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1)

金娃一走, 齐锐飞快把把炒锅里的白菜给盛了出来,凑到李娇鸾颊上亲了一下, “想我了?”

“哪有?”李娇鸾被齐锐说中心事,脸一红躲到灶台边坐下帮齐锐烧火,“原来你真的会炒菜?”一盘子白菘都能叫他炒出这样的香味来,“好像比我做的还好呢。”

齐锐得意的挑眉,“那是自然, 这还是开头我掌握不好火候呢, ”齐家人炒菜, 舍不得油还爱多放盐,而齐锐昨天上街, 把杂货铺里能买到的香料都买到了,这辣椒花椒到位, 香味自然就有了。

“我知道你累了, ”齐锐一指一旁的一只汤锅, “我把家里带来的风鸭给炖了, 给你做了个风萝卜鸭汤, 好好补一补。”

李娇鸾被齐锐说的脸又红了, “我补什么, 要补的也是你才对, ”想到昨天,李娇鸾一咬嘴唇,“你以后还要考功名呢,千万别那那样了, 不然我,”

她就成了个坏女人了。

齐锐正在洗一早就泡上的干豆角,听见李娇鸾的话,擦了手走到李娇鸾跟前坐下,“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可又该‘教训’你了,”他看了一眼两人面前燃燃的火苗,“这里一点儿也不冷,你想不想试试?”

“呀,你怎么,”李娇鸾还没说话呢,已经被齐锐抱住挤在了墙角,她吓的使劲去推齐锐,昨晚跟今早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敢说也敢做”了,“我再不说了,真的,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看来吃够了教训,认错认的真快,齐锐满意的在李娇鸾唇上啄了一口,“这就对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不咱们都多久没亲热过了?你别以我不知道这些天一到晚上,你跟我别扭什么?”

只要在清水村,齐锐每天最怕的就是夜晚的来临,身边睡着个漂亮姑娘,哪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受得了啊,而且这姑娘还有意无意的会撩拨他一下,“我跟你说,前些天的账我都记着呢,咱们按一天两回,你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昨天晚上的,连利息都没还够呢!”

这还带利息的?李娇鸾张口结舌的瞪着齐锐,“你不能这么算!”

炉火映的李娇鸾的小脸红扑扑的,丰润的唇瓣如同水嫩的樱桃果,齐锐心里一荡,突然觉得在这里试试也不错,他手指轻抚着李娇鸾细滑的手腕,“那你说怎么算?我还没跟你算我秋闱之前的账呢,要是把那个也算上,你说你欠了多少?”

他在李娇鸾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还不完了,你想想,我是不是个很好心的债主?”

李娇鸾被齐锐撩/拨的身子发软,“这种事哪有这么算的,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分明是你,是你,”秋闱前是他要专心读书,之后是他远着她的,现在怎么说成她欠他了?“你无赖!”

这丫头还没完全傻,齐锐嗤的一笑,“那咱们换个算法,算我欠你的,我是你男人,却没有尽丈夫该尽的义务,是我对不起你,这样吧,以后我加倍还你,好不好?”

他欠自己的?加倍还她?这跟刚才的有什么区别?李娇鸾推了齐锐一把,“我不跟你说这个,反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没日没夜的胡来了,”

她嗔了齐锐一眼,“我以后也不会再这么由着你了,你来年要还赴春闱呢,那个更重要。”

齐锐现在爱极了怀里这个可人儿了,真是一颦一笑都能挠到他的心尖儿上,“那你的意思是等春闱之后便可以了?咱们就按一天三回来算,你记着账,看看到春闱前看看我欠你多少回,等春闱过后,咱们找个就咱们两人人呆的地方住上一个月,专门清账。”

李娇鸾都快被齐锐这张嘴给说晕过去了,“刚才还两回,怎的就又成三回了?”

