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1)

【时间线:皇帝死后第四日】(第四世)

陆箐然之所以将这紫檀佛串交予摄政王,是因为这紫檀佛串在暗光处并不出奇,只有在阳光下方才能透过那薄薄一层紫檀木,瞧见里面的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的十八罗汉。

果然如她事先猜想的,摄政王第二日便给她与弟弟安排了院子,还安排了十数个丫鬟、仆从来服侍,之后便忙得几日未回王府,也迟迟未要给她恢复公主的身份。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了,她鼓起勇气问过一次,他平日里染了寒霜的眼眸终于温柔起来,说是待帝后大婚之后,他便会让她成为大邺最为尊贵的长公主。

陆箐然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却是等来了皇帝被皇后毒杀、皇后当晚便入了天牢的消息,她整个人宛若跌入了冰窖中。

这才意识到当初沈公子的劝诫是真的,她怎么能忘了摄政王的心狠手辣,在梦中她扶持弟弟登了基后,他便对他们率下毒手。

若不是那串紫檀佛串,她与弟弟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

陆箐然不管不顾地跑去门口,站在寒风里等摄政王回来。

等了许久那熟悉的马车才行驶而来,他雍容修长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一向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她时柔和下来,瞧见她身上衣服单薄,在寒风冷冽的夜晚冻得瑟瑟发抖后,眉头又微皱了起来。

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用一种温柔到让她不寒而栗的语气道:“有事找我,让人在门口等着就行,哪里需要你亲自来等。”

被寒风侵蚀的单薄身子重新被温暖笼罩,可陆箐然依旧觉得冷,冷得悲凉。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轻声质问道:“皇上并非是皇后所杀,是你做的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穆冠儒溢满冷漠的淡色瞳仁倒映着她的清秀脸庞,她身上依旧是粗布衣裙,发髻光秃秃地,只插着当初当丫鬟时的那枚木簪。

他分明让人送了许多华服与珠宝首饰前去她院中,这几日他不在府上,那院子里的那群狗奴才竟是敢如此薄待她。

穆冠儒薄唇微启,说出的话极为薄凉:“陆姑娘院子里仆从服侍不尽心,把他们的手剁下来。”

陆箐然身子微抖了下,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们没做错什么,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做?!”

穆冠儒淡声道:“他们让你大半夜在这儿等着,便是错了。”

陆箐然清秀的脸庞有些发白,用着细弱的声音祈求道:“王爷,我求您放过他们吧,是我任性才……”

穆冠儒却是打断了她的话,柔声道:“这般贱民不配你求情,这般话我听着不高兴,往后不要说了。”

陆箐然这才意识到,只要是穆冠儒决定好的事,她无论怎般也不会改变他的主意。

若不是那串紫檀佛串,若不是他将她误会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在他眼中不过也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贱民。

穆冠儒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偏执狠辣的疯子,让她厌恶地想吐。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这般低声下气地求她。

陆箐然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大氅扔在了地上,大氅上陡然落在地上,貂毛微颤着。

寒冷重新袭上身子,可她却是感受到了真实。

她冷下声音:“穆冠儒你真是够了!是我看错你,我今夜便要带我弟弟走。”

她转过身便要回院子,纤细的手腕却是被攥住,滚热的气息从男人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穆冠儒的声音低低地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待你这般好,你怎么敢逃?必定是那群狗奴才不尽心,阿箐,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派人找到你,将那群狗奴才地脑袋割下来送予你。”

陆箐然长睫一颤,晶莹的泪滴滚下来落在衣襟上,氤氲一片。

她真的怕极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害怕他而轻颤着、叫嚣着。

穆冠儒根本就是个变态,她在梦中怎么会爱上他,她挣脱了几下却是绝望地发现根本逃不出他的掌心。

她好后悔,为什么没有听沈公子劝,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拿着信找上了摄政王,还用那串紫檀佛珠算计他,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陆箐然跪下来仰着清秀脸庞,眼角一抹红,眼眶里还含着害怕的泪水。

