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易老（1/1）

时至七月中旬，牛声那晚跟覃柔翻脸，回去一想突然发现自己是在吃罗少威的醋。他一开始就没给覃柔留下好印象，她骂自己几句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热恋中的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他没有过感情经历，当时很自然地就没撑住。

这对小情人闹了两天别扭，覃柔来找他，把她那只名叫“卷儿”的录音宠物也带来。牛声又听了她最近一个多月的录音，相思满满，情意绵绵，两人不仅和好如初，感情也更浓烈，七月学校放假，覃柔回去几天就迅速返回黎狮了。

牛瑛见儿子有了女朋友，心下欢喜，自己醉酒也少了。她要牛声带覃柔去过酒吧几次，驱寒温暖，顺便也了解一些她的家庭情况。

今天是周二，牛瑛刚进了一批酒水和果盘零食，下午和惠姐他们在酒吧分拨搭理。这时，酒吧门口来了一辆黑色林肯，车里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身材矮小结实的中年人，牛瑛一看竟然是薛丁，她立即迎上去。

牛瑛笑道：“大忙人，今天怎么舍得过来？”

薛丁摘了墨镜，笑道：“都快一年没来看你，听说你酒吧上个月被人砸了？”

牛瑛道：“几个小混混儿，已经被抓了。”

薛丁笑道：“我当初都没那么嚣张。”

牛瑛笑道：“你要那么嚣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吗？”

薛丁哈哈一笑。

他俩寒暄几句，牛瑛给薛丁泡了一杯碧螺春，自己则端了一杯白开水，两人直接进酒吧包厢里叙旧，外面的事自有惠姐和几个服务生搭理。

牛瑛道：“听说你老婆又生了一胎？”

薛丁喜形于色，道：“还是龙凤胎。”

牛瑛惊道：“你从哪儿修来的福气？”

薛丁道：“我现在天天都烧高香，哪路神仙我都拜。”

牛瑛道：“改天我去看看。”

薛丁微微点点，嘬了口茶，两人就着孩子的事聊了片刻，随后又谈到事业问题。

牛瑛又询问他现在的生意状况，他说自己还是擅长捞偏门，会所夜店做起来得心应手，年初心血来潮跟风投资互联网，几个叫叫嚷嚷要创业的愣头青，居然把他给忽悠住了，他投了笔钱，结果全打了水漂。牛瑛笑他落伍了，玩不来高科技。薛丁说互联网那东西太虚，还是挣酒水钱踏实。牛瑛说他这辈子都是当混混儿的命，薛丁说自己虽然不甘心，但狗屁互联网铁定是不会再碰了。

他们老情人重逢，扯着扯着，话题自然说到陈年旧事。

薛丁打量着她，笑道：“你都徐娘半老的人了，还那么有风韵。”

牛瑛笑道：“你不也一样精壮结实。”

薛丁笑道：“你当初真的为什么不嫁给我？”

牛瑛笑道：“你现在娶我还来得及喔。”她顿了顿，“我比你大六岁，又未婚生子，你要是娶了我脸往哪儿搁啊？再说我当时也不想嫁人。”

薛丁道：“那现在为什么也不嫁人？”

牛瑛叹道：“我现在只能嫁给我自己了。”

薛丁道：“究竟是个什么男人，会把你伤害成这样？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带着小牛了，当时无依无靠，丢魂落魄的。”

牛瑛淡淡一笑，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接济我？”

薛丁揉了揉脸，露出一副坏笑，道：“我当时一大小伙子，血气方刚，你一年轻少妇，貌美如花，我就想英雄救美一下呗。”

牛瑛斜了他一眼，道：“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说话怎么还像流氓？”

薛丁笑道：“以前是个小流氓，现在是个老流氓，改不了了。”

牛瑛道：“不过当时要没你接济，我恐怕只能流落街头，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薛丁微微摆手，道：“我当时乐意，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你这些年还是靠的你自己。”

牛瑛叹道：“救急救不了穷啊，你不也是靠自己的吗？”

薛丁道：“我上阵毕竟还有亲兄弟，你是孤零零一个人。”

牛瑛闻言恻然。

薛丁道：“你老家还有人吗？”

牛瑛道：“以前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十几年没回去过，跟他们断了联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

薛丁道：“不想回去看看？”

牛瑛兴致索然。

她老家在甘肃，十七岁时跟人到广州打工，并遇到自己的初恋男友，后来她初恋不告而别，从此音信全无。牛瑛既不愿回老家种地，也不愿随便嫁人敷衍自己，她个性要强，有事全部独自撑着。早年跟人走街串巷，推销百货、跑外贸、贩茶叶、倒黄金，连私制假药都干过一阵，有次差点儿被抓，她跟合伙人半夜从房顶上拽下水管逃跑，后来攒够钱，在黎狮买了房，并于2017年开了这家酒吧。

另外，她还长期周旋于几个情人之间，薛丁即是其一。他们很早就认识，那时薛丁刚二十出头，他打工挣钱对牛瑛多有接济，两人有过几年“姐弟恋”。薛丁一度要求她嫁给自己，牛瑛当时无心嫁人，没有答应。待至薛丁三十岁左右发迹，牛瑛此时亦经济独立，无需他接济了。

薛丁现在事业做大，又有家室，他俩虽同住黎狮，但来往渐少，这次聊到很晚。牛瑛要请他吃晚饭，薛丁婉拒，牛瑛也不强留，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