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十一)(1/1)

白沟蝮是栖于青北地带的一种毒蛇, 喜干畏湿, 故在江南几乎绝迹, 此蛇头尖似三角,通体漆黑如墨, 只有肚皮之处有连成一串的白色鳞片, 远看像是大地之上蜿蜒的沟渠, 故名曰白沟蝮。

这种蛇性燥易怒, 毒性又极强, 居然有人将它驯养成宠物,真是闻所未闻。

季温良倒是没有亲眼见过它,仅仅听师父提及, 记得小时候师妹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竹叶青, 向大家夸耀说她抓到了世间毒性最强的蛇,师父却说白沟蝮的毒性比之强过许多。

在众人面前栽了面子,师妹很不服气,说她查过典籍了, 竹叶青就是毒性最强的蛇。

师父摇了摇头,道她书读得少, 若是有能耐当上宫主,进了藏书塔的最高层,就知晓“毒外有毒”了。

后来因为什麽事儿, 这话头就被岔开了, 季温良也没有记在心上, 直到听林师伯提到白沟蝮, 放才想起。

那花烛教的教主或许和师父交过手,才知道师父可以解白沟蝮的毒……而且师父不也说藏书塔的最高层有记载白沟蝮的典籍麽,说不定解毒的药方也在。

“宫主?宫主?”

季温良从书海中抬起头,打开书阁的机关,见紫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餐盘。

“宫主吃些东西罢。”

“什麽时辰了?”

“刚过巳时,宫主从昨夜诊完病人就没再休息,早饭也没吃几口,这会儿该歇一歇,身体要紧,若是宫主病倒,林公子的毒更没人解了。”

季温良本没有什么胃口,可想着不吃东西确实撑不下去,便点了点头。

书阁外面特意摆了一个方桌,紫露将粥盛好,推到季温良面前。

“对了,”季温良搅了搅碗里的粥,抬头问道,“林师伯还在主诊堂?”

“早上时候还守着林公子,后来怕是熬不住,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长老已经将住处安排妥当。”

季温良嗯了一声,吩咐道:“林师伯多年不回启昀宫,想必会不习惯,一定要好生招待,另外林桓师兄那里也要有人看守,若是有什麽问题,及时告与我。”

紫露一一记下,问道:“宫主一会儿要回房休憩一下麽?”

季温良摇了摇头,“解毒的法子还没有找到,我睡不下。”

紫露面露疑惑,“奴婢不明白,为什麽几位长老不同宫主一起找呢,多几个人帮忙不是更快?”

季温良笑了一下,“你这丫头,没好好修习宫规?除了宫主,别人是不能踏入这层书阁的。”

紫露吐了吐舌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问道:“那奴婢就更不理解了,左右都是治病救人的书,其他书阁就可以开放,为何这里不行?”

“你怎知这里都是治病救人的书?”

紫露想也不想地道:“不是救人的书,难道是害人的书?”

“是药三分毒,救人还是害人,不过是心里的一个念头罢了。”

这里所记录的许多毒方药方在江湖中早已绝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紫露似是懂了,“可是宫主这样一本一本地找,什麽时候能找到药方呢?”

“若是抓紧时间,晚膳前应该能找到。”

这里的书虽多,但都已经分门别类,记载毒虫的书有近百本,他已经翻过了一大半。

果然,在日落之时终于寻到了解毒之法。

“紫露,你速速将这方子交给烹药房,将药熬好后端到主诊堂。”

紫露接过药方,小跑着离开,没出几步又折了回来。

“药煎好后奴婢去哪里找宫主?”

季温良答道:“你直接去主诊堂就可以,我在那里等着。”

紫露连连称好,顺着阶梯下了书塔,朝主诊堂的方向走。

路过岔路口,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突然踏进一条小径,再往里走,两边的灌木丛逐渐杂乱,枝条横七竖八地交错在一起,尽头是被闲置许久的柴房,窗户上钉了几条木板,长期被雨水侵蚀,已经很老旧了。

紫露将手放在门板上,很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慢慢推开了房门。

柴房里点着一盏烛灯,在墙上投出黑色的影子。

紫露收起了天真的表情,单膝跪在地上,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药方双手呈上。

“主子。”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像拆开什么玩具一样地拆开了药方,拿慵懒的目光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

“这么快就找到了?”

紫露规规矩矩地答道:“自昨夜就开始找,一直没停下。”

一声冷哼响起。

“他倒是对这事儿上心。”

掀开烛灯的罩子,将药方的一角搭在烛芯上,看着火舌攀援而上。

提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什麽,等墨迹干后,慢慢折好,交还到紫露手中。

“按这个方子煎药罢。”

紫露小心地接过,揣在怀里,却没立刻告退,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还有什麽事?”