她不住打着寒颤,祈求道:“王爷,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是我痴心妄想,我不想当公主了,你放过我与弟弟一命,求你了。”

穆冠儒捏住她下巴抬起来,锐利冷峻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长得不算绝色,不过胜在清丽,宛若初春的嫩芽,俏生生的。

他指尖触碰的肌肤极为娇嫩,明明已经放轻了却还是捏出了一块红来。

他轻轻一笑:“痴心妄想?阿箐,你记住,你会是大邺最为尊贵的长公主,然后等着我把这世间一切好的都捧到你面前。”

穆冠儒就是个偏执阴郁的疯子,她怎么会想同他打商量。

陆箐然微咬了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王爷,你这般对我……是因为那串紫檀佛串吧?”

她长睫轻轻翘起,黑白分明的眼眸隐隐闪着希望:“若我说那穿紫檀佛串不是我的呢?”

穆冠儒阴戾俊逸的颊上还带着清浅的笑意,然而就在听到她那番话后,他淡色的瞳仁却是突地冷了下来。

他指尖摩挲着她尖细的下巴,声音比冬日里湖面结成的冰还要冷。

“阿箐,你不该仗着我纵容你,便想着欺骗我,你该是知晓欺骗我的下场。”

穆冠儒声音冷得像冰渣子灌入她的喉中,疼得她不敢将实话说出,如今他对她好的一切都是在她是他救命恩人的基础上,可一旦这个事实暴露,她便会被毫不犹豫地杀死,甚至更惨……

陆箐然被迫回被送回院子里,第二天凌晨又被一辆马车接宫里,一切地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杀了皇帝嫁祸给皇后,灭了沈家再辅佐她弟弟登基。

她弟弟还这般年幼,不管怎么说都要比陆时鄞要好控制地多。

待在延禧宫等候的每一秒她都觉得煎熬,直到沈小姐的人手接替了摄政王的人,她才松了口气,就算做不成公主,享受不了富贵荣华,她也不想弟弟成为那个变态手中的工具。

陆箐然眸光定定落在沈初黛手腕上,如今不在日光的照射下,她不能保证那紫檀珠串究竟是不是自己给摄政王的那串,只是真的像极了。

沈初黛注意到她的视线,低下头看去,才察觉她盯着的是那串紫檀佛串。

她并不知晓这佛串与陆箐然的瓜葛,只当是陆箐然曾瞧见摄政王戴过。

她拢了拢袖口,开口问道:“怎么了?”

陆箐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匆匆收回目光,却还是放不下。

她试探地问道:“不知沈公子这佛串是哪来的?”

沈初黛回答地倒也爽快:“舍妹抄了穆冠儒的府邸,瞧见这佛串好看,便拿来送予我。”

听及摄政王的名讳,陆箐然心底的恐惧又如波涛一般一层一层地翻了起来,直到细嫩的肌肤上浮起鸡皮疙瘩来。

她颤着声音问道:“沈公子,穆冠儒他死了么?”

沈初黛瞧着陆箐然苍白的唇微颤着,眸底掩饰不住的恐惧却是误会了。

她轻蹙了秀眉,难道说这是小说的必然结局,男女主必定会相爱,可这相爱地也太快了吧。

她疑惑地开口:“你喜欢他?”

陆箐然一愣,随即忙是摇头:“怎么会?”

她想起他那副可怕模样,从牙缝中挤出些许言语来:“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沈公子,他就是个疯子,若是他逃出来,必不会放过你们地。”

“放心好了,他不会有机会的。”

沈初黛宽慰道,只是一想到回溯回去,便又要对上那个变态的家伙,就觉得心情烦躁。

她重新回到了正题:“这么说,你只想恢复公主的身份,就算帮助你的人不是穆冠儒也可以?”

