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嫌疑人就是你!(1/1)

富丽堂皇的明琊宫, 此时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自从方承尧成为古剑名义上的主人伊始,这里就变为了东宫的所在, 只是这时它的主人正昏迷不醒, 远不复册封当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欢宴结束之后不久, 太子在车辇上就连呼身体不适,进了宫门立刻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得到消息的方宇心急如焚, 急忙召集了宫里的太医前来诊治,可一群德高望重的名医除了脉象虚浮气血亏空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在陛下咄咄逼人的目光瞪视下,才试探着说道:

“太子殿下的症状来势汹汹, 却不像是病症或是中毒所致……依老臣愚见, 极有可能与巫蛊之术脱不开干系。”

“不论是什么原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儿……”床边的皇后秦琇紧紧攥着方承尧的手,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多年来一无所出, 全因母凭子贵坐稳了皇后的宝座, 如今太子眼见着生命垂危, 除了亲情之痛,还有失去靠山的巨大恐慌,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要焦急,近乎歇斯底里:

“我听闻巫蛊之术只要找出源头,就能中断术法, 救回尧儿的性命,不知诸位可有办法?”

“皇后娘娘,恕老臣直言, 此番太子殿下所中之术着实凶险难测,他今日咯血不止,实在是源于体内脏腑被侵蚀严重,大量破损出血,寻常药物怕是已经……收效甚微。”

换言之,就是您的儿子早已病入膏肓,没什么治愈的希望了。

听了这番话,秦琇悲呼一声倒在了方宇怀中,簌簌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袍袖,他神色铁青,目光在满屋的贵族臣子以及脸容青灰的太子身上来回逡巡:

“究竟是谁用这种卑鄙手段暗害了尧儿?”

“陛下、娘娘,关于巫蛊之术,有一事老臣不得不提醒。”

那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哑声道:

“和毒物不同,越是强大的巫蛊之术,需要准备的材料和蛰伏周期就越长,太子殿下这幅光景,已经到了蛊术的最终爆发阶段,想必至少半月前就已经中了他人暗算。”

“我的尧儿,我苦命的孩子……”秦琇挣扎起身,手指颤抖着抚过方承尧惨淡发青的面庞,呜咽道,“半月前他还远在夜流岛呢,我们鞭长莫及,又谁知他是被何人坑害!”

这句话反倒提醒了方宇,他沉吟片刻,正预备屏退其他人等,留下方慕慈以及随行侍卫单独询问,却有一人停下了脚步,缓缓下拜:“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人身着一袭天水之青的长袍,面容秀雅俊逸,不是丹阳国质子明长晔,却又是谁。

方宇知晓他平素与方承尧交好,并没有计较他违背命令留下的行径,温言道:“质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明长晔的目光落到卧床不醒的方承尧身上,悲痛之情溢于言表,却仿佛又有某些复杂的情绪隐藏其中:

“丹阳国位于琼州大陆南部,受苗疆文化影响颇深,因此对巫蛊之术略有涉猎。太子殿下所中的这一类巫术对身体损害极大,同样会反噬到施术人身上,出现皮肤的溃烂或者成片的深色痕迹,根本遮掩不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目光掠过方慕慈几人:“虽说随行的都是太子殿下的亲卫,四殿下也素来与太子殿下亲厚,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谨慎起见,还请陛下先行排除身边之人的嫌疑。”

明长晔这番话看似有理有据,实则立刻将矛盾引向了方慕慈等人,话音刚落,只见方慕慈脸色晄白,身子发颤,竟已冷汗涔涔。

若按照明长晔的意思,他们为了洗脱嫌疑,都要逐一脱下衣衫接受检查。

几日前她就发觉后背有些瘙痒,原本以为是长途旅行后的水土不服,没有太在意,可今日经骆华卿提醒才发觉,那些瘀紫的痕迹已经在背上蔓延成片。

她自问无愧于心,除了谎报剑主身份,再也不曾对自家大哥做出什么坑害之举,此事如果并非巧合,想必是有心之人嫁祸为之——

更何况,这样一来,自己的女儿身就会暴露无遗。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乱如麻,烦躁不安地咬着唇,父皇宠爱仙逝的母妃确实不假,可她毕竟女扮男装欺瞒了当今圣上这么多年,单独一条欺君之罪就够她受的,若是再加上暗害太子、牵连巫蛊数项罪名,她便是跳进东海也洗刷不清了!

