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6)(1/1)

来一阵风,将要关闭的门再次被大力破开,连同着走廊的灯光和冬夜的寒风一起朝她涌来。

同一时刻,一股狠力携来腰上,闻心身子不受控的撞上一个冷硬的胸膛,男人的外套上还沾着冬夜未融化的雪沫,就这么劈头盖脸的裹到她身上,她鼻尖尽是他低沉危险的气息。

“转告唐总,他孙子是我打的,没打死,是看他老人家的面子。”

酒店经理早就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不过就在刚刚,一直在英国养病的唐氏总裁直接与他通话,让他上来给这个年轻的男人开门,而男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拎着唐氏未来掌门人就往死里打。

打完之后,就这么带走了一个女孩,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酒店。

晚上九十点的圣诞夜,狂欢,不过刚刚开始。

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在雪色苍茫中一路疾驰。

车子在外面停的有些久,车厢内的温度也早已降到了零下,闻心缩瑟在后排的角落里,冷得腿打颤。

她记得她第一次坐他的车,他说过,不喜欢从后视镜里看她,所以,她每回都坐副驾驶。

可刚刚,他把她从26楼带下来,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就把她塞进了后排,连后视镜里的眼神都没给她。

此时,她冰冷的身上除了一条单薄的裙子,就只有肩上还披着的,同样冰冷的男人的外套。

车内没有开灯,光线晦暗,仪表盘上的微光将男人绷紧的颌角衬得愈加冷硬。

空气里浮着几丝腥锈味,虎口的血将他白色衬衫的袖口洇红,他握着方向盘,满手浑血也视若无睹,周身冷漠的像和这冰窟窿一样的车融为一体。

雪沫打在挡风玻璃上,沙沙的响声单调的滚了一路。

奔驰最终在小区门口急刹住,车停稳的下一秒,男人带了命令的口吻像含了雪渣,冷的没有半丝温度。

“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敖丙伸出了手:准备忏悔吧,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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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刚下车,奔驰的车胎几乎没停顿的碾着雪泥再次驶动,一秒也没多停留,前排驾驶座上的男人,更是从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

入夜的雪已经没过脚踝,闻心果着双腿,穿着高跟鞋,咋一看跟赤脚站在雪地上似的。她眼也不眨的看着殁入雪夜的车,看了好一会,整个人呆在冰天雪地中,好像连表情也被冻住。

今年的初雪好像就是从昨天的这个时候开始下的,像是卯足了劲要为圣诞造势,下到此刻,终于消停了些。

迎着零星的雪花,她站在小区门口,仰头看了眼楼上黑漆漆的窗帘,平常这个时间叶云是不可能睡觉的,今天灯这么早就熄了,怕就不只是在睡觉了。

想起叶云先前发的微信,闻心咬着牙着转身,踩着细长的高跟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不知道还能去哪。

果真如司机大叔所言,今晚宾馆生意火爆,到处都客满,在连跑了三家快捷宾馆之后,她终于在一家24小时钟点房问到了一间午夜后退房的。

午夜就午夜吧,她已经冷的没要求了。

生怕连这个最后的房间也没了,闻心立刻决定订下。

其实,开房间需要身份证,她穿成这样出来,身上怎么可能装证件?

她从披在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摸出男人的证件,半遮半掩的递了过去。

钟点房的老板娘斜了她一眼,她立刻表示可以付双倍的钱。

人民币现钞秒结账。

不够还可以加。

实在不行,男人的皮夹里还有英镑。

老板娘估计是看有钱收,也懒得多管闲事,只当这女孩是捡到了一件男人的外套,外套里正好有证件和钱夹。

否则,这大半夜的,哪个拿英国绿卡的人来她这破钟点房开房啊?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还要再等两个小时。

十二月的冬夜里,闻心穿着小礼服裙,裹着一件男士英伦风大衣,瑟瑟发抖的站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细长的高跟像冰棱一样,能戳瞎人眼。

马路对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她。

车窗没关,风夹着雪灌进车内,男人仿佛感觉不到冷,腥红的烟火在指尖燃燃,车窗外的雪地上,血渍与烟头凌乱。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街对面,不知是血腥还是尼古丁的刺激,男人掩在昏暗里的眸子,猩红暗烈。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一支烟头被猛的捻断扔到雪地上,下一刻,就被男人踩在了脚下。

临近午夜的街头,马路成了超跑豪车的赛道,一辆闷骚黄的兰博基尼在路边停下,车窗降落,重金属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的传了出来。

车里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朝站在雪地里的女孩打起了口哨,坐在副驾驶的一个,甚至还打开车门,发出了邀请的姿势。

闻心麻木的站着,她已经快冷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见她没反应,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竟在一片起哄声中朝她走了过来。

三步,两步……

闻心看见男人朝她伸来了手,却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身体骤然前倾,她整个人被一股横来的大力夺走,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耳边尽是恶狠狠的声音。

“你不想回家是吧?”

车内空调温度打的很高,车厢内慢慢暖和了起来。

闻心仍旧窝在后排的角落里,内外温差大,车窗内壁上很快氤氲出密密麻麻的水汽,将车外的景物朦胧曲折。

男人上车后依旧一言不发,闻心完全看不清,也不知道车要往哪里开去。

半个小时后,奔驰在地下停车场停下。

姜觊下车,走到后车厢,打开车门,半句话也不说,握住手腕就把人携了出来。

电梯在二十二层停下,闻心出电梯门才意识到,这是市行的高级公寓,专供高管居住的。

所以,他带她来了他的公寓?

指纹解锁,门很快开了。

闻心站在门口,一时怔住,失了反应。

姜觊回头看她,忽然自嘲般笑了一声。

“你跟唐霆开房,也是这么犹豫的么?”

什么?

闻心诧异的对上他视线,她并不知道,姜觊是通过找酒店经理调监控才找到她的,从监控上看,那个女孩怎么也不像是被强迫进的房间。

手腕上的攥力莫名加大了,闻心疼的想抽手,这动作似乎彻底把男人激怒,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用力一拉,携着她腰身便把人送进了屋里。

门咔哒一声,自动上锁。

楼道的灯光隔在外头,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

耳后的呼吸声,变得分外清晰。

闻心浑身一颤,蓦地回头。

姜觊就站在她身后,房间里没有开灯,但全落地的玻璃阳台似映照了整个城市的冷白雪色,男人分明的五官在冷光中,显得愈发深邃。

闻心抬头,极力的想要看清他眼中影影绰绰的光。

“姜觊……”

“你跟他做了?”

男人忽然开口,嗓音压得很低,透着情绪不明的暗哑。

“什么?”

闻心脑子空白了一瞬,两人站的本就很近,他垂着眉眼,她便这样站在他身前,然而没等她回答,后颈忽的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视线被迫抬高,下一刻,她便触到他同样冰冷的唇。

“我问你,你跟唐霆做了没有?”

