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1)

第二天一早阿弯是怎么离开东宫的连她自己都很迷糊, 只觉得一晚上言怀瑾都坐在自己身边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 脸上还带着从未有过的暧昧笑容, 她本就心中爱慕他,被他这么笑看着, 更是要把持不住,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要羞得捂脸。

到最后天光一亮,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走,根本不敢直视言怀瑾。

好在言怀瑾也没有再做什么,他接下来还要应付元日大朝会,怕身体吃不消必须得休息片刻才行,只好早早地将阿弯送出宫门。

却不想这一幕叫外头玩乐归来的三公主言雨涵看了个正着,很是意味深长地隔着殿前广场张望一番。

除夕一过, 对凤中的勋贵世家来说,就是元月里那没完没了的宴席,今日你家做东, 明日他家宴请, 来来回回轮一遍恨不得就要个把月过去。

景川侯夫人是个明白人, 见阿弯在东宫待了一夜才回来,心里对言怀瑾的态度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顿时也不含糊了, 仔仔细细地把阿弯收拾打扮妥当,就拉到夫人小姐们的圈子里去好好结交, 十分荣耀地给大家介绍自家这个乖巧可爱又伶俐的养女。

这期间有一日,忙得不可开交的言怀瑾还拖三才送来了一封信, 大意就是阿弯要去太医院的事情已经定了,过了元宵安排她去上值,随信竟然还附上了一罐雪肌霜,说是给阿弯擦手用的。

阿弯看着自己雪白粉嫩的尖尖十指,实在看不出有哪里非要擦这个,难不成他还在为自己绣了个荷包有没有伤到手而担心?

顿时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里甜丝丝,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景川侯夫人知道阿弯要去太医院当医女的事,倒是挺高兴,面对那些前来打探他们家是不是要把阿弯送到宫里去参加选秀的询问,腰杆也挺得更直了,只道:“什么选秀?我们家可不攀那个富贵,我们阿弯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下个月就要去太医院当值了!”

与此同时,今年宫里的元宵宫宴上还出了一桩大事。

因着先前国子监的盛况,再加上景川侯世子的经历,宗亲们如今都把言怀瑾当个宝,想到自己家那不成器的子侄,哪个都指望着能得言怀瑾的一二指点,因而这一回不管是除夕宫宴还是元宵宫宴,大家都卯着劲地在拍言怀瑾的马屁,一个赛一个的肉麻。

更有甚者,还带着家中适龄的女儿就来引见给言怀瑾,反正大家沾亲带故的说起来全都是表哥表妹,多亲切啊!

然而言怀瑾坐在上首却是渐渐地脸色不太对起来。

也不知道是人太多了屋里太闷热,还是被敬了不少酒体力渐渐不支,总之众人就眼看着他昏昏沉沉地扶着桌案站起来,“哐当”一声摔了手中杯子,捂着嘴猛咳一阵,指间就溢出几缕血丝。

顿时那打算领着自家女儿侄女上前的宗亲,赶紧停住了脚步。

众人这才想起来,言怀瑾身上还中着毒呢,说是调养着调养着还以为无碍了,敢情这还没好啊!眼看着不就发病了吗?

这要是谁家的女儿献上去,没多久守了寡,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哦不,他们真的不是要说大殿下是狗……

总之眼看着言怀瑜不迭声地唤太医过来给言怀瑾把脉,把言怀瑾送回东宫,列位方才还笑语颜开的宗亲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后来元宵宫宴也因为这个小插曲而草草结束了。

言怀瑜一出了殿门就往东宫去探望自家大哥,进门却发现言怀瑾裹着薄薄的毯子正坐在窗下对着一副残棋发呆。

“大哥身体不适,怎么还不休息呢?”言怀瑜笑笑地坐到言怀瑾对面问道。

言怀瑾原本手上擒着一枚棋子,见他来了丢回棋盒,道:“陛下不必揶揄我,今日这出是怎么回事,陛下心里也清楚得很。”

言怀瑜自然知道,他亲耳听到言怀瑾吩咐人去弄来一个血包,站在他身边也看得分明,言怀瑾就是捂着嘴咬破了那个血包罢了,全然不是他自己吐的血。

只是他好奇得很,言怀瑾的身体他清楚,前些时候天冷了倒是真的发病过一回,但其他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次他故意来这么一回,是搞什么幺蛾子呢?真是抓心挠肺地想知道,这不就赶紧过来问了。

“大哥莫要绕弯子了,快些告诉朕吧。”言怀瑜赔笑道。

“宗亲家那些女儿,看得我腻歪。”言怀瑾拢了拢毯子,撇撇嘴道,“太后那边,我也懒得应付。”

言怀瑜闻言一琢磨,也就知道了言怀瑾的心思。

无非就是不想在婚事上被人做文章,如今在宫宴上来上这么一出,宗亲们定然要流传出去,大殿下的身子骨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到时候别说太后想给他选妃了,就是真的选中了哪家,说不定人家姑娘还不乐意嫁呢。

不可谓不是妙计。

然而言怀瑜解了惑,却也没急着走,随手拨拉了一下棋盘,又道:“然而大哥也该娶妻了,不想娶那些世家贵女也没什么,总有想娶的吧?”

