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疼爱(1/1)

夜晚。

祈躲在门后,觉得自己隔着门板都能感到门那边父子两人无言的对峙和充满火药味的气氛。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斑。”宇智波田岛他声音压抑着怒火, “不要忘记你的姓氏。”

斑沉默。

“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你所认为的你们现在的友谊只是表象而已。”宇智波田岛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是将来族长之位的继承人, 你身上所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重担。照我说的去做, 杀了千手柱间,他是你的敌人!”

死寂。

良久,斑艰难地说:“我们……是朋友,我无法对他下手。”

“混账!”宇智波田岛暴喝,听声音就知道他心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门后传来咣啷一声, 似乎是茶杯被打碎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斑!”

“父亲,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呢?”斑声调高了起来, “如果所有人都能放下仇恨,战争不就能停止了吗?”

宇智波田岛面颊抽搐一下, 太阳穴暴起青筋, 深沉的眼神直视着斑,瞳孔中酝酿着暴风雨。

但宇智波田岛与斑对视几秒后,忽然移开了目光,他闭上眼睛疲惫地说:“斑,我对你很失望。”

斑身体顿了顿,攥紧的拳头中指甲抠进了掌心。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他重新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语气不容置疑,“由你杀了千手柱间,或者让我派人去杀了他。”

说完,宇智波田岛起身拂袖而去。

斑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心脏的跳动异常清晰,滚烫的鲜血分明还在血管中流动,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露着阴冷的寒意。

选择?这真的是选择吗?这两个选项到底该如何选择呢?

每一个选项都意味着背叛——背叛和千手柱间的友谊,背叛两人说过的要放下仇恨坦诚相对、一同追求和平的理想。

“哥哥!”泉奈跑了过去,抓住斑的袖子,露出担心的神色。

“我没事。”斑嘴唇微动,推开了泉奈。

他抬起头,与正在玄关旁边的祈对视。

祈亦毫不退让地与斑对视,眼神中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后悔情绪。

斑看了她几秒,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与祈擦身而过,走进了房间。

可想而知,这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斑内心做了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祈不得而知。当她在第二天清晨起来时斑已经不见了,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回来——和宇智波田岛一起。

看到宇智波田岛,祈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两人发生了什么。宇智波田岛把斑带回来时回来时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袖子也有些破损,显然和人发生了打斗,但他并没有受伤。应该是千手柱间的家族也派了人跟随在他旁边用以监视和保护,双方这才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宇智波田岛一把斑带回了族里就关了他禁闭,说是要让斑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还禁止泉奈和祈过去探望他。

斑自从被勒令关禁闭之后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面,现在已经整整一天都没吃饭了,泉奈对此十分担忧,还差点掉了眼泪,但显然和柱间决裂这件事情对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的心态短时间内是调整不过来了。

斑和柱间成为朋友的事只有祈、泉奈、宇智波田岛和他身边的暗忍知道。如果有族人知道宇智波斑竟然和千手一族的少族长有来往,那么这件事情传开后斑的族长之位继承人的身份估计都要保不住。

宇智波一族会把宇智波斑与敌人交好的行为看作是妥协与怯懦,不管他本意是追求和平还是怎样,这样的行为都无法被族人们所接受,因为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乃是仇敌,无法达成和解的仇敌。

就像任何人都无法让狼和羊之间达成和解友好相处一样。

又到了夜晚,初秋时节的晚上还不算很冷,但吹拂而来的风又确确实实地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祈悄悄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摸进桌子底下把一个之前藏在那里的便当盒子拿了出来。她打开盒盖试了试温度,发现里面的豆皮寿司还透着点温热,于是放心地重新盖上盒盖子,把便当揣进怀里悄没声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祈一溜烟地跑到斑的房间,她抬眼看了看窗户,伸手在木制的窗框上扣了两下,然后拉开了窗户灵活地翻了进去。

祈轻盈地落到房间里面,刚一抬头就看见斑一动不动地坐在榻榻米上,姿势十分端正,好像在他早就在那里等着一样,把祈给吓了一跳。

“……你还没睡呢?”祈试图找到话题让斑说两句话。

斑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

“睡不着吗?”祈说,“我猜你是饿得睡不着。喏,给你带了豆皮寿司……”

“谢谢。”斑干脆地接过了祈手上的便当盒子,直接打开吃了起来,明显是饿坏了。

祈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祈看着斑吃完了豆皮寿司后,认真的开口说:“对不起,斑。”