贴在耳廓的声息,一个字比一个字低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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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热的声息入耳, 闻心一时有些恍惚,模模糊糊的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她诧异的对上他视线。

男人眸光晦极,眼底有狂放的恣欲在暗涌。

屋子里一时静极了,静得她听得见他炽热的呼吸, 一阵一阵的扑打在肌肤纤薄敏感的耳垂上。

姜觊低头凝着她,喉骨剧烈的滚动了一下。

其实,程茗今晚挑逗他的时候,他说的是实话, 主动勾引他的女人, 程茗不是第一个,他也不是第一次拒绝。

但另外一句话,他说的也是实话。

在他眼里, 无人能及她, 无论是样貌, 还是,身材……

水溶丝的衣料本就紧贴胸腰,更何况还是淋湿过的,姜觊一手压在墙上,另一只手臂将她紧紧的锁在身前。

曲线婀娜, 黑夜雪肤。

随着呼吸, 少女的身姿,每一处都曼妙起伏。

一股难抑的燥怒在血液里蠢蠢欲动。

“姜觊,我……”

闻心轻颤着开口, 毫无防备的,没等她回答,他猛的抵上她唇,一个字也不许她再说了。

不像昨日的温柔缱绻,宣示主权一般,强势又蛮横。

姜觊一直自持冷静而克制,他从来没这样放任过自己,像是暗夜里滋养的裕火和那些快要把他

逼疯了的嫉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厚重的男士外套从身上松松垮垮的滑落下来,掉落在脚边,女孩颈侧果露出的肌肤,立刻就被火热的气息覆盖。

吻噬吃痛,闻心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宣泄怒意,却不懂为什么。

“姜觊……”

“姜觊……”

“姜觊,你混蛋……”

她呜咽的喊他名字,带了哭腔。

这样无力的挣扎想挣脱掌控,无疑只会被压制的更狠。

姜觊钳住她双手,低下头,女孩身上的外套在纠缠间脱落,半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白如初雪。

他看着她,眼神愈发的暗了。

无视她捶打,他忽然将人抱起,越过客厅,将人送到了床上,下一刻,他就单膝跪在床边,倾下身。

“我不光是混蛋,还是个疯子,我是疯了才会回来找你……”

男人嗓音沉哑,像正极力压制着什么痛楚。

卧室的灯没开,床边一地雪光映照着他血色的红瞳。

那眼中有愤怒,情裕,失望,心痛……

没等闻心看清楚,唇再次被他用力吻住。

发狠般的用力。

“痛……”

交缠的呼吸间逸着浅浅的抽泣。

痛?

要痛才清醒!

从大学时期的流言蜚语,到昨晚唐霆大放厥词的话,他是从来不相信的。

他妈的,他从来不信!

他用力的吻她,就是要叫她痛。

她知道他今晚看见她穿着唐霆送的礼服裙,出现在套房的浴室里,他有多心痛么?

一丝腥甜不知突然从谁的唇齿间渡出,在纠缠的舌尖激荡。

姜觊猛然意识到什么,理智回笼,他一下子定住了。

深灰色的床单上,女孩眼角泛湿,两张唇瓣微微颤抖着,枫叶染血一样的红。

他半跪在床沿,失神的看着她。

她咬破了他的唇,宛如控诉般,但那目光涟涟,好像下一刻就能叫人心软成水。

姜觊显然就是那个能瞬间为她心软的人。

空气里浮着一丝淡淡的腥甜。

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姜觊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想为她擦拭,却又慢慢放下了,他扭头不再看她,起身下了床。

公寓内的灯始终没开,今晚的雪光太亮,满眼的寡白给人无尽的冰冷与无力感,姜觊坐在沙发上,甚至无力解开领扣去缓解压抑的窒息。

疯狂之后是死寂。

夜,静的仿佛瞬间陷入深海。

打火机火石滚动,黑暗里,一簇蓝色的火苗孤单的跃起,勾出男人下颌利落的线条。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盒没拆封的烟,姜觊摸到,拆开,咬了一根点着,他在唇上含了一会却没抽,烟捻下,放在指尖寂寂的燃着。

与想她一样,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其实,姜觊第一次见闻心,早在ktv她为了赢游戏而吻他之前。

大学城高校联办的英语角,姜觊从来不去,因为觉得无聊。

一群人在图书馆外面的小花园里闲聊,也不知道是老外在教你英语,还是你在教他们汉语,且英语角请的助教并非专业外教,水平参差不齐,他大一去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去过了。

直到他大三那年,为大四申请留学的口语测试做准备的时候,被同学拖着又去了一次。

当天英语角的那个美国助教,不知是从来的活宝,一上来就开黄腔大谈sex,自诩18岁之前就开过枪,暗讽中国少年18岁还不能直立行走,又嘲中国经济落后,最后竟然问他们,中国是什么时候才通上电的?

一口美国俚语相当的狂妄,姜觊觉得实在是无知又无趣,但说来仿佛是注定,就在他准备提前离开的时候,人群中,他听到一个女孩子清脆的笑了一声,然后用英文回答说:中国至今没有通上电,中国只有在打雷的时候才有电。

当时,包括助教在内,很多人没反应过来她那反讽的话。

姜觊却是停下了脚步,忍俊不禁的看向那个婷婷而立的身影,听她接着说:霍金至今也不能直立行走,但他被尊为宇宙之王。

一口流利的英文对答分毫不输美国助教,还使坏的用了一些英国俚语。

姜觊至今仍记得她最后怼助教时说的一句英文:“no can ,but will。”

没有可不可以,只有愿不愿意。

早就打算走的男孩,看着人群中那个耀眼的女孩,一直留到了最后。

他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姜觊听着不禁失笑,没见过哪个女孩用分手诗介绍自己姓名的,声音还很俏皮。

有男生上前搭讪,他终于看见一直背对着他的女孩转过身来,却没想到,同一首《白头吟》她换了一句接着说她的名字:“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闻,心

鸦鬓黛眉,回眸百媚。

书本里千词百赋争相咏颂的美丽也不过如此。

少年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喜欢了整个年少。

后来,他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总有意无意的坐在她附近。

有一次,他亲眼见她把一个躲在图书架后面偷偷抽烟的男生泼了一脸的水,他这才知道她对烟味特别反感,还听她旁边的同学开玩笑问她:‘那以后你老公要是抽烟,你打算怎么办?’

当时,女孩貌似还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竟说了两个字:家暴!

