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1)

勺子哐啷当掉在了药碗里,攸宁喜极而泣地抱着太后。

太后抚着她的后背说:“告诉我,七福晋的伤几分真几分假?”

攸宁不好意思地说:“太后圣明,三分真七分假。”

可她又急急补充:“但太后,当时情况真的是紧急,若不是珍珍急中生智跳了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来见太后了。”

“京师重地,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这样的地方能被这群人追杀,能算是小事吗?”

太后咬牙切齿,拍在了自己的床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是天大的事!这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作死!”

攸宁不意想太后竟然比她想的还要深,她怯怯开口问:“太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逼皇上逼的太狠了?”

攸宁垂头思考了会儿,然后小小地点点头。

太后刚才明明是为她受惊生气,可话里话外都是皇帝对不起宗室公主,口口声声都是朝政祸及后宫。这话从太后嘴里说出是对皇帝极重的指责,攸宁看见皇帝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明显沉重了许多。

“今儿是明珠的事,他们便能在京郊想要抓贵夫人。那明儿上及亲王贝勒,他们是不是要抓公主后妃?再上去,他们想干什么?”

太后郁郁长叹:“咱们的万岁爷啊,年幼痛失双亲,养就了对内里事情的犹豫性子。亲贵闹事犯错,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从来不会殃及性命,甚至过几年就能官复原职,一如往昔。”

攸宁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在宫里看过的许多事和人,不由赞同了太后的这番话。

“先帝对诸王贝勒过于不信任,对满洲亲贵过于苛待,重汉轻满是不妥。但咱们皇上这样迟早也会自食后果,”

攸宁靠着太后说:“您这番肺腑之言,皇上会明白的。”

“嘘,我说不合适,得让他自个儿悟去吧。”

攸宁腻着太后说:“太后,我以后和您多学学。”

太后怀抱着她问:“学什么?你和我多学学怎么做富贵闲人好不好?”

攸宁嘟嘟嘴,“那我还想学学您的见识呢。”

太后拍着她说:“哪有什么见识,在宫里活久了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还有你,可别以为自个儿这回做对了。”

“啊?”

攸宁抬头惊讶,太后笑着点她,“急中生智是对,那是被逼到了眼前不得已。可明珠家事,即使你是明珠的儿媳,也别掺和过深了。”

“这我知道,我只与揆叙过日子,明珠怎么争抢,我不会帮忙。”

但攸宁仔细想想又说,“太后,往后的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旁人若拿我夫君做筏子,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太后到时候多多原谅我吧。”

皇太后无言,只是轻轻拥着自己的这个孙辈。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对没有亲生后代这件事有多少遗憾,可每当她见到攸宁,想起早逝的柔嘉,想起过往的种种,总会淡淡地浮起释然、幸福与哀伤。

她一直抱着攸宁,直到最后轻轻说:“我知道了。”

这边攸宁和巴雅拉氏在太后面前一唱一搭,太后对着康熙勃然大怒正把事越闹越大,往罪大恶极里定性的时候。

德妃和四阿哥胤禛以及随行的太医、宫女、太监,一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适安园。

珍珍这会儿是“躺”在床上起不来,出来迎接的是明相夫人觉罗氏和匆匆赶来的塞和里氏。

德妃红着眼圈,一边掉眼泪一边问:“额娘,珍珍在何处,伤得如何,人这会儿可清醒了没有?”

塞和里氏看大女儿急成这样,忍不住在心里把小女儿骂了一通。

这瞎胡闹的孩子,也不晓得悄悄往园子里递个消息,瞧她姐姐这急的。

她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勉勉强强露了个伤感的表情,说:“回娘娘,人,人在屋里头躺着呢。”

觉罗氏夫人有心帮忙,上前来对德妃道:“娘娘,公夫人伤得重,受不得喧闹。臣妾看娘娘带了太医来,不妨就请娘娘、四阿哥和太医进去看望,其他人还是留在院子里等娘娘吧。”

