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诗(1/1)

倒计时第六天,纪慕夏和谢秉言被安排在一起试纸。

纪慕夏不认为这是npc不记仇了才将两人安排在一起,相反,这大概是他们气的不行,打算把两个人集中在一起,一网打尽。

昨天在晒纸房遇险时,谢秉言还有机会去祠堂偷火油救人。今天两人一起围困住,想必是故意想让二人完全没法相救。

但是,纪慕夏完全不打算按游戏规则办事了。

进入宅院后面的工坊后,他们俩轮流去工作间。

所谓轮流,便是一人在试纸房试纸,另一人在其他各个工房轮流寻找线索,也可以说,是轮流作死。

一开始,留下来的是谢秉言,因为纪慕夏对文字和纸张最为了解。

他从碾草房开始寻找信息。

碾草房的构造纪慕夏在晁代成死时便来过,也看过。

有堆放纸草的案台,有碾碎纸草的石磨,还有堆放纸草碎末的仓房。

今天在碾草房的是两个没怎么交流的陌生玩家,看到纪慕夏过来很是惊讶。

纪慕夏主动交流信息:“昨晚我们去了书房,发现晚上的书房有了信息提示,得到了最初的时间信息。”

说到最关键的信息时,纪慕夏住嘴了。

他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两个玩家神色微微激动后,迅速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是什么?”

纪慕夏微笑着,带着公平交易的口吻:“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两个玩家一个年纪偏大,在四十岁左右,褐发褐眸,轮廓略深,看起来像是混血儿;一个看起来与纪慕夏同龄,二十三四的模样,黑色卷发,白种人的长相,神情略冷淡,带着生人勿进的高傲。

“我们挨个搜过玩家的房间,也得到了一部分时间信息。”

年长的那位褐发男士说完,年轻的那位下巴微抬,带着没被察觉的得意:“包括你们菊字间。”

纪慕夏轻轻一扬眉。

不错,游戏果然是按玩家素质分配的难度,能跟他分配在同一局,玩家的游戏水平都差不多。

且不说人品如何,至少行动力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们谁也不相信谁,不如写下来交换如何。”纪慕夏主动提议道。

“好。”

造纸坊并不缺笔墨纸砚,纪慕夏所在的试纸房最多,他们的试纸就是用不同的墨水在纸上上书写尝试纸质。

碾草房也有,是用来做记录的。

两人分别用手挡住纸,写在了草纸上,捏成团扔给对方。

纪慕夏打开纸,入目的就是两个蚯蚓一般歪歪扭扭的数字,这位玩家似乎没用过毛笔,写出来的字差点没法辨认。

褐发男士打开纪慕夏的纸团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

“你的字不错。”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书法”。

对比之下,简直惨烈。

纪慕夏的纸团上写着:“文昌帝君。”

褐发男士的纸团上写着两个数字:“2,3。”

如果不是纪慕夏知道文昌帝君的生日是二月初三,这两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同样,身为外国人的褐发男士看到“文昌帝君”四个字也是一头雾水。

懂华夏语不代表了解华夏文化,有的只是出于商业目的。

“抱歉,我承认我有所保留。”褐发男子终于主动低头了,“2,3是一个日期。”

“我知道。”纪慕夏笑了,对方以为占了便宜,实际上他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才占据了上风。

“而且不是你们使用的日历,是我们传统的日历。”

褐发男子微微蹙眉,和年轻的那位黑卷发对视一眼。

年长的褐发中年男子叫贝利亚,年轻的黑色卷发男子叫雷欧。

雷欧上前一步,高昂的下巴内收:“字纸塔。”

“我知道字纸塔在哪里。”

……

说开之后,二人不再耽搁,直接与纪慕夏结盟,去院子后面寻找字纸塔。

造纸坊的后面是一片空地,空地堆放着一堆堆还只简单处理过的纸草,堆成一座座高高的草垛。

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并排的平房工坊,工坊后有排水渠,水渠连接着后山山脚的一条山溪,蜿蜒着一直流向远处的地方。

山溪往上,就是葱葱郁郁的森林,并不高大,只是略微起伏的丘陵,这也是这处宅院的后山丛林。

从造纸坊内部一直走到山脚下,纪慕夏并没看到什么塔。

最重要的是,当他们想要跨过那条山溪时,发现会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这已经到了游戏的边界。

