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1)

燕云君手握魔皇令, 专心用魔气构筑幻境。只是幻境虽即将成形, 她手中的魔皇令却没了动静。

这个时候朔云哥派来的那些魔族刺客应该向她汇报云溯望的动向的,照理说不应该无声无息。难道是被人发现,尽数灭掉了么?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燕云君的额上也因为紧张冒出了几滴冷汗。

然而很快令她担忧的事情就变成了现实, 幻境搭好了之后, 幻境所覆盖的整个舒家院落就都纳入了她管辖的范围。

横七竖八死了一地的魔族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幻境之中, 燕云君瞳孔骤缩, 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来之前朔云哥还跟她说过, 云溯望的魔皇血脉出了差错,杀敌一千就会自损八百。就算到最后魔族死士都被他杀死, 那他自己也会完全失控, 必死无疑。

朔云哥的话,仲燕云向来是无条件相信的。不仅因为那是整个魔域的魔皇陛下, 更因为那一直照拂着她和兄长的表兄心机智谋鲜有人能与之匹敌。

所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燕云君的神识一寸一寸扫过幻境中的每个角落, 可是除了尸体硬是没发现一个活人。

到最后,她只是在一具魔族尸体附近找到了片传信简牍。上面内容简短直戳要害:“若要取回令兄遥华君残魂, 便来浮流镇外荒山。”

这分明是要她离开自己能掌控的幻境,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自投罗网!

燕云君心中恼恨, 却因为要害被人拿捏在手里,不得不从命。

去之前她给夜朔云传了信,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尽力争取。

因为之前失误错失的兄长残魂, 这一次一定要拿到手。

……

浮流镇外的荒山漆黑一片,夜风卷起寒意灌进了舒亦寄领口。

山上实在是太冷了,他靠着树干缩了缩身子,一双狐狸眼略带歉意地看向身侧的魔族青年。

恩人才刚从长达几年的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体尚且虚弱畏寒,就被折腾到了山顶上,也不知病情会不会反复。

他心中过意不去,便脱下外袍顺手披在了对方身上。

一旁正和安师弟说话的云溯望用余光瞥见了舒亦寄对仲遥华的照顾,便走到他们这边坐了下来。

剑修的眉眼深邃清寒,说话的语气却意外地温和:“舒老板可是觉得冷了?”

舒亦寄点点头,颇为客气地说道:“劳云公子记挂。山上风大,我想着可不可以去别处过夜。”

云溯望神情未变,语气仍是温文有礼:“让舒老板受累,我和师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夜路难行,山上反倒更安全些。”

舒亦寄见他只是嘴上客气,实际却一步不让,心中忍不住生疑。

浮流镇外的荒山妖兽频频出没,根本算不上安全.非要让他全家躲到此处,难道是另有所图

就在他探究地再次看向那俊美剑修的时候,变故骤生。

附近的山林里传来女子的声音:“云溯望,你究竟躲在何处?既然打算用兄长的魂魄与我做交易,为何不敢露面?”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同时,云溯望周身翻腾起魔气,将靠着树休息的舒氏兄妹以及仲遥华困入其中动弹不得。

舒亦寄看着面前骤然变脸的剑修,声音发颤:“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溯望的异瞳本就带着一种破坏了平衡的美感,他扫了一眼满脸震惊的男狐妖,平淡应道:“不会伤你们,只是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而已。”

燕云君循着刚才发出的声响找了过来,在看到被魔气困住的兄长之时,心中的怒气尽数变成了惊骇。

她没有眼花,坐在那里的分明就是她的兄长,魔域的遥华君。

一瞬间,她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彻底动摇。她孤身一人放手一搏自然无所畏惧,可是云溯望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只借几片残魂就复活了她兄长?