听得他当时差点没把笔给转到地上。

再后来,大学城里流言四起,都是关于她被包养的传闻,那年他大四,刚以优异的成绩拿下全奖学金保送美国留学的名额。

第一次跟人打架,也是因为她。

虽然事后保送名额被取缔,他还被学校记过处分共浩:tyh0577,但他自问不后悔,这些事情他也从来没让她知道过。

乃至后来,他被打架的人报复,伤到了左手末梢神经,以后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这对一个医学生来说,无疑判了死刑。

他曾为此消沉过一段时间,但他没怪过她。

可能对姜觊来说,少年的情怀不像诗,像酒,她吻他时,唇上烫过的酒。

能销魂,能索命。

还有半年即将毕业离校的时候,他大四,她大二,他想在离校之前,约他悄悄喜欢了两年的女孩见面‘认识’一下。

却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意间听说她一直在打听唐霆的消息,可唐霆在那时已经保送留学了,顶替的,正好是他被取缔的名额。

同学开玩笑说,一定是唐霆留下的情债,这个女孩在他们大学食堂门口蹲了将近半年,都快化成望夫石了。

抽烟酗酒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的,但他每回点烟都会想起来,有个女孩说她特别不喜欢烟味。

久而久之,乃至他后来跨专业考上剑桥mba,他以为她也会去英国留学,却最终独自在英国从求学到工作历时近七年。

那独自难熬的日日夜夜里,及至现在回国,到此刻,他早已习惯了,烟,点而不抽。

尼古丁容易让人产生依赖,他怕上瘾,他一直记得她说不喜欢。

一截烟,红极成灰。

姜觊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从这个位置,他能看见卧室床边的地上,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隐约有女孩子的哭泣声传来,一抽一抽的,听着伤心的很。

姜觊把头扭过去,不再看他,盯着黑暗处,仿佛那很有看头似的,他看了好半天,指尖的烟,再也受不住他的指力,断成了两截。

他起身,又开始看窗外的风景,雪刺眼的很,没看两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向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今晚跪着睡,求问把女朋友惹哭了怎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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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刚开始很快, 临近了,姜觊恨不得拎起脚尖, 轻的连一丁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地上坐着的女孩,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愣是没敢靠近。

“闻心……我……”

姜觊刚试探的小声唤了一下,他想哄哄她,然而在地上抱成一团的人却越哭越凶, 声声宛如泣诉, 哭得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好了。

生平头一回碰到不知从何下手的case,男人束手无策的在卧室里打转。

回国前,姜觊在英国总行的投行部工作, 兼并收购案的谈判席上, 他曾一句话叫一个白人女ceo当场哭花了妆, 他当时扭头就走了,理都没理。

国外的同事称他是有名的人冷心狠,用中国话来说就是不懂怜香惜玉。

他不懂他为什么要怜香惜玉,他又不是什么情感博主,哪个女人伤心了, 他都要去怜一怜, 他真没那么闲。

感情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他这一生的温柔和耐性,大概只能给那个女孩了。

手插裤兜转了十几个圈之后, 姜觊终于忍不住了,他半跪到她身前,尝试将人抱进怀里。

不敢抱得太紧,他展臂轻轻将人搂住,女孩肩脊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凉,跟先前的放肆相比,他现在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只好笨拙的拍着她后背有衣裙遮挡的地方。

也不知道哄慰些什么,像很怕打乱到她哭泣的节奏似的,就这么顺着她拍着。

然而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怀里的人儿身子比之前颤抖的更厉害了。

姜觊无奈又自责,他今晚是被唐霆那句话激得昏了头了,才会那样失控。

其实他刚才冷静下来想想,他把她亚在身下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得她的瑟抖与恐惧,刚经过青事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反应?

他今晚真是疯了!

隔着薄薄的衣裙,姜觊能感受得到怀里那具身子的凉意,他怕她冻着,低头在她耳边哄道:“闻心,我们……去床上,去床上哭……”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还带了点讨好。

“好不好?”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他一说完,一直埋头的人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用哭得有些红肿的,还挂着泪珠的眼睛,瞪他。

是真的瞪。

像愤怒的小鸟一样瞪。

姜觊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冷场了三秒钟之后,他立马改口,“你要不想去床上哭,那我们就在地上哭,在地上哭也行……都行,随你……”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发现怀里的人瞪着他的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姜觊闭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概是之前为了配礼服裙,女孩没穿袜子,一双脚是赤着的,他刚才把她抱过来的时候,鞋已经不知落在哪了,白皙的脚面冻得有些发红,正缩瑟着交叠在一起。

姜觊看着心疼,想把她脚也暖一暖,哪知刚伸手,她脚立马缩了回去,根本不让他碰。

不光脚不让他碰,地上掉落了一个又旧又皱的绿色的纸团,他刚才抱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直攥在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捡起来,刚展开,只来及看一眼,就被一把夺走。

“还给我。”

呜呜咽咽的哭腔吼起人来依旧很有气势,她把纸团护在手中,仿佛那是什么绝不可失的东西,仰头透瞪他的眼神,更是比愤怒的小鸟还凶。

姜觊却是保持着手还僵在半空的姿势,盯着她手中的纸团。

不,或许,那不该叫纸团,而是一张陈旧的取汇单,出神了许久,许久。

久到,那些早就被时间的冲淡了的零星回忆,如潮水猛涨,重新势不可挡的向他袭来。

闻心当年在大学城图书馆门口摆二维码求资助的时候,姜觊也看到了,很多同学在那有说有笑的扫码,他也悄悄的把她的微信二维码拍了下来,不过拍完之后,他没有支付,扭头走了。

他接下来去了银行,把校园卡里几年积攒下来的奖学金取了出来,凑了一万块钱整数,他本来是准备拿现金直接给她的,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就那么低着头,晾在大庭广众之下,任路人拿手机扫码拍照,内心肯定是崩溃的。

他要是也就这么拿一万块钱直接给她,那于她的自尊心,又能好过多少。

方式不同而已,怎么给都像是施舍。

可他并不需要她感恩戴德。

于是,姜觊选择一种最慢,也是最含蓄的方式。

他甚至没有留名,听邮政的工作人员说,汇款满一万元就必须实名办理,他特意把金额改成了9999。

他填完单据后,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留言。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给人办地址汇款,没想到,邮政的汇款居然还可以留言?

附言字数有限,最多只能写32个字。

姜觊当时想了很久,最终把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亲口说的那句英文写了下来,写完之后,或许是怦然而动的心思做诡,他犹豫了一下,又在英文之后,留下了自己姓名的英文首字母缩写:jj。

像少年欲语还休的情愫,跟那邮政老旧的单据一道,放进了投递筒。

当初留下字母时,姜觊是存了那么点幻想的,幻想她会不会在看到时,想起他这么一个人。

但汇完款之后没多久,他的手就被打架报复的人给伤了,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最消沉的时候,某个夜晚,睡不着,他躺在宿舍的床上,翻出当时拍的二维码,尝试着搜索过她的微信号,但加好友的请求,全部如石沉大海。

以至于后来在英国留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作为陌生访客,翻看她最新的几条朋友圈。

而当初的那笔汇款,他也以为她早就忘了。

刚才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时间不会记错,那正是他六年多前,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家邮政银行汇出的。

他汇的时候填的是红色的汇款单,所以收款人收到的是绿色的取汇单?

