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十五(1/1)

辛曜读书更为用功,之后的几个月, 哪怕只是隔墙住着, 他们俩不曾再见过面。辛曜读书读得, 即便去饭堂用饭时, 也常拿着书在看。小田田知道考状元是件很难, 却也很厉害的事,懂事地没有再去要辛曜给她讲故事。

她再度隐着身去看辛曜,回来告诉祝汸她的大白每日都在做什么。

祝汸明明不想听的,却也被女儿影响得,有时若是不知道老家伙这日做了什么,反倒很不习惯。

转眼便是十一月,春闱在来年三月。

山南郡离京城遥远,最快也得在路上走二十来天, 大多数学子都选择在年底时便出发。书院里的同窗们,家在京城的早就被家人接回去, 余下的都商量着结伴上京。

李骏家中富裕, 马车与带过去的下人早都安排好,他这些日子也已不去书院,在家用心温书。临要出发前,他特地去书院, 邀请辛曜同他一道走。李驭特地空出半日的时间, 与他同去。

辛曜前途不可限量,李驭是商人,自要结交。况且, 辛曜本就与他堂弟是朋友。

两人也没坐车,直接步行去,刚绕进巷子,抬头便见祝汸带着阿兔与小虎走进白鹿书院的大门。

李骏还没说话,李驭“哎”了声:“倒是难得!”

“怎么了大哥?你也认识这位姬公子?”

“他就是你说的姬公子?!”

“是啊!他就是前几个月,在城外撒银票帮辛曜出气的姬公子啊!怎么,大哥,你真的认识?”

李驭脑袋转得快,又走南闯北的,经历颇多,他想了片刻,才缓缓道:“是认识。若是他,撒银票倒是正常。”

“为何?”李骏好奇,“我生平就没见过这样的公子呢!咱们书院里那位国公府的世子都不敢这样。”

“他就是那位花一万两银买了咱们回春堂的公子。”

“啊!我怎从未听辛曜说起过!”

没提起过,怕是那位公子压根不知辛曜知道吧!

李驭有几种猜测,不过很明显,那位姬公子也并不希望这件事被辛曜知道。

李驭后来没去白鹿书院,只叫李骏过去,与祝汸打好交道。李驭还交代李骏千万别说漏与他是兄弟,以及回春堂的事,李骏不明白是为何,却是听他大哥的话,况且这件事本就不算是个事。

祝汸过来,是被田田逼的。

田田在书院,看到许多人邀请辛曜一同去京城,生怕她的大白真要跟人走,赶紧拉着祝汸来了。

祝汸本就要跟去京城的,名落孙山时,他出面嘲讽,也总要碰着,如今过来一趟也不算什么。

因有李骏在,气氛倒也不算太冷清,祝汸说了出发的日期,叫辛曜收拾收拾,说完便提早走了,留着田田在玩。

辛曜多日不见祝汸,眼中甚至难得漫上一两分的恋恋不舍,倒也不易察觉,只有阿兔看在眼里,乐得不行。

祝汸走后,李骏才与他说起祝汸的事,往他肩膀揍了一拳,抱怨:“姬公子就是买了我家回春堂的人,这事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怕我怪他买了我家的药铺?你怎能这样想我!”

辛曜知道瞒不下去,赔了不是,又叮嘱李骏别告诉祝汸他与李驭是兄弟,更别说自己早已知道回春堂被祝汸买去的事。

李骏纳闷:“奇了怪了,我哥这么跟我说,怎么你也这样说,其中有什么奥秘不成?”

辛曜没好意思说缘由,好在他成天冷着张脸,倒也瞧不出破绽。

“行吧,本就不是个事儿,转眼我就忘了。”

李骏转身就朝田田走去,陪着她玩起来。

过几日,趁天还没有彻底凉下来,他们出发去京城。

越往北,天越寒,不说他们本就是神仙,无所谓这些季节变幻。即便是普通人,祝汸从前就是住在京城,更不会无法适应。小鹤还记得上一世在小香山玩雪的事,听说要回京城,高兴得不得了。

祝汸一直留着她,一是她的确活泼有趣,又与他们合得来。二是,小田田到底是女孩子,总要有侍女,小鹤再合适不过,不论怎么说,元无宫的人,他是很放心的。

小鹤压根不惦记天上的事,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与小田田是开曜老家伙的头号拥趸者。祝汸知道这几个月,辛曜读书尤为刻苦,以为路上他也会手不释书。不成想,一路上,他几乎没有看过书,天天给小田田、小鹤讲故事听,后来小虎也被吸引过去了。

祝汸落得清静,与阿兔在另一辆马车上。听到后头马车上的欢声笑语,祝汸撇嘴:“这个时候倒是知道笑了。”

阿兔笑着心想,他面对您的时候那么紧张,还怎么敢笑!

