官道尽头,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不是吧!

他们真就这么走了?

确定不再回头怀疑怀疑耶律越的胡子,或是她的假肚子?

或者看看她筐里那两串老人通常都不会吃的干辣椒?

回娘家送辣椒,又不是巴蜀人!

她真心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小说、影视剧全都白看了!

那种被人盘查,前面都安然无恙,临放行时突然画风一变,分分钟就要被揭发吓得人心跳加速全身冒冷汗的窒息操作呢?

小说和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

“想什么呢?”

耶律越收起蛇皮水袋,牵起缰绳,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许是一切都太顺利了,余小晚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幸好追来的是这些虾兵蟹将,若是时晟或是御林军统领之流,只怕就糟了,他们可都是认得你的。”

耶律越这般粗鄙的易容,不,根本称不上易容,是根本瞒不过见过他的人的。

耶律越转头冲她微微一笑,这一身农夫装扮,看上去竟不觉得违和,倒是像极了退居田园的落魄书生。

“像我这般身份敏感之人,皇上必然会派时晟来追拿,而时晟则会朝着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方向去追。

按照常理,东行或北上,是最不可能逃亡的方向,一个越逃,离西夷越远,一个尽头,是难以翻越的崇山。

可就是因为不可能,才更像是咱们会逃的方向。

故而,真正回西夷的西行之路,反而不会有重兵追击。

而且,咱们这般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他们定会以为是有人接应才敢逃走,即便逃亡也该是潜在山野小路,走官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方才那些人才会这般大意。”

耶律越所言,其实余小晚也想到了,只不过想到归想到,从未逃亡过的她,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不管怎么说,原本以为会险象环生的逃亡第一日,就这般悠悠哉哉地过去了。

好吧,其实悠哉的只有余小晚,耶律越一路步行,本就腿伤未愈,平日又养尊处优鲜少奔波,倒是累得不轻。

余小晚有些于心不忍,且一直坐在驴背也不舒服,便想换他来坐,却被他拒绝了。

任她磨破了嘴皮子,甚至强行要下地,都没能说服他。

她还真是万万没想到,这般温文尔雅之人,倒是个固执成性的。

天色擦黑之际,两人才行到邱县,先找了个客栈住下,安置好驴子行装之后,这才下楼点了几道菜,吃了今日第一顿饭。

刚吃了两口,眼前突然晃过一抹靛蓝衣袂,随即略带轻佻的嗓音悄然响在两人耳边。

“今日倒是人多,二位可否借座容在下一同用饭?”

余小晚一怔,抬头望去,却见来者头戴帽纱,一身靛蓝长袍,飘忽的白纱遮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只能隐约恍到他似笑非笑的唇角。

耶律越看了一眼余小晚,这才再度转眸望向那人,淡淡一笑,处变不惊。

“相逢便是有缘,阁下请。”

那人撩摆坐下,也不点菜,拿起筷笼抽出两根筷子对齐了,夹起一块兔肉便吃。

“烧过头了,有些柴,可惜可惜。”

嘴里说着可惜,那人却筷子不停,接连夹了数块来吃,还只吃肉,半点素菜不沾。

他吃着,耶律越与余小晚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吃完了整盘的兔肉,那人仿佛才注意到似的,轻舔了一下唇角,诧异道:“二位为何不吃?该不会也嫌弃肉柴吧?听在下一句劝,出门在外,好不好吃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别饿着自己,什么都没有性命来得要紧。”

耶律越淡然一笑:“那依阁下之意,如何才能不饿着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