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1)

赵景焕这才点点头, 整理了仪容,转身出门,李公公忙准备跟上去, 他却抬手制止, 道了句:“你不用跟来。”

李公公一愣, 委婉劝道:“殿下, 您不常在府中,这府中地形怕是有些不熟练……”

赵景焕不在意道:“我不走远, 就在这附近走走。”

李公公还是不放心,赵景焕已是摆手:“你们都不用跟来。”

再看去,太子已龙行虎步,没了身影。

李公公:“……”

苏沫儿还不知道,自己后续的节食计划被人从根子上掐断了, 此刻正满心雀跃在外候着,脑子里却转的飞快, 暗想过会儿该要如何将话题转到中秋灯会去?

赵景焕的身影已是到了近前,苏沫儿忙娇唤了声殿下,又不见李公公等人跟来,不由询问:“殿下, 李公公怎的没来?”

赵景焕沉默了片刻, 看了她眼:“你与李禄关系很好?”

苏沫儿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颔首道:“奴家入府来,颇得公公关照……”

“不用等他了。”她还未说完,赵景焕已是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就我们二人。”

苏沫儿不禁‘啊’的声:“李公公不来……”

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 忙又调整神色, 柔声试探道:“那……殿下想去哪儿?奴家带殿下走走?”

赵景焕却摆手:“不用,你我就在定西楼附近走走。”

话落, 便大步走在前面,这情况,俨然一副带路模样。

苏沫儿见状,下意识的想到初次与对方在花园的见面,不由有些微窒。

可转念,她又安慰自己,上次不定也是自己误会了,毕竟殿下是初次到都尉府,又无人带领,所以才有些迷糊。

如今殿下在都尉府已是住了不少日子,想来是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

这般想着,心下稍安,才又赶紧跟了上去。

赵景焕身材高大,平日里行走迅疾,今日却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身后的苏沫儿,脚步放缓了许多。

苏沫儿随他走在旁侧,不紧不慢的。

此时日头下沉,天边流云滚动,万丈霞光,半边天地都映照其间,间或有丝缕微风拂过,吹动两旁的竹叶沙沙作响,流水伴着虫鸣渐起,令人好不惬意。

苏沫儿望着天边流云,眸子倒映着彩霞,娇媚小脸儿染上别样风情。

她回眸一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起来,奴家还未恭喜殿下呢,听闻殿下赈灾效果卓越,想来不出意外,南边灾患当可平定。”

她那一笑,像是天边的彩霞开出了绚烂的花朵,一朵朵堆积、交织起来,便成了耀眼的光彩。

赵景焕情不自禁的扬了扬眉,先前的沉闷也消散许多,只剩心中莫名涌动的情绪,像是吃了蜜糖时那般甜丝丝的牵连着。

他闻言,虽未笑,却展眉舒目,神色带着少有的丝丝轻松:“说平定还差的远了,不过,只要有进展,百姓也可少受苦一天,于此也是有利的。”

苏沫儿说肯定会的:“奴家在此先祝殿下赈灾有成,泽被苍生。”

赵景焕这才笑了笑,盯着她:“希望这天早些到来,说起这个,我该先谢你才是。正是你上次所言,给了我此番赈灾新策略的思路。若能真正平定灾患,苏姑娘你当记首功。全天下的百姓,也该记你一个人情。”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知晓这场灾患对于整个大燕的未来影响有多大。

苏沫儿却是不明白其中深意的,对她来说,此言可谓重大。

她虽想邀功,却又怎么敢受这么大的功劳,忙惶恐摆手:“殿下快别折煞奴家了,奴家一介女儿身,何如当此大名?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的很。”

赵景焕却不赞同她的话:“生而为人,何有男女不当之分?人有上下九等,女中也自有豪杰。”

此言可谓是大大改观了苏沫儿的认知,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对方。

只见他神色平静,俊若仙祗的眉宇间却全是坚定,带着世人所不同的一番清腾之气。

可终究,苏沫儿历来接受的教育,让她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涌动的那份心绪,红着脸谦让道:“便是女中有豪杰,那也不会是奴家这样式儿的。奴家哪儿会个什么策略,不过瞎猫撞上了……耗子,碰巧罢了。真个靠的,也合该是殿下与诸位大人们的苦劳才是。”

