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争风吃醋(1/1)

孟妈妈和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而后坐到榻前,小心道:“姑娘怎么突然想去西北了?”

孟玉拆脸上的笑容变淡, “你瞧瞧这府里, 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

孟妈妈着急道:“怎么没有,老夫人待姑娘多好, 这次闹的这样大,也相信你。国公爷往后也一定会看顾姑娘的。”

大舅舅看顾她有什么用, 他也不天天在后院, 见一面都难。孟玉拆抱住膝盖,“老夫人迟早要走的, 我多留一天, 往后就越难离开。”

白露刨开炉子里的炭火, 风灌进去, 烧的更旺了些,嘟囔道:“几位夫人都不喜欢咱们姑娘,这后宅便是她们的天下, 往后怎么磋磨姑娘还不知道呢。”

她是见识过那些厉害功夫的,大夫人三夫人是这府里的主母,那些下人还不到听她们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便要先获的身边人的支持。

孟玉拆道:“因着三表哥的事, 三舅母先弄个冯少爷进来, 见我跟他离得远,又诬陷我们有染。我能躲开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再说大舅母, 看中了六皇子,我挡了道,就用这些龌龊手段。沈清兰一日没有喜事,我担惊受怕一日。妈妈,你明不明白?”

孟妈妈脸色一苦,便有些哀泣的要哭出来,孟玉拆继续劝道:“妈妈你家里人都是这府里人,西北寒苦,我也不舍你跟我去,与骨肉分离。只是你得知道,我的处境不容乐观了。”

“姑娘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吃我的奶,我怎么放的下你。走就走罢,国公府是富贵窝,也要看咱们享不享受的起。”孟妈妈咬牙表态。

孟玉拆很是欣慰,又见几个丫头都说听她的,看来这次的事情把她们吓到了。

年关将至,这几日四下府里都有送的年礼来,孟长雄送了一车西北的好料子,还带了一封信。孟玉拆欢欢喜喜的收了信,又写了一封回去。

午后天晴,下了几日的大雪停了,天地之间一片银白,院子里扫雪的婆子也松口气。孟玉拆带着白露刚进老夫人院子,琥珀便远远迎上来。

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小声道:“那冯家忒不会做事,亲戚间送礼就送礼,冯少爷还独独给你捎了东西。恐三夫人又有话说,你小心应对。”

孟玉拆心下一沉,点点头,抬步进了门,果然案几上一字排开些朱红色托盘,呈了上等的节礼。三夫人见她进来眼前一亮,想说些什么,看了老夫人一眼到底住嘴。

等她行礼坐下,一个婆子满眼惊艳的上前来,脸上堆上笑容,“哟,这就是府里表姑娘罢,真真神仙般的人物。”

老夫人淡淡道:“这是你冯家姨祖母身边的李妈妈。”

孟玉拆点点头,算是见礼,随后便不说一句话,那婆子笑眯眯的打量她良久,“怪道我家三少爷说是跟姑娘玩的好,难得一见的玲珑剔透的人物,我今儿算是见到天仙了。”

这婆子实是冯家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原是冯正儒回家去哭求,说是要娶一位妹妹,冯老夫人缠他不过。又想轻轻松松叫爷们儿搭上的能是什么好姑娘,借着送礼差了婆子来瞧。

是以那婆子一副打量相看的神色,见孟玉拆这天香国色的品貌,眼神有些轻蔑,“我家三少爷叫我一定问姑娘好,还叫我带了年礼来呢。”

孟玉拆笑道:“是我有,还是姐妹们都有呢?”

“自然是独给姑娘的。”那婆子笑道。

“那恕我不能收了,冯少爷在沈府,吃穿用度是大舅母一一打理,殷勤关切是三舅母慈母之心。我跟姐妹们一处,连他面都没见过几回,这独独给我年礼,说不过去,我也不敢受,妈妈带回去罢。”

“这……”那李妈妈看了一圈,却见几位夫人皆缄口不言,一时也明白恐怕有什么辛秘是自己不知道的。还想先叫孟玉拆收下,回头便不关她的事。

老夫人却突然道:“老三媳妇,你带李妈妈去坐罢,我有些累了。”

三夫人只好将李妈妈带了出去。

目送一步三回头的主仆俩出了门,孟玉拆脸上笑容便淡下来。那李妈妈出门的时候,神色分明不忿,想是还有什么话堵她呢。

孟玉拆却暗自冷笑,她也不是傻子,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好歹在这府里住了这些日子,几位长辈的心意半点不记挂,独独给她送年礼是什么道理。

冯家的长辈也仍由冯正儒胡来,还跟着沈家的节礼一起来,叫外人看在眼里怎么想?越思量越气愤,只恨那李妈妈走的快了,否则不全啐回去。

三夫人带了李家下人去招待,大夫人也借着主持中馈事物繁忙先下去了,屋里一时冷清了不少。孟玉拆暂且放下心事,坐到老夫人身边。

先问了陈妈妈与琥珀老夫人用药用饭如何,听说好了些便也有了笑容。底下小丫头送上厨房新做的藕粉桂糖糕上来,老夫人吃了一点,嫌弃太腻太甜,叫孟玉拆吃。

府里的吃用无不精细,便是丫头们用的零嘴便赶得上外头好一点的殷富之家,兼之天子脚下,往来商贸繁华,要什么有什么。

虽没去过西北,但是上辈子她嫁的朱家主家便在西北,听朱家老夫人时时提起西北。黄沙漫天,气候干冷,鞑子嚣张残暴,实在不比顺天府安泰富贵。

可即使那样艰窘的环境,与现下的国公府想较,也无异于天堂极乐。老夫人侧头看孟玉拆净白的脸上一片深思,喊了她一声。

孟玉拆急急的回神,便见琥珀笑眯眯的望着她,“姑娘想什么?老夫人喊你好几声。”

