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 7】(1/1)

从‘雀翎’走出来, 周绾眼里冒着星星, 崇拜雀跃地搓了搓手:“阿秀,你太厉害了!你这招釜底抽薪,看那个交换生还敢不敢和你作对!”

陈灯揪了揪窘迫发红的耳朵:“那穆彩衣也太……”

“也太不知羞耻了!”

“对!我还是第一次看现场……”

王零眉心一跳,赶紧捂了周绾的嘴, 嗔怪道:“胡说什么呢?”

周绾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格外无辜,她一时忘形探出舌尖舔.了.舔.王零掌心, 王零一激灵急忙把手收回去,耳根浮着一缕漂亮的红.晕。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 陈灯没看分明,走在陈灯身边的秋莞也没留意, 只在抬头间意识到气氛不对, 透着古怪, 她看了看周绾, 再去看王零, 惑然地眨了眨眼睛。

至秀捻了捻指尖,没理会好友旁若无人的调.情,走在宽广街道, 秋风送爽, 落叶飘零, 万分想念起白衣出尘眉眼清俊气息温柔的春大小姐。

春承是所有人眼里的春少爷,却是她最无法拒绝,也最独一无二的春小姐。

她握着她的手教她练习一道道线条, 她揽着她的腰哄她安然进入梦乡,在白日,在夜里,习惯了身边有她存在,突然的分离,至秀仍然没适应。

离了陵京,离了她,殊不知那人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找穆彩衣的麻烦,带着人来‘雀翎’,一脚踹开房门,拍了照,抛下狠话,说到底,还是她太闲了。

那人不在,她闲得心发慌。

女孩子并排走在街道,一起目睹了男.欢.女.爱,面.红.耳.赤的同时,像是多了不可与外人言说的小秘密。

五人之中数至秀年龄最小,十七岁,身材发育得时常令好友汗颜。

周绾前不久正式踏入十八岁,王零年长她一岁,是里面最大的那个,十九岁,也是花一般的年纪。

陈灯和秋莞年岁相当,十八岁,生日一个在秋天,一个在冬天,日子挨得不算远,也是缘分。

王零握着女朋友柔软的小手,问:“阿秀,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把照片洗出来。”

提到照片,脸皮薄的女孩子继而红了脸。

凉风吹过,起初的羞.臊退去,陈灯抚着垂落胸.前的头发:“没想到,穆小姐平常矫揉造作,在那事上还挺强势?”

鲜.嫩明媚的少女有默契地缄口不言,支楞着耳朵红着脖颈听她胆肥的调侃,便是温温婉婉的至秀同学也悄悄眯了眼。

正当年的女孩子,就是再正经,都有绕不开心底情丝的时候。男男女女,穆小姐‘大气’地与众人上了一堂普及课。

至秀暗道:男女如此,那女女是不是……

她心口酥.麻,不知怎的想起那日花海趴.在春承身上的场景。

要好的女孩子凑在一块儿当真什么都敢说,没一会周绾不顾王零拦阻和陈灯‘鬼鬼祟祟’聊起来,秋莞无奈听着耳旁那些‘荤.段子’,一日之内,好好地见识了好友顽皮拙劣的性子。

陈灯话音一转:“阿秀,春同学身子骨那么弱,你们……”

“嗯?”至秀佯作淡然地抬了眸,没听清她们问了什么。

周绾压着喉咙热.情地重复道:“就是你和春同学啊,春同学弱不禁风,你们……”

至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绾绾,你怎么这么坏!”

她气得咬牙就走,听着后面女孩子清清浅浅的笑声,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她和春承……她和春承很规矩的好不好!哼,绾绾的心好脏!

心‘脏’了的某人死皮赖脸缠上来:“走那么快做什么?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看起来正正经经的世家小姐,皮起来要人命。至秀简直怕了她们:“再取笑我,等春承回来,就不怕我告诉她吗?”

周绾哼了哼:“怕,怕死了。有个只手遮天的未婚夫了不起啊!”

