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武林盟主和我情敌了·十三(1/1)

天亮之前,他们顺利到达雪凛城。

开城门后, 他们交上伪造的身份文书, 芳菲又暗自使了些小把戏, 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果然如西塔所说, 雪凛城中并不见大乱将来的颓势, 入目虽不至于太平盛世,却也是安居乐业。街边摊贩叫卖,街上行人马车,常能看到西域人。

西塔解释道:“雪凛城里本就有许多西域人,这个时候还能留在城里的,身份都是经过查证的,都是与熙朝为善那几国的人。”

每个街口都有士兵在巡逻,足以看出雪凛城兵力之足。

“我们是直接过城门往西走, 还是稍作歇息?”阿兔问。

祝汸是想直接走的,却见田田踩着明曜的腿一跳一跳地, 好奇趴在窗边直朝外瞧, 盛毓娘也有些体力不支的模样,改了想法,说道:“歇两天再去吧!”

西塔笑道:“我常来雪凛城的,我给你们做向导!”

祝汸这才想到, 他还不知道西塔是西域哪国之人, 不过应当是与熙朝交好的那几个国家之一,否则不会还能被放进中原,他没有细问。

他与西塔才是真正的萍水相逢, 没必要管这些事,几日之后说不得就会彻底分开。

雪凛城很热闹,客栈也很多,他们挑了家最好的住进去,一起吃了顿饭,大家分开歇息。西塔与盛毓娘各开了间房,祝汸已经做好老家伙又非要凑到他房里的准备,他暗地里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他们这些日子相处得还不错!

田田也喜欢大家待一块儿,他直接给他们一家定了间最大的。

没料到临住进去时,明曜将田田送到房里,笑着问:“那我先回自己屋。”

祝汸回头看他,他半点没明白过来,还在问:“我住哪处?”

祝汸不高兴地抿嘴,阿兔正要开口,祝汸瞪了一眼,他又没有求老家伙和自己住一块儿!爱住不住,明曜见没人搭理自己,笑着道:“那我下去问问。”

阿兔还要说话,祝汸再瞪他,明曜笑呵呵地转身走了。

他一走,祝汸大步上前,将门用力合上,回身坐在桌边生闷气。

他永远都搞不懂老家伙,从前搞不懂为啥不论怎么烧元无宫都不露面,如今也搞不懂老家伙的所有行为。每次他以为老家伙还算可以亲近时,老家伙总是主动与他划清界限。

那他们就泾渭分明好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过了些时候,门外却又突然响起吵嚷声。

“我去看看。”阿兔出去看了,赶忙回来,说道,“神君方才去问客房时,下楼时被店中一位客人一撞,人给滚下楼了!”

“!!”祝汸早已忘了什么“泾渭分明”,吓得立刻站起身,“没事儿吧?!”

“客栈里有大夫,已经抬起来送到客房了!”

祝汸着急地立马往明曜所在的客房跑,跑进去便见明曜躺在床上,大夫坐在床边,边上还站了个中年男子,想来就是撞了明曜的人,焦急地转来转去,不时问大夫怎么样了。

祝汸冲进去,明曜抬眼见是他,脸色微白,却还是对他笑道:“你来了,我没事,就是腿有些疼,大夫正看着呢,说没断,不过要歇息几日罢了。”

祝汸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闷闷的很有些难过。祝汸顿在原地片刻,走上前,直接道:“你去我屋里!”

那中年男子听到祝汸的声音,回身便道:“公子可是这位公子的家人?对不住对不住!真是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全权负责!我已经派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你放心——”

祝汸不耐烦打断他的话,朝阿兔小虎道:“抬上他走。”

他们俩正要动,明曜却又道:“我还是躺这儿吧,去你那里,吓着孩子。”

祝汸着急,去他那里,腿不就立刻治好了么!这些大夫有什么用啊!这辈子的明曜可是练武的,他将来还要帮助明曜恢复记忆的,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好!

他上前就要自己去扶明曜,明曜却再次拒绝:“我就在这屋住着便好,这位先生也说会全权负责,你别担心。”

祝汸的手已经伸了出去,身子也弯下了,他却这般拒绝。

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们。

祝汸的嘴巴微微嘟起,不由想起开曜还是辛曜时,那次也是,无论他怎么邀请,辛曜也不愿去他家里住。

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好了!

他负气转身就走,阿兔与小虎对视一眼,赶紧又立刻跟上他。

祝汸回到屋内,烦躁地在屋内转着圈,芳菲看到阿兔与小虎的求助,上前笑着问:“小殿下,你怎么啦?”