德妃心里慌得没了神,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点头。

她身边的胤禛倒还算镇定,打进适安园后就在东张西望,眼睛时不时打量眼前这些人的神色。

这会儿在不动神色地观察了觉罗氏夫人和塞和里氏好一会儿后,心里暗暗有了些想法。

他扶着抽泣的额娘走进姨母的内室,迎面飘来一股浓浓的跌打药膏味道,里面还混杂这一股呛人的血腥气。

床边的几案上还十分应景地摆了一只装满血水的铜盆,一块染血的松江布歪歪扭扭地从盆中延出,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德妃的心一下被揪紧了,嘴里喊了一声“珍珍”就要扑过去,脚下却是一软。

还好四阿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额娘,姨母重伤在身,还是先让刘太医过去瞧瞧吧。”

他扶着德妃到暖阁对着架子床的南炕上坐下,带着太医到珍珍床边。

在阿灵阿的提点下,珍珍火速让徐家姐妹把适安园离能翻出来的白布都翻了出来,撕成一条条后往身上裹。

现在躺在床上的她,除了眼睛还露在外头,四肢包得是严严实实的,咋一看真和木乃伊没什么两样。

胤禛瞧见这架势也有些被唬住了。

他到底不是阿灵阿,阿灵阿同珍珍青梅竹马从古到今臭味相投耳鬓厮磨几十年,对自个儿媳妇的本事是一清二楚,用脚后跟也能猜出珍珍想干什么。

而四阿哥胤禛看着这血淋淋的惨状,是真的有些犹豫和害怕起来,难不成他刚才真的想错了?姨母是真的惨遭不幸了?

“刘太医,你上前替公夫人看看吧。”

“对对对,刘长卿你赶紧,治不好我唯你是问。”

刘长卿是德妃惯用的太医,过去六阿哥调理身子、德妃生产调养,多年都是他伺候过来的。

刘长卿听到德妃的威胁,似乎是听了千八百遍了倒也不大在意,淡定地坐上徐家姐妹给他搬来的小凳子。

刘长卿挨在床边,轻轻把手搭上珍珍露出来的一寸手腕。

刘长卿乍入屋内,看见躺着的公夫人这副装扮心里是惴惴不安,这看着明显是五脏六腑都被摔伤的样子啊。

可手一搭上脉搏,脉息强而有力,这身子分明是壮如牛,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呃?呵呵。”

他忍不住尴尬笑了笑。

胤禛一直站在他身边观察他的表情,看他脸上露出那幅熟悉的尴尬笑容,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

“刘太医,公夫人可是心脉受损,脉息微弱,五脏六腑隐隐有受损的迹象?”

刘长卿一抬头,只见四阿哥嘴角噙着笑瞧着他,手冲他微微一摆。

这画面太过熟悉,多少次六阿哥头疼脑热呼爹喊娘的时候,四阿哥都是这么噙着笑瞧着他问:“刘太医,我六弟可是当年脾胃受损,脉息微弱,故而身体畏寒怕热虚不受补需要细细调养?”

在宫里当太医光有技术那是不够的,还得脑子灵活,情商高,跟着主子千万千万不能逆向而行。

尤其是在德妃这种宠妃座下做太医,刘长卿多少年炼就了那主子们想生病时就得病入膏肓,不想生病了就得缓缓康复的医术。

反正六阿哥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这回不多公夫人这一个。

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四阿哥说的是,正是如此。”

德妃听到这话,忍不住在两人身后抽泣起来。

四阿哥又问:“那可治得好?”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又给刘长卿使了个颜色。

刘长卿道:“虽重,却不危机,好好服药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好转。”

四阿哥满意地点点头,默默挡住额娘的视线,把腰间的玉佩给了刘长卿

这意思无非是:再次合作愉快,刘长卿。

“那你且去开药方吧。”

刘长卿带着一脸“沉痛”的表情随徐家两姐妹出去了。

四阿哥走到母亲身边,刚想同母亲说“姨母没事都是装的”。

可德妃看屋里没了外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扑倒了床上,抱着妹妹失声痛哭。

“珍珍,究竟是什么人害你伤得那么重,你开口告诉姐姐啊,姐姐定让皇上替你做主,天涯海角姐姐也要把那恶人抓着,替你报仇。”

四阿哥哭笑不得地去扶母亲,嘴里安慰着:“额娘,姨母她没事的。”

德妃哭的梨花带泪,回头对儿子说:“怎么没事,你看看你姨母伤得那么重,刘长卿什么医术啊,他都说了,她心脉受损,五脏六腑都伤了!还有她到现在都没醒,会不会,会不会别的地方还有没诊出来的伤?”