陆箐然瞧着沈公子俊朗容貌,他的眼眸清亮澄澈得宛若北极星,一想到她曾经自己不堪地心思去算计他,她便觉得自己抬不起脸面,那些难以切齿的话只能烂在心里。

她低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对。”

沈初黛追问道:“但前提是你弟弟的身份不能暴露呢,你也愿意吗?”

她并不觉得陆箐然想要恢复公主身份有错,只是一旦她弟弟的身份泄露出去,穆冠儒绝不会罢休,为了救陆时鄞她也只能委屈陆箐然姐弟了。

陆箐然心力交瘁,并不在乎恢不恢复身份,便也低低地应了声:“是。”

沈初黛微颌首道了声“好”,便准备转身离开,却是又被陆箐然叫住“沈公子”。

身后是她轻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奢望:“沈公子往后还会来看我吗?”

沈初黛只当陆箐然是被关在这万宝殿无聊寂寞,便答道:“你且耐心等待着,不出三日舍妹便会放你出来。”

陆箐然抬起头,怔愣地看着对方纤瘦的背影离开,她眼泪从眼眶中不住留下来。

沈公子还是怪她的吧。

——

【时间线:皇帝死后第五日】(第四世)

在沈初黛的强烈要求下,女皇选秀大典终于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她坐在龙辇中进入殿中,遥遥望去两列的秀男队伍排得长长地。

沈初黛美滋滋地坐上首座,微扬着下颌看着各色的美男子,心头一阵畅快。

参加了三次选秀,总算她也有一回成这选秀的“总评委”了!

早听说京中美男子甚多,可她两年内鲜少出门,便是出门了也带着那个破帷帽,路都看不清,别说人脸了,这京里头的男子的脸和名字她都没对全呢。

第一个出来的户部侍郎朱大人的儿子,这朱公子肥头大耳的,一身的绫罗绸缎,肥硕地手指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戒指。

沈初黛一眼瞧过去便知这户部油水真是肥厚,心里头打着小算盘,往后定要将自己的人暗插进去,分一杯羹去!

那朱公子摆明了是个上进的,可惜心里一点比数都没有,一上来便抛了个媚眼,把她反胃的不行,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赐了花,带出了殿。

好在这京城里人杰地灵,美男子也是不少,好好得让她洗了个眼睛。

只是她不自觉得将他们与陆时鄞比较。

这个眼睛没陆时鄞好看,八点五分,赐花!

那个怎么比陆时鄞还瘦弱,七点五分,赐花!

这个笑起来没陆时鄞温柔,八点九九分,赐花!

那个头发没陆时鄞的多,二十岁就秃成这样,负分滚粗!

待沈初黛反应过来的时候,哭着跑出去的秀男已经能从乾清宫排到御花园,一旁的歌七狂向她使眼色:“陛下,选秀进程已经过了一半,您一个牌子还没留呢。”

“哦——”

沈初黛随便点了下,下面那个进来的丑男,“就他了,留牌子!”

这话一出来方才的被赐花的秀男们皆是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只见那男子丑得别致、丑得惊人。

皮肤有黑炭那般黑,上头还有密密麻麻的麻子,一双眯缝眼几乎要睁不开,唇肿得像是被马蜂蜇过。

众秀男:……

陛下的口味这么特别吗?!

歌七洪亮地报出丑男的名字:“柳让,留牌子!”

众人这才知晓那丑男竟然是柳让,柳让才名盛满京城,虽不算是什么惊人的美男子,但也能称个白净斯文,如今这般打扮应是想故意落选了,没成想正好迎合了陛下的口味。

柳让也是愣在原地,几乎要崩溃地哭出来。

他都牺牲成这样了,她竟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沈小姐不愧是被他称为“魔鬼”的女人,每一次见面他都感受到她别出心裁的变态。

柳让默默抹了把泪:“陛下,您看上臣哪点了,您说出来臣改便是!”

沈初黛笑眯眯地道:“朕喜欢你活着。”

柳让:……

我恨!

