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1)

素梅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吓得连忙捂住了嘴以免尖叫从喉间冲口而出。

身后的男人仿佛受了一点伤, 呼吸很重, 隐隐有血腥味传来,叫素梅越发紧张。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男人轻声问道。

“是……是的。”素梅颤着声答道。

“金疮药在哪?”

“在……在那边柜子里。”素梅伸手往前面指了指。

“过去!”男人从身后用力一推, 推得素梅险些踉跄,几乎是扑到了柜子前。

她抬手打开柜子,但是太过害怕,几乎要握不住金疮药的瓶子,男人很是不耐烦,一把推开她,自己拧开瓶子就往伤口上撒去。

借着外头微弱的灯光,素梅这才看清, 男人长着一张刀疤脸,不知被什么人打得满脸血污,脚上也有伤, 看着形容十分狼狈。

她悄悄地往门边挪了几步, 盘算着有没有可能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跑掉, 却被刀疤脸十分机警地察觉,一个反手过来就钳住了她的手臂, 痛得她几乎是立时叫出声来。

刀疤脸手中匕首一下又横到了素梅嘴边, 恶狠狠道:“小娘皮要敢再耍什么花招就别想走出这个屋子,老子横竖一条贱命,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懂吗?”

素梅吓得要落泪, 忙不迭点头。

刀疤脸这才略略松了手,探头看了看外头情形,道:“方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丫头,是你们主子什么人?”

素梅不知他问这个是要做什么,目光闪了闪,答道:“就是个丫鬟。”

刀疤脸嗤笑一声,匕首又往前送了送:“我看你们主子挺着急她啊?不过就是往山脚下一推,就找了大半夜,怎么?是他房里人?”

“不……不是……”

“嗯?”刀疤脸上下又打量一番素梅,“爷看你也穿金戴银的,看着不像寻常丫鬟,也被你们主子收房了?和那丫鬟不和?”

素梅垂下眼帘,定了定心,斟酌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谁知道那刀疤脸却全然不在意素梅说什么,伸出一只手就摸上了她的腰,嬉笑道:“别说你这腰肢还真是挺软和,也不知床上滋味究竟是如何,你们主子还挺有福气,啧……”

说着手就向下划去,还顺便捏了几把,直叫素梅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来,颤抖着拼命闪躲,求饶道:“别……别,求你……”

她是真的怕,一个行差踏错只怕就要落入无尽深渊,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哼,求我?”刀疤脸贴到素梅的耳边,低声说道,“那就帮大爷把想要的东西弄到手,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都好说的。”

“药方。”

“什么?”素梅惊讶地睁大眼。

“别给老子装傻,你们主子的药方,去给我找出来。”刀疤脸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知道这会儿院子里人不多,找人找了一夜,侍卫们大多都去休息了,若真是豁出爷的性命,要取你家主子这条小命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今日他走了大运,爷不杀人,爷只要药方、”

没错,刀疤脸从一开始接到的任务就是偷到药方,这远比要取言怀瑾的性命简单得多,他本就在道上是以潜入为专长的,要不是追阿弯的时候吃了亏还受了伤,要取走药方恐怕都不会惊动任何人。

如今体力不支没有办法搜寻,只能随便抓个知情的来问。

素梅直觉不应该答应,正要想办法与之周旋,刀疤脸却没了耐性,把素梅往自己身边一拉,埋头就对着她的脖子一阵猛嗅,怒道:“再给老子推三阻四的,老子就在这把你给办了你信不信!”

被陌生男人侵犯的触感叫素梅恶心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了两声,一边摇头一边死命地推开他,直道:“药方……药方就在出去左转的那个厢房里,放药的架子上面第二格抽屉就是……”

刀疤脸闻言这才松开手,摸了摸素梅的脸颊,笑道:“早这么听话多好。”

素梅已经说不出话,只希望刀疤脸快点走开。

然而刀疤脸想了想,脸色又不好起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又怎么知道我前脚走了你后脚会不会突然嚷嚷起来,好叫人来抓了我?”