祝汸回头看到是她,有些迷惘地说:“芳菲姨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开曜老家伙已经算是好的,他为何总要这样?”又有些伤心,“我对他真的很好了,虽说总是生气,我从来没有真正下手害过他。他受伤,我只是想帮他治好,他还这样拒绝我,似乎防范着我,他常常瞎叫唤,看似亲近,其实离我很远,我发现我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我有点难过……”

芳菲心中叹气,是因为给出的善意得不到回应啊,是因为对方给予的回应并不足以满足心中的期望。

她觉得,他们小殿下的确是上心了。

只有上心,将一人真正放在心中,才会如此在意对方的举动。

当开曜神君还是辛曜时,小殿下可还没有到如此地步,这么些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情”这个东西就是一道关卡,只有自己能够帮助自己。

不过,即便她无法帮助,帮着缓缓心也是能够的。说不得,他们小殿下过了这关,反而醒悟了,发现只不过是年少时候的错爱呢?甚至无需发现,便能渐渐忽视这一切?

芳菲没有迟疑,直接道:“开曜神君那个人,生来冷情,小殿下您也是早就知道的。是您对他太好了,您又没有错,他那样的人,捂不热,本就不值得您如此对他!”

“是吗?”祝汸更为困惑。

芳菲点头:“当然啦。”见他闷闷不乐,又道,“不如我去偷偷看看他的伤?他也真够蠢的,下个楼都能被撞。”

祝汸嘟囔:“这也不能怪他吧,他现在失忆了,又没有武功。你没看到撞他的那人,长得又高又壮!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我去看看他——”芳菲作势要起身,也好去探个究竟。

祝汸拉住她:“不去看!谁也不许去看他!他还以为我有多在乎他呢!”

可是你就是在乎啊……芳菲心中叹气。

最后到底是没去,祝汸因为这件事正不痛快,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田田与芳菲玩闹的笑声。

明曜那间屋里,此时却是一片肃穆。

明曜早已坐起身,哪里是伤到腿的模样。那位大夫与中年男子全都跪在地上,中年男子正拱手说道:“程列的确没有动静,就连盛老盟主听到外头传言,听说您还活着,到山庄里来问,他都坚信那位还在昏迷的替身就是您!”

明曜皱眉:“他的确从未派人来杀我?”

“不曾!我们的人都盯着他呢!”

明曜沉吟,程列既没有出手,前几日来刺杀他的人又到底是谁?程列若不想要他的命,不想彻底取而代之他,在他弄出假死之相后,又为何将计就计,这些年还整日在山庄中挑拨他与山庄兄弟们的感情?

明曜再问:“这些时日,他可曾与不该来往的人来往?”

“也不曾!他在山庄里惯会做戏的!有人请他暂代庄主一职,他还死活不答应!看起来老实极了!倒是庄主,盛老盟主听闻您在庆平县出没,已经派人赶来此处,是为了失踪的盛大小姐而来!”

明曜点头,仔细琢磨了会儿,吩咐道:“派人在雪凛城与庆平县一带,搜找一人——”,他一顿,“或是一妖。”

两名手下大惊,面面相觑。

明曜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将那晚那男子的形容描述了,再躺回床上,大夫与男子装模作样一天,才离开,离去前也将戏给做全。

他们一走,小虎立马告诉祝汸,祝汸冷着脸,就当没听到,实际心中在等明曜叫人来找他,只是等了好久,到底没等到人来。他气愤之下,冲动地令小虎去叫西塔与盛毓娘过来。西塔与盛毓娘还去看望过明曜,见明曜没事了,欢欢喜喜地过来,问有何事。

祝汸直接道:“盛姑娘,我家中有事,我得走了。”

“啊?!”盛毓娘有些愣住了,“走?这就走了?”

“我答应过你,带你去西域找大漠古国与王子,只我家中有急事,我实在无法再逗留。”他看向西塔,“能否麻烦这位少侠带盛姑娘去一趟古国?”

西塔憨憨道:“我本就是要去的,教主你放心!”

盛毓娘见西塔就这么答应了,慌忙又问祝汸:“教主教主!你什么时候走?你走了,明庄主怎么办才好?他还失忆呢!他,他的山庄还被歹人捏在手里!你不帮明庄主了吗?”

“与我又有何关。”

“啊?”

祝汸再道:“他与我无关,同样,我的事也与他无关。盛姑娘若是感念我救了你一命,与带你出来这一趟,就别将我要走的事告诉他!至于他往后欲要如何,那是他的事!”