姜觊的心情有点复杂,尤其是他模模糊糊的想起来,她之前有一次约唐霆吃饭,她说她是去还钱的?

他要是没猜错,唐霆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且唐霆比他出国还早,她能欠唐霆什么钱?

姜觊往前凑了凑,想再看看那张取汇单,没错,附言是他当初留的那句英文,一个字母都不差,但是再往后……

也不知是纸张摩挲的旧了,还是油墨经年不晰了,他留的jj,怎么变成了tt?

“你之前说……还钱……”

“……唐霆?”

tt两字母在最后咂摸出唐霆两字时,姜觊连音调都跳跃了起来。

这一波回忆的浪潮有点凶猛,直接给他拍晕了。

女孩一边抽泣,一边跟宝贝似的把单子抹平,最后双手交叠护在胸前,还警惕的瞪了他一眼。

还真是?

姜觊从她这一眼里面,读出了点警告的意味来。

两秒钟后,他离开卧室,去掉落在门口的外套里翻找皮夹。

当时汇款的回执单是一张红色的小票,他没丢,说不上为什么,那像是那些年他和她唯一的联系,因此,他一直保留在。

两分钟后。

姜觊是扶着额头回的卧室。

回执没找到,回国之后一直很忙,他不记得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

看见坐在地上的人还在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整理刚才揉皱的单子,他怎么还会觉得她早就把这笔汇款忘到脑后了?

姜觊从来特么没那么后悔过,他当时不该匿名。

闻心把单子小心叠好,擦干眼泪,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被人从身后拥住。

不是那种很克制的拥抱,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的很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才肯罢休。

“闻心……闻心……”

沙哑的嗓音并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的绕在耳畔,他一遍一遍的唤她名字。

闻心被他抱得喘不过来气,她刚动了动,立刻被禁锢的更紧,她下意识的转头,又被他捉住了唇。

再不似先前暴君般的掠夺,带了点小心的,试探的,亲了亲她唇瓣,又像是抚慰他刚才的肆虐,轻轻舔.舐她眼角的咸湿。

“今晚是我不好,都怪我。”

“我错了,我让你打。”

“你别哭了,好不好?”

冬雪初停,冰雾在窗上绽了一朵霜花。

卧室里静极,只听得见耳边低低哑哑的呢喃。

他搂着她,轻声哄着。

‘别哭’这两个字是永远劝不住眼泪的。

闻心已经很多年没放肆的哭过了,原本已经压抑下的情绪,又再次不可抑的汹涌了起来。

“你放开我,我好冷,我要回家。”

虽然鼻音一抽一抽的,但抽得理直气壮。

姜觊这才想起来,他回来以后屋里连灯都没开,更别说暖气了。

姜副行执行力迅速,半分钟不到,地暖空调踢脚线全部打开,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张毛毯,把人严严实实的裹住。

裹完了之后,他看见人还坐在地上,不放心,想了想,小心的试探道:“我们去床上……”

姜副行今晚十分会看脸色,一发觉不对劲,立马改口,“地上冷,我怕你冻感冒……”

不说冷就算了,一说冷,毛毯里的人瞬间炸毛,一只小手伸了出来,直直的戳着男人鼻梁:“你有管过我冷不冷么?下那么大的雪,你就把我丢在雪地里,你根本不管我,我就算感冒了也是因为你……”

“哼!”

虽然是哭腔,但语速很快,末了还哼了哼。

他明明把她送回家了,他也不知道她怎么又跑到大街上去了,但不管怎么样,姜副行今晚认错态度特别好。

“嗯嗯嗯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丢在雪地里。”

他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把人往怀里又搂了搂,听她一边呜咽,一边数落罪状:“你还冤枉我,你自己跟美女出去吃饭,还在情侣餐厅,吃情侣套餐,你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在那加班,我也去吃个饭怎么了?……”

“心心,我去之前不知道她订的是情侣餐厅,但我跟你保证,我没跟她吃情侣套餐,不过,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发现那是情侣餐厅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表态换个地方,但我跟你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有下一次。”

前因后果阐述的头头是道,自我剖析的严肃认真。

忽略他突然换了昵称,闻心居然听得一愣一愣的,再一想,不对,她吸了吸鼻子,仰头反驳:

“我还看到她……”

看到那女人小腿在桌子下面勾引他。

不过那女人勾引他,关她什么事?她在这哭个什么劲?

闻心整理了一下思路,改口叱道:“我还看到她送你情侣烟了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英文烟名是什么意思,你作为金融从业人员,居然敢随便收客户的烟,我告诉你,我要举报你……”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十分正确,但话没说完,她下巴就被捏着抬起。

“你知道那烟名的由来?”

闻心懵了一下,又听见他问:“那烟名是什么意思?嗯?”

男人音线压的低低的,诱哄似的,咬在耳边。

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闻心眨了眨哭红的眼睛,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烟名上去了,这跟烟名有什么关系?

她还没说完呢!

“我要举报你,受贿……”

廉政奉公的红旗必须坚持不倒。

姜觊听笑了,低下头,封上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霸气的呜咽瞬间绵软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璃的营养液,收到啦,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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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唇瓣娇软, 冰冰凉凉的。

姜觊亲了一下那红樱一样的小嘴,离开, 又疼惜的蹭了蹭。

她下唇先前被咬破过,他舌尖能尝到一丝淡淡的腥甜,因此不敢太用力, 只轻轻的碾压着,蛮横又温柔……

夜,静悄悄的。

卧室里,空调暖风轻送, 窗帘细微的泠泠声在耳边摩.挲, 像情人暧昧又缠绵的低喃。

女孩被迫仰起头,承受着来自于男人的亲吻。

细碎的鼻息一阵一阵的扑打在他脸上,呜咽声软的, 仿佛能任人予取予求。

一种最原始的本能, 叫人欲罢不能。

姜觊喉尖搐动了一下, 猛的睁开已经泛红的眼瞳。

毛毯早就被他剥落在地,女孩柔白的肩脊无遮无掩的罗露在眼下,半弯的锁骨上还留着他刚才肆虐过红痕,很清晰,也很……诱人。

诱人再肆虐一遍。

姜觊顿了顿, 也不管她会不会再使性子反抗了, 直接把人抱去了床上,一双不安分的踹他的小脚也被他捉住,送进了被子里。

“听话, 地板太凉,你待在床上,我去地上,我保证不上去,我要是敢上床,随便你怎么打。”

闻心小手揪住被子,只露出个脑袋尖,乌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盯着把她抱上床的男人,真的又坐回了她刚才捂了好久都没捂热的地板上。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初雪晴霁,夜色温柔。

男人靠坐在床边,就连背光的轮廓都十分英挺。

被窝又软又暖,像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脸颊,耳后,颈侧,好像到处都残留着男人亲吻过的触感,就连唇上,也好似还有他的余温。

