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1)
回到村里,杨云霄在书记和村民们的帮助下,安葬了爷爷奶奶和囡囡,将三人埋在坟山上,也就是之前周绾绾险些被张振国等人欺负的地方。
条件简陋,时间匆忙,葬礼连顿饭都没有,便草草的结束了。
杨云霄摘掉头上白纸糊成的帽子,脱了孝服,抱着好转些许的小羊羔,站在自家院门外,对周绾绾说:
“我打算回学校,这个送给你。它很乖,只要喂它草,就不会乱跑。”
“继续念书吗?你要不要多休息几天?村里会找地方给你住的,实在不行睡扶贫办。”
才经历那种事,就算不留在大城市,也没心思上课吧。
杨云霄摇了摇头,眼神一直不敢在她脸上停留,盯着她身后焦黑的砖头。
“我想回学校。”
周绾绾拗不过他,叹了口气。
“好吧,我找人送你去。对了,你的东西都被烧了,要不要再买一点?衣服本子之类的,还有钱够不够?”
“学校里的衣服我没有全部带回来,有得穿,何况你给我买了那么多。生活用品齐全,文具也有。书记把谷子的钱提前折算给我了,省着点足够花好几年。找人送就更不用了,我认识路。”
“那……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
他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想说句谢谢,忽然发现这两天已经说了太多次。便干脆闭嘴,把小羊羔往她手里一塞,转身提起她送他的衣服文具朝村外走去。
周绾绾望着他孤零零的背影,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仿佛两人再也不会相见似的,忍不住冲他喊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云霄停下脚步,没回头。
“不知道。”
“我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
“嗯。”
深秋日光下,漫山遍野都是金黄。
少年慢慢走出村庄,背影小成了一个黑点,气氛被周围的颜色熏染出几分辉煌的味道,仿佛有个锦绣前程在等他。
小羊羔咩咩叫,抬头舔舐新主人的尖下巴。
周绾绾摸了摸它的头,收回目光,回到扶贫办。
杨云霄走了,她的目标也没了,做什么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唐德才看出她心情不好,没给她分配新任务,让她留在扶贫办看家,自己去村民家里督导他们做丝袜花。
周绾绾独自坐在办公室,一会儿喂羊,一会儿扫地,魂不守舍地忙了好半天,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竟然一直在琢磨该找什么借口去看杨云霄。
昨天他拒绝时的态度很坚定,不容动摇。
要是冒冒然然过去,搞不好他会嫌烦。
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很重要很宝贵的东西,连忙把手机拿出来。
她之前拍了囡囡的照片,准备发到网上求助,要是把照片打印出来送给杨云霄,他肯定很开心。
周绾绾点开相册,满心欢喜地找照片。
诡谲的事情发生了,其他图片都好好的,唯有囡囡和大舟山村那几张裂开,点进去无法显示。
她不信邪,打开唐德才的大屁股电脑,把图片转换格式,企图让它显示出来。
结果十分让人悲痛,一堆操作之后,连备份都找不到了。
如此珍贵的照片,就这么没了?!
周绾绾掐了自己一把,沮丧地回到椅子上,把头发揉得稀乱。
上班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把小羊羔托付给桂花嫂子,乘车走了。
回到家中推开门,一股浓郁且熟悉的香味飘过来。
她深嗅了一口,辨认出是党参乌鸡汤的味道。
初中刚来例假时她经期老不准,程文雅曾每天炖这个汤给她补血,连续炖了一个暑假,自己为了省钱买乌鸡和党参,天天中午吃馒头,吃得嘴唇都白了,上班差点晕倒。
她经期早就恢复正常了,怎么又炖乌鸡汤?
周绾绾换了鞋,好奇地走进厨房,看见程梦馨站在锅边问程文雅。
“姑姑,你能不能多放点补品?什么燕窝鱼翅之类的,不要小气嘛。这清汤寡水的,看起来多难看。”
程文雅很是为难,拿着勺子说:
“鸡汤就是要清淡些才好,太腻了喝不下去,你看我把油都给撇出来了。”
“你不是最讨厌喝鸡汤么?”
周绾绾走到她们身边。
程梦馨笑了一下。
“这又不是给我喝的,我要拿去送人。”
“送谁?”
“杨总。”她自信地说:“我从同事那里打听到杨总昨晚发了一夜的高烧,今天下午才出院,家里没人照顾他,多可怜呐。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送碗鸡汤去,搞不好我的工作就回来了。”
“是么?祝你好运。”
周绾绾耸耸肩,打算回房间,程梦馨伸手拉住她,问:“昨晚那个小乞丐呢?你送走了?”