“然后呢?”纪慕夏看向那两个玩家。

“我在老鼠洞里找到过残缺的信件,拼凑到一起看到了一些词汇还有一张地形图。”雷欧的手在空气中勾画一番,弯弯曲曲,指向了最靠近山溪的几座草垛。

纪慕夏轻轻挑眉,将信将疑。

贝利亚已经直接动手,找了一根树枝,往草垛内一捅,就听见“当”的一声金属发出的清脆嗡鸣声。

闷闷地,被厚重的草垛压抑着,并不明显。

但这分明是金石之音。

纪慕夏眼露惊喜之色,想不到,这最关键的字纸塔就藏在这么醒目的草垛里面。

但是他喜悦的神色还没消退,就看到草垛里伸出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抓住那根树枝狠狠往里面拽。

贝利亚早有预料的立刻松手,婴儿手臂粗的树枝立刻被拽如草垛里,消失在草垛里时,纪慕夏分明听到了树枝折断的清脆声音。

纪慕夏的脸色难看起来。

按照他们在书房找到的信息,这字纸塔很明显是跟时间有关系,想不到,他们唯一能看到npc的时候,竟然是在这最关键的地方。

“我们昨晚就找到字纸塔,但是就这样,找到也没用,没法弄出了。”贝利亚一摊手。

“也许是时间未到。”纪慕夏也不再掩饰,“我们找到的时间,是文昌帝君生辰,二月初三,也就是明天。”

“你确定?”雷欧强势的质疑,“如果猜错了,以游戏的脾性,也许又要扣除时间。”

“不确定,失败了我也要死,不用担心我欺骗你们。”纪慕夏淡定道,“文昌帝君生日,也就是明天时,文人士子会焚烧字纸祭祀文昌帝君。”

“字纸是什么?我们这里只看到了纸,哪里有字?”贝利亚问道。

“字纸就是写了文字的纸……”

雷欧皱着眉打断:“可是这里的纸上都没有文字。除了堂屋那块牌匾,哦,还有那本写了玩家名字的书。”

“对,没有文字!”纪慕夏突然被点醒了,“只有耕读传家的牌匾,还有玩家名字的书上有字!”

纪慕夏眼睛发亮,激动地用右手捶着左手手心。

“我竟然忽略了!”

“字纸字纸,只有纸,没有文字,就不算字纸!”

“文字是魂,魂是文字,我知道他在哪了!”

贝利亚和雷欧奇怪的对视一眼,看着纪慕夏喃喃自语,说着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话语。

但是纪慕夏分明没有解释的意思,自己念叨一番后,突然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

“我去确认我的猜想!”纪慕夏头也不回的往试纸房跑,他需要找自己最信任的好搭档,谢秉言,一起行动。

“这里怎么办?”贝利亚在后面大声呐喊。

“先别动,时间还没到!”

“他说不许动就不许动?”雷欧在周围看了看,找了一根用来搅拌纸浆的木棍,“我就偏要动一动!”

……

“真乖,来,继续,帮我写一首情诗。不要什么娘子,是郎君……”

纪慕夏赶到试纸房时,看到谢秉言背对着他站在桌前,正在用宠溺的语气对着桌上一支站立在纸上的毛笔说话。

是的,那毛笔并没有被谢秉言拿在手里,就自己用笔尖为足,站在纸上写字。

听谢秉言的语气,似乎还在威胁对方为自己写情诗?

纪慕夏脚下一顿,突然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好像破坏了谢秉言的什么好事。

纪慕夏停在门外,但以谢秉言的敏锐感知,已经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一扭头——

两人同时尴尬了。

谢秉言看看桌上的情诗,迅速扯下来,揉成一团藏在身后。

至于那支作妖的毛笔,直接被他扫到桌下,一脚踩住。

纪慕夏看到,毛笔在谢秉言的脚底下挣扎,挣扎,挣扎的满地墨水。

“来啦,是不是找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谢秉言一用力,把毛笔踩得更用力了。

纪慕夏:“嗯。”

“那我们过去看看?”

“我想到了一个重要地方,可能需要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赶紧走吧。”

谢秉言巴不得立刻把此事揭过去,脚下一个用力,竹杆的毛笔被他踩裂开了,毛笔不挣扎了。

纪慕夏同情地看一眼躺尸的毛笔,点点头,假装不在意的带着谢秉言往回走。

谢秉言悄悄把那个纸团塞到口袋里,纪慕夏的眼角余光瞥见,也假装自己没看到。

虽然他实在有些好奇……

因为两人的气氛尴尬,一路上谢秉言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竟然忘了询问纪慕夏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找线索。

等到再次看到熟悉的地方,谢秉言才奇怪:“这里?”

“嗯。”纪慕夏跨过门槛之前,终于忍不住了,“你刚刚说,情诗写的不是娘子,是郎君?”

谢秉言:……

他的耳朵根悄悄红了。

纪慕夏语气犹豫:“所以,你喜欢男人?”

谢秉言的脖子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