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Moschino(1/1)

“唉!阿遡!你回来啦……晚上我做了小鸡炖蘑菇,还有梅菜扣肉,晚上吃南瓜粥好不好?”

阿呆手上拿着锅铲,腰间围着围裙,笑容灿烂。

她装作一副能量满满的样子,似是平日无异。

但是她的小动作又怎么能躲过周遡锐利的眼。

笨蛋,想偷看就不要把眼睛瞪那么大。

还躲在窗帘后面。

生怕别人看不见。

他又不是眼瞎。

“过来,”周遡伸出手,对着她张开双臂,“到我的身边来。”

阿呆不明所以。

但是却还是照做了。

她靠近他。

接着猝不及防间。

便被周遡一把搂在了怀里。

她的脸就这样跌进他滚烫的胸膛,好闻的杜松味混着难闻的烟味。

以及还有为了掩盖烟味而喷的松木与海盐的香水味道。

他的下巴抵着她。

他的双臂紧紧的将她箍在怀里。

这才感觉到她活生生的存在。

就这样鲜活的,生动的,活在他的身边。

他的小雏菊。

“怎么了,阿遡......”阿呆笨拙的问出口,“发生了什么吗?”

她明知故问。

更多的,是带了点试探。

但是阿呆是真的不适合说谎。

只要一说谎,她的脖子就会忍不住的泛起红色。

眼神也会开始闪烁与游离。

他叹了口气。

这怀里的呆子,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

周遡磕在她的额头,“要相信我,知道么。”

他没有在和整个周氏集团最对。

他讨厌的,厌恶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我相信的,”阿呆点点头,“我最相信阿遡了。”

“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他是周遡。

“所以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知道吗?”

周遡像是想要寻找一个保证。

更多的,其实是慰藉。

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听到她亲口承认。

一个情绪几度不安稳的人,总需要找一个宣泄口。

而他找到的,是她。

他的小雏菊啊。

只要深埋在她的身边,就能闻到雏菊的清香。

然后让神经慢慢的镇定。

阿呆小声的说“知道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不安:“不会……有生命安全吧?”

这是她最关心的一点了。

周遡揉了揉她的脑袋,黑色的长发总是被他揉的乱糟糟的。

“不会的,又不是在演电影。”

还生命安全。

阿呆是怕的。

之前naomi的那个教训,够她摔的惨的。

所以她不得不防着点。

“乖乖待在家,出门也让人跟着,听见没,”周遡捏了捏她鼓鼓的耳垂。

“出门采风也要吗?”

最近阿呆总是一个人背着画板到处跑。

“也要,”说到这点,周遡开始板起了脸。

“最近少出去,躲过这阵风波。”

周遡算了算,距离他撺的股东大会,也没多久了。

熬过那阵风头就好了。

只可惜。

周遡低估了周老爷子的决心。

阿呆是在三天后的傍晚走丢的。

说走丢都是好听的。

家里的锅上还炖着梅干菜烧肉。

也不过是个收垃圾的功夫,转眼间阿呆就不见了。

她出门换鞋的时候还和陈妈说的,外面家家户户都将垃圾放出来了,垃圾车也快要来了,趁着这个时候,她去看看有没有别致的易拉罐。

今天是收垃圾日,家家户户门口都会搬出分类垃圾箱。

那时候是最好收集垃圾罐的时候。

陈妈没在意,觉得不过是在小区里转悠两圈,很快她便会回来。

这一走便是一整个下午。

陈妈这才察觉出不对,她赶忙call给周遡。

周遡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陈生。

陈生的电话被他反复打了很多次,都是无人接听。

周遡赶回家。

他找遍了整个街区,都没找到阿呆的下落。

最后反倒是陈生主动给周遡打去了电话。

“阿遡……?”

“你把阿呆藏到哪里去了?”周遡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的声音里,是刻意压抑后的低沉。

陈生察觉出来。

周遡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在爆发边缘的情绪。

“你冷静点,阿遡,”陈生深吸口气,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试图解释:“我没有听到过周老爷子要……”

“我问你!”

“周明清把她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周遡突如其来的拔高音量,让陈生的心头颤了颤。

“阿遡,我真的没有,你冷静点,也许是你搞错了……”

可惜周遡根本听不进去。

“这个世上除了周明清还会有谁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

既然明的来搞不过,就玩暗的。

这种卑劣的手段,也就周老爷子玩的顺手了。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可以算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现在在哪里?在家吗?我现在过来。”

陈生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去见周遡。

他怕他一步错,步步错。

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可是,他却被周遡接下来的话短暂的止住了动作。

只听见,电话里传来周遡冰冷的声音:

“陈生,如果被我发现,真的是你在后面搞的鬼,我不会放过你。”

“更不会放过周家。”

“遡哥……”