至秀挑眉:“就是了不起。”

一句话,堵得所有人没了言语,说不过就要动手,至秀哪给她们机会?提着裙摆撒腿就跑。

是夜,远在应城参加竞赛的春同学疲懒地伸了伸懒腰,根本不晓得柔柔弱弱的女朋友在京藤出了怎样的威风。

金丝眼镜被摘下,那双清澈的眸子映着世间璀璨迷人的光,她满意地拾起花费一个月打磨出的设计图纸,唇角微勾。

拿下这次全国竞赛的第一名,就能得到一千块钱的奖励,一千块对她而言不算多,但是用头脑和心血换回来的。应城作为时尚都城,用这笔钱,走的时候她可以给秀秀买个小礼物。

春承倒在大床,抱着枕头软绵绵地低声喊着女朋友的名字。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一个鲤鱼打挺,她从大床翻身下来,戴上金丝眼镜,眉眼冷峻地收拾好着装:“来了。”

设计系江院长进门来针对明天的竞赛耐心嘱咐一番,送走江院长,不到三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院长,我会努力……”话到嘴边春承惊讶地提了提眼镜:“温亭?”

打扮成熟的温家主脚踩红色高跟鞋,身姿挺.拔,上位者的气势越发浓郁。

在看到春承的那一刻,她眉目柔和下来,不似叱咤商场的温家之主,笑意温柔,一如昔日在京藤造诣不凡的温老师。

她扬了扬眉,打趣道:“春同学,不请我进去吗?”

春承一阵恍惚:“温老师……”

实际上,两人的师生关系从温亭请辞离开京藤的那天就彻底结束了。

然而春承不想让它结束,她不能给温亭一丝幻想,更不能伤了秀秀的心。

她腰杆直挺地立在那,如临大敌。

温亭不声不响地从陵京来到应城,入夜敲响了她的们,春承很难不乱想,她没法让开,然后有礼有节的把人请进来。

看破‘他’的意图,知道‘他’的防备,温亭轻笑:“春少爷,就这点胆子都没有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你。还是说,你要让我站在门口和你叙旧?”

旅馆入夜鱼龙混杂,春承板着脸看她,神情漠然,她微微侧开身,温亭同她擦肩而过,香水飘向鼻尖,说不出的蛊.惑吸引。

人进了房门,春承怔在那发了好一会的呆,这才关门,折身为她倒了杯茶。

“没有红酒吗?”

春承撤了茶水,取出酒具,颜色漂亮的红酒汇入透明的高脚杯,温亭坐在矮脚沙发好整以暇地摇晃酒杯,入夜而来,她穿着素色裙衫,上身搭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白色小西装,酒水入喉,为唇瓣浸染了一层艳丽浅光。

春承移开眼,料准了她的反应,温家主抬手褪.去西装外套,扔在一旁。

“你这是……”

温亭问‘他’:“好看吗?”

长裙柔软,如一朵洁白的花盈盈盛开,前胸镶嵌着一排细小的珍珠,灯光下,流光溢彩,衬得山峦起.伏,连绵跌宕。

这是成熟女人的知性与魅力。

目光停在腰线,春承克制着不再往下看:“温亭,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你根本不知道我……”

温亭颤着手解开腰侧扣子,她想试试,她还是想试试。赶在喜欢的人还没成婚,赶在她尚有勇气前,试试。

万一‘他’经受不住呢?

春承纠结着要不要把女子身份说出来,周遭空气寂静,她缓缓抬眸……

灯光明亮,那人肤白如玉,她蓦地沉了脸,一声厉斥:“温亭!”

温亭继续问她:“好看吗?”

春承惊怒、惶然,百味陈杂,她手忙脚乱从床上取了被子把人裹好:“你……你!”