闻心心烦意乱的睡去前,还在想他刚才问的问题,那个烟名,kiss ever never teach……

白皙纤巧的脚骨贴合在手心,姜觊小心掀起一截被子,把她脚放了进去。

闻心今晚穿着高跟鞋在雪地里站了有半个多小时,脚趾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了。

姜觊直到此刻都无法想象,自己当时是怎么狠下心来,就在一旁看了她半个多小时没去管的。

半个小时,他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一根比一根呛人,一根比一根煎熬。

他甚至生出了立刻买机票回英国,再也不管她了,再也不回来了的念头。

他当时是真的以为她如唐霆说的那般不自爱……

姜觊出神的看着床上的女孩,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怎样一点一点的沦陷。

只要她一个眼神,他所有的怒气和煎熬可以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可以为她裙下称臣,但也要她为他倾心。

姜觊握着女孩脚踝的手不由得收紧,睡梦中的人噘着嘴哼唧了一声。

脚有些痒,闻心想蹬,结果没蹬开。

很快,脚面就被什么暖烘烘的东西裹住,还挺舒服的,小脚乖乖的不动了。

姜觊给她两只脚涂好防冻疮的药,又热敷了一会,才放回被窝。

今夜的雪色反光,把光线一贯晦暗的卧室也照的大亮。

床上的人把头扭了过去,拿后背对着他,好像特别怕亮似的。

姜觊想起来,上次在办公室里,她就是把休息区的灯和窗帘全关上了,乌漆墨黑的,一个人闷头在里面睡。

想到这,他轻手轻脚的把窗帘拉上,奈何他卧室的窗帘,还是当初地产商为了搭配房屋的冷色调,而配的浅灰色薄纱。

标准的好看不中用,拉上跟没拉似的。

姜觊看看窗帘,又看看床上睡着的人,觉得有必要把窗帘换了,或者加个遮光布。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打开灯,你会发现,除了卧室,这间公寓有很多地方连遮尘布都还没除去。

物质生活他一向看得很淡,有榻可眠即可,除此之外,像是再没什么追求了,生活单调的宛如一潭死水。

但今夜,床上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好像都叫这间冰冷的公寓,多了些温暖的烟火气。

女孩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歪在枕头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浓密的睫毛低垂,随了她呼吸,呼扇呼扇的颤抖着,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特别挠人心窝。

姜觊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坐下,慢慢的靠了过去,手撑枕侧,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头亲了亲她眼睫。

大概是给她遮了光,他刚靠近没多久,她就顺着他放在枕旁的胳膊枕了过来,还十分舒服的蹭了蹭,睡得更香甜了。

姜觊俯身在床边,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胳膊,心像都被这个人填满了,他慢慢侧身躺下身,将人捞进怀里……

圣诞夜狂欢之后最让人开心的是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浪了一夜之后还可以睡懒觉。

更让人开心的是,睡到自然醒之后,一睁眼,就可以在枕旁看见这么一张英俊到赏心悦目的脸。

刚睁开眼的两三分钟里,两人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卧室里很安静,很一种宛如阳光落在你肩头,我枕在你臂弯的岁月静好。

雪后的天空晴朗得有几分失真,像昨夜漫天纷飞的雪打造了极致浪漫,今晨明媚过分的阳光则负责烘托温馨。

暖黄的光缕透过浅灰的窗帘筛落在地上,在卧室原本性冷淡的色调里添了点暧.昧的小情调。

男人喉骨最先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稍稍起身,支肘在女孩枕旁,将她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发丝,温情的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闻心。”

他哑声唤她,低头,脸渐渐朝她压下来,唇几乎就要碰到她的了。

成年男女同床共枕后醒来,在彼此的深情对望中,两人的距离即将清零,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羞羞的事,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

如果,没有那一声清脆的耳光。

啪!

一张英俊的脸在定格的同时,向左25°偏了偏。

呵!狗男人,是你说的,敢上床,就随便打!

十二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的早晨,英俊的狗男人就这么被他凌晨三.点的月光,清晨六点的太阳,给彻底打醒了。

☆、晋江文学城

闻心当天回去就开始重感冒, 其实她估计自己昨晚就已经感冒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 也不知道昨晚两人那样……,狗男人会不会被她传染?

传染也了活该,感冒发烧流鼻涕三件套, 虐死他!虐死他!

闻心吸吸已经开始不通气的鼻孔,把上次狗男人买的药找出来接着吃,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各种症状的药都买齐了。

闻心喝完药之后, 浑浑噩噩的躺到了床上, 她是回到家之后才发现,家里根本没人,床单铺得整整齐齐, 完全不像发生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怀疑昨晚叶老仙女根本夜蒲未归, 害得她在雪地里冷得瑟瑟发抖。

闻心的猜想在第二天傍晚上才得到了证实, 叶老仙女不是夜蒲了一晚,是连蒲了两晚。

“心心,你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也不回来了呢!”

叶云进门换鞋,从玄关往里面瞄了一眼, 边说还边哼着调。

“我都两天没下床了……”

闻心刚哑着嗓子嘟囔了一声, 心想感冒药真特么跟安眠药有的一拼,吃完就想找床睡。

玄关那边突兀的安静了一下,然后是一声高跟鞋坠地的声音, 等了好几十秒都没有第二声传过来。

最怕聊天突然的死寂,闻心不解的扭头去看,玄关那里恰冒出一个脑袋尖。

那眼神,简直了,高速车祸现场,红黄绿的灯光一块在闪。

另一只高跟鞋是飞进鞋柜的。

闻心有时候真的挺佩服叶老仙女的,连浪了两个晚上了,一回到家,居然还有精力来八卦她一个挺尸的病人。

“窝草,心心,你们家那位……”

可千万别说拔吊无情,纵欲过度,干翻了,身体被掏空啊啊啊啊!

不然真的翻脸!!!

闻心躺在床上,用通红的鼻孔死亡凝视。

叶云大概是接收到了红色预警,外套都没脱,在床上猫咪趴了一会,小声哔哔:“你们家那位的活,跟脸比,性价比还不错吧……”

闻心:“……”

经济理论与生理体验如此完美的比拟与结合,叶老仙女的车技绝对是她一个科目二都没考过的人,开兰博基尼都赶不上的。

闻心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叶老仙女用生命创造出来的黑眼圈,默默的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顺便想了一下。

长得没话说,吻技没话说,刚睡醒就被甩了一巴掌也……也没说什么话。

这么一看,性价比超预期了。

“人帅,活好。”闻心擦完鼻涕又补充了一句:“还可以‘家暴’。”

带病超速驶完之后,叶老仙女安静如鸡。

闻心对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的,她也终于开着拖拉机上高速硬凹了一次。

哪知道说谁来谁,话落音没三秒,人帅活好可家暴的男人就来电话了。

闻心这两天在家,吃了药之后就一直昏昏睡睡,每次醒来都能完美的错过几条撒旦的微信。

内容全是问她病情如何,体温如何,要她饮食清淡之类的,就差一句遵医嘱了。

其实,闻心还挺想问他的,医科大的高材生怎么转投金融了,不过每次距他发信息过来都已经超过两小时了她才看到,索性也就不回复了。

两天攒了有几十条信息,这会子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闻心捂着电话,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脑内自嗨的叶老仙女,手指在接听和挂断之间,点兵点将。

点了几十秒,电话终于自己断了。

三秒后。

手机屏幕上刚暗下去的撒旦头像,又锲而不舍的闪动了起来。

看这样子,她不接,恐怕是要天长地久的响下去了。

叶云就趴在床边,离的太近了,闻心不敢当着她面接听,虽然说也没什么,可在昨晚两人发生那些纠缠之后,她也实在无法说他们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就在闻心考虑是不是下床去洗手间偷偷接电话时,叶老仙女把脑袋探了过来,瞄了眼撒旦黑乎乎的头像,问:“骚扰电话啊?”