祝汸又说:“连书也不看,眼看着是考不上状元了,我才不劝他读书呢!你也别去劝,就让小田田他们围着他玩儿!”

“是~~”

祝汸这样才好过些。

二十多日后,他们到京城,宅子是提早就变出来的,辛曜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辛曜再度开始闭门不出,每日都在温书、作文,准备春闱。

京城的冬日极冷,却又因场场熟悉的大雪而变得宁静美好。在京城,他们一同过了年,辛曜还亲自写了不少对联,除夕那日,他带着小田田去贴。那也是来京城后,辛曜唯一的一回玩乐。

田田拽着辛曜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小鹤捧着装浆糊的瓷碗,也蹦蹦跳跳地跟在身侧。

辛曜面上带着微笑,抬手往门上贴对联。

祝汸站在窗边撩了帘子往外看,突然发现辛曜又长高了,小田田的手已经够不到他的腰。小田田也要去贴对联,他便将田田抱在怀中,握着她的手去按刚贴上去的对联的四角,按得更为熨帖。

田田笑得眉眼弯弯,一巴掌拍到对联上,辛曜也立即笑了,幅度虽不大,眉眼倒也是弯的,他笑着低头看怀中的小田田。

一大一小,弯眼的弧度一模一样。

也不知为何,明明是他最讨厌的人,祝汸看着这幕,却看得有些出神。

仿佛满院子的白雪都因他们的笑容而融化,整个严寒冬日都因他们俩的笑容而温暖起来。

小白踢着一个雪球滚来,田田才尖叫着又往地上跳,辛曜慌忙将她小心放到地上。田田往前扑着去捡雪球,没站稳,直接扑到地上。辛曜吓得伸手去扶她,她立起来,也不哭,咯咯笑着拍拍手,踢着雪球上前与小白玩到一处。

辛曜站在原地,带着微笑远远看着。

田田踢雪球往祝汸的方向跑来时,辛曜跟着回身,看到窗内的祝汸,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收。

祝汸缓缓回神,朝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窗帘。

回身后,他却莫名呼出口气。

年后,李骏过来拜访,辛曜也去拜访过李骏一次后,再度闭关。

直到三月初十那日,辛曜进了考场。小虎与田田去送了,祝汸明面上没去送,却还是隐身站在场外,他觉着,他只是太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过来看看热闹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一连考了三天。

三月底放榜,辛曜高中会元。

到了这个份上,祝汸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很失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此,难道是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不生气、不失望也就罢了,为何他还有丝丝的欣慰?

左思右想,他叹口气,兴许是因为这半年来的相处,近处地看到辛曜为此到底有多努力,他是因这份努力得到回报而欣慰,与老家伙本人可没关系。

只怪他自己太善良。

三月的最后一日,辛曜进宫,参加殿试,最后被皇帝点为状元,定为三日后骑马游街。

十七岁的状元,从来都不可多见,更何况又是个连中三元的,辛曜再是个冷漠之人,也出尽了风头。早在殿试那日,应对皇帝的殿测时,年纪再大、性子再沉稳之人都难免有些战战兢兢,唯有他,自始至终,不慌不忙,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皇帝龙颜大悦,甚至不与他人商议,直接点他做状元。

人人服气。

殿试后,皇榜还未张,辛曜之名便已传了出去,短短半日,他的来历与生平就已被打听得一清二楚。他在殿试时的表现,作陪的其余朝中官员与皇室宗亲也全都瞧得仔仔细细,他哪里像是个出生于贫寒人家的子弟,就是京城里的那些功勋之后,也不一定有他的气度。

常有榜下捉婿这个说法,也是实情,新科进士们本就是京城富贵人家心目中的佳婿。

辛曜这般的甫一出世,更是佳中之佳。已有不少人家盯上了辛曜,待皇榜张上,榜前涌动着的全是人头,百姓们纷纷打听辛曜到底是谁,其余人也在找辛曜。

只可惜辛曜与所有同年都来往平平,也不住客栈,实在是找不着。

好不容易打听到辛曜有个好友是李骏,赶过去时,李骏也已不在家中。李骏同样高中,二甲十名,也是极好的名次,他们李家人乐翻了天。李骏是个广阔交友的性子,自不会在家闲着,他不等人来,倒先去拜访他人。

官差倒是知道辛曜住在哪儿,直到官差们敲锣打鼓地往郊外去报信,众人才摸到辛曜的住处,纷纷涌来。

祝汸大手一挥,继续赏吧,他还想一千两银子起赏,被阿兔打消了念头,这也过于夸张,依然是一百两银子起。只要是上门恭贺的,通通给两个银元宝,若是送了贵重礼物的,则是记下礼单,回头再还礼。

宅子从早热闹到晚,祝汸撇着嘴待在房里听外头的热闹。

李骏也来过一次,将辛曜给拉走了,辛曜本不想去,祝汸看着心烦,挥手直叫他走。

当时桌上柳叶瓶中正插了一支海棠,辛曜“嗯”了声,眼神却如盛开海棠,轻声对祝汸道:“我晚上吃完鹿鸣宴,立刻回来。”

祝汸此时想到辛曜的神情与声音,还不自觉地想打寒颤。

他恨不得老家伙永远不回来呢!