“…………”盛毓娘心道,这小两口是又闹矛盾了?明明先时还好好的!她也不好再问,只是与祝汸相处这一路,知道他要走,很不舍,不由又道,“教主!我往后又要如何才能找到你?你看,这天下都快要大乱了!说不得过些日子,我也要同我爹爹藏到深山里去,给我个找到你的法子!天下太平后,我再去寻你!”

祝汸淡淡笑了笑:“倒也不必,萍水相逢罢了。”

盛毓娘听在耳朵中,便有些惆怅。

阿兔与小虎直接将他们请了出去,芳菲问祝汸:“小殿下,您真要走?”

祝汸点头:“是。”

想他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揍一顿开曜老家伙,已经耗了太多时间。老家伙从来也没有瞧得上他,更没有信任过他,嘴上笑嘻嘻瞎叫唤着什么“娘子”,实际心里一直在提防他。

他又何必留下来帮助老家伙!再待下去,只是得不偿失!

不如及时止损!

小田田是很能察觉到祝汸心思的。

往常,她也知道,父皇并没有真的跟大白生气,她才敢胡闹。这会儿,她也看得出来,父皇是真的生大白的气啦!她也没有闹腾,乖乖拉着祝汸的衣袖。

阿兔在桌子留下做住宿用的银子,他们收了结界便走。

除了芳菲暗自高兴外,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迷。

他们飘至云端,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地面一阵大哭,还有迎面而来的鲜血味道。

就连田田也吓得立马回头朝地上望去。

自然是又没有走成,就在雪凛城府衙门口,有五位妇人撞了门口的石狮子,直接血溅三尺,死在门口,就连官差们也没想到这些人说撞就撞,吓得慌忙进去禀报。

如此惨状,四周很快被围得水泄不出。

就在五位妇人撞死的地方,旁边还跪了十来位妇人,个个神色坚毅。

祝汸他们一行隐身在人群中,看那些官差很快又出来,没带出上峰的命令,却要上前去将那五位妇人的尸身抬走,余下的十来位妇人立马爬起来去拦住官差,愤声道:“今日官老爷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全都撞死在衙门口!”

人群中很快便响起议论声。

“可怜哦!孩子没了可不是诛心么!当娘的真是生不如死!”

“一定是西边那些悍匪把孩子偷走回去当奴隶了!”

“也不能怪官老爷,如今这个年代,雪凛城轻易不让进出的,谁能为几个孩子冒风险去问悍匪要人?”

“你这就说得不对了!是二十几个孩子啊!这是敌国阴谋!官老爷就该带兵去问悍匪要人!”

“西边那些人有什么脑子,还阴谋!嘁!”

祝汸他们立马听明白了,城中这半年相继没了二十多个孩子,全是八至九岁的男孩。这些妇人是孩子的娘,过来讨要说法,官府却始终不作回应,也才有了今日以死逼迫的惨剧。

芳菲看在眼里,问道:“小殿下,你说这些孩子是被谁掳了去?”

“不好说。”

其实还有一种更残忍的可能,兴许这些孩子是被人掳走吃了,否则何必都是八至九岁的孩子?书上有过记载,战乱时候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祝汸甚至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毕竟如今最缺的就是食粮,雪凛城看似繁华,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城中百姓还做着朝廷过来接济的梦,却不知远在京城的朝廷早已自顾不暇,没有可能来救他们了。

“我们进去看看。”祝汸越过众人,飞进府衙中,看来这雪凛城中官员也并不如西塔所说得那么好。

祝汸想象中,郡守等人怕是正在为此事相互推诿。

不防待他们找到议事的屋子,却见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围坐在桌椅旁的除了三四位熙朝官员,竟还有一名高壮的西域人士。

“大王那处是如何安排的?”穿着郡守服制的男子正说话,语气中甚有焦急,“实在是等不得了!”

“大人别急,我今日便是奉大王之命前来。”

“我要如何不急?按你们的说法,人也给你们放进来了,你们到底如何行事!都等了许久了!万一朝廷派人来,我可就扛不住了!”郡守面上急得都往下淌汗,“你可别忘了承诺我的,事成之后送我去韦特国,许我一家老小金银富贵!”旁边两位官员急道:“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西域人眼露不屑:“大人,这些年,你与我们大王打交道,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我最是信任大王,那你告诉我,大王是如何交代的?”

西域人细细将计划道来。

一字不落地全都落进祝汸耳中,连芳菲见惯人心叵测的也不由挑了挑眉。

原来,郡守早就背叛熙朝,与西域韦特国勾结许久,谋划以整个雪凛城换取自己的一条生路。就在今夜,韦特国人将会在雪凛城内外一同发动,对整个雪凛城,进行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