她推开她的手,皱眉道:“他不是乞丐,他有名字,叫杨云霄,已经回家了。”
程梦馨大吃一惊。
“他叫什么?”
“杨云霄啊。”周绾绾表情狐疑,“怎么了?”
“真巧,我老板也叫杨云霄。”
这下轮到周绾绾震惊了,“真的假的?”
“你说这世上的事啊,有时真是奇妙。同样都叫杨云霄,差距却大得好比天和地。一个身价千亿当跨国集团董事长,一个穷得连饭都要上别人家蹭,衣服都是破的,啧啧。”
那两声啧啧听得人耳朵痛,周绾绾顿时失去交谈的欲望,直接回房间。
过了不久,鸡汤炖好了,程文雅用一个陶制大砂锅装着,交给程梦馨。
后者端了一下,抱怨起来。
“怎么这么重?我哪儿端得过去啊。”
“这里是一整只鸡呢,保温饭盒装不下,用其他的锅装又不保温,只能用这个了。”
她看着硕大的砂锅,一筹莫展。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芳瞥来一眼,给她出谋划策。
“绾绾不是在家吗?你让她陪你去不就行了,正好省得你一个人走夜路。”
程梦馨感觉这是个好主意,去敲周绾绾的门。
后者本来没兴趣,但是想到那个与杨云霄同名同姓的人,不禁也有些好奇,穿好衣服决定去看一眼。
她在砂锅外套了个布袋子,抱在怀中。
程梦馨跑到小区外打了辆出租车,前往杨云霄家里。
上车后周绾绾把砂锅小心翼翼地放在膝盖上,松了口气,随口问道: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程梦馨扬着妆容精致的脸蛋说:
“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他的贴身助理……之前给他送过一次文件,进他家的时候我都惊呆了。唉,有钱人的生活就是爽,一个人住的房子也那么大那么豪华,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住进去享受一下。”
她撇了撇嘴,拿出口红补妆。
周绾绾转头望着窗外,猜测杨云霄此刻在做什么。
县城中学的条件不好,宿舍是瓦房,下雨会漏雨,床上总是有蜈蚣。
全校只有食堂做饭的时候才烧热水,学生要用得提热水壶去打,一壶一毛钱。伙食就更差了,基本菜市场什么菜最便宜,当天学生就吃什么。
学校九点就关灯,现在都十点多了,他睡着了吗?
路上的霓虹灯闪得人眼花缭乱,没过多久,到了程梦馨老板家的小区。
小区是封闭式的别墅区,保安很严格,非住户进出需要查证件。
程梦馨又是打电话又是央求,折腾了好久才被放行。
砂锅重得堪比一头猪,周绾绾的手臂都要骨折了,恨不得来个百米冲刺,赶紧把鸡汤送到那人餐桌上去。
然而小区很大,进去又走了快二十分钟,一栋极具设计感的豪华别墅出现在眼前,程梦馨才欣喜地叫道:“你看,到了!”
她按下门铃,对着监控器报出身份和来意。
佣人开门让她们进去,周绾绾进门后什么都顾不得,眼睛发直地盯着桌子,把砂锅放上去后如释重负,偷偷揉捏酸痛的胳膊。
程梦馨嘿嘿一笑,抱起砂锅说:
“杨总在二楼休息,我把鸡汤送过去,你在客厅等我。”
周绾绾点头,目送她走上那华丽的旋转木楼梯。
自己则找了张沙发坐下,佣人给她送来红茶,她说了声谢谢,端在手里,抬头打量别墅。
作为设计专业的毕业生,周绾绾对自己的审美一向很有信心,欣赏的多,眼睛也毒。只看了几眼,就从墙壁与地毯的颜色搭配,和独特的流线形半墙,辨认出这应该是世界知名设计师玛瑞斯.丁的作品。
至于周围的家具,更是仅从质地上就能看出价格不菲。
程梦馨其实说得也没错,这个杨云霄与那个杨云霄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自古都是如此。
茶还没喝完,程梦馨便下了楼,砂锅原封不动,表情非常郁闷。
周绾绾站起身,“他没喝吗?”
“唉,别提了,白跑一趟,烦人!”
程梦馨把砂锅推给她,骂骂咧咧地走出去。
周绾绾跟在她身后,走了约莫十多米,感觉有目光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发现二楼窗户处有个黑色的人影,体型十分高大,是个男人。
她喊了程梦馨一声,“你看,那是你老板吗?”
程梦馨转身,“我靠,好像是啊,他在看什么?”
两人困惑着,人影突然不见了。很快院门打开,男人穿着灰色睡衣追出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她们面前。
程梦馨格外激动,“杨总,您愿意喝鸡汤了吗?”