沈初黛继续笑眯眯地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魔鬼,这就是□□裸的威胁!!

柳让支吾了半天:“陛下,臣其实也蛮喜欢臣这一点地。”

他想想今后即将面临的悲惨生活,扑通一声跪下来欲哭无泪地道:“可是陛下,臣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求您放过臣吧,强扭的瓜它不甜呀!”

“朕都没嫌弃你是个丑倭瓜。”

沈初黛拿起一旁托盘上的牌子扔在他脚边,极为霸道总裁地道:“就这样,听我的,都听我的!”

花了一天将京城未娶妻的美男子全部欣赏完,沈初黛的人生溯源也完成了一半。找到了陆时鄞的死亡原因,她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第二日她肥宅躺了一天,直到最后一天她方才带着珍羞美食去了冷宫,看看穆冠儒。

有道是枭雄陌路,沈初黛见惯了穆冠儒叱咤横行、目中无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如此落魄的模样。

但不得不说作为本文的男主,他的容貌底子都极好,就算是沦为阶下囚,他也是阶下囚里最帅的崽。

穆冠儒被铁链拴在了冷宫的床上,他的发丝散落在脸颊边,半张脸隐藏于阴影之下。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些许憔悴,却依旧改变不了的俊逸冷峻。

似乎听到了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穆冠儒微张了眼眸,淡色瞳孔里映出一张笑吟吟的芙蓉面:“哟王爷,饿了吧?”

不得不说是极饿的,这段时日送来的饭菜皆是馊的,他这般高傲的人又怎么会吃的下,先是绝食饿了几日,后来穆太后派人传了消息,京城外的人手赶了回来,今晚便能潜伏进皇宫,他才忍辱负重地吃了几口,避免自己饿死。

只是沈初黛有这么好心?

莫不是来毒死他的。

沈初黛让人将带来的珍馐摆了一桌,她大喇喇地坐在桌前,撕了个鸡腿下来笑眯眯地道:“朕吃给你看!”

穆冠儒:……

畜生!

穆冠儒闭上眼不去看她,只是就算闭上眼,也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也能听到她吃饭的声音,本就饥肠辘辘的胃缩成了一团,挤压□□着折磨着他。

疼得他额间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可这般痛处却是比不过他心中的屈辱,只要再忍受几刻,他便能将自己所遭受的耻辱,几千几万倍的还回去。

沈初黛吃得又慢又香甜,这场在线吃播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饭后还让御膳房送来甜羹汤和瓜子。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戏一般地走近到穆冠儒的面前,她随手将瓜子壳掷在他脸上:“王爷,您弑君又诬蔑我弑君,在城门上用箭射我与表哥之时,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天吧。”

穆冠儒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睁开了眼,她清灵绝艳的脸上带着淡淡凝霜,说得宛如是真的一般,前者他认,可候着他从来都未做过那般事。

瞧着他淡色薄凉瞳孔露出微微的迷茫,沈初黛居高临下地轻轻一笑:“罪恶从不会因为时间消磨殆尽,也不会因为回溯而当成没发生过。”

她顿了顿:“我会永远记得,也会亲眼见证你的报应来临。”

“你是不是很困惑,你都落在我手里了,我为何不杀你?”

穆冠儒不吱声,薄唇抿得紧紧地,可实际上他是疑惑的。

若是换个角度,沈初黛落入自己手中,她早就没了全尸。

可沈初黛甚至连酷刑都未对他用上。

穆冠儒轻蔑地将她这种仁慈的行为归结为妇人之仁,一旦有了妇人之仁便注定无法成事。

良知和仁慈,自从他被父亲从马车上丢弃那日,他便决心不再拥有。

沈初黛的神情极是平静:“因为没有必要。就算你在这里得到了惩罚那又如何,时间一到便又重新归零,那般无意义的事只会消磨我的仇恨与意志。”

穆冠儒眸露阴森地看向她,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实在莫名其妙,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纵使一时占了上风那又如何,注定一事无成。

他眸光不经意瞥到她纤细皓腕上,那紫檀佛串衬得她肌肤雪白,想起那日她不要脸地将佛串抢去竟还大喇喇地带上,他便觉得一股血气从胸腔涌出。

穆冠儒冷冷道:“你不配戴它!”

