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1)

“鸡油, 鸡油炒菜?”林小千结巴了, 自己一着急连做狗仔时的常用词都冒出来了,这可怎么把话圆回去?

“你行文这么荒唐, 气得我话都不会说了, 我是要问缘由,缘由, ”她心一横,干脆把锅甩到了苏惟头上, “你为什么专和体有异香的女人有牵扯的缘由。”

苏惟还是很懵:“这两个词语怎么会混淆?”

她杏眼一瞪, 直盯着苏惟的眼睛:“这不是重点,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说,你是对体有异香的女人情有独钟,还是有什么隐情?”

苏惟挪开眼睛, 一低头入眼又是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风景, 他只好又背过身去。

林小千一看,还以为他是做贼心虚, 一个箭步上去冲到他面前:“不要躲了!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

苏惟无奈地扶额, 半遮住自己的眼睛, 轻声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信我, 我是为你好……”

林小千狠狠一捶他的肩膀,生气地说:“我不信!你事事瞒着我,叫我生气怨恨,是为我好吗?不管你是别有所爱, 还是筹划什么大事,干脆痛快地说出来……”

没想到他胳膊上肌肉死硬死硬的,苏惟还没叫痛,林小千先哎呦一声,去捂自己动手的拳头。

苏惟又好气又好笑,想拽过来看看,林小千把手向后一背,气鼓鼓地说:“快说!别想蒙混过关。”

“那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话。”苏惟终于抬头对视上了她的双眼。

林小千看见他漆黑瞳仁里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忍不住心神一动,点头就要说好。

见她浑身竖起来的刺缓缓收了起来,苏惟长臂一伸,一个飞快的动作抓住了林小千背后的手,顺势一带,把她整个人被半圈进了怀里。

苏惟举起她的手刚想往灯下带去看个清楚,林小千发现自己是上了当,使劲抽又抽不回手,动作一大,更是往苏惟怀里撞,气得脸色通红。

想起以前学的防狼术,林小千看准苏惟的双脚,咬牙狠狠一跺,果然苏惟一个闷哼,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闪身向旁边跳了两步,林小千还想继续逼问,没想到突然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举着一样东西劈头盖脸冲着她刺过来。

林小千吓呆了,一下子忘了躲闪。眼看要刺到眉心了,忽然一股力量重重一推,把她直接推倒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林小千才看清,是苏惟冲过来挡在了她的前面,肩膀上刺着一把桃木剑。

举着桃木剑的是个小太监。他看清两个人的模样,手一松,桃木剑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王爷,王妃,饶命啊。”

原来门口打盹的小太监听见屋里有动静,探头往里一看,瞧见王爷正和一个披头散发白纱衣的影子在打架,还以为是招来了女鬼,偷偷拿下来墙上的桃木剑,想把鬼吓走,没想到不是鬼打架,是妖精打架。

小太监一不小心伤了王爷,吓得小命都丢了半条,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苏惟捂着肩膀,扶起来林小千,对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说了声,滚!小太监蹿起来,瞬间溜得没影儿了。

林小千着急地去看苏惟肩膀:“怎么叫人走了?要是伤着了,先差人去拿药啊。”

“不碍事,木头而已。”苏惟动了动肩膀,没想到疼得嘿呦叫出了声。

林小千说着就要往外走:“还是喊大夫过来看看吧。”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苏惟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她。

林小千试着掰开他的手:“要是真伤了筋骨,还是先治伤吧。”

苏惟没有松手,轻笑一下:“还以为你冷酷无情地非要无理取闹呢?”

“你才冷酷,你才无情,你才无理取闹,”林小千毫不犹豫地搬出经典台词,怼了回去,“如果你好好坐下说话,哪至于招来这一剑?”

苏惟手上一使劲,把林小千拉到了绣墩上,认真地说:“不过一时刺痛而已,真不用叫大夫。”

林小千叹口气,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都不无理取闹,真的坐下来好好说话,可好?”

苏惟也真诚无比地看着她:“你好好在王府吃喝享乐,闲了做做你的《广闻杂报》,为什么非要掺和进来?有时视而不见大智若愚,才是好事。”

林小千紧紧皱起眉头,问他:“王爷是如何看待我的?是毫无关系的陌路人?”

苏惟被问得一愣,很快摇了摇头。

“是不知世事的笼中金丝雀?”