“你其实用不着和我道歉,因为你并没有做错。”宇智波斑轻声说,“我和他之间的确是仇敌的关系,对待敌人就要保持绝对理智,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而已。”

“我知道我并没有做错啊。”祈语气有些发闷,“但我这样做了我该做的事,我却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因为千手柱间他不只是敌人,还是斑的朋友啊。我可以为打击了敌人而感到沾沾自喜,却无法为拆散了你和你的朋友而感到喜悦。”

“毕竟你们是互相认可的朋友啊。”她说,“你因为和柱间的决裂而表现得那么伤心,身为你家人的我该如何为这件事情而感到高兴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斑语调稍稍柔和一些。

“我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并不是说我后悔叫你和千手柱间的事情上报家族了。”祈接着说,“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明白,”斑平静地点头,“你是早就知道了柱间姓千手,所以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吗?”

“是啊,我早就知道。”祈顿了顿,说,“我执行完任务回来当天就告诉大伯了。不知道你听人说过没,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了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忍者家族的少年,那两个少年的名字一个叫做千手板间,一个叫做千手瓦间……他们是柱间的弟弟。”

斑豁然抬头。

“看吧,世界上就是充满如此离奇的巧合。”祈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苦涩,“立场这种东西就是带有绝对性。你觉得……如果千手柱间知道是我杀了他的弟弟,他会不会想要杀掉我?”

“还是千手柱间真的会选择放下仇恨、继续追寻和平呢?”

斑不说话了。

“我和柱间并没有见过几次,可我能感觉出他是那种很热情善良的人,但热情善良的人在被仇恨淹没时也可能变得扭曲。”祈歪了歪头,“退一万步说,就算千手柱间愿意放弃,其他人愿意放弃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千手扉间,柱间愿意放弃仇恨,他的弟弟可不一定愿意放弃复仇啊。总的来说,还是他们想要杀掉我都可能性更大一些。”

斑呼吸停顿。

“所以,放下仇恨和平相处什么的只是空谈而已。”祈毋庸置疑地对这个话题下了结论,“世界上或许存在那种能够放下一切偏见与芥蒂、放下一切仇恨的圣人,但不可能人人都是圣人,因此仇恨永远不可能消失。”

“这样说来,还是你之前所描述的霸权主义下的和平更容易实现一些。”斑眼神暗淡了下来。

“和平并非易事,哪个都不容易实现。”祈中肯地说,“只不过一个比较理想化,一个更为现实一些。”

斑垂下眼帘,思考了许久,最终说,“你快回你的房间吧,如果父亲发现你来看我,恐怕要连你一起惩罚了,上次连泉奈都被罚了。”

宇智波田岛向来说到做到,对自己的儿子更是如此,从不心软、也从来不会吝啬惩罚。

“大伯才不会罚我,他很疼爱我的。”祈忽然笑了,眼神狡,“斑你难道不觉得,大伯对待我的态度和对待你们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吗?他在面对我时神态动作都要更亲昵一点呢。”

斑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宇智波田岛因为久居高位总是会不自觉的摆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来,而且他平时总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哪怕面对自己的儿子时也很少流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更不要说做出亲昵的举止了。

但宇智波田岛在和祈相处时唇角却时常微微翘起,面部冷厉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还总是慈爱地摸她的脑袋。

“知道大伯为什么总是偏疼我吗?”祈微笑,“难道是因为‘女孩子就要享受宠爱’这种无聊的理由吗?”

“为什么?”斑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撒娇啊!”祈单手托腮,笑了,“因为我喜欢向大伯撒娇,还总是喜欢往他的院子里跑,有事没事就爱黏着他。所以大伯疼爱我多一些。”

斑不解,“父亲那么忙,你总爱找他不是在添麻烦吗?”

“所以呀,这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不同了,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祈说,“大伯他平时那么忙,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时间跟我们相处,既然他没有时间主动找我们,那我们不会去主动找他吗?”

“大伯考虑的事情总是太多,他的情绪又太内敛,从来不把关心真切地表达出来,只是在背后默默关注而已。既然大伯不会主动地表达关爱,那么就由我们来主动表达好了。”

她双瞳认真地望向斑眼底深处,“你们是家人啊,家人之间要坦诚相对地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家人之间无论犯了什么错最终都会互相原谅,家人之间不应该存在裂痕。情感就存在于内心深处,只是……”祈吐了吐舌头,“无论是你还是大伯,你们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斑愣愣地看了她许久,最终低着头轻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