言怀瑾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言怀瑜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破。

两个人这么对着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言怀瑜败下阵来,先开口道:“大哥是不是想娶阿弯啊?”

没想到言怀瑾却转了话头道:“户部年前呈上来的核算折子明日就应当有批复了,陛下可审完了?”

言怀瑜眼角一跳,户部的核算折子是他最不耐烦看的东西,从年前一直拖到了年后,至今都没能看完,原本巴望着言怀瑾能给他搭把手帮他审一审,现在看来因为一时嘴贱,怕是要失去自家大哥了。

顿时也顾不上调侃言怀瑾了,再不回去赶紧把那折子给熬夜看了,明日早朝都不知道议什么好,赶紧站起来要走,走前还不忘添了一句:“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想娶就赶紧啊!弟弟我还在后头等着呢!”

换来的是言怀瑾兜头砸过来的一个枕头。

元宵一过,阿弯就迫不及待地去太医院当值了。

倒不是说她对这件事多上心,而是昨日的宫宴里传出来的消息叫她很是挂心,好端端的言怀瑾怎么又发病了呢?不应该啊,除夕守夜那天她刚给他把过脉,一切正常,他如今又不是先前那副爱耽搁喝药的性子。

所以在向太医院院正点过卯之后,阿弯立刻就告了假往东宫去。

原本负责管理医女的院判还想立个威,当场就要发作驳了阿弯的告假,哪有人第一天当值就不干正事往各位主子那里跑的?

然而这个威还没发出来,就被院正给死死按住了,他私下里早就得了言怀瑾的叮嘱,哪里敢让人为难阿弯。

阿弯丝毫不知太医院里的暗潮汹涌,满心担忧地一脑门冲进了东宫。

言怀瑾正要用早膳,听到通报忍不住面上含笑,招呼人赶紧把阿弯领进来。

“吃过没?一道用膳吧?”他走过去拉着阿弯的袖子,叫她在自己边上坐下。

阿弯哪里有心用膳,连忙摸上言怀瑾的手腕,搭了脉细细诊了起来,然而除了觉得他心跳有些用力之外,什么也没诊出来。

“怎么会又犯病了的呢?按时喝药了吗?是不是该把方子调整一下?”她很是不解地问。

言怀瑾嘴角的笑就没退下去过,任由她在自己手腕上摸来摸去,后头干脆主动拉过她的小手在自己掌心里握着,说道:“原本就没有大碍,那不是我的血,我诓他们呢。”

阿弯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为何呀?”

“说来话长。来,先吃个桂花糕,你喜欢的。”言怀瑾转过头就夹了个桂花糕放到阿弯面前,又舀了一小碗梗米粥递给她。

阿弯自然是用过早膳来的,可是这会儿看着言怀瑾桌上样式十分丰盛的各色早点,忍不住还是夹起桂花糕咬了一口,满嘴的香甜。

她幸福地眯了眯眼,却又有点纳闷,言怀瑾从来不爱吃这些甜食的,怎么早膳桌上会摆着桂花糕,糖乳扇,还有玉米烙呢?

其实这些原本就是言怀瑾吩咐了给她准备的,因着知道她今日要过来当值,原本琢磨着吩咐人去太医院把她叫来一道用早膳,后来又怕这样太张扬,想说趁着休息的时候再给她送去,没想到她倒是自己先跑过来了。

不愧是他的阿弯,论贴心没有人比得上。

阿弯不饿,吃了几口也就放下了,听着言怀瑾在饭桌上细细与她分说在太医院当值需要注意的事项,其实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一句话,不管哪个主子传唤她都可以不理,交给言怀瑾就行。

虽说阿弯并没打算这么嚣张跋扈吧,听在心里倒是甜丝丝的,总觉得像这般两个人一道用膳说话也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情了,脸上带出点怀念的神情来。

言怀瑾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如今倒比阿弯更加放得开一些,待用完早膳搁下筷子,便直接说道:“日后都先来东宫用过早膳再去当值吧。”

阿弯摇摇头,道:“这多不好啊。”没得让人以为她娇生惯养攀附富贵呢。

言怀瑾哪里会让她拒绝,站起身来凑到她耳边,轻笑着说道:“那要不我叫人送一盘红烧猪蹄去太医院,指名了给你,怎样?你要是不来,我就天天送。”

……?????

太禽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