苏惟直视她的眼睛:“你不甘心。”

林小千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讲道理:“对,我不甘心。我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大活人,不是只知道吃喝享乐的行尸走肉,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苏惟仍旧深沉地注视着她,却没有说话。

林小千继续晓之以理:“王爷,之前哪怕亲眼看见你与罗楚凝来往,亲耳听到你认得青楼花魁,我虽然借机试探过几次,却没有刨根问底。因为我担心是有人闲言碎语故意离间我们,担心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冤枉好人,从而嫉妒怨恨她们……”

苏惟眉毛一挑:“你真的嫉妒她们?”

“什么?”被他这一打岔,林小千一肚子的话被堵回去一半,辩解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我哪能重新回到过去那副偏执的模样……”

苏惟眉毛又落了下来:“不嫉妒?”

林小千疑惑地看着他神情变来变去:你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嫌我偏执胡闹吗?喂!专注重点,别跑偏啊。

但看见苏惟神情落寞,她只好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我不嫉妒是因为我猜其中另有内情?不是吗?”

苏惟犀利的目光刷一下射了过来。

林小千把话全都摊开了:“你和罗楚凝躲在人后说话,你和花魁私下来往,你接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子进府,都是因为她们体有异香吧?”

苏惟的眼神不置可否。

“而我?”林小千拢了拢身上的纱衣,一股幽香微微飘散开来,“自从我改了鲜花浴和熏香的习惯,你仍然叫我香囊不离身,也是为了遮盖我身上的异香,是不是?”

苏惟眼神忽然一变:“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我总不能说因为书里面没写,自己之前一无所知,今天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也天生异香啊,林小千不理他的疑问,赶紧切入正题:“现在花魁娘子失踪了,和她天生异香离不了干系,对吗?”

苏惟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其实,我原想告诉你一二,可上次刚开个头,你的怒气就来了,一句话没听完,就把我赶了出去,还从此开始肆意胡闹。如今好不容易你改了性子,我不告诉你也是免得你再生气一场,为什么现在又非要求个明白?”

“什么时候?”林小千心想,我不记得书里有这么一段啊。

苏惟缓缓地回答说:“你我大婚之夜。”

那时候的事,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林小千都快哭了,没想到在这里出了破绽,他不会是起了疑心,发现我换了芯子吧?

“那时我糊涂不懂事,听风是雨,也不知道好歹,如今做了小报,见多了世面,不会认不清楚好心还是怀意了,”林小千先替齐王妃认了个错,又继续把话题往回带:“不过,说到底王爷还是没有交代明白,此事其实与我也有莫大的干系,王爷该和我说清楚的。”

看苏惟还是不为所动,林小千使出了杀手锏:“王爷,这事并非只有你一人知晓吧?”

她把蒋为辰搬了出来:“前几日在梁国公府上,我偶然遇见蒋首辅,他说请我们去他城郊的清凉楼纳凉避暑,还说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他知无不言……”

苏惟怒吼一声:“不要招惹他!”

他随即收敛怒气,低声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体有异香是不祥之兆,如果在外人面前不做遮掩,可能会招来灾祸!”

这一句话砸得林小千有点晕头转向:“像花魁娘子失踪那样的灾祸?”

苏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教起来:“所以,才叫你出门时佩香囊来避祸免灾,日后也该常洗鲜花浴……”

林小千完全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还在发问:“所以,她失踪不是和人私奔,不是被人金屋藏娇,是灾祸?”

她忽然看向苏惟:“到底是什么灾祸?如果这是不祥之兆,你为什么去主动招惹罗楚凝和花魁娘子,为什么把体有异香的女子接进王府中?”

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苏惟,他嘴巴开合几下,才出声回答:“我只是提醒她们,让她们遮掩香气来避过灾祸而已。”

林小千立刻指出他话里的漏洞:“王爷,此事如此凶险,知道内情的只有你一个人吗?需要你纡尊降贵去亲自嘱咐吗?”

苏惟嘴唇紧闭,没有答话。

林小千又说:“王爷,你可知道,外面广为流传,你钟情体有异香的女子,甚至有人特地在我面前传话,说你独爱罗楚凝,才有了这一癖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一声巨响,原来是苏惟一掌几乎拍裂了眼前的书桌,他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人在胡乱传谣?我之前上哪里知道梁国公家的闺阁千金有没有异香?”

林小千步步紧逼:“那你现在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寿宴那一日,我在御花园遇见她,蒋为辰偶然提起一句而已……”他猛地一顿,重复念了一遍:“蒋为辰……”

林小千眼前浮现了杏花树下,苏惟和罗楚凝并肩同行的那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