发现自己居然开始跟他讨论次数,李娇鸾窘的无地自容,“你赶紧起来,你烧火我来来炒菜,”她都开始后悔昨天迷了头,早知道还像以前那样了,丈夫也不会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自己,光天化日的说着这些羞人的事。

小娇妻真的生气了,齐锐也不再纠缠,反正来日方长,他们算账的时候多着呢。

齐锐起身把干豇豆素炒了。两人把饭菜摆上,叫在自己屋里写字的金娃过来吃饭,这两天自己没干什么活,光吃饭了,金娃很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我都吃过面了。”

“行啦,这都过多久了?”小孩子贪长,正是能吃的时候,齐锐看了金娃,齐家人基因还是不错的,整个清水村都没有几个歪瓜劣枣,金娃这些日子能吃饱饭了,脸上肉一起来,颇有些虎头虎脑的感觉,“不饿也喝点粥再尝尝我炒的菜。”

齐锐把熬的粘稠的米粥摆到李娇鸾跟前,“我怕你今天没胃口,熬点儿粥来吃。”

李娇鸾确实胃口不佳,但看到桌上的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不由食指大动,“你怎么会这些的?”齐锐的手艺明显比孟氏跟她都好。

“噢,在书院的时候有个同窗是个老饕,除了读书就是研究吃喝,家里有点儿银子,带的那个书僮,更准确的说是个厨子,我跟着学了几手儿,”齐锐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面不改色的给李娇鸾盛了碗汤,“尝尝我炖的汤。”

李娇鸾对齐锐的“同窗”种类真是叹为观止,有爱唱戏的,有会做饭的,“相公的同窗们在书院原来不只是读书啊,那还有喜欢什么的?”

这个么,齐锐皱着眉头,“没太在意,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太会交际,关系好的人也有限,”自己的“同窗”会什么,要看以后自己会什么了,目前他还真说不好,“对了,还有个会功夫,每天早上都要打上一套拳才开始读书,说是可以强身健体,将来在贡院也不至于熬不下来,我这不也开始跟着练了?”

齐锐学戏的时候自小练的就是童子功,他又是武生,在影视城跑龙套的时候,还给人当替身,穿过来之后,身体一恢复,他就开始慢慢把之前的功夫给捡起来了,加上原身本来的身体素质也不错,他倒是比之前更强壮了些。

这个好,李娇鸾赞同的点头,“相公你一定好好练,千万别像上次那样,一回来就病倒了,春闱的时候也冷着呢!”

齐锐点点头,“那咱们再加节体育课好了,不只是我,就是你跟金娃,也要每天早上起来跟着我练一练,什么也没有健康重要。”

金娃正啃鸭脖呢,被齐锐点了名,虽然不知道“体育课”是什么,但听举人大哥的话准没错,“嗯,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跟大哥一起练,大哥打的那个拳也教一教我,等我学会了,看谁还敢欺负我!?”

“教你打拳可以,但习武最重要的目的是强身健体,次之是不被人欺负,可不是让你拿来欺负人的,”齐锐在金娃脑门上弹了一下,“赶紧吃,吃饱了再温会儿书,等着你嫂子考你!”

金娃原本就没怎么饿,听齐锐这么说,三下五除二的把碗里的粥喝完了,放下碗出去,李娇鸾有些不忍心,“你催他做什么?”

齐锐又给李娇鸾添了勺汤,“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不想他留在这儿当灯泡还不行?”他跟李娇鸾这可是新婚,弄个半大小子杵这儿多碍眼啊,“再喝点儿汤,我觉得今天这汤我炖的真不错。”

李娇鸾不知道什么叫“灯泡”,但大概也能猜到齐锐的意思,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我睡多了,现在还没有什么胃口呢,这汤留到晚上下面吃好了,”她一指旁边的白菜跟豆角,“我更喜欢吃这些,很好吃。”

“你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做,等明天咱们一起去买菜去,”齐锐得意的挟了口菜,“辛苦”了一夜,起来之后又收拾又做饭,他也饿坏了,“快吃。”

李娇鸾却被齐锐要跟她一起买菜有话吓住了,“不用了,昨天你跟父亲出去的时候,我已经跟隔壁邻居打听了,有小贩挑着担子在巷子里卖菜的,出去买一点儿就行了,而且现在这个季节,来来回回不就是白菘跟萝卜么?”

