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1)

林夏夏又想到自己坐江美欣的顺风车从医院回江家的那天早上, 在江家所在别墅区的门口看到的那个疑似偷拍的中年男人。

她当时就觉得对方形迹可疑, 但又一时找不到他的动机,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 没什么被偷拍的价值。

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没有被偷拍的价值,人家拍的应该是江美欣吧?

林夏夏求证道:“除了在家里安装监听设备, 你是不是还雇佣了私家侦探在外面监视她们。”

江楷泽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那是必须的。”

林夏夏忍不住问:“那你知道兰芳和江美欣对我……很好吗?”

江楷泽顿了顿,道:“我知道,我那时以为她们在拉拢你。我看到你穿上了兰芳给你买的漂亮裙子,曾经一度以为她们已经成功了,直到……”

林夏夏:“直到什么?”

江楷泽:“直到有一天,我爸突然对我说,他帮我找到了一个和我hla配型高度符合的阿拉伯人。”

林夏夏:“所以?”

江楷泽:“兰芳她们拉拢你的目的,无非是让你拒绝当我的供血者。很显然,她们失败了。”

林夏夏:“难道你当时马上就猜到了那个‘阿拉伯人’其实还是我?!”

江楷泽顿了顿, 道:“嗯,按我爸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一个阿拉伯人作为你的替代品, 肯定早就一脚把你踹回林家寨了,怎么可能还假惺惺地要留住你报恩,送你去什么名师补习班学习。”

林夏夏面色一时有些复杂:“那你……不好奇为什么爸爸不想让你知道我才是你真正的供血者吗?”

“对不起,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从来没有打算让你当他的儿媳妇。”江楷泽顿了顿, 虽然很艰难,却还是选择坦诚相待:“他瞒着我这一切,应该是怕我知道真相后会感激你,愧对你,由怜生爱,对你负责。”

江楷泽语气非常内疚和自责:“夏夏对不起,我明明知道我爸的心思,却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想公然忤逆他。”

“没关系,虽然你从来没有为了我坚决忤逆过他,但是好多次当我要受到伤害的时候,你都在用你的方式保护着我。”林夏夏轻轻说道。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失去所有,绝望地向黑暗坠落时,那个紧紧抱住了她的温暖怀抱。

林夏夏低下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是一个很会斤斤计较的人,如果是今天之前,你说你以前是故意假装不知道你爸在欺负我,我肯定要恨死你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没办法怪你。”

尤其还是在你妈妈面前!就算不是出于爱,是因为同情,我也只能原谅你啊!真是太悲哀了!

江楷泽一下抱住了她,动容道:“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等我报完仇一定加倍补偿你。”

林夏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慢慢说道:“而且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喜欢你心里压力好大的。

因为我以为你是一个圣洁到一点尘埃都不沾的天使,而我只是个锱铢必较的小人,还浑身泥泞,怎么配得上你这样完美的人。

还好你不是,你也有你的阴暗面,我现在反而松了口气,原来我们都一样,是狼才狗貌,天生一对呢。”

江楷泽:“……”

过了好一会儿,林夏夏都没有等到江楷泽的回应。他一直抱着她,脑袋靠在她肩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林夏夏忍不住摇了摇他,小声说:“喂,你睡着了吗?”

“没呢,”江楷泽摇了摇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我刚才在想,你对我是在太纵容了,假如我一直欺负你,你会不会被我虐出哥斯摩尔德综合症。”

林夏夏:“……”这叫什么?得寸进尺?舐糠及米?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吗?!

林夏夏用力挣了挣,企图甩开他:“你想得美,我平生最恨别人pua我!你如果爱我,就必须尊重我,欣赏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

“别激动,别气坏了!”江楷泽赶紧搂紧了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呢!我爱你,一定会尊重你,欣赏你,小心翼翼呵护你。”

林夏夏这才平静下来,乖乖地让他抱着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林夏夏好奇地问道:“江美欣可是你的堂姐,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你那一派的才对,为什么你也要监听她?”

江楷泽道:“虽然理论上来讲她是我堂姐,跟兰芳没关系才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兰芳之间越来越亲密,好得仿佛是亲生母女。这些年来她们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十分牢固的利益共同体。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想要捅开兰芳如铁桶般牢固的防卫,突破口很大可能就在江美欣这里。”

林夏夏想了想,确实,虽然她们看似没有任何关系,但一个是没有自己的子女的继母,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在江家都没有非常稳固的地位。

她们都是面对滔天的财富却并没有继承优势的江家人,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而结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林夏夏还是忍不住笑话他道:“男人也有第六感吗?我以为女人才有呢!”

“男人没有嘛?”江楷泽摸了摸鼻子,问:“那你可不可以用女人的第六感判断一下,我的猜测对不对?”