正在燕云君惊疑不定,准备动手之际。提着魔剑玄溯的少年挡在了她身前:“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们手中不止有遥华君的残魂,还有失了魂魄的遥华君本人。

所以,你若是愿意帮我和师兄一个忙。说不准可以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兄长。”

燕云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过分急促的呼吸:“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安归澜回头,和云师兄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燕云君便看到对方拿出了储魂玉瓶,微微掀开瓶盖,放出一缕碎魂。

碎魂本能地亲近原身,围绕着那面色苍白的魔族徘徊不去。

仲遥华似有所感,面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不经意地望向仲燕云。

只是被看了一眼,燕云君的声音就忍不住哽咽:“把碎魂好好收起来,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谁知这一次是云溯望先开口:“我要魔皇夜朔云的血。”

燕云君一听到这离谱的要求,当即回到:“想要魔皇陛下的血?你还是做梦去更快些。”

可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了讽刺挖苦的权利,略微收敛了刚才嚣张的态度:“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

即使是亲信之人也不可能近得了魔皇陛下的身,更何况伤他取血……

你与其因为我做不到,迁怒我哥哥,还不如直接和魔皇陛下谈条件。”

云溯望闻言面色沉郁,倒是没有继续为难燕云君。

夜朔云的行事做派他也是清楚的,除非魔皇自己愿意,或是实力碾压,否则根本不可能取到魔皇之血。

正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现在并不觉得失望。燕云君也好,遥华君也好,不过都是魔皇手中的一颗颗棋子。

棋子的价值从来都是由它在下棋之人心中的分量决定的。

关键时刻是保还是不保,当然还是要看魔皇的意思。而燕云君只需把消息传给魔皇就够了。

安归澜同师兄一样深知这其中的道理,见到燕云君不肯答应也不气恼:

“发生如此变故,想必燕云君已经传信给魔皇了。既然他早晚会来,我便和师兄在此恭候。”

在等待魔皇的漫长过程中,双方的气氛稍微缓和。

燕云君自知面对面相抗,她的实力不可能敌得过魔皇亲弟和元婴修士联手,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握着人质。

见她识趣,云溯望便不再为难心智受损还身娇体弱的遥华君,一行人就这样转移到了山中猎户搭建的临时草屋里。

草屋虽然简陋,但至少有墙壁和屋顶遮挡萧瑟秋风。炉子生起来之后,舒亦寄忙拉着几乎要被冻透了的仲遥华凑过去取暖。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说被人摆了一道儿,有点气愤,但他总算知道了恩人的真实身份。

得知他身旁的这位遥华君尚有亲朋好友挂念,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凄惨,舒亦寄心里已经好受了许多。

听燕云君的口气,现任魔皇应该不会对遥华君见死不救的吧。

舒亦寄望着炉子里跳动的灵火,正想事情想得出神。

冷不防听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燕云君在唤他:“你就是舒亦寄?”

男狐妖抬起头,他的医术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连北陵城里的魔族都听过他的名字?

燕云君看他即将陷入自我陶醉,忍不住泼冷水道:“你可别误会,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提前了解了些这浮流镇上的情况。

我问你,究竟是在何处遇到我兄长的?”

舒亦寄没忙着答话,他先是看了看懵懵懂懂,似乎听不懂他们说话的仲遥华,又看看已经盖着衣服睡去的妹妹,似是有所顾虑。

安归澜知道舒亦寄是怕说多了,一不小心惹恼自己和云师兄。可偏偏他也很好奇,精明的狐妖老板为何养着一个常年昏睡不醒的魔族:

“舒老板但说无妨。”

得了许可,舒亦寄方才回忆起往事。

即便落玉川之战已经过去了多年,他和恩人初遇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那是落玉川之战刚爆发不久的一个夏日,尽管魔域的气候不似灵洲炎热,但是正午之时天上的太阳仍旧烤得人心浮气躁。

舒亦寄站在军营外的一队妖族之中,脸上的表情随着他身处的队伍缩短而愈加焦虑。

征召妖族加入魔族军队,共同对抗灵洲是魔皇的命令。就算他只是灵力低微的小妖也被迫前来应召。

他听家乡的人说过,魔族对待这些被征召的妖族十分残忍。从来都是几十个妖编成一组,被驱赶着到那群灵洲修士面前送死。

等把灵洲修士身上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由魔族上场争夺战功。

参加战事的妖族不过是去送死的炮灰,舒亦寄只会看病不会杀人,一上战场必死无疑。可要是他逃了,他妹妹舒亦宛就遭殃了。

队伍前面,一个妖族少年在报名册上按手印的时候竟然没骨气地直接哭了起来,悲哀绝望的情绪感染了在场不少妖。

正在骚乱越来越严重的时刻,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俊秀的魔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预计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