啊?

闻心还没来及说一个字,电话就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叶老仙女拤起腰,捏起嗓子,装起小仙女来也是能要人命。

“你个妖艳贱货,我告诉你,我姐们说了,她有男朋友了,人帅活好还可以随便‘家暴’,你别再打电话来骗炮了。”

感冒药里的抗组织胺绝对叫人大脑反应迟钝,以至于电话在还回来的时候,闻心一度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开了免提的电话也没想起来挂。

闻心的脑子是真没赶上这一波车速,但叶老仙女的脑速就很牛逼了,不喘气的叼完人之后,立刻就将前面的话题延续上了。

“心心,我去敷个面膜,等我回来,快说给我听听,你说的人帅活好的那位,是怎么被你‘家暴’的。”

话说到最后还有点小兴奋,连小拳头都挥起来了。

“……”

闻·反对田园女权&反对家庭暴力&呼吁爱和美好&呼吁世界和平·心

叶云去敷面膜之后,换做床上的人捧着手机,安静如鸡。

电话那头,也是安静如撒旦,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冒了,那一段话在他脑子里也还没消化完?

过了好一会,手机音量里传来一声不太自然的轻咳,吓得闻心手一哆嗦,手机掉床下去了。

虽然只咳了一声,但同款鼻音,沙哑性感,看来也是感冒无疑了。

只停顿了0.01秒,闻心就把四肢的灵活性发挥到了极致。

她捡回手机的同时把免提切换掉,电话贴到耳边的同时“喂”了一声,然后立刻先发制人。

“我么刚刚正在讨论韩剧的男主呢,你打电话来干四么?”

感冒鼻音重,带了点小埋怨的语气听起来竟还有那么一点撒娇的味道。

闻心说完立马闭嘴,忐忑不安的咬着手指等那边的反应。

电话安静了几秒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好像男人看穿了你的把戏,又不揭穿,然后无奈叹气一般,很轻的笑了一下。

什么意思?

闻心被这一下笑的心里更不安了,她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哪个欧巴符合人帅活好可‘家暴’的人设了,电话那头终于又传来声音:“你下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闻心反应了一秒之后,掀开被子就往窗边跑。

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熔金,地面大片的积雪还未消,路边人来车往,白色与金色之间,男人英挺而立的身形,卓然超群。

闻心出神的看了几秒,莫名的觉得,光是帅这一项,就已经找不到哪个欧巴比他更符合人设了。

这边沉默了太久,闻心站在窗前,又听到电话里一声低笑。

“你不下来,那我上去?”

马路的另一边,男人一手捻着电话,一手插兜的退后了几步,长身懒懒的倚着车门,似乎抬眼朝窗户这边看了过来,吓得闻心立马把头上戴的兔耳朵发箍给扯掉了。

他上来?还是算了吧!

他上次上来,她一晚上没睡着觉。

三十秒后,坠着小兔子尾巴的拖鞋噔噔蹬的跟着它的主人下了楼。

闻心下楼的时候还在想,他要是敢来追究那一巴掌,她就再给他一巴掌。

昨天早晨醒来时,她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就把人丢在床上,很有拔吊无情的白嫖感,然后十分高冷的离开了。

闻心心里跟小兔子尾巴一样,咚咚咚的坠着。

她怕什么,他敢哔哔,她就敢再打,是他自己说的,如果爬上床,就随便她打,她本来还有点心疼他睡地上太凉,没想到一觉醒来,好家伙,居然敢冒充她的皮卡丘,除了皮卡丘还没有人跟她这样贴面睡过,而且从来也是她抱皮卡丘睡,还没有皮卡丘抱过她睡……

这么一想,闻心底气十足,跑得飞快。

雪虽然已经停了,但冰冻天更冷,尤其是刚从空调房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白兔立马缩成了安哥拉兔。

外面好特么冷啊!

但再冷也不能怂,闻心吸了吸鼻子,挺直了腰杆走过去。

男人靠坐在副驾驶的车门前,外套的领子竖起,风吹过,挺括的貉子毛在他下颌的棱角处拂动,他低头,抬眸30度角看过来,一边英气逼人的眉峰微微挑起,在光洁的额头上压出几道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皱纹。

风中偶尔有雪沫飘散,他就这么沉默的站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分分钟都是大牌冬季男装高定秀的拍摄现场。

闻心觉得她可能说漏了一点,狗男人不光帅,还自带一种禁欲的性感。

她站在他几步外停下,身高不够,抬头来凑:“你来干四么?”

姜觊笑了笑,转身从车里拎了一盒东西出来。

闻心伸着脖子看了好几秒,愣是没说出来话。

这么英俊的男人站在大街上,突然递一盒粥给你,是不是帅得有点清新脱俗了?

闻心想起上次在医院打吊水,隔壁床的老太太说,她老伴有糖尿病,他一生病,她就去买皮蛋瘦肉粥哄他喝。

语气有点硬不起来了,大冷的天,她脸蹭蹭的热了几度。

“你去买粥了?其实我可以叫外卖……”

“我煮的。”

“你会煮皮蛋瘦肉粥?”

“没有皮蛋。”

“……”

“没有瘦肉。”

“……”

那还用煮么?焖罐加米加沸水了解一下。

“皮蛋瘦肉粥不好,味精太重,我拿小米粥煮的药膳,暖胃的,你病着,还是吃的清淡些好。”

“……”

好吧。你帅,你说什么都对。

“哦,那谢谢你了。”

闻心脑袋懵懵的伸手去接,还没碰到饭盒,手先被包进一个温实的手掌里,男人掌心本就有伤疤,现在又裹着医用的药纱,握着她的手,触感格外粗粝。

先前他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闻心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他那晚跟唐霆动手时,手好像也伤着了,白纱布缠着手心,一截狰狞的旧疤半露了出来,有种神秘的吊诡。

闻心正看着,突然见他晃了晃她手,“我今天一早就出去买熬粥用的药材,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齐,回来只能用一个手清洗,洗了一上午,又熬了一下午,刚刚熬好就给你送来了,可我今天还没来及吃饭呢……”

男人嗓音低低哑哑的,说到这,他握着她手心,还轻轻的蹭了蹭,像极了恋人之间的小动作。

“闻心,我手也还有点疼!”