“不……不会的……”素梅无力地小声辩驳。

刀疤脸自然不信,他上下一琢磨,忽然就伸手往素梅的衣服领子里探去,素梅几乎立刻就要尖叫出声,拼了命地扭手扭脚挣扎起来,好在很快刀疤脸就又收手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条她原本贴着里衣系着的汗巾子。

尽管是条再普通不过的汗巾子,上面却绣了一支梅花,还描了个“素”字,怎么看这都是她的贴身之物。

刀疤脸很是得意地闻了闻那汗巾子,笑道:“爷就收下这个了,你要是敢哄骗爷,也别想有清白,要是你家主子知道你在外头偷汉子,也不知会把你怎么样……哈!”

说完推开门,看看外头没人,猫着腰三两步就窜了出去。

素梅脱了力气,沿着墙边滑坐到地上,身上还残留着被对方触碰过后留下的恶心感觉,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无声地抽泣起来。

没过多久,天就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重新降临在大地之上。

哭得有些累的素梅,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言怀瑾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这个时代的男人,无论骨子里是保守的抑或包容的,只怕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失贞这件事,哪怕她只是被对方摸了几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但是对方手上有她的贴身之物,到时候无论真相如何,她必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算言怀瑾有可能并非心胸狭窄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她也不敢去赌其中的可能。

昨天的事并没有被人看到,只要她不说,言怀瑾就不会知道,待时日一长,很多事就查不清楚了,届时自己大可以不认账。

当下要做的,却是赶紧将事情掩盖过去。

于是她拢了拢弄乱的头发和衣襟,趁着没人的时候摸回自己屋里,对着镜子细细地补了妆,遮盖起红肿的眼睛,好叫人看不出她那般哭过,又把今日穿的衣服换下来团好塞进柜子底下,这才估摸着众人起身活动的时间,推开门重新走出去,叫来听云和寄月,为言怀瑾准备早膳。

另一边,阿弯全然不知她离开后素梅经历的这一切,她只是回到言怀瑾的卧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

掀开床幔一角看过去,言怀瑾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许是因为屋里有些闷热,他将被子推到了肩膀下面,两只手臂都露在外面。

阿弯便顺势跪趴下来,看着言怀瑾那张安静而白皙的脸,也不知怎的嘴角就想上扬,心中很是柔软。

她从白天就特别想见他,想了一天一夜,然而刚见面他就晕了过去,根本还来不及好好看看,怎么能甘心就这么回房去?

想到今天独自在山里的时候,她想握一握他掌心的想法,便真的伸出手去,轻轻拉过言怀瑾略有些泛凉的手,双手摩挲着他的掌心,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在他肘边垂下脑袋贴过去。

言怀瑾是在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才醒的。

他的身体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很少会出现昏睡一整天的时候,便是昨日那样的情况,略略休整一番也感觉神清气爽,正准备起身时,忽然感觉到左手有异样,仿佛有什么压在上面似的。

抬起半边身子一看,竟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阿弯,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

少女柔软的秀发铺散开来,是触手可及的细腻,昏暗的光线里隐约可见熟睡中双颊的红晕,叫他指尖有些犯痒,想摸摸看是怎样的感觉。

手指忍不住微动,居然立刻就把阿弯惊醒了,她皱着眉头睁开眼,脑袋还有些发懵,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然后想起之前的一切,猛地一抬头,就对上了言怀瑾的双眸。

言怀瑾难得的面色柔和,道:“怎么睡在这里?”

阿弯也不言语,二话不说就给言怀瑾把起脉来,直到确定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后,才松了一口气,趴在床边闷着声音道:“公子,我知错了。”

“嗯,错哪了?”

“我不该以身犯险,叫公子担忧,还害得公子又犯病了。”

“你觉得自己错在这了?”言怀瑾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又道,“阿弯,在你心里,我重要吗?”

“那当然重要了!没有公子,哪有阿弯的今天呢?”小狗腿阿弯哪时哪刻不是将言怀瑾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这会儿自然要毫不犹豫地表忠心。

然而言怀瑾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可是在我心里,阿弯也很重要。”

不知为何,阿弯总觉得说这句话时,言怀瑾的那一抹淡笑,看上去寂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