对方却看都不看她,眼睛死死盯着周绾绾,仿佛要把她看出一个洞来。
周绾绾忍不住收紧胳膊,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杨云霄表情诧异,眉心慢慢蹙紧,难以置信地问:
“你不认识我?”
周绾绾摇了摇头,莫名其妙。
程梦馨暗示般的推了推她胳膊,冲杨云霄赔笑道:
“哈哈哈,她在开玩笑呢,我表姐怎么可能不认识杨总,她早就在杂志上见过您啦,还特别崇拜您。”
周绾绾皱着眉。
如果这样就算认识的话,那她的确早就认识这个杨总了,毕竟恒兴地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但对方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杨云霄指着自己的脸,很严肃的又问了一遍。
“你记得我么?”
他五官端正,皮肤是大病初愈后的苍白。黑色短发,乌浓眉睫,双眼皮的褶皱非常深刻。嘴唇的轮廓薄且分明,宛如漫画师笔下的男主角。
灰色绸缎长袖睡衣包裹住他高大健硕的身躯,左手手腕戴着一块萧邦的经典款机械表。
光看外表,说他三十也信,只是双眼深邃似雾,一眼望不到底,是成熟男性才会拥有的气质。
周绾绾仔细搜寻记忆,实在不记得这张脸,再次摇头。
“我没有见过你。”
他像个失去操控的木偶,垂首站着,半天没说话。
程梦馨是为了官复原职来的,担心惹对方生气,准备打圆场。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杨云霄便低低的自言自语。
“不记得也好,重头开始……”
他抬起头,冲周绾绾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杨云霄。”
周绾绾抱着砂锅,无法跟他握手,客气地点了点头。
“我是周绾绾,梦馨的表姐。”
杨云霄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双手去接。慢了一步,被程梦馨给抢去了。
后者自吹自擂起来,“这是我们亲手给您做的呢,足足熬了三个小时,特别补的,适合刚生完病的人喝。杨总,您尝尝?”
“进来吧。”
杨云霄转身走向别墅,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三人回到客厅,程梦馨赶紧把砂锅放在茶几上,呼出一口气。
“好沉啊,我都要断了。”
杨云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说:“我想和她单独聊聊。”
佣人闻言退到厨房,程梦馨则雀跃地对周绾绾说:
“你出去等我一会儿吧,很快就好了。”
杨云霄摇头,“我说得是……我想单独跟她聊聊。”
他的目光落在周绾绾身上,两人都无比诧异。程梦馨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对自己的表姐那么在意,但介于他的身份,只能愤愤离开。
客厅剩下周绾绾和杨云霄,后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搓了搓胳膊,打开砂锅盖子,拿出带来的勺子和碗。
“趁热喝一碗吗?”
来都来了,不如顺水推舟,帮程梦馨一把。
杨云霄点头,近乎贪恋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目光是一道网,那么她已经被他牢牢网住,无处挣脱。
周绾绾盛好鸡汤,送到他手上。
他低头看着那琥珀色的汤,问:“这是你做的吗?”
她懒得撒谎,直言道:“我妈做的,我们做的你怕是不敢喝。”
杨云霄轻笑一声,喝了一口,闭眼细品,几秒后睁开眼睛,把那碗汤喝了个精光。
“阿姨的手艺很好。”
周绾绾表情意外,接过空碗又去给他盛。
他摆摆手,“好东西要留起来慢慢享用,你坐吧,我们聊聊。”
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总感觉这人怪怪的。
“你目前在哪里上班?”杨云霄问。
“大舟山扶贫办。”
“工作感觉如何?累不累?”
“还行。”
“待遇呢?”
周绾绾忍不住了,道出困惑。
“杨总,虽说您是恒兴集团董事长,但我又不是您的员工,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
杨云霄淡淡地笑了笑。
“我喜欢提携年轻人,他们都是未来的栋梁。”
周绾绾惊讶,“您要……提携我?”
“有何不可?”他挑了挑眉梢,靠在沙发上,如同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我的公司只缺人才不缺钱,如果你愿意过来,我可以给你比目前单位至少多十倍的待遇。”
她现在一个月两千三,十倍的待遇,那就是两万三。
生活几乎完全没有压力了,买房也成为可能实现的梦想。
不过周绾绾还没傻到把他的话当真,两人才刚见面,对方就对她这么好,凭什么啊?
怕是戏弄她而已。
就像之前的程梦馨一样,给她希望,又毫无防备的辞退她,害得她连本来的工作都没了。
这个男人,很恶劣。
周绾绾保持清醒与警惕,不肯落入陷阱。
“杨总如何确定我有能力,而不是一个废物呢?”