闻心听他说手疼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听出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来。

擦,这还是撒旦么?

这是坠落人间的小可怜啊!

听得她都心软了,先前下楼时的信誓旦旦,现在想想,还一丢丢小愧疚。

害!手疼还开车来干什么?

反正她感冒也没什么胃口,既然他说自没吃,那……

“我不次(吃)了,你饿的话,拿回去次吧?”

“……”

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啊,可闻心刚说完,一看到对面人的神情,脑子里仿佛飘过一波在寒冬腊月被抛弃街头无人认领的小奶狗的表情包。

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还一翘一翘的,朝她招手。

这谁还顶得住?

“那,那我们一起吃点?”

闻心刚改完口,车门立马打开,连餐具都准备好了,还是两套。

她怎么有种被请君入瓮的感觉?

粥是小黄米熬的,浓稠适度,里面确实加了不少她不认识的药材,不过味道竟然意外的好,非但不苦,还有一丝润喉的甘甜。

好到,闻心觉得男人的性价比可以重新评估一下了。

一说到性价比,手机见鬼似的响了起来,闻心一看到叶云魔性的微信头像,吓得差点把碗打翻了,她莫名其妙的有种偷情被人发现的感觉。

沉静了几秒钟,连呼吸都调匀,闻心接通了电话。

“心心,窝看见门开着嘞,泥去哪啦?”

叶老仙女刚敷上面膜,吐字还有点不清,闻心出来的时候没带钥匙,所以门没有关死,她以为很快就会回去,哪想到被骗下楼之后,又被骗进车里喝粥?

“我,我下来拿外卖了,马上就上去了。”

“唔?外卖小哥现在已经学坏了馍,嘟不送上门了,差评,必须差评。”

“噢,不是外卖小哥,是个外卖老大爷。”闻心看了‘老大爷’一眼,手指一竖,示意他不许说话,然后自己接着说:“我这不是尊老爱幼么,我看他年纪太大了,走两步腿都颤,身体太差了,上不了楼……”

闻心边说边开车门往外走,她是准备就这么装路人离开的,哪知帽子后面的毛球球被身体太差的‘老大爷’给揪住了。

“不是人帅活好的韩国欧巴了?”

闻心:!!!

嘤嘤嘤太羞耻了,溜了溜了……

“外卖也不要了?”

“吃饱啦。”

闻心头也不回的挣脱毛球球,小兔子一样的爬上了楼。

闻心回屋时,叶老仙女正顶着一张埃及艳后的黄金锡箔面膜给她开门。

“心心,泥哒外卖呢?”

“吃完了。”

叶云:“……”

闻心舔了舔嘴角,进门,一头扎进被窝里。

叶老仙女对外卖的兴趣显然不及‘家暴’史,很快就抛脑后了,埃及艳后躺好,直入主题。

“心心,快给窝说说,泥是咋么‘家暴’的?”

“我一睡醒就打了他一巴掌。”

“为四么打他?”

“太帅了,被帅醒了……”

叶云:“……”

叶老仙女这边一脸懵逼,那边闻心在被窝里死死的揪着皮卡丘,羞耻感爆棚。

也不知道是不是粥的作用,这晚,她直到沉入黑甜乡都觉得身上暖暖的,不光暖,简直要热出汗了。

……

高床软枕,卧室里冷灰色系透着股性冷淡的调调。

今夜却不同。

浅灰色的水纱帘在月光下摆动,视频模糊到看不清楚,闻心揉揉眼赤着脚下了床,上前观看5d现场。

韩剧里的男主角在窗帘后露出半边身影,精瘦的腹外斜肌勾着诱人的人鱼线,在月色与薄纱间,蓬勃着力量与美。

全落地的玻璃窗上有交缠的手印滑下,奇怪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传出,让人恨不得把音量调大。

卧室里那个最为性冷淡色调的窗帘,在夜风中摇摆着,飞舞着。

窗户都没开,哪来的风?

韩剧编剧们脑子瓦特了?

还有,这衣服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闻心踩着地上男士的白衬衫继续往窗边走,越走越近。

窗边,男人低着头,忘情的拥吻着女人。

闻心则站在一边忘情的观看,突然,男人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一百个闪瞎眼的表情包像快门一样闪过,转过来的那张脸有多英俊,就有多欠打。

狗男人!

啪!

闻心甩着这一声响亮的耳光从梦里猛的睁开眼,耳边尤有余声。

皮卡丘被她一巴掌甩到了天花板上,翻了几个跟头,最后吧唧一声,脸朝下和叶老仙女隔着面膜来了个激吻。

闻心捂着小心脏从床上坐了起来,缺氧似的大口喘气。

吓死了,吓死了。

她看了眼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浑身一个激冷,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拉严实了。

狗男人家的窗帘,太瑟情了!

姜觊:做梦又被打了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的更新在晚上,这几天先正常更新,1号开始爆更

☆、jjwxc

手机视频里甜到齁的韩剧还在播放, 闻心瞅了眼男主的脸,觉得真不怎么样。

手机关了,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还在想,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胡思乱想了半天, 她才想起来,药还没吃。

对,一定是因为忘了吃药!

吃完了感冒药,皮卡丘也被抱回了被窝, 闻心很快就在药力的作用下, 再次飘飘然的入了梦乡。

是真的飘飘然的,后背抵在落地窗前,没有着力点, 手只能无力的撑着玻璃。

她更无力的睁开眼, 冷灰色的窗帘在眼前像被劲风鼓动着, 扬起,又跌落。

帘子被拉得密密实实的,看不到边际,也没个尽头。

眼前只有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几滴汗水顺着他颈窝流下, 他低笑着, 凑到她耳边,哑声问:“吃饱了没?”

闻心:“………………?”

5d音效现在都这么逼真了???

皮蛋瘦肉粥简直有毒啊啊啊!!!

