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帮你(1/1)

“您将我拉入了这些风浪里, 又不让我多思,怎么可能呢?”白楚边走边吐槽,“您信不信,刚刚撞上的一幕,宋贵人心底恨得肯定是我,而不是您?”

皇帝惊异地看她:“这是自然, 天下除了你, 还有谁敢恨朕?”

白楚没料到他还有这个强盗逻辑,一时语塞,“总之, 总之是您给我招来的祸患,您得负责帮我解决了!”

皇帝笑了笑, 背在身后的大掌握了握, 按捺下想要在她头顶揉一把的冲动, 温声道:“放心吧, 朕怎么舍得让你出事?”

白楚轻哼了一声,也不理他,颇有气势的大步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皇帝带着笑,在她身后沉稳地说了句:“你知道畅心楼在哪个方向么就急着往前走?”

白楚脚步一顿, 在原地停滞了一会儿,才悻悻地转头回去,默默地回到皇帝身边、她原来的位置上。

皇帝这回没忍住, 低沉的笑声漫过喉咙,抬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了一声:“行了,走吧。”

白楚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多问:“等会儿咱们不会再遇上哪宫的娘娘吧?”

皇帝斜着看了她一眼,心情倒是挺不错的样子:“不会了。”

“这宫里都是聪明人,有那么一个两个出头的就够了。”

白楚这才展颜,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当着您都不怎么行礼的,可不想对着旁人恭恭敬敬的。”

皇帝愈加忍俊不禁,明明是失规矩的事儿,怎么从她嘴里还带着骄傲的意思?

他眉眼间缓缓流淌出略带宠溺的笑意,无奈道:“你性子搞怪,也是,除了朕旁人是忍不得的。”

……

那边宋妙仪强撑着往前走,在转弯前,抱住一丝残余的希冀,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连她也说不清那一瞬间心头盼望着怎样的情景,但无论是什么,在她亲眼见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微微低头,即使从侧面都可以看出他真切柔和下来的眸光。

她其实不觉得白楚有什么不同,偏偏圣上一再的提醒着她的特殊。

宋妙仪俏面寒气弥漫,在亲手将带来的鸡汤交给太极殿侍立的太监,一转身,她面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

“去景仁宫。”

景仁宫中住着的是四妃之一的德妃。

德妃膝下无子,常年静守在景仁宫中念佛清修,据说是因着往年曾有过救驾之功,才换来如今的德妃之位,但实际说来,她既无权,也无宠,是四妃之中最弱势的。

也大约正是因为此,皇后和其他三妃待她反而和善些。

毕竟这样的人占着四妃之位,总比让其他鲜嫩多姿的小姑娘争相上位的好。

宋妙仪前去的时候,德妃正在景仁宫偏殿修立的佛堂里念经祈祷,她由掌事嬷嬷领进去,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冷板凳,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吧。”

德妃年近三十,容色却未显出一丝老态,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清丽绝伦的面容上不染粉黛,身着青衣,神情淡淡地缓步走到上座,风风韵韵,风华难得。

即使对上正当韶华的宋妙仪,犹有胜出的地方。

她素手纤纤,端起白釉浮雕锦鲤的茶碗,朱唇微启,将面上悬浮的茶叶轻轻吹开,而后才轻轻抿了一口:“怎样了?”

“娘娘,”宋妙仪心潮起伏,神色中糅杂了嫉妒和恨意,一时显出几分狰狞来,“陛下和那白氏,果然有私情,您知道么?陛下居然不顾众口纷纷,光明正大地将她带去畅心楼游玩,这、这……”她咬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德妃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好似一盆冰冷彻骨的凉水,直接泼在了宋妙仪的身上,将她嫉火烧心的情绪瞬间就给浇灭了。

“陛下是天下至尊,他喜欢的不是你,只能说你尚有不足之处,若你能胜过那白氏,日后陪在陛下身边同游畅心楼的自然就是你。”

“可、可是,”宋妙仪不甘心地道,“妾也实在不知那白氏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引得陛下青睐,若不然,娘娘,咱们还是想办法先将她除去……”

“住口!”德妃眸光一凛,厉声喝道:“没了白氏,天下美貌女子何其多,日后再有李氏王氏,你一个一个除,还有穷尽的时候么?”

“自己无能,休要怪到别人头上!”

宋妙仪从未见德妃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心下一惊,忙起身跪下了:“妾有错,还请娘娘恕罪。”

德妃深吸了两口气,沉默半晌,好歹怒意化解了去,眸色还是泛着冷意,直直看向宋妙仪,“那白氏已经是沈家妇,就算陛下再喜欢,顶多也只能想今天这样将人召进宫来见见罢了,碍于天下悠悠众口,哪怕要将她留在宫里住上一夜都是不能的。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世间最好莫过于求不得,”德妃轻声缓缓说道,仿佛透着似有若无的感慨,“这招她能用,你却不能。”

“你是皇家的妃嫔,陛下想要就要了,理所应当,这点上,你是比不得白氏的,明白么?”