“主子,”紫露低头道,“昨日夜里林崇父子前来,属下看林崇在他儿子床前哭得倒是伤心,担心这父子二人会变卦。”

“林崇是启昀宫的大弟子,本应坐拥宫主之位,最后却落得远走他乡的下场,他心里自然是怨恨交加,我允他宫主之位,换他一场戏,这买卖还不划算?变卦倒是不可能,只不过看他儿子受了苦,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最多不过要我加些筹码,可若是一只狗学会了和主子讲条件,这只狗也活不了多久了。”

“师侄,你真的找到了解毒的方子?”林崇直直地瞅着季温良。

他身体劳累,但睡得并不踏实,恍恍惚惚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知道解毒的法子了,立刻从床上坐起,赶到主诊堂。

季温良正替林桓擦汗,点了点头道:“自然,方子是在书中寻到的。”

又斟酌了一番,说:“是藏书塔最高层的书里记载的药方,我从未用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师伯想看那一页,也不是不可,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不必不必,”林崇忙摆了摆手,“我信得过师侄。”

又重重叹了口气,“对不同的人,同一种病,都要开不同的方子,我半生行医,哪里不通晓其中的道理,你放手去做,尽力就可,若我儿真的醒不过来,那……那也是他没有福气。”

说话间,紫露端着药进来了,药还烫着,从碗里飘出腾腾的热气。

季温良叫紫露把药放在桌子上,又对林崇道:“师伯,抑千筋能压住毒性,也能压住药性,喝药前,需解了抑千筋。”

林崇点头称是,“一切凭师侄主张。”

季温良于是解开林桓的腰带,掀开白衫,露出胸膛,取出一根银针悬在半空之中。

停了一停,转头问道:“师伯,这抑千筋是你来解,还是我来解?”

林崇此刻心里嫌弃他啰嗦,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出来,只苦笑道:“对着自己的儿子,我手都抖,哪里下得了针?还是师侄来罢。”

季温良也不再推脱,捏着银针,扎在穴位上。

一连施了几针,眼看着林桓的脸由灰暗便青又便红,忽地吐出一口黑血,咳了起来。

“儿子,你怎麽样?”

林崇立刻凑了过去,用白巾擦净了血。

林桓用无神的眼看了看四周,沙哑着嗓子道:“父亲,我们这是在哪里?”

“孩子,”林崇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这里是启昀宫。”

林桓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地道:“我还没有死麽,真没想到还会醒过来。”

“师兄,”季温良有些难过,“师兄还记得我麽,我是季温良。”

林桓把目光落在季温良的脸上,虚弱地笑了笑,“自然记得。”

“师兄莫要思虑过多,先把药喝了。”

那药又致眠的功效,林桓喝过之后,便睡了过去。

“师侄,”林崇压着嗓子,脸上止不住地露出喜色,道,“我看我儿的脉象平稳了许多,看来这药确实有用。”

季温良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却还是道:“这药需一日三次,再多服几日,看看效果。”

“哎!”林崇应了一声,见季温良面色苍白,额角的汗浸湿了头发,转而道:“师侄心系我儿的性命,委实辛苦,现在我儿转危为安,你也该保重身体。”

查书和针灸都是极耗费精力的事,方才紧绷着身体,并没有察觉,如今卸了口气,疲倦猛地返了上来。

“师伯说的是,师侄先行告退。”

从床边站起,忽然感到眼前被蒙上一层黑雾,天地忽然颠倒了。

耳边响起关切的呼叫声,最后归于沉静。

再次醒来时,季温良已经回到了居所,不知谁点了安神的香,淡淡的味道萦绕在鼻间,很是好闻。

他一动,坐在床边的人就察觉到了,放下手中的书,将季温良从床上扶起。

“宫主觉得怎麽样?”

季温良带着刚醒时的头晕目眩,眼睛转向床边的人,见是十六,问道:“你怎麽在这里?”

“宫主在主诊堂昏倒了,弟子一直在这儿等着宫主醒来。”

季温良啊了一声,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一片漆黑。

“我想起来了,林桓师兄现在怎麽样了?”

“吃过晚饭就睡下了,看精神还好,”十六端来一碗热汤,“宫主也该关心关心自己,已经戌时了,弟子方才还想着叫宫主起来吃饭。”

“多谢你这么晚了还守着我。”

季温良想要接过汤碗,却被十六挡开了。

“宫主身上没有力气,还是让弟子来罢。”十六边说着边吹了吹瓷勺里的汤,递到季温良嘴边。

“不用,不用,”季温良忙摆手,“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来。”

十六举着瓷勺的手滞了滞,并不坚持,将碗递了过去,微笑着让季温良小心烫。

如此过了几日,林桓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季温良去探望过几次,见他的气色确实不错,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

谁知这一天,他在窗前看书,突然有人来报,说林桓吐血不止。

心里一惊,猛地站起身,书掉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应该鞭策我一下,趁着过年之前有时间抓紧把小说写完,年后又要改论文了,要不然啥事是个头……咳咳,不如我们来猜剧情?

小九快回来啦~~~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