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陷害(1/1)

没错。

既然有了倚仗, 白楚就打算去看看宋妙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照着她纸条上写明的时间和地点, 白楚偷偷从太极殿溜了出来,一路上竟然称得上顺畅,就算不小心遇上了人, 三言两语也能轻松蒙混过去。

如此, 白楚更加相信了方才周柏轩口中说皇帝默许她离开的话。

不由在心底暗咒了一声“别扭”, 让她离开也不当着她的面挑明,非要用这样暗戳戳的手段, 小心翼翼地都不像是皇帝那大刀阔斧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

一边腹诽着, 白楚来到与宋妙仪相约的地点,她到的时候,宋妙仪已经在月光下静静地等着她了。

白楚莞尔笑道:“今夜是陛下的万寿节庆,宋嫔娘娘怎么有兴致约我来赏月?”

宋妙仪到底城府浅, 一看见她, 俏面上的嫉妒混杂着轻蔑不屑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果然是你。”

白楚面上显出一丝诧异, 笑道:“我以为宋嫔娘娘找我出来是为了叙旧的呢。”

“放肆!”宋家自小是照着阿琅的性子来养宋妙仪的, 这年头要把女孩子养得天真娇俏, 偏偏又不能太过心机深成免得被陛下一眼看穿, 就只能靠宠出来。

宋妙仪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长大,便是兄长们都对她纵容宠爱,虽不至于说到目中无人的程度,但想着白楚这样已经是说好听点是和离了的妇人,说难听点便是弃妇,也能越过她博得圣宠。

对宋妙仪来说, 无异于莫大的羞辱。

“你不过是无品级的平民妇人,见着我不行礼已是失敬,还敢这样与我说话,好大的胆子!”宋妙仪怒喝道。

白楚笑了笑:“宋嫔既然知道该往哪里送信约我出来,自该知道我胆大的底气是什么。”

宋妙仪被她挑衅的话语气得双眸泛红:“白楚华,你要真是识相,就不该留在陛下身边!你过去是沈家的媳妇,与陛下本就辈分有差,你知道这要是传扬出去,对陛下的圣名是多大的影响么!”

“宋嫔娘娘,这些虚话就不用多说了吧。”白楚丝毫不为所动,笑睨着看她,面色从容,“你只将纸条上所写的承诺兑现了就行。”

宋妙仪姣好的面容因着熊熊燃起的妒火显出几分狰狞来,冷笑道:“你也知道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看中你啊?实话跟你说吧,你只是运气好,同陛下的旧爱有些相似,才博得那么点圣恩眷顾,你以为陛下真的是喜欢你么?”

白楚皱了皱眉,对上她尖锐刻薄的眸光,下意识地便有点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敏锐地感觉到宋妙仪情绪上的不对劲。

记得当初见面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小心机的姑娘,就算是因为喜欢上皇帝而对她生出妒忌之心,却也不至于到状似疯魔的程度吧?

她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佯作惊讶:“宋嫔娘娘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我与陛下是有些来往,但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若不然,这会儿我早就入后宫有位份了不是么?但凡得了陛下喜爱的,谁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呢……”

这话说进了宋妙仪的心坎里,她是真对皇帝动了心的,故而听她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要是她受陛下宠爱,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她的喜欢,哪能甘心掩掩藏藏,反而眼睁睁看着别的女子名正言顺地成为陛下的妃嫔风光无限。

宋妙仪临近失控的脑海中总算迸发出一丝理智,狐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你和陛下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是……”白楚想了想,找了个稳妥的说法,“我是为陛下做事的。”

她话音未落,就被宋妙仪厉声打断:“你说谎!”她激愤地迈步上前,像是怒极之下要来抓她,还没等白楚往后躲开,突然一道尖利的破空声划过,宋妙仪动作蓦地一顿,美眸惊愕地瞪大,神情一滞,怔愣住了好一会儿,猛地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白楚一惊,慌忙往旁边闪开,走到旁边,才发现宋妙仪的身后背插入了一把精美小巧的匕首,隐约可见刀锋闪烁着锐芒,带着凌冽的寒意,缓缓被从她身体内渗出来殷红的血迹浸染。

她眸光冷凝,抬眸看向那匕首过来的方向,伸手拉住了就要追过去的周柏轩:“我们快走。”

“可……”周柏轩下意识地迟疑,有人敢在深宫中行刺,定是来者不善,他身为禁卫军,自有抓捕的职责。

白楚淡淡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不快走,你信不信,马上咱们就要被抓个现行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几道脚步声。

“主子?主子您在么?奴婢将您的披风给拿过来了。”

白楚飞快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发现仅有的几扇窗户都被锁住了,想要出去,就只能从大门口走出去。

她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拉着周柏轩朝着里屋跑去,躲在了大门后,一边低声凑在周柏轩耳后悄声说:“你能知道外头有多少人么?”