阿兔笑着拿了一叠礼单进来,递给祝汸看:“又送来这么多。”

“你倒高兴。”祝汸接到手中,随意看着。

阿兔笑道:“小殿下,您也别气啦。您想啊,他可是神君投的胎,神君能让自己被一众凡人压制?这也是天意,您又善良,没法下狠心,他考上状元也是意料之中,与您无关。”

阿兔就是会说话,这样说来,祝汸心里舒服多了,还道:“我可没有想过放过他!”

“是呢,这日子还长着呢。”

祝汸没再说话,他才不打算待太久,过几年,田田彻底长大,他要回去的。他就不信了,他的小田田都活泼健康地长大了,往后还用得上这个老家伙?

考上状元又怎么了,多的是早年风光事后落魄的。

他不急于这一刻!

祝汸彻底高兴了,起身去看旁人如何来送礼的,正看着热闹,忽然又是一阵敲锣打鼓声来,轿子里走下个妇人,穿红着绿的,走路都扭着身子,祝汸好奇地盯着她,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他隐身,旁人瞧不见他。

阿兔站在门外帮着招待,那妇人上前就招着帕子对阿兔道:“这是辛状元家吧!”

“是,你是?”阿兔笑得很和气。

妇人拿帕子掩着嘴笑,随后便高声道:“老身是京里的程媒婆,今日受双园巷高老爷之托,特地来给高家大小姐与辛状元说亲来啦!”

祝汸瞪大双眼,阿兔也瞪圆了眼睛。

媒婆声音越发高:“高大人说了!只要辛状元应下!嫁妆一百二十抬!再贴补小家十万两现银!”

“哎哟哎哟!”围观人群惊叹出声。

媒婆得意,声音竟然还能拔得更高:“高家大小姐也是饱读诗书长大,琴棋书画样样通,长得花容月貌,正与辛状元作配!天生的一对啊!”

祝汸听到这儿,已是很不高兴了。

媒婆还道:“高老爷说了,再给高大小姐陪嫁四个美貌婢女,日后给辛状元做妾,伺候辛状元!”

“高老爷也真舍得啊!”、“那可是亲女儿!”、“可那是辛状元啊!”、“我听闻就连公主也看上了辛状元呢……”、“那这高家大小姐就不够看了啊?”…………众人议论开来。

祝汸气得脸都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

这样的腌臜话怎能在他家门口说!

祝汸生气地扭头就走,脚步极重。

阿兔赶紧上前,打住那位媒婆的话,好说歹说将人送走了。谁料这不过是个开始,旁人见高老爷派媒婆来了,生怕被抢,很快,更多的媒婆来了,赶都赶不走,非要等辛状元回来,最后是小虎给哄走的。

即便如此,还是源源不断地有媒婆来。

这些派媒婆来的,大多是京城中的富贾,只要抢到辛状元,那还顾什么面子。到了下午,很多京中官员家也派了管事来,这些人说话就隐晦许多,只说要请辛状元吃顿饭之类的话。

小田田开始还看热闹看得高兴,后来知道,他们是要把自家女儿嫁给大白,后脚也生气地脚步重重地回来,爬到祝汸身边坐下,鼓着嘴巴:“小公主生气啦!”

祝汸暗想,天帝也还在生气呢!

小田田伸手将榻一拍:“我的大白不可以娶别人!小鹤说了,娶了别人,大白就是别人家的人,就不是我的了!”

祝汸暗地里翻辛曜的白眼,他敢!

小田田见他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着急:“父皇父皇,呜呜呜,小鹤说大白去吃鹿鹿宴,我也要去!”

祝汸哄道:“乖乖,他晚些便回来了,你再等等。”

小田田头摇得似拨浪鼓:“不不不,我要去鹿鹿宴,我要去鹿鹿宴,我要盯着,我不许大白去别人家呜呜呜!我不要大白去别人家!大白是我家的呜呜呜……”

她还真伤心上了,越哭眼泪越多,祝汸心疼坏了,手给她擦着眼泪,口中说道:“我看他敢!他绝不敢娶别人!”

“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

老家伙要敢娶别人,他绝对要弄死老家伙,亲手直接送老家伙去下一世!

他女儿身子还没好呢,还未健健康康长大,竟敢想着去娶别人?!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