林夏夏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我来江家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俩相处的情形,但通过和她们的接触,我能感觉到她们才是同仇敌忾的盟友。”

林夏夏告诉江楷泽那天江风和说了她可以为江楷泽提供造血干细胞后,之前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兰芳便立刻带着她吃饭逛街,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千万不要为了爱情冲昏头脑,还告诉她“自己的孩子比男人更可靠”的大道理。

紧接着第二天,她又立刻偶遇之前哪怕在江家也从未遇到过的江美欣,在车上被江美欣苦口婆心地上了一堂爱情理论课,主题和兰芳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千万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林夏夏道:“感觉江美欣和兰芳才是一派的,她们虽然听你爸指挥,但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江楷泽:“确实,虽然明面上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但实际上却各有各的算盘。我也是装了监控以后才发现,江美欣只听兰芳一个人的话,对我爸爸也是阳奉阴违而已。”

“而且,小时候还不明显,长大后江美欣的脸竟然越长越像兰芳。”江楷泽小声说道:“你不觉得,她们俩的鼻子和眼睛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这……太过离谱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林夏夏被吓了一跳。

不过别说,林夏夏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有点……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那兰芳就既是江风和的妻子也是江风和的大嫂,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风和不进背叛了妻子,竟然连自己大哥的未亡人都染指!

江风和就不是禽兽了,是禽兽不如!

所以……应该不至于吧?!

江楷泽道:“我不仅怀疑她们真是母女,我甚至怀疑我爸也是江美欣亲爸,不然她们凭什么那么自信把我搞死了,我爸就一定会把全部家产都传给江美欣?!”

林夏夏:“……”

“你说的有道理,”林夏夏小声道:“但是我们要讲证据。”

江楷泽笑了笑,说:“证据虽然没有,但是我已经把他们的毛发送去亲子鉴定了。等鉴定结果一出来,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林夏夏靠在江楷泽的怀里,静静听了一会儿风吹竹林的沙沙声,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好希望鉴定结果是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真的……不想你受这么大的伤害。”

江楷泽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可是我却非常希望我的推测是真的。我受到的伤害已经足够大,我早就已经没有痛觉,根本不在乎伤害是再多一点或者少一点。

我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兰芳的软肋,逼她露出破绽。刑诉的追诉期只有二十年,现在已经过去十六年,再不立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脱法网了。”

“一定不会的。”林夏夏看着江楷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嗯。”江楷泽笑了笑,道:“而且现在有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我更加有动力了,我要给你们幸福,绝不能让你们和我妈当年一样,生活在痛苦的阴影里。”

这话题实在太凄风苦雨了,林夏夏不喜欢,她跳跃道另一个话题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为啥你长得那么帅,还是多年母胎单身狗的原因了。”

江楷泽:“嗯?”

林夏夏一本正经地分析给他听:“你看,别的男孩子青春期都开始关注美丽女明星和漂亮女网红了吧?更大胆的已经开始追求班花和校花。只有你与众不同,每天捧着手机都在暗中观察——今天蛇蝎兰芳在干啥?恶毒江美欣又在干啥?”

江楷泽扶额浅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每天都在看她们俩,别说春心荡漾了,我能不得恐女症,都靠的是强大的心理素质。”

林夏夏忍不住笑了,轻声问:“她们真的一句话都没说错过吗?”

江楷泽无奈道:“嗯,兰芳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哪怕就是说梦话都绝不会说错一个字。”

林夏夏揶揄他:“你还偷听人家讲梦话?!”

“我有那么猥琐吗?!”江楷泽白了她一眼,道:“修辞手法,夸张懂不?”

林夏夏嘻嘻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嘛,我不想看你苦大仇深的脸,想舒缓一下凝重的气氛!”

江楷泽:“……”

“不过,”江楷泽说:“这些年江美欣倒是整了不少幺蛾子,甚至还把受害人带到过家里来过。我要整死她,分分钟就可以动手了。”

林夏夏:“受害人?!”要到什么程度的伤害,才能被江楷泽称之为“受害人”?

江楷泽点了点头:“最近她有一个同班女生跳楼自杀未遂,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少网友猜测女孩是因情自杀。

但事实上并不是,她长期忍受来自江美欣的校园暴力,江美欣甚至还把她骗到江家拍了不/雅/照,并将照片传播于她的好友群。而所谓的女孩为他自杀的男友,也只不过是收到了江美欣发来的不雅照的一个瘪三而已,最后这个女孩是因为不堪受辱才选择自杀的。”

这也太可怕了吧?!林夏夏吓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想起小羽好像曾经跟自己说过有个富家千金因为背后吐槽江美欣是“农民的女儿”就被江美欣诱骗回江家拍艳/照的事,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吧?

她又想到自己在鸥歌医院偶遇江美欣那天,江美欣说自己是来看望跳楼自杀未遂的同学的,应该……也是同一个人吧?