在黑暗中,王冕凭着记忆,摸开了灯。

屋内一片漆黑,周遡手边堆着的,是一片空酒瓶。

手边还有堆得满满烟蒂的烟灰缸。

阿呆失踪了三天。

他们将整个多伦多都快要掀翻了,也没找到阿呆。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毫无痕迹。

“啊,是你啊……”

刺眼的灯光让周遡的眼睛短暂的失明。

他的声音犹如破败的琴弦,嘶哑不已。

“有消息么,”周遡用手挡住双眼。

三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的双眼充斥着红血丝。

“遡哥,你去睡一会儿吧,有消息了我叫你,”王冕不忍心看见如此颓废的周遡。

这三天,足够让他看见周遡的疯狂。

他们或许低估了这个阿呆在周遡心中的分量。

有人捏住了周遡的软肋。

想要看他痴狂。

那么那些人该满足了。

因为他真的疯了。

“没事,我在等等,”周遡抬手,看了眼手机。

依旧没有任何的信息。

他忍不住的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周遡不相信。

并且更诡异的是,他没有接到任何的电话,来赎阿呆。

繁杂的思绪在周遡的脑海里旋转,只要想到阿呆现在的处境。

周遡就觉得心头犹如针扎。

要么,绑票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因为周遡。

要么,就是最坏的一种可能……

那就是没有想过让阿呆活着回来。

这个念头让周遡顿时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酒精,更需要尼古丁来镇定。

“陈生那么并没什么动静,周家那边也是正常的联系,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王冕还是忍不住的告诉周遡。

这件事现在看来,似乎和陈生没有任何的关联。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消失,不是周家做的手脚。

又有谁能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人。

神不知鬼不觉的,仿佛这个人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再查,”周遡只有这一句话。

他不信周家就真的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摘得那么干净。

王冕默了默。

“遡哥......周家那边......”

若是现在将精力全部扑在寻找阿呆身上,那么之前布的局......

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可那又如何。

现在,当下,即刻。

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若是没了她。

那么即使他布下天罗地网,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才是他和周家那帮人对决的唯一动力。

“周加很重要吗?”周遡反问王冕道:“还站着干什么,人找到了吗?”

周遡阴翳的眼,朝着王冕锐利的看去。

王冕不在多说。

只带上了门后,便离开了。

周遡看着窗外沉沉的月色。

窗外的枫叶已经彻底的败光了。

萧肃,沉寂,以及死一般的安静。

冬天仿佛一夜之间,就降临了这个城市。

他想起,在初雪的路灯下。

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她将双手,伸进他卫衣的口袋。

“阿遡!明年的初雪!也要亲亲哦!”

明明那声阿遡,还回荡在耳边。

她身上的雏菊香气,还萦绕在鼻尖。

距离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才不过下了几天。

她却不在他的身边了。

周遡伸出紧紧握拳的手掌。

摊开。

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手心余热。

空气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周遡抬眼。

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个小孩。

平头短发,穿着他们初中的校服,校服领口还纹着“周钰”这两个字。

他在朝着他慢慢的走来。

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

他笑着朝着周遡伸出手,“阿遡呐,为什么不开心?”

周遡无言。

记忆再次出现了断层。

“你是谁?”

周遡偏着头,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是周钰啊,”小男孩偏过头,学着周遡的动作。

“你忘了我吗?”他原本还挂着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一抹狰狞掠过。

却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周......钰?”周遡的脸上出现了迷茫。

他的弟弟,长这个样子吗?

他不是......

以及长到和他一样高了吗?

小男孩接着微笑,只是这一次,微笑里带着一丝冷,“对啊,是我呢,周钰,你的弟弟,你忘了吗?”

周遡摇头。

他没有忘。

在日日夜夜个失眠的夜里。

他最后躺在公寓浴缸里样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你在烦恼什么呢?”小男孩推开茶几,乖巧的坐在周遡的身边。

“能告诉我吗?”

周遡下意识的想要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整个嗓子都被烟熏哑了。

那个小男孩却像是毫无察觉,他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他冰冷的手抚摸上周遡的手背。

像是一块冰,带着零下几十度的寒冷,朝着他裹席而来。

周遡下意识的抽开手臂。

只是......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彻底的激怒了小男孩。

他用力的将周遡推搡在地,“你说啊,你忘了我吗?你忘了我吗?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力气大到连周遡也没有力量去抵抗。

更甚的,小男孩已经不再满足将周遡推到,他干脆骑在周遡身上,双手拼命的掐住周遡的喉咙。

以至被他掐住脖子的周遡几乎无法呼吸。

海水般的窒息感淹没了喉咙。

记忆像是纷乱繁杂的纪录片,纷至沓来。

“没......有......”

周遡艰难的发出了声。

他看向小男孩。

他没有忘记周钰,他的弟弟。

他怎么会忘记他呢。

“你是……周钰……”

最终。

听见了答案的小男孩终于满意的松开了手。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周遡。

满足的笑了笑。

“不要忘记我哦,哥哥。”

“请永远的,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