宋妙仪乖顺地跪伏在地:“妾愚钝,多谢娘娘教导,妾定然铭记于心,日后再不敢犯同样的错了。”

德妃微微垂眸,“起来吧。”

“是。”

宋妙仪小心翼翼地起身,“那依娘娘的话,妾就不该理会那白氏了?”

她知道德妃说的有理,一面却又不怎么情愿。

她一向自视甚高,却在两次交锋中,都败给了已为人妇、应当成了明日黄花的白楚,恨不得有一日能当着圣上的面,让她也输给自己一回才算甘心。

德妃眼帘一抬,就猜出了宋妙仪的心思,清冷的面容上,一抹冷笑忽现而过。

“你要是真忍不得,倒也不用一直憋着。”

宋妙仪美眸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后宫中,多少芳心都系在那一人身上,你以为,就你一人看不惯那白氏么?”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圣上让沈家三少夫人陪同共游畅心楼的消息不多会儿就传遍了后宫,多少流言蜚语席地而起,还没等白楚踏出宫门,就有数不清的版本在后宫中传扬开来。

她在宫门前被拦住了。

还是极为直接的,突然冒出一只手,强势地将她拉入了宫墙后一处隐蔽的场所。

白楚猛地下意识就觉出几分熟悉的感觉,抬眼一瞧,果然是霸道豪气的四皇子殿下。

她眉眼弯弯,打招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裴昡气急败坏的怒吼喷了一脸,

“白楚华!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光天化日都敢明着跟父皇去逛园子了,是生怕别人猜不到你们的猫腻是不是!”

“还忘年交?我特么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还真信了你说的鬼话!”

“你!你真的是疯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连父皇都敢、敢……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白楚一时都被他给吼懵了,两耳嗡嗡作响,搅得她脑海中一面混乱。

她烦躁之余,索性直接伸手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裴昡凶戾的神情蓦地僵住了,细嫩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看上,肌肤相触间,不属于他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脸颊上,热气上涌,突然将他从怔愣中惊醒了。

动作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裴昡眸光越发灼亮,语气还是那样的恶声恶气:“干嘛?你自己惹的事还听不得我说是不是?”

白楚眨了眨,净澈的明眸中满是纯粹熠熠的光亮,坦然而无辜:“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生气啊,如果只是因为我陪陛下逛了一会儿畅心楼,这有什么的,随行的还有两大列宫人呢,能有什么猫腻?”

裴昡低头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老是和我说,你和父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再敢拿什么‘忘年交’之类的话来敷衍我,我这就去太极殿问父皇,你信不信?”

白楚唇角微扬,定定地对上他阴沉中带着些许警告的目光,不以为然地轻叹了口气:“四殿下,您想,若我和陛下真有了别的关系,他还会放任我留在三哥身边么?”

裴昡面色稍缓,冷哼道:“谁知道,依父皇的本事,难道查不出来你和瑜之不过是表面夫妻?”

白楚一愣,这她倒没想过。

“况且今日将我传召进宫的可是皇后娘娘,”白楚眸光流转,灵动粲然,转瞬间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我以为您等不及要来找我,是为着安王府上的事呢?”

裴昡凝眸看她:“出什么事了?与上回你说将安王侧妃和瑜之的消息传入安王府有关?是不是牵连到瑜之了,所以皇后才把你也宣召进宫?”

白楚眉心微拢,失望地叹了一声:“我以为你是关心我呢,原来是更关心三哥么?”

这一句话说得又轻又缓,宛若凌空一点火星掉落在裴昡的心头,烫得他心窝猛地一收缩,连呼吸都忘了。

“废话!”裴昡面上的冷厉不知不觉消弭了开来,常年带着讽刺不屑的凤眸这会儿也平和了不少,“要不是因为你,本殿下至于差点跑断气冲到宫门口就为了把你留下来?”

语罢,像是掩饰,又像是逃避地急匆匆接上一句:“坤宁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清楚!”

白楚弯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将坤宁宫中的事情描述出来,着重强调了安王身上的玉佩。

“四殿下放心吧,如今安王侧妃和三哥的流言算是告一段落了,安王妃忙着收拢安王的心,我那姐姐也忙着挽回颓势,短时间内,没人会去打扰三哥的。”

白楚思绪还是停留在安王的玉佩上,在原书中,这只是男女主定情的物件,别有旁的象征意义,但她方才见着安王听闻玉佩时的脸色,总觉得,在它身上,还有别的秘密。

转念想到眼前这人正是出身皇家,根红苗正,白楚就想着先问问他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也好,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裴昡忽然使力握住她的肩,将她重重抵在身后的墙面上。

高大的身形稍稍俯下,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抬眸望去,白楚的视线所及,全是他英挺俊美的面庞。

“所以你今日入宫种种,都是为了瑜之?”

白楚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是?”

裴昡轩昂的眉宇间拧出一道沟壑,沉声道:“我是,但是你不行。”

白楚一愣,差点以为裴昡是真对沈瑜之有意上她这儿挑衅来了,不由有些好笑:“为什么?”

“因为我不许。”清冷的嗓音挡不住他眼中灼灼的情意,掷地有声,“白楚华,你是不是真的不愿做这个沈家三少夫人。”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