没想到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竟然是同一件事!

就算林夏夏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再江家遭遇了很多的“社会毒打”,依然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江楷泽感受到了林夏夏的惊惧,停了下来,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肩膀。

林夏夏平复了一下心情,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江楷泽继续说道:“这还不是唯一一个被江美欣伤害的女孩,这些年来,类似这种事江美欣大大小小已经做了无数件,每次没有闹大就被兰芳用钱和权摆平了。她们俩还挺……母女情深的。”

林夏夏又想到了小羽,小羽也不止一次和自己抱怨过江美欣欺负自己的事,一开始她还以为除了懒得管江美欣的江风和,其他江家人都以为江美欣只是骄纵任性但人不坏,不会相信小羽的话,所以小羽才不敢告状的。

原来江家所有人都知道江美欣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女,没有一个人不清楚。

可是就连江家最善良的江楷泽,也一直假装自己蒙在鼓里,对江美欣的种种恶行,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明明周围每一个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帮自己,林夏夏将自己带入小羽的处境想象了一下,也觉得人生实在是太绝望太艰难了。

她幽怨地看了江楷泽一眼,道:“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江美欣坏事做绝,却没有人指责她,也没有任何报应?!”

江楷泽问:“你是在责备我吗?”

林夏夏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受害者。”

江楷泽拉过林夏夏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心:“你放心,坏人一定会有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而且我既然苦心收集证据,当然不是为了视而不见,”江楷泽解释道:“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江美欣河兰芳一击毙命。”

林夏夏反握住他的手:“我明白,我能理解,兰芳心理素质太好了,江美欣是她的弱点之一。你必须找到一个利用江美欣打垮兰芳的意志的机会,逼兰芳不得不松口认罪。”

“除了江美欣以外,”林夏忍不住又问:“你还发现兰芳还有什么弱点吗?”

江楷泽:“有,我爸嘛。”

林夏夏想了想,道:“你爸是兰芳的弱点,你是你爸的弱点,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试试看利用你爸来打击兰芳呢?”

江楷泽轻声说:“我并不是没有利用过我爸。你忘了吗?我已经利用我爸将兰芳困在江家了,这么多年来,我爸的花心和滥情也给了她很多痛苦和折磨。

可是……我不能做得太绝,我爸不仅是兰芳的弱点,也是我的弱点。

就算我爸对别人再坏再渣,但毕竟他也是我爸,他没有对不起我,他很很爱我。我……不能对他太过分,你能理解吗?”

虽然他早就知道爸爸不喜欢夏夏了,也知道夏夏在江家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一个人的心是一座天平,爱情,友情,亲情都是必须的砝码。

不管再爱一个人,也不可能三者只取其一,否则天平会彻底失衡,心脏也会破碎。

“对不起,除了以后加倍地补偿我,别的都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爸爸。”

林夏夏沉默了,虽然她能理解江楷泽对江风和复杂的父子亲情,但是她就算她再爱江楷泽,也无法在这件事上感同身受,爱屋及乌。

江风和,可是企图害死她孩子的人!就算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也必须和他对抗到底!

林夏夏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发现你刚刚一直在说‘我们’,所以还有人在暗中帮你对不对?‘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告诉我吗?”

江楷泽:“当然可以,我的盟友是我外公。你想想也知道,要不是为了将兰芳绳之于法,我外公怎么可能让靠着自己发迹的女婿迎娶自己的杀女仇人,却坐视不管。”

林夏夏感慨道:“外公这些年忍辱负重,一定也很不容易。”

江楷泽点头:“我外公和我外婆伉俪情深,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我妈妈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知道我妈的死讯后,我外婆直接气到中风住院,外公一夜白头。”

林夏夏瘪了瘪嘴,吐槽道:“你爸把他们的女儿害得那么惨,竟然还好意思找上门,让你外公把他当儿子。”

江楷泽笑了笑,道:“要不是有我在,我外公也不可能让我把占这么大便宜。

所以当我告诉外公我偷听到我爸和他朋友的谈话,知道兰芳就是杀死我妈的嫌疑人,并且打算把兰芳引入江家,瓮中捉鳖时,外公虽然气愤,但也考虑再三才同意帮我的。

他生怕我也遭遇不测,我妈走后,我就是他和外婆唯一的寄托了。”

林夏夏:“我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担心,如果是我,我恐怕也会这样。那你最后是怎么说服外公的呢?”

江楷泽绷着嘴角,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外公说,如果我妈妈看到害死自己的兰芳得不到应有的报应,一定在九泉之下也不肯转生,在棺材里也会留下血泪。”

听到这话,林夏夏面色端凝,心里突然透出一股感同身受的悲伤。

江楷泽继续道:“而且如果我们就这样让兰芳离开,等于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凭她的美貌和心计,恐怕很容易就会找到一个理想的好老公,然后幸福如意地过一生。

可我偏偏不让她活得那么舒服,就算只有几年也不行。”

林夏夏:“可是她嫁给了你爸,当了这么多年的豪门阔太,好像……活得挺舒服的?”