闻心特别不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次日是周一, 她浑身是汗的醒来之后,只想抱着皮卡丘在床上坐到坟头开花。

手机闹铃响到第三遍时,她梦游似的起床,洗脸,刷牙,经过昨晚两场噩梦的摧残之后,她发现感冒竟然离奇的好多了。

鼻子也通畅了,喉咙也不疼了,如果,不腰酸腿软就更好了。

闻心有气无力的出了小区门,在看到马路对面梦了一夜的男主角的车之后,立马复活了,不光复活,还跑的特别快。

她在路边随便扫码开了一辆单车之后,才发现这不是骑行季卡的车,但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充上钱,踩上车轮就走。

穿街走巷,一路逃债似的到了东城区支行,闻心气都没喘一口就直奔现金区,死死抱住叶云的大腿,表示自己太久没有摸过人民币,已经快忘了钱味了,主动要求回来受虐。

过完圣诞就是年底,正是银行放贷的高峰期,传统商业银行的利润主要是存贷利差。而按照央行规定的存款准备金率,揽储越多,放贷的空间自然也就相对越大。

说白了,就是每家银行都要往央妈那里按比例交‘押金’。

所谓比例,即银行每吸收100块钱存款,就要上交20块钱,如此,就只剩下80块钱可以往外放贷,各家银行如果想要最大限度保证充足的放贷空间,就势必要确保高额的揽储。

因此,年底的公私存款,历来是各家银行的必争之地。

而闻心所在的银行虽然是外资银行在华分行,但只要经营人民币业务,就同样受管制,也同样不可避免的要投入这每年一度的争储浪潮。

对公对私的金融业务本就是闻心的专业范畴,所以,不需要她说,年底,银行是不会容许任何一个人闲下来的。

有人要分活干,叶云自然求之不得,支行打申请上报区行之后,上面也没下调令,但也没说不行,算是默许借调了。

于是,闻心又从四楼滚回了一楼,给姜副行接电话审资料的清闲日子,也就暂告一段落了。

大厅的工作在年底基本上是从早忙到晚,除了吃午饭的时候屁股能沾到板凳,其余时间头都没空抬。

闻心偶尔喝水的时候抬头看看四楼,发现某人也是忙得跟狗一样,大会小会,市行省行,各家大企轮番的跑,上班时间基本上不用担心会撞面,有时候甚至忙到下班都见不到他人。

所以前两天,闻心下班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躲一躲,后来她发现完全没必要。

但晚上下班他虽然忙得经常见不到人,但每天清晨,男人就跟一束新鲜的玫瑰花似的,沐浴着晨曦,干净又清俊的靠在车门前等她。

闻心每天下楼上班,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都快成城市的一道风景线了。

嗯,跟旁边的手抓饼早餐车并排出席,准时准点。

介于前两天闻心骑上自行车就跑,奔驰就算追得上也开不进巷子里,于是从第三天开始,男人配合着战术升级了。

闻心再下楼的时候,等她是一人一车,两个轮子的。

车篮上要再放束花,美的就跟英伦街头向姑娘求爱的年轻小伙一样。

如果,自行车没出故障的话。

姜先生第一天骑的时候,没潇洒多久就掉链子了,第二天扫码开了五分钟车都没解锁,后来手机显示已开锁,车子还是顽固的没有解锁,没等他再开下一辆,闻心早就一骑绝尘的蹬走了。

当天晚上刷微信,闻心就刷到了一条万年铁书开花级别的撒旦的朋友圈。

革命尚未成功,明天仍需努力。

配图是一张很帅气的自行车,闻心也说不上来哪里帅,但就是很帅,连车座都是宝蓝色的,车身蓝白相间,跟hello单车放一起,居然还有那么点像情侣车。

她特地去搜了下图,没想车帅是有道理的,法国知名跑车布加迪旗下的高逼格品牌,价值是她两个月的工资。

姜先生很舍得投资啊!

闻心盯着朋友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心里跟维.尼熊打翻了蜜罐子似的。

终于,临睡前,她在那条朋友圈上点了个小心心。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基友的一篇文:《一较高下》by顾青姿,与本文是同题材,同类型,超好看,大家快去康康。

文案:沈迢迢和温砚沉结婚的时候,沈迢迢是为了他身份方便她办签证出国,温砚成沉则是为了结婚后顺利继承遗产,纯塑料婚姻,没半点感情,余生也谢绝指教,结婚协议被两人签成了免责申明。

等结束了,沈迢迢:你到底还有什么难处?

温砚沉:没什么难处,就是感觉缺个老婆

沈迢迢: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你现在后悔了?

温砚沉:当初我也没想到能一步到位,钱和媳妇儿都有了。

沈迢迢:这个婚真的结出麻烦了……

☆、jjwxc

第二天一出门, 闻心就看见了帅气的姜先生骑在帅气的自行车上等她了。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文明城市整改, 小区门口未设共享单车停车位的自行车在一夜间全被拖走了。

所以,闻心没车骑了。

而那辆帅气的自行车跟hello单车一样,没有后座。

本来以为可以从倔强青铜直接升级荣耀黄金的姜先生,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革命目标,打车走了。

终于,次日,闻心在楼下看到了两辆帅气的单车。

姜先生给她准备的那辆是粉色系的, 虽然她不想吐槽直男的审美, 但两辆车就这么靠在一起看,还挺配的。

年底的最后几天,几乎就在这样的繁忙与充实中度过了。

天气晴好, 气温回暖的都有些不像冬季。

生活节奏依旧很快, 时光却好像慢了下来。

晋城市的街道两旁栽种着冷杉, 早晨,空气中浮着清冽的草木香。

骑着单车的两个人,有时并排,有时有人秀车技超车,好像弥补了曾经错失的学生时代, 那些散在风中的笑语, 每天清晨的阳光都听过。

闻心不知道士兵在窗下等了99天的那个故事里,公主有没有在窗边偷偷的看士兵。

但闻心现在每天早上出门前,已经习惯先看看窗外, 如果帅气的男人和帅气的自行车已经在早点摊旁了,那她会背上包快速的下楼,如果还没来,那她可能会在镜子面前把头发再梳一遍。

嗯,妆就不用画了,她本来就是漂亮的小仙女。

人对于依赖的习惯很容易养成,甚至不需要七天。

可这样浪漫的日子却就在第五天中断了。

那天闻心早早就起床,却直到下楼之后,都没有在马路上看见男人的身影。

每年年底的最后一天,银行都要进行年终决算,通宵加班已经跟春晚上的《难忘今宵》一样,是固定节目了。

可能是他深夜才归,早上还没起床?

闻心就这么没精打采的猜想着,独自骑车上了路。

平常两人一边玩闹一边骑,今天一个人,连路上的风景都显得单调了些。

不过,等到了东城区支行,闻心很快就忙得没时间想这些小心事了。

新年的第一天虽然是元旦,国家法定的节假日,但银行有开门红的惯例,新年第一天要博个金满钵满的好彩头,所以,那一天跟年终决算一样,全员加班,从来没例外过。

可能很多人都有抢头香,讨头彩的习惯,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所以每年元旦,除了各大寺庙以外,恐怕就属银行人气鼎旺了。

新年的第一个假期,别人在景区看人山人海,闻心在现金区看钱山钱海。

大额存取需要她授权窗口才能办理,所以,她从早上进现金区,就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人流稍稍退下去了一点,才得空出来吃饭。

上二楼茶水间热饭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四楼瞅了一眼。

姜副行办公室的门是关上的,一般办公室里有人在办公时,门口的指示牌会亮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