便是她不明说,赵景焕也对她的想法是心知肚明的。

知道多说无益,他也懒得再说,可心中却会记挂着这份情。

见他不再说下去,苏沫儿不由松了口气。

她生怕太子继续跟自己说这些什么家国大事,自己可就招架不住了。

自己不过就是个来伺候人的小小舞姬,叫她如何谄媚勾人,她能样样是道,可关乎什么朝政局势,她脑袋都要炸。

待平息下来,她看了看四周,有些呆了呆,随后低声唤殿下:“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走错了?赵景焕一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见苏沫儿盯着自己,他不由逐渐拉下脸来。

看他做什么,他不认路啊……

……

最终,还是苏沫儿拐着弯儿的带着太子殿下回到了定西楼周围。

她不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日后再也不能让太子带路了……

天知道她为了配合太子找回来的路,还要不动声色的指引是费了多大的劲儿。

眼看着太子往定西楼回去,苏沫儿心中又急了起来,关于灯会的事情,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呢。

两人往前走着,却突闻旁侧假山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说是窃窃私语,实则却也令两人听了个正着。

只闻其中一个丫头细声道:“诶,你知道吗?听闻烟水阁那位苏沫儿苏姑娘,就是得了殿下看中的那位,在入府前,那可是有相好的郎君的。”

此言令旁人大惊:“这……不可能吧?若是如此,她怎么能进的来都尉府?”

先前那丫头便语带不屑:“谁知道,他们那些个狐媚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有手段的。能有入府攀上高枝儿的机会,哪儿可能放弃?不定就是抛弃了以前的相好,使了手段进来的。”

“天啊……这,这苏姑娘,胆儿也太大了吧?若是此事叫殿下得知,岂不是……”

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苏沫儿与赵景焕耳中。

苏沫儿脸色骤然苍白起来,嘴唇微微颤抖,却根本不敢有丝毫示意。

若她此刻蹦出来,稍好一点说是受了委屈反驳,差一点,被人想歪了怎么办?

她心中又急又怒,不用想,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这样巧的刚刚好在自己与太子回程的路上?又恰巧的被两人听个正着?

几乎想都不用想,她便明白了过来,难怪柳霏霏前段时间一直在府中毫不动色,竟是将事情放在了这里。

只怕,她早就在等着这个机会了吧?

只要这些消息被太子听去,不论如何,对方心里定会留下个疙瘩!

她脑中极速飞转着,便见太子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猛地踢了脚旁侧的盆栽,那盆栽受不住力,竟哗啦啦的碎成了片,泥土碎片等摊了一地。

可想而知,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更不用说听见这样的话,他心头是积蓄了怎样的怒意?

苏沫儿只是想想,就觉得头晕目眩,只是动作却也丝毫不慢,瞬间便跪在地上,惊惧道:“殿下息怒!”

那边说嘴的丫鬟显然也被惊着了,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跌跌撞撞的爬出来跪了一地,不住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婢子们不是有意的!殿下恕罪!”

赵景焕眼眸阴沉,浑身寒意四射的扫了眼跪成一片的丫鬟,径直盯着苏沫儿。

他矮下身,勾起苏沫儿的下巴,令她不得不仰起那张巴掌大的娇媚小脸儿:“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苏沫儿先前那样危急的情况都没有落泪,此刻只不过听闻他这样一句,一双眼眸霎时便涌起了层层叠叠的泪花在眼眶中氤氲着,却强自撑着不落下来。

却终究,心里的委屈忍都忍不住,那泪花便越聚越多,顿时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面颊。

她银牙微咬艳红的唇瓣,泪眼模糊的看着身前的男人:“殿下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本是可以否认,可以叫屈的,可是在看见他那平静的面庞,那双深幽不见底的眸子中蕴含的寒光时,却下意识的不想就此分辨。

好似,只要她一开口,就认输了般。

说到底,他终究是不信她的吧?否则,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解释的清楚?百张嘴,终不如实际来的更明白。

他若真个信自己,要了自己便是,又何须如此?

越是想,她心中委屈便越是盛涨,娇媚小脸儿上尽是泪光,盈盈眼眸带起丝丝哀伤的涟漪。

赵景焕目光紧紧锁住她的面容,心中像是压着块儿石头般沉闷,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捏紧成拳。

再次开口,虽还是没有什么波动,甚至有些许冷冽,可却也下意识的放柔了语气:“别哭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苏沫儿:殿下不信我???哭卿卿!

太子移了移跪在搓衣板上的膝盖,头疼不已,柔声哄劝:我信,自始至终,我都信,别哭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