更何况皇后也在此处,十几年来她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立刻加以铲除,明里暗里不知派了多少刺客,多亏有长风门的护持才能保全于她——

可如今自己因为白锦漫的事和外公生了嫌隙,近几日更是因为赌气,连长风门人也没有带在身边,倘若当真折在了这里,要怎么把消息及时传递出去?

方慕慈这副模样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心中有鬼、不打自招的表现,秦琇双眸微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恨声道:

“怎么,本宫看四殿下的面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方慕慈身上,她心中暗恨,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只能讪讪笑道:“多谢母后关怀,儿臣只是担心大哥的身体,这才神色不豫。”

“说到这本宫才想起来,当初去夜流岛,还是你主动提出的请求。”

秦琇犹嫌不够似的,拉长了语调: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五等元力傍身,可以保护好太子殿下,可你做到了吗,又或者,眼前的情况恰恰顺了你的意?”

她越说越是激动,高扬的声调惊醒了昏睡的人,方承尧在一阵惊咳中转醒,抬眼就看见母后坐在自己床前,正恶毒地瞪视着自己的四弟。

他中蛊已深,如今全凭一股子意志在强自支撑,见事态不对,急忙出声阻止:“咳咳咳……母后,这并非四弟的错……”

“尧儿,你醒了?”秦琇忙不迭扶住他的背,轻轻拍打着顺气,“可有感觉好些?”

方承尧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方才呕了太多的血,此刻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发冷,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无妨……四弟……四弟他是无辜的,此事与他无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为他说话?”秦琇一瞬间出离了愤怒,尾音都激动得变了调,“尧儿,你对他人倾心相待,他人回报你的或许是狼子野心!”

话至终曲,她甚至忍不住推搡了方承尧的肩头一记,用力虽轻,却足以让他体内的蛊毒再次汹涌爆发。

只见方承尧凝视着她,神色古怪,蓦地张开口,“哇”地呕出一大滩鲜血来!

这一口血吐出,仿佛打开了某扇闸门,他每咳嗽一声就必然会呕出大量的血,很快就淋淋漓漓地染透了雪白的亵衣和明黄的锦被。

仔细观察,血液中似乎还混合着碎肉等物,他体内脏腑已经衰弱到极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咳嗽,更加一往无前地崩溃下去。

“尧儿,尧儿!”

“太医呢,快传太医!”

这等狰狞可怖的场景众人从未得见,铺天盖地的血色和腥气直直冲上顶门,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小宫女直接栽倒在地晕厥过去,饶是方宇这类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由得脸色发青。

方慕慈双膝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片刻后神志回笼,才踉跄着往后退。

她一定要趁乱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后撤的同时,一只染血的手牢牢攥住了她的袍袖,她抬眼迎上一双怨毒森冷的凤眸,原来是秦琇发觉她神情有异,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四殿下这是要去哪?”

“我……我去唤太医进来,大哥的状况耽误不得。”

方慕慈惊慌失措,语调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可秦琇早已被满目的血色刺激得理智尽失,哪里顾得上她究竟要做什么,染着方承尧血肉的双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袖,拼命往下拉扯:

“你不许去!”

人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下,使出的力道相当可怖,脆弱的锦缎又怎么禁受得住这样的拉扯,登时从中“嗤啦”一声裂开!

这场变故来的太突然,不论是慌乱奔走的内侍或者是剧烈发作的方承尧,都在瞬间停下了动作。

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方慕慈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涌上,她的衣衫被撕裂,大半边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背后的瘀痕一览无余。

同时落在旁人眼中的,还有她前襟处,独属于女子的雪白束胸。

明琊宫中发生的种种变故,外界尚无人知。骆华卿和芷熙宫众人从晌午等到黄昏,也没见方慕慈归来,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心悸也让他十分在意,自己身体一向康健,元力修为更是雄厚,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既然内视看不出任何病状,他也确定自己没有误食毒物,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巫蛊之类神秘莫测的力量了。

看来最近得找个机会,让檀鸳为自己好生诊治一番。

骆华卿微微拧起眉,神情冷肃,陈茗察觉到他的异样,正准备问个清楚,宫外却冷不防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铁甲加身的士兵从宫门口涌入,将芷熙宫的出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忍不住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 害,突然觉得女主这波掉马真的有点惨

不过没有我惨,我这周是毒榜,在线掉收,简直是为爱发电了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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