四阿哥刚想开口,床上裹得和木乃伊一样的珍珍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灿烂地一笑。

“姐姐,我真的没事。”

德妃一下愣住了,眼泪悬在她倾城倾国的脸颊上都忘了去擦。

珍珍瞧姐姐满脸的泪痕,这会儿才觉得这装得有些过分,心里发虚,“嘿嘿”笑了两下,指着手上绑着的白布条说:“这些都是假的啦。骗骗外头人的。”

德妃眼珠子动了动,似乎终于是回过神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这一明白,眼底的伤痛和担忧立刻是变成了怒火,想也没想,举起手就去揪珍珍的耳朵。

珍珍这下是疼得真想哭,又不敢大声嚷嚷怕外头人听见,只能哭丧着脸哀求。

“好姐姐,亲姐姐,手下留情,疼疼疼疼。”

德妃气得柳眉倒竖,瞪着一双桃花眼骂道:“疼,你还晓得疼?装得可真相啊,知道我在园子里知道的时候急得差点昏过去吗?知道我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吗?”

珍珍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原来不知道,现在这不都知道了嘛,好姐姐我错了,求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

她抬眼去瞧站在床边的四阿哥,可惜未来的雍正爷这会儿扶着床柱笑弯了腰,完全没接收到他姨母的求救信号。

他也是可怜,不能笑大声了,只能是闷笑,胸口一起一伏,扶着床柱一颤一颤。

这边德妃手揪着她的耳朵还在继续训话。

“我那时就不喜欢遏必隆家的小七爷,当初就不该答应了你把你嫁给他,看看看看,才嫁了几年,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好的没学,竟和他学了这些翻江倒海折腾事的把戏。”

姐姐在训话,珍珍又心虚,自然是不敢反驳,只能一边心里默默淌着眼泪,一边心想:姐姐,你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进宫之后跟着你男人康熙学了这把耳朵的习惯。

从前阿灵阿给珍珍吐槽康熙这“龙爪功”着实了得,每次被康熙教训都疼得他一个大男人想哭,珍珍以前还不信,现在领教了姐姐的“凤爪功”,她算是彻头彻尾相信了夫君的吐槽。

笑够了的四阿哥擦掉眼泪,终于有功夫解救他姨母于水深火热中了。

“额娘,您消消气,姨母也知道自己错了,何况她虽然没受伤,经历了这一遭,想来也是受了惊吓的。”

德妃本来就心软,儿子这一说又加上珍珍适时地露出一脸惨兮兮的笑容,她终于是松了手。

可到底还不够解气,手指划到她脸上狠狠地又捏了一把。

珍珍捂着无辜受虐的脸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姐,我也不是没受伤,你瞧瞧,我划破了自己,还有马车上掉下来,虽然没摔破摔断腿,但我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躺着都疼呢。”

德妃摸了下珍珍床上铺的软垫,“怪不得呢,好好的床你至少铺了有十几层褥子。”

四阿哥扶母亲坐在床边,德妃则用眼泪擦着哭花的脸盘问珍珍:“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兵荒马乱的我都忘记了问了,怎么明相夫人觉罗氏也在这?”

珍珍于是就把故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母子两听着听着生得一模一样的眉毛不约而同地都紧皱起来。

这故事的虽然结局是虚惊一场,但过程不可谓不惊险,尤其三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贵妇,尤其是觉罗氏夫人这种刚毅的性子,若是被匪徒绑了,弄不好还真会出大事。

德妃仔仔细细地听完故事,略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如此听来那些人倒像是冲觉罗氏去的,你们不过受了牵连,纳兰家可知道是谁干的?”

珍珍说:“如今还没有证据,我也不敢断言,不过明相爷对夫人最是爱重,这事就算咱们不出手,他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行。”德妃眼里寒光一闪。“明珠要报仇是他明珠的事,我的妹妹受了这份罪,这债不能不叫他们偿还。禛儿,咱们这就回宫去见你皇阿玛。”

德妃果断地站起身,眼神一掠,瞥见桌上的水盆和那块沾了血的松江布,她回头看着珍珍问:“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这血哪儿来的?”