江楷泽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一个人只要物质得到满足,就一定会活得舒服吗?”

林夏夏一愣,摇头道:“不!”

也许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对,那当然啦”,但是被江家人的冷漠“毒打”过一段时间后,她现在很确定答案一定是否定的,物质的满足无法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江楷泽:“我爸不是什么良配,他永远不可能学会对任何女人忠贞。既然兰芳这么迷恋我爸,那干嘛不利用他来拴住兰芳呢?让她的美貌和青春,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里慢慢消磨殆尽,这也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我希望直到她终于受审的那天,当她回忆自己的人生时,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竟没有多少快乐的日子。无儿无女,无爱无恋,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林夏夏定定地看着江楷泽,声音也同样坚定:“你放心,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江楷泽笑了笑,道:“你真好,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这边。我最怕你会慨他人之慷地劝我放下仇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之类的,那我恐怕会被逼疯。”

“我当然不会这样啦!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可能会要求你?!”林夏夏忍不住笑了,道:“我又不是黄金档狗血言情剧里的女主角,才不接圣母人设呢!”

林夏夏:“我告诉你,我们老家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人死后如果心中还有牵挂,是不会立刻转世的,她的灵魂会一直守护在自己所牵挂的人身边,直到她终于彻底放心后,才会离开人间去赴新的轮回。

所以这些年来,你妈妈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和你外公外婆,她一直默默地在你们身边,守护着你们,保佑着你们。你们一定会得偿所愿,她会亲眼看到你们为她报仇雪恨的!”

江楷泽:“真的吗?她一直在守护着我们?”

“真的。还有,我也是一样,我也会一直守护你的。”林夏夏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江楷泽:“嗯!”

他相信她,他能够遇见她不仅仅是幸运而已,这是冥冥之中妈妈的安排,她是妈妈送给自己的礼物。

想想开,如果当年不是妈妈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无论如何也要抽林德喜的血样入骨髓库,爸爸也不会发现林德喜的血可以救自己,也未必会亲自带自己去林家寨。

如果当初他不是为了给妈妈复仇找证据,也绝对不会想抛下手头的事,乖乖跟爸爸去林家寨“度假”。

所以说,其实一直是妈妈在暗中撮合着他们,把自己和林夏夏凑在一起。

“其实当初我的课业和工作都很繁忙,我本来并不想跟我爸去林家寨。后来我之所以愿意百忙之中抽空陪我爸爸去林家寨,也是为了……找证据。”江楷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了,那就应该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她是那么聪明又那么敏感的女孩,如果他不提前老实交代清楚,等她自己回过神来,恐怕会徒生猜忌。

“嗯?”林夏夏一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

林家寨不是离圳海有千里之隔吗?能找到什么证据啊!

江楷泽解释道:“虽然按照刑诉法规定,孤证不能定案,但是如果能找到两个以上的目击证人,那么便不是孤证。”

林夏夏猜测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爸爸有可能也是目击证人?!”

江楷泽点了点头,道:“当年我家和你爸爸都住在玻璃厂的职工宿舍里,因为案发两个星期前宿舍曾经发生了一场大火,所以厂里在附近居民区租了一栋居民楼作为临时职工宿舍,他们依然是邻居。

我妈的案发现场就在玻璃厂和居民区附近的碧波河旁,可警察审问了所有的玻璃厂职工和附近的居民,除了那位目击者,没有人看到了这件事。

我不死心,几年后又重回玻璃厂翻看了当年的人员动向记录,发现就在我妈跳河的那天,有一名工人刚好离开了玻璃厂回老家,所以他并没有被警察叫去配合调查,可理论上他也有可能是目击者!

可惜他走后便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你爸爸林德喜,就是那个我们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的人。”

林夏夏恍然大悟:“所以你之所以跟着我爸来到林家寨,目的是想去找我爸,是希望他能给你做目击证人。”

江楷泽点头:“对。”

“那……”林夏夏不由有些激动:“我爸看到什么了吗?他能帮到你们吗?”

江楷泽:“我不知道。”

林夏夏:“你没问他?”

江楷泽点头:“因为我来林家寨之前,并不知道你爸竟然就是当年那场火灾里我爸的救命恩人,更没想到的是,我爸竟然和你爸关系好到愿意当亲家,所以我……”

林夏夏接口道:“所以你怕我爸不仅帮不了你,还会告诉你爸你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然后你爸又有可能去提醒兰芳,对吗?”

江楷泽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夏夏一眼:“你会不会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