周柏轩静默了一会儿,肯定道:“听脚步声大约是四人,但另有藏在暗处埋伏的人也说不定。”

他这会儿也算是看出来,这场戏就是专门来针对白楚的。

要将她的存在披露在大庭广众还是其一,更重要的目的怕是放在皇帝身上。

周柏轩俊美的面容冷凝肃然,“等会儿我护着你出去。”

“不、不用,”白楚定了定神,“等会儿他们进来,你出手先把人都打晕,然后带上宋妙仪走。”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渗出淡淡的汗珠,两人亲密相触间,独属于她身上的清香愈加浓郁起来,周柏轩黑眸直直落在她脸上,仿佛是被她明眸中熠熠的光亮所感染,向来冷寂的瞳仁这会儿也带着细碎却炙热的光芒,

“拿披风给她裹住脸,他们以为你带走的人是我,自然会想方设法拦住你,到时候我寻机会逃跑就容易多了。”白楚紧紧拉住周柏轩的手臂,“顶多半刻钟的工夫,若是到时候你还不能脱身,就把宋妙仪放下,自己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死缠着你的。”

“那你怎么办?”

白楚面色沉静:“若是你和我一起被抓了,我才要完蛋,所以无论我能不能先逃出去,你都要先顾着自己,否则还有谁来救我?”

她见着周柏轩冷着脸,默不作声,忍不住着急的推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快点,来不及了,你放心,就算我时运不济落到安王手上,我对他还有用,他总不至于要我的性命。”

周柏轩眼眸深沉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轻轻推来,他匆匆回了个好字,下一瞬便倏然动身,将进来的几名宫婢太监击晕在地。

果不其然,在周柏轩带着裹上披风的宋妙仪离开时,寂静的夜幕中突然闪现出几道暗影,紧紧追随着他而去。

白楚是想跑的,却不料这时又有脚步声从另一道方向传来,她心下一沉,眸光流转扫过躺在地上的宫人,随手抓了个宫婢趴在宋妙仪刚刚躺倒的地方,顺道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套上了。

幸好她出来时打着越不起眼越好的想法,给自己换上了宫女的衣裳,再随手将那看起来不怎么合规矩的发髻打乱,恍若晕厥般瘫倒在地上。

她刚躺下去,便有两人跨过门槛走进来。

从白楚的视角,只能隐约看见宫装绣艺精美的裙摆,上头红梅傲枝头的景象栩栩如生,缓步轻挪,仿佛有清冽的梅香扑鼻而来。

“人呢?”冷淡的女声淡淡道。

跟在她身后的人低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一抬脚就把离她最近的白楚给踹醒了。

白楚装作刚刚苏醒,一脸茫然地怔怔坐起来,下意识吃痛地揉了揉脖颈,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半遮半掩地挡住了她的面容。

踢她的人听声音便知年龄不小了,估计是哪个宫里的老嬷嬷,见她不回话,厉声斥道:“哑巴了?娘娘问话,怎么不回?”

白楚像是突然惊醒一半,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埋下头,受了惊吓一般:“奴婢、奴婢不知……奴婢一进来就没打晕了……什么都没看见……”

那嬷嬷不悦道:“没用的东西!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她只能怯生生地回:“奴、奴婢失去意识之前,仿佛是看见有人从身边快步跑出去了……”

闻言,嬷嬷也不在多放心思到她身上,转而朝向了自己主子:“娘娘,您看,是不是得让人去四处搜寻?”

与她一同来的所谓娘娘,就是暗地把白楚的消息透露给宋妙仪的德妃。

她秀面冷淡,居高临下地看了躺在地上的“宋妙仪”一眼,“不用,后头自然有人操心去,关本宫何事?”

“去看看,人死了没有。”

白楚心底一惊,看着那嬷嬷往“宋妙仪”的方向走去,她一咬牙,装作慌乱之下错以为德妃的话是吩咐她的,颤抖着手就要去试“宋妙仪”的鼻息。

然后声线因着恐惧抖得更厉害了:“死……主子她、她没、没……”

“行了。”德妃蹙眉,冷眼看向她,“怕什么,人迟早都是要死的。”

她仪态优雅地转身,仿佛在这儿多待一秒都是厌恶,“回去吧,陛下的万寿宴,本宫也不能脱身太久。”

“是。”嬷嬷弯腰,恭敬地搀扶着德妃离开,在走过白楚时,狠狠的一眼瞪过来,“把地上的人都叫醒,让你做的事别忘了,若是有一点纰漏,小心你爹娘的性命!”

白楚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