她微微扯出一个笑,“也没什么,只是好几年不见大伯父大伯母,想的紧。信上说是大堂嫂给我添了个侄儿,跟大堂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就想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她的本意是慢慢崭露她想去西北的愿望,若是大伯父再派人来接,老夫人想必也不会阻拦,此时话里话外露出来一点,走的时候也不显的突兀。

却见老夫人好似什么也没听出来,侧过身子问陈妈妈,“西北亲家家里来信了?”

“来了,到了两天了,大夫人收下了一车难得的好料子。因着老夫人您身子不好,也没叫过来给您磕头,说是正月十五过了再回去,总有机会见得。”

老夫人便转头朝孟玉拆道:“既是想你小侄儿,趁着这几日,好好准备个周岁礼,全了你的心意。路途遥远,你身子不好,就是不去,想必你大伯父也不能怪你什么。”

孟玉拆只能笑吟吟的应下来,陪着老夫人用了饭,方回来院子里。到了腊月十五,因着大节下无事,便召见了孟家派回京城送礼的家下人。

大家族树大冠盛,亲戚之间盘根错节,每到过节,送礼的姻亲人家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家。孟长雄这次遣管事进顺天府送了十几车的东西,封了‘冰敬’走动。

派的是孟府的大管家,虽想更多了解西北孟府近况,也不好一直在这忙乱的日子里占用人家的时间,也就见了一两面。

孟妈妈本还想劝她再多想一想,后来孟玉拆细细的又分析了几次,孟妈妈反而觉得去西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怕那边地方偏僻,穷山恶水,孟玉拆不习惯。

心里一直忐忑着,这一日忽听外院里小厮说闲话,捡了一耳朵,不听不觉的,明白了反而吓一跳。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连忙赶回了院子。

将孟玉拆拉到一旁,“哎哟,不好了,那些作死的害死姑娘了!方才我去外院,听闻六皇子将冯少爷按在大街上打了一顿,断了一条腿呢!”

初初听闻这么一句话,孟玉拆心头也突突跳了一跳,对上孟妈妈惊慌的眼神,“莫不是六皇子知道冯少爷唐突姑娘,逮着他出气呢?”

不巧,孟玉拆恰恰也是这样想的,赵楚铮还真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若是叫人知晓,她引的一位皇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那就真有名了。

勉强平复下心惊肉跳,孟玉拆镇定道:“谁说他就是为了我打人呢,指不定自作多情呢,妈妈你再去打听打听,三夫人老夫人院子里都怎么说?”

孟妈妈带着忐忑去了,半日方回来,瞧她平静甚至带些喜色的脸,孟玉拆暗暗松口气。孟妈妈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支使出去,这才道:“姑娘放心,跟咱们院子无关。”

她也是听过六皇子说过保护姑娘‘放狠话’的,刚听闻这消息,也是吓的不行,后来才知是冤枉了六皇子。

原是皇上瞧六皇子一日日无所事事,便叫他跟着大皇子一道去巡视京郊北大营。那管着京畿安危的北大营自然有皇帝心腹亲自掌印,大皇子尚还有能力插手一二,六皇子纯粹是个添头罢了。

大皇子犒劳军士,彰显皇恩,便在城西定了二百斤酱牛肉准备着人送进军营。六皇子爱玩爱闹,主动招揽了这么一项办好了无功办差了吃挂落的活儿。

管他谁在背后笑呢,巧是冯家里要买些顺天府特产往外送,也定了这家的牛肉。凑不齐便要先挪了六皇子的货来用,这可惹恼了这活阎王。

六皇子得知消息,当即带人堵着冯正儒一顿好打,还有人同情六皇子一个皇子混的叫个世家子弟欺负。当即这乌龙便传遍了圈子,有说冯正儒有眼不识泰山的,也有说六皇子跋扈的。

孟玉拆却听出了其中的疑点重重,冯正儒就是再大胆,怎么就敢去抢六皇子的东西,难不成店家没跟他说年货来不及办,那是天家要的?

孟妈妈讲的唾沫横飞,神采奕奕,“这才该呢,人都说冯少爷不将六皇子放在眼里,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上。”

几个听闻了传言的丫头也是一脸扬眉吐气,晚上去老夫人院子,三夫人正在抹泪,“……哪里就知道那是六皇子先定下的?分明说是一家商贾要的,不是家里要的急,也不敢跟他抢。如今六皇子抓着说冯家对他不敬,打了人还不算,说是往后还有的儒哥儿果子吃。老夫人,您要为媳妇做主……”

孟玉拆安安静静的坐在下首,敛眉听着,只要没有她的事就好。只还是有些怪异,这事情太巧,怎么看怎么有人为的影子。

老夫人面沉如水,“你也不必哄我,六皇子说的没人敬着他,想必是事实,只是如今冯家当了杀鸡儆猴的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