沈初黛毫不示弱,直接怼了回去:“这本是我的佛串,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这个辣鸡说!”

穆冠儒恨得几乎将牙咬碎,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将东西抢占了过去,竟还理直气壮地说本就是她的。

纵使这段时日被关押在冷宫里,可外头的事或多或少他也听说过,她不仅自己登基为女皇,陆时鄞的尸身还未凉透,她竟是已经举办了一场浩浩荡荡的选秀大典。

“毒妇,夫君不过逝去三日,你便张罗着给自己找野男人。”

沈初黛回怼地既是理直气壮:“什么叫野男人?这可是官方钦定的男妃!”

她下一瞬又笑眯眯起来。

穆冠儒瞧见她这副笑容,便只觉头皮发麻,果真下一秒沈初黛道:“王爷,你还不知道这选秀大典用的是谁的钱吧。”

她笑眯眯地拍了下他的胸膛:“朕十分感谢你对这场选秀大典的独特贡献,所以特地过来给你在线吃播,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很想哭!”

穆冠儒将牙咬的咯咯作响:“沈氏你这个贱人!”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初黛有些不高兴了,她极为坦荡地道:“你看开点,你失去的只是那一点点钱财而已。”

“而朕失去的却是自由!以后只能在皇宫里做那万人之上的天下共主,不得不过上万千美男陪伴,金银钱财用到手软的日子!”

穆冠儒:……

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她已是死过千八百回了。

只要再忍一会儿,便能得以报这屈辱。

好在并未让他多等许久,一群身着重盔甲的士兵踹开了殿的大门,狠声道:“沈氏你这个贱人,受死吧。”

穆冠儒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微勾了一下唇角:“沈初黛,你方才耀武扬威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这一天吧。”

出乎意料的是迎上一对溢满笑意的清眸,穆冠儒猛地一愣,只见她一手握着一叠纸,一手攥着那佛珠。

这是何意?

下一瞬却见沈初黛唇微微一弯,轻声道了句:“再见。”

——

【时间线:大婚前第七日】(第五世)

一辆画着龙虎朱雀,用红色织物无数珍宝镶嵌着的四轮马车停在京城最有名望的首饰店“珍异阁”门口。

车内穆宜萱闷闷不乐地端坐在侧坐,帝后大婚还有七日,她如何也开心不了。

正中间坐着的穆冠儒少见地柔和了冷峻的脸庞,温声道:“二妹妹,你不是最喜欢‘珍异阁’的饰品吗,昨日他们刚上了不少新品,多挑些。”

纵使再不开心,穆宜萱也不敢在兄长面前耍脾气,点了点头。

她在心里还是畏惧这个手段狠戾的兄长地。

穆冠儒伸出指尖撩开珍珠云锻织成的车帘,迈出修长的腿先行下了马,刚想转身去扶二妹妹下来,便听见一声女子如莺般娇软的轻呼。

穆冠儒顺着声音看去,一阵风吹来将数张纸吹到天上,宛若天女散花一般,而通过旋飞的空隙,他瞧见笼罩着雾气的弯眉下是一双潋滟清盼的眼眸。

他只觉得这眸子实为得熟悉,再想细瞧却是见对方转过了窈窕的身子,纤细如玉的手臂在高举着去抓那纷飞的纸张。

终于那怪风停歇了下来,一张纸落在了穆冠儒脚前,不知怎么地他心头一动,便低下头去想将那张纸捡起来,只是指尖还未碰及到时,手背却是被人猛地一拍。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已经将那纸攥在了手中,他眸光再轻轻往上一挑。

那娇嫩皓腕上一串紫檀佛串衬得她的肌肤莹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