她难受地红了眼眶,心里像压了块巨石:“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她比我更好看吗?所以你无动于衷?”温亭任由她裹着,咫尺之距,能清晰闻到这人好闻的清香。

一个男孩子,漂亮得过分,干净得过分,便是此刻看着她的眼神,亦没有半分贪.婪。

温亭比‘他’还要难过。

她是一家之主,是商场新秀,是人人称道的温家长女,是留洋归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艺术家,但她还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

遇见春承,动心以前她没想过嫁人生子,遇见以后,她贪恋他的斯文俊俏,折服他的惊艳才情。

不知是心冷,还是身冷,哪怕被锦被裹着,她娇.躯抑制不住颤.抖:“你再抱抱我……”

春承身子一震,猛地松开她,背身退开很远。

避之不及,避之如虎。

没了她的‘搭救’,锦被滑落在地,温亭苦笑着俯身捡起被子,细瘦的腰柔软也柔韧:“你为什么不看我?心虚吗?怕犯错吗?”

近乎挑衅的话,春承捏了捏指尖,倏尔转过身面对她:“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温亭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她面前:“春承,你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做什么都行。”

淡淡的酒香从她唇齿溢开,春承无力倒在沙发,温亭柔顺地坐在她身旁,不依不饶,嗓音轻柔缓慢贴着她耳畔:“真不想吗?”

“温亭……”

“嗯?”

“我是女子。”

满目迷离被冻结成冰碎成齑粉,温亭呼吸一滞。

“嗯。我是女子,我喜欢秀秀,温老师,你爱错人了。”春承起身朝她恭恭敬敬行礼致歉,落在地上的衣服被她规规矩矩捧回来放在沙发。

温亭轻声呢喃:“凛都春家的继承人,是女儿身?”

她六神无主地瘫.软.在那:“我喜欢的人,是女子……你、你不怕我说出去?”

凛都春家和温家不同,春家旁支众多,且春家有祖训,女子不得承家业,风声放出去,春承继承人的身份岌岌可危,温亭蓦地坐起身:“你一定在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温老师,你……”

“别喊我温老师,我不是你老师!”温亭掀开被子拾起衣服一件件穿好,临走时幽怨地瞪她一眼:“你是铁了心不要我?”

春承不敢睁眼,头摇得像拨浪鼓,气得温亭摔门而去!

温家主连夜赶回陵京。

天朗气清,一月一度的全校大会,作为交换生的穆同学声泪俱下地承认因为嫉妒,诋毁同学清名,闻者伤心,见着流泪,哪怕知道她在作戏,308寝室的女孩子也被她一身出神入化的演技震惊。

穆彩衣受到了校规的惩罚,成为这个秋天第一个被记过的交换生。

全盘计划还没依次上演就被粗暴摧毁,无论是一心想要在陵京钓个世家子的穆小姐,还是一心垂涎学弟未婚妻的夏少爷,都被这一出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无处着力,无处下嘴,狡猾的猎人,遇到更狡猾的猎物,被反咬一口,滋味可谓憋屈。

午后,穆同学站在角落低声哀求:“照片,总可以还我了吧?”

秀美端庄的大小姐抬了抬下巴,神情冷傲,不屑道:“你也知道怕?”

穆彩衣快怕死了:“求你…求你了……”

“等你离开陵京的那天再说吧。你这样的人……”她顿了顿:“难听的话不用我说了。穆彩衣,希望你以此为戒,再惹我,就没这么简单了。”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容离开,身后人嫉恨的目光化作有毒的利箭刺来,至秀回眸:“再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我,那双眼你就无需要了!”

穆彩衣瑟瑟发抖,骇得扭头就跑。

“至小姐好大的威风。”不远处,温亭气定神闲走来:“我昨夜见了春同学,她很好。”

至秀神色微凛:“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倒是想做点什么。”

“然后呢?”

温亭敛去一身尖刺,柔声细语:“你是真得爱她吗?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吗?会用生命握紧她的手吗?”

一连三问,看出她的认真,至秀背脊挺直:“是!”

“不后悔吗?”

“为何要后悔?”

温亭遗憾叹息,暗自神伤:“我原本想着,你若后悔,那就换我来。现在来看,我分不开你们了。”

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有些释然:“我仍然喜欢她,至小姐,这么好的人你可要抓紧了。我,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