好吧,这里没有超市估计菜贩那儿也买不来返季蔬菜,“那好,那明天咱们去买点儿肉,包饺子吃。”

“饺子我会的,”李娇鸾放下筷子,难得一脸严肃,“相公,来年就要春闱了,咱们又有余银,相公要把心思都用在来年春闱上才成。”

……

田定山一直叫弟弟盯着清水村的动静,一听说齐家人坐着牛车离开了村子,田家老二田定根便坐了车赶到京城,给大哥还有老娘报信儿去了。

“坐着牛车?还拉了一车东西?你没叫人打听这是去哪儿了?”田定山看着拿着烟袋吞去吐雾的弟弟,这个弟弟在乡下呆久了,净学坏毛病,一袋烟直接把自己的屋子都熏臭了。

比起成天在外头跑的大儿子,田嬷嬷更疼小儿子田定根,但也知道论本事,两个田定根也赶不上田定山,“你赶紧说,你哥问你话呢!”

田定根知道大哥看不上他,可他心里也不服他呢,凭什么都是田家子孙,他可以在京城当大掌柜,吃香喝辣,人前人后被人叫“田爷”,自己却要被老子娘赶回老家,守着几百亩地过日子?“这不是没抽完呢嘛,就一袋烟的功夫能耽误什么?我大哥这性子也太急了,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伙计?”

田定根把烟袋在红木高背椅的椅子腿儿上咣咣的磕了磕,只当没听见田定山的咳嗽声,慢条斯理道,“我的人在村里打听了,说是齐家那小子还要奔着春闱中进士呢,嫌村里太吵闹了,带着行李去投一个位大儒去了,这一去好像要呆到考完,连媳妇都带去伺候起居去了。”

原来如此,田定山点点头,捻着唇边的小胡子,“齐云峰呢?还在村里?”

“昂,在呢,这会儿正跟齐家的族长商量,弄什么族学,齐云峰正经坐馆当先生,”田定根不屑的撇撇嘴,“他要是有学问,早就考中了,还会当一辈子穷秀才?”

田嬷嬷瞪了儿子一眼,“他是没考中,天下连秀才都考不中的也多了去了,何况齐云峰现在有了个当举人的儿子,唉,”早知道齐锐这么出息,他们不应该刻意的不跟齐家来往了,这有个当举人的外孙,田家在延平县就算是站稳脚跟了,不比天天巴结梁家强?

田定根没把田嬷嬷的话当回事,“天下没考中进士的读书人才多呢!三年才出三百人,我看齐家也没那个造化。”他儿子良玉读书比齐锐还好呢,要不是这次身体不舒服,举人应该是老田家的,“娘叫我说,你去跟我那个外甥女说说,让她想办法把良玉弄到国子监去,那才是读书人该去的地方。”

“你想也别想,也不看看田家是哪牌名上的人,还国子监?!”田嬷嬷再疼孙子,也知道什么样的要求能提,什么样的不能提,“进国子监是别想了,我跟咱们夫人求一求,看看谁家有好先生,叫良玉过去好好跟人讨教讨教是正理儿。”

孙子如今也是个秀才了,再努力几年,还怕中不了举人?

这是自己的亲娘吗?心都偏到膈吱窝了,田定山的孙子,都去广宁侯府的族学读书去了。他们这些奴才秧子居然有一天,跟之前的主子们坐在一起读书,这是田定根想都不敢想的事!

想到这些,他不满的哼了一声,冲田嬷嬷道,“娘,你给我点儿银子,我出去转转。”这个家是田定山的,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转什么转?还不赶紧回去吧,”田嬷嬷不满的冲田定根挥挥手,“这天黑的早,回去的太晚路上不安全。”

“我晚上在这儿住一宿明天一大早再回去不就行了?难道这里是我大哥的家,就不是我的家了?什么时候姓田的分家了?”田定根反而不肯走了,大咧咧的往椅背上一靠,“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田家当然没有分家,有田嬷嬷在,田定山也不敢说出分家的话,“这儿就是你的家,你爱怎么住就怎么住,这会儿我赶着出去,晚上回来咱们弟兄喝两杯。”

田定山一走,田嬷嬷就一巴掌拍在田定根背上,“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上进,家里的租子都收了?账对过没有?”

“就那几亩地,能有多少租子?你当是以前在侯府呢,光年前收租就得小半月,”田定根现在还挺怀念在侯府的生活呢,他大小是个管事,手下管着十几号子人,平时活有人来做,自己还有油水可捞,还能在京城看尽繁华,哪像现在,他们一家窝在穷山沟里,连城一年都进不了几回,“你给我点儿银子,我出去转转。”

“你没银子?家里的租子你哥都不要,可都是归了你了,”田嬷嬷看着涎着脸冲自己要银子的儿子,“你就不能争点气?”

“我怎么不争气了?家里的租子不该归我?那好,让我大哥回去,城里这摊子事我来管,家里的庄子我没料理好?还有,沅君难道不是我的外甥女?凭啥我一点儿光都没沾到,反而把女儿给赔进去了?”

说起进了国公府当了通房的女儿,田定根更有理了,他们两口子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捞着,“我难得进城一回,还不该去看看她?她娘在家想她想得眼都快哭瞎了。”

什么想的眼都哭瞎了,这不胡说八道么,当初老二媳妇可是比谁都积极,但儿子这么一闹,田嬷嬷心也软了,乡下再是自己的地盘,可吃住到底不能跟城里比,就连她,没事也爱住在大儿子这里,不想回乡下庄子上,“拿走吧,就会勒啃你老娘!”

田定根把银子在手里一扔,估摸有五两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足,“娘,你再给点儿,静夜现在都是姨娘了,我这个亲爹过去也不能给她丢人不是?怎么着不也给孩子添副头面?这银子连副银头面都不够打的。”

真有心给女儿添头面,自己一早就准备好了,田嬷嬷摇摇头,“她在国公府,吃穿花用哪一样不比你们强,还要你贴补?就五两,再没有了。”

“那我明天回去,家里几个孩子问他们奶奶叫给他们捎什么回来了?我怎么说?你总得叫我给家里的几个孩子买点儿什么回去不是?”田定根用下巴点点田定山一房住的院子,“难道那边住的是你的孙子,乡下的就不是了?你要是这么偏心,那我可带着孩子她娘,一家子都搬回来了。”

搬回来怎么成?城里再好,田定山也只是个过路财神,管的也都是梁沅君的嫁妆,而乡下的庄子才是田家人的根基,田定山也是知道这点儿,存下银子就在老家买地,这不才又买了处果园,“你以为你哥在城里的差使好干?那些生意都不是咱们的,就算是脱了藉,咱们还是梁家的奴才,你哥辛苦挣钱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整个田家?这些年凡是乡下的收益,你哥问过一个铜板没?那些田产可是你们哥俩的,不是你一人儿的!”

儿子们这么计较,田嬷嬷也有些生气,但确实有些心疼小儿子,又有安抚小儿子之意,又掏了五两出来,“再没有了!”

十两银子到手,田定根才满意的离开,“晚上我回来的晚,叫我大哥别等我了,反正他也忙,有话我们过年的时候再慢慢说。”

……

静夜娘家人来了的消息传到晴明院,梁沅君放下正在插瓶的梅枝,“既是她家里人来了,那就叫她见见去吧,跟静夜说一声,叫她换身儿衣裳再去,省得叫家里人担心。”

寒星领命到不远处的院子传话,正看到静夜在做衣裳,她拿起那件绣着云蝠纹的小斗篷道,“我不是不让你做这些了?做了也没用的,”梁沅君对自己的孩子看得很紧,根本不会让儿子穿这些姨娘通房做的针线。

静夜柔柔一笑,“用不用是夫人的意思,做不做却是咱们的虔心,再说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她从小就在女红上极有天赋,没进侯府给梁沅君做贴身丫鬟前,也时常给广宁侯夫人林氏做针线的。

寒星轻叹一声,想问静夜后不后悔,终于还是把问题咽到了肚子里,“你快去吧,别叫家里人久等。”

……

静夜并没有见田定根多久,梁沅君去给婆婆申夫人送完花回来,静夜已经候在那里了,梁沅君扫了她一眼,由寒星跟孤月帮自己换衣裳,“怎么不多陪家里人一会儿?你家人进来一趟也不容易。”

静夜神情一滞,静夜寒星孤月淡云四个,都是林夫人精心选出来的陪嫁丫鬟,除了她,另三个都是家生子,一家子都被留在了广宁侯府。偏这些人的家人,很少过来走动,也就她,虽然大多时候田嬷嬷并不是来找她的,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家里人不懂事的很。

“是奴婢父亲来了,”静夜垂着头,“说起家里的事,奴婢家里那位中了举人的表哥,”

梁沅君摆摆手示意寒星两个退下,“噢,你父亲是过来说齐锐的事的?”

这些天梁沅君连着提了好几个小丫鬟上来,一色的江南美人,简宗颐已经很久没找过她了,静夜绞着手指,“奴婢父亲说的就是这位表哥,”她忐忑的抬眸看了梁沅君一眼,“奴婢伯父叮嘱父亲多留意表哥家的动向,父亲听说表哥带着表嫂外出求学去了,便过来告诉伯父一声,顺便也过来看看奴婢。”

齐锐带着老婆出去求学?他已经是举人了,还求什么学?不应该闭门苦读或者跟同年们会文,“可说了去哪里么?”

静夜摇摇头,“没打听出来,清水村的人都不知道,说是奴婢姑丈陪着去的。”

齐秀才陪着去的?梁沅君道,“齐秀才可曾回来了?”

静夜摇头,她父亲没说,她也不知道得问这些啊,“奴婢这就不知道了,要不奴婢使人把父亲叫回来再问一问?”

既是齐秀才陪着去的,只看齐秀才什么时候回,就可以大概判断出齐锐去的地方远近了,只可惜那群蠢才们根本没把齐家当一回事,梁沅君懊恼的摆摆手,“有些话我不说你们真的不明白?”

见静夜跟个木头一样望着她,梁沅君心里一阵烦乱,言辞冷凛,“当年的事你也是一清二楚的,整件事是你们田家人一手操作,我跟齐锐不过是两个被你那个祖母玩弄在手心里的可怜人罢了,如果有一天事情被揭发出来,你觉得先死的会是谁?”

梁沅君一步步走到静夜跟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乱人血脉可是要砍头的,尤其还是以奴犯主,别以为你们都脱藉了,到时候所有姓田的,一个也别想跑!”

静夜身子抖了抖,却不敢挣脱梁沅君的手,颤声道,“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叫人给父亲捎信儿。”

梁沅君松开手,拿帕子在手指上仔细擦着,“别找你父亲了,明个儿我许你回家转转,跟你祖母说说话儿,告诉你那个大伯父,想给护国公世子夫人打理嫁妆的人海了去了,并不缺他一个,”

她傲然的看着静夜,“你再跟你祖母说,听说田家也学人放贷了?大汉朝廷可不许人私自放贷的,抓住了流配三千里,谁也保不得。”

“世子爷,”孤月看到简宗颐进院,忙下了台阶去迎,“奴婢见过世子。”

简宗颐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慌乱的孤月,再想想刚才寒星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夫人呢?”

孤月心里一颤,脆声道,“夫人跟静夜在里头说话呢!”

听见孤月的声音,梁沅君已经迅速换上笑颜,“你下去吧。”

静夜已经被梁沅君的话吓的面如白纸,听见梁沅君叫下,忙曲了曲膝转身告退,没想到正撞到迈步进屋的简宗颐胸前,她脸一红,怯怯的福下身去,“世子。”

这些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一个个看见别人的丈夫就跟苍蝇见了血一样?

以前梁沅君看的时候,那些穿越女恨不得是玛丽苏本苏,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而她,看着老天给了个不错的身份,还有优秀的男人,可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简宗颐样样都好,就是天性风流,还以惜香怜玉为荣,只要是漂亮女人,在他眼里,就没有不值得疼惜的。

偏简宗颐不只是身份高贵,生的还好,梁沅君就没有见过能招架得住他的女人,想到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还遥不可及,梁沅君有些可怜自己,但面上还不能有一丝流露,她笑吟吟的走过去,“奉时。”

简宗颐这会儿的心思全在静夜身上,她今天穿了身簇新的玉兰花枝窄袖夹袄,外罩月牙白掐牙背心,将整个身段儿全都显露了出来,分外的窈窕动人,“这又怎么了?”

他这个通房是妻子亲自选出来的,应该是她的心腹,可他每每发现,妻子对静夜似乎并不怎么和善,难道因为女人的妒忌?

他可不喜欢善妒的正室。

梁沅君也不说话,含笑看着静夜。这丫头是个憨面刁,别看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其实田家跟她打什么主意梁沅君心里清楚的很,她倒要看看,这个自以为是自己亲表妹的女人,有多少花招?

静夜面色通红,“是奴婢不小心,”说着便提裙要跪。

这个丫头永远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简宗颐看着静夜鸦青的头发,雪白的后颈,似愁非愁的淡烟眉,不由想起来他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模样,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腕子,轻轻摩挲道,“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

他也不丢手,直接拉着静夜,“许久没喝你泡的茶了,去给爷泡一壶,要是泡的好的,爷晚上歇你那里。”

静夜脸一红,先去看梁沅君的脸色,梁沅君心里已经骂了这对狗男女祖宗十八代,却还不得不笑道,“快去吧,前几日母亲才赏了罐好茶,就用那个泡去,让世子爷品品。”

……

等简宗颐一走,梁沅君立时将静夜打发了,只留下寒星跟孤月,“怎么回事?”

她跟人说重要的话的时候,几个大丫鬟必有一个会留在外头的,如果简宗颐来了,就会提前报信儿给她,可今天,显然这两人都失职了。

孤月看了一眼寒星,简宗颐来的时候,寒星就在院门外,她却没有听见一点儿动静,直到简宗颐奔着正房来了,她才看到。

寒星面上一滞,她是觉得静夜有些可怜,忍不住想要伸手帮一帮她。

当初她们几人,虽然静夜入府最晚,却是最得梁沅君欢心跟重用的,可没想到,就因为被梁沅君指给简宗颐做了通房,主子反而跟她离了心,还暗暗的对她提防针对,寒星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奴婢是看见,”

寒星顿了顿,理由她是一早就想好的,“表小姐好像跟世子在园子里说话呢,奴婢便大着胆子过去请了世子过来,才没办法通知里头。”

“薛新桐?”梁沅君的脸青了,“这个贱人。”

薛新桐是护国公老夫人薛氏的娘家侄孙女,薛家这些年大不如前,所以贴简家贴的很紧,时不时的到府上来走动。

梁沅君最擅长的就是讨长辈欢心,但对祖母薛老夫人的这位娘家弟媳郑老太太却十分的看不上,她想把孙女嫁给简宗颐的心思,真是路人皆知。

偏薛家如今的门第连广宁侯府都比不上,想跟简家再次联姻,别说如今的护国公简占元了,就是简宗颐也不会答应的。

但不肯娶薛新桐,不代表简宗颐不乐意享受美女的仰慕跟暗恋,梁沅君都嫁到简家快两年了,简宗颐跟薛新桐,还时不时的会在园子里“偶遇”一次,闲话一回。

在梁沅君看来,固然丈夫有错,梁沅君也能理解薛新桐,毕竟遇见过像简宗颐这样的男人,想再找到比他更好的是不可能的了。

但惦记着别人碗里菜的就是薛新桐的不对了,“我知道了,去把镔儿抱来,咱们去福安堂。”

她得叫薛新桐看清楚形势,自己已经生下了护国公府的嫡孙,薛新桐想进简家,除非是做妾,但薛老夫人的侄孙女给自己孙子做妾,那就是在打自己娘家的脸,这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

从国公府出来,一上了自家的马车,薛新桐的母亲罗氏便轻叹一声,“你这是何苦呢?”

世子已经成婚了,连嫡子也一岁多了,女儿却迟迟不肯议亲,这样拖来拖去,除了落个年纪老大,还能得到什么?

薛新桐鼻子一酸,将脸偏到一旁,“这能怨我么?明明表哥喜欢的人是我,可就因为父亲不争气,害得我跟他有缘无分,偏你还来怨我。”

罗太太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你这叫什么话?哪有当子女的嫌弃自己的父亲的?你父亲这些年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托着简家,才勉强坐稳了个五品知府,祖母三天两头往护国公府跑,还不是想着能让简家开口,帮他调回京城?可简占元那老家伙就是不肯,明显就是不把父亲这个表弟放在眼里。

薛新桐早就看清楚简占元了个表伯父了,在他眼里,一个人有没有用最重要,至于亲情,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祖母才想把我嫁给表哥,如果我做了世子夫人,父亲别说调回京了,就算是做个侍郎,也不是没可能!他可是中过进士的人。”

你父亲那个进士?

罗太太不愿意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女儿,毕竟女儿心里对丈夫已经十分的嫌弃了,“护国公已经帮薛家够多了,再提要求只会让两家更生分,”如果没有简占元,丈夫哪能得个同进士?

但女儿这么痴心就是不肯歇了嫁给简宗颐的心思,也叫罗太太头疼,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同样不死心的婆婆,“世子夫人未嫁之时便有才名,人又长的标致,还生了镔哥儿,叫我说,以后你祖母再到国公府来,你还是别跟着了。”

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简宗颐是个男人,不过添点儿风流名声,女儿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薛新桐咬着嘴唇只不吭声,她跟表哥青梅竹马,她生的也并不比梁沅君差,就因为梁沅君出身比自己好些,又给自己弄了些才女的虚名,便可以做世子夫人?“可祖母说……”

想到婆婆郑老太太的那些话,罗太太一阵儿头疼,“你想也别想了,世子夫人娘家是广宁侯府,如今她弟弟还很得安王的倚重,咱们如何能扳得到她?”

就连简宗颐,也是安王的马前卒。

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薛新桐回想着梁沅君在自己跟前趾高气扬的样子,恨恨的咬着嘴唇,比起母亲,她更相信祖母的话,姑祖母薛老夫人,也是愿意自己的孙子媳妇是薛家人的,只要梁沅君犯了错,那自己就有机会跟表哥再续前缘。

……

转眼年关将近,凤鸣楼的《太真外传》也排演的差不多了,泉音下了贴子请齐锐过去,看到那张粉笺,李娇鸾的脸不自觉的沉来了,“凤鸣楼这么快就把戏排好了?”排好就排好了,不一定非要请自家相公过去看吧?

齐锐心里暗笑,“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泉音姑娘又是大家,排出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啧,不知道她们会把这出戏给唱成什么样,还挺期待的。”排出来跟能上演,还差得远呢,泉音应该是叫自己把关去的,最好还要把父亲也请过来看一看。

李娇鸾不满的抿抿嘴唇,走到书案旁边拨着地上的炭盆,“你卖都卖完了,她们排的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请你过去看呢?”那边是青楼,听说里头的姑娘个个天香国色,而齐锐提起泉音来,好像还挺欣赏的,说人家是“大家”。

想到自己什么也不会,李娇鸾气馁的把铁筷子放下,“我该做饭了。”

“今天是不是要做酸面条?”齐锐觉得这样的李娇鸾可爱死了,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怎么?不想我去?”

李娇鸾把脸偏到一旁,“怎么会不想,漂亮姑娘唱戏,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想看看,你去吧。”

还嘴硬呢,齐锐点点头,“确实是,这次的杨妃就是由泉音来扮演的,美人来扮美人,想想都叫人心向往之,尤其是泉音还有一条金嗓子,当得起色艺俱佳四个字。”

李娇鸾再也听不下去了,推开齐锐要站起来,“那我赶紧做饭,你吃完了就去,省得叫美人等你。”

“晚上人家凤鸣楼要开门接客呢,我过去做什么?你想我晚上过去?”齐锐手上用力,不让李娇鸾起身,“美人扮美人固然好看,可再好看,也好看不过我怀里这位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啊!你说是不是?”

“嘁,”李娇鸾唇角微翘,“说的好听,我这个糟糠妻,怎么能跟青楼的红倌人比?那个才真的是红袖添香,善解人意,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喜欢的红颜知己。”

明明是称赞的话,却被李娇鸾说的咬牙切齿的,齐锐被逗的哈哈大笑,“说你吃醋了你还不承认,你不喜欢我去,直接说就行了嘛,”他重重的在李娇鸾颊上亲了一口,“我哪天没有红袖添香?至于善解人意么,”

齐锐捻着李娇鸾棉褙子上的带子,“我不喜欢善解人意的,我就喜欢善解人衣的。”

李娇鸾的脸登时又红了,她摁住齐锐做怪的手,啐道,“又胡沁,这是在书房呢,再说了,”

李娇鸾仰头看着齐锐,“我哪里能比楼子里的姑娘们更会为人解衣?我不是怕你去听戏,而是怕你一去不回!”

经过自己一个多月的“调教”,媳妇渐渐的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自己了,齐锐在她唇角奖励性的亲了一口,“放心吧,有你在,谁也怕我哄不走,这样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去凤鸣楼?”李娇鸾讶异的睁大眼睛,“那么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