“废物不会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何况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许多贡献极大的元老级员工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相信对你也不会看走眼。”
杨云霄忽然倾身,眼神充满暗示。
“我知道扶贫办的工作有多辛苦,天天去乡下上班也很不方便吧。来恒兴,保证让你一年之内当上设计部总监。”
恒兴集团的设计部总监,意味着什么?
数不清的资源,用不完的人脉,要是她运气好,说不定以后能跟许多国际大师齐名。
周绾绾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美好的事。
不得不说,钱和权对人的诱惑力太大了。
她暗暗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杨总,今天前来主要是为了跟您谈谈我表妹的事。她之前有幸当上您的助理,却突然被辞退,实在很难过。您是觉得她工作上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吗?能否给个机会,让她改正自己?”
杨云霄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对她没兴趣,我只在乎你。”
“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再见。”
周绾绾起身便走,走到一半转身把砂锅盖好端走。
这么香的鸡汤,他不配喝。
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女人脚步声远去。
杨云霄没有追,拿起被她遗忘的汤碗,细细观看里面的花纹。
他叫来佣人,吩咐开一瓶香槟。
终于找到她,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她不认识自己,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山村少年,他手握权力,富可敌国,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香槟入口,喜悦在心底化开。
杨云霄温柔地看着汤碗,犹如看着心爱人的脸,说出年少时没有底气说的话。
“绾绾,我爱你。”
等他。
回去的路上,程梦馨抓着周绾绾问个不停。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出来?鸡汤为什么没留下?杨总对你的态度太奇怪了,你之前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见过他?绾绾姐你别装聋作哑了,回答我!”
周绾绾被她吵得耳朵痛,靠着车窗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
她哪儿知道杨云霄今天发得什么疯?
反正从今往后,她是不想再去掺和程梦馨跟她老板之间的恩恩怨怨了。
抵达小区楼下,她把沉重的砂锅留给程梦馨,自己一马当先地进了屋。
程文雅已经睡着,躺在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单人床上,手边散落着几封信,台灯没关,估计睡前一直在看信。
不用问,周绾绾也知道那些信是谁写的——她那女儿还没落地就离家出走,从此音信全无宛如人间蒸发的渣爹。
小时候程文雅还企图骗她,给她的说法一直是爸爸死了,为救人被车撞死的,是个英雄。
然而架不住身边人的风言风语,加之周绾绾进入青春期,性格冲动,逼问过她,才知道真实原因。
信件已泛黄,上面贴的邮票如今买都买不到。
周绾绾拿起一张信纸,上面的内容她早就看过无数遍,内容很平淡,都是些日常琐事,但字很好看,清秀俊逸。
也亏得字好看,不然怎么能让她傻乎乎的亲妈爱得如此坚定不移,独自辛苦抚养女儿二十三年,依然对他只有夸赞,没有怨言。
台灯暖黄色的光芒照着程文雅的脸,眼角有几根皱纹,皮肤也有些松弛,但是脸部轮廓流畅,眉眼搭配得恰到好处,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清丽的美人。
周绾绾无法理解她对那个男人的爱,想到父亲二字时只有怨恨,甚至导致她自青春期以来,对爱情这件事感到无比恶心。
收好信,关掉灯。
她躲进自己的被窝里,闭上眼睛。
两个杨云霄一起闯入她脑中,搅得她长梦连连,一夜不得安宁。
翌日去上班,她坐在办公室里打哈欠,唐德才从外面冲进来,脸色沉重。
“不好,昨晚出事了!”
“什么事?”
“书记带着几个村民叫了几辆卡车,把这次全村收割来的新谷运到县城卖,途中货车经过一座桥,撞坏桥墩坠河。现在车还没打捞上来,满车的谷子全部被水冲走了!”
周绾绾陡然清醒,震惊地看着他。
“啊,那怎么办?”
“谁知道呢,走,你跟我去书记家里看看情况,村民们都急疯了。”
唐德才匆匆朝外走,周绾绾快步跟上,来到书记家中。
两人未进门,便听到桂花嫂子悲痛欲绝的哭声。
“老天爷啊,你干嘛不干脆把我们两口子的命都收走?那是全村今年所有的谷子,就这么没了,让人怎么活?你们走开,别拦我!我跳河给大家赔命!”
一个人影从屋子里冲出来,直挺挺地撞到周绾绾。
周绾绾力气小,不但没拦住她,还与她一起摔倒在地。
唐德才吓了一跳,认出那人,赶紧去扶她。
“桂花,你冷静点,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希望。”
她睁着通红的眼,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嗓音嘶哑。
“还有什么希望?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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