珍珍尴尬地笑笑,“阿灵阿说让我装得像点,我就让她们把舅爷爷让厨娘养的乌骨鸡给杀了,这是鸡血。”

珍珍说得自己都觉得尬,整个事可不是鸡飞狗跳嘛,最后只能可怜一只鸡出出血了。

德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扶着额头说:“我那时一定是哪糊涂了,才允了你和阿灵阿的婚事,你们两混一起,太让人糟心了!”

四阿哥忍着笑扶德妃出屋,两人的脚一踏出门,一个马上露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另一个则是一脸肃穆,好像里头躺着的那位真就剩了一口气。

院子里等候的宫女太监们各个是噤若寒蝉。都知道自家主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这要是公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回去怕是要把畅春园都哭淹了。

尤其是秋华,心里已经开始为康熙爷算着接下来的日子得有多少冷脸看。

德妃用帕子捂着脸扑到塞和里氏身上,哭着说:“额娘,我回去见皇上,我定会让皇上替妹妹做主的。”

德妃的演技不但高超,还特别有感染力,塞和里氏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被大女儿这情真意切地一喊,霎时这眼圈就红了。

再说,小女儿也不是真的没受委屈,她女儿从小到大可没破过皮,现在身上不但破了口子还青一块紫一块呢!

塞和里氏想到这里,戏也演的情真意切。

她搂着大女儿哭道:“此事全由娘娘做主。”

德妃身边的宫女们围上来,这个劝那个哄的,好容易才扶着德妃上轿离开。

珍珍听到外头没动静了,这才放心地从床上跳下来,塞和里氏推门进屋。珍珍看着她问:“姐姐走了?”

塞和里氏点点头。

“纳家二公子刚也来把相爷夫人接回去了。平日斯斯文文一孩子,刚才来的时候一脸杀气,可是把我唬了一跳。”

珍珍道:“揆叙可是个急性子,他这会儿没带着剑直接杀去索家这就算不错了。”

塞和里氏叹着气道:“哎,这到底是哪家的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男人间争权夺势的,何必把女眷拉下水呢。”

还能哪家,索家呗!

可珍珍不好和塞和里氏只说,她只能嘀咕: “可不是太不是东西了,要不阿灵阿和揆叙能生那么大的气。”

她话说着说着,瞅着桌上一盘葡萄就想吃,又担心吃的时候汁水染上手上绑着的布条,她厚颜无耻地笑着对塞和里氏说:“额娘,我想吃葡萄。”

塞和里氏瞪了她一眼。

“你小了啊,没手啊,自己不会拨?”

珍珍举起绑得结结实实双手,说:“没啊,你瞅瞅,这不都绑起来了嘛。”

塞和里氏“呵”了一声,没拨葡萄给她吃,倒请她吃了个板栗——伸手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惹出那么多的事,又害的你姐姐担心成这样,巴巴地从园子里跑出来看你,我没骂你就不错了,你还想着我拨给你吃?”

珍珍委屈地捂着额头。

她分明是救了纳兰家的大功臣,再说这事也不是她挑起来的。结果现在受伤的是她,还要被姐姐额娘各种嫌弃,想吃个葡萄还不让,命苦哟。

“岳母,我来拨给她吃吧。”

珍珍“唰”地抬起头,那嘴角噙着一抹干完坏事后的邪笑,靠在门边的俊逸男子,不正是她亲亲相公嘛?

塞和里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就宠她吧,总有一天她骑你头上去。”

塞和里氏摇着头走出了屋子,细心地为小两口关上门。

她并不知道的是,并不需要等到总有一天,打上辈子,她闺女就已经骑在人头上了。

老娘一走,珍珍再也不用估计什么形象问题,飞身就扑进了阿灵阿怀里,娇羞地像只小猫咪一样,在他怀里又拱又粘的。

“你怎么才回来。”

阿灵阿揉了揉她的脸。

“这不进宫给你讨‘正义’去了嘛。”

阿灵阿的脑门上还留着一点灰,珍珍给他吹了吹问:“见着咱们的康熙爷了吗?”

“没有,咱们额娘干的比我漂亮,太后把康熙爷找过去训话了,我走的时候康熙爷郁闷地去射亭找五公主说话了。”

“就……郁闷?”

出这么大事,康熙竟然不生气,而是郁闷,珍珍这个唯一流血的听说后才真真是郁闷!

“不然呢?”阿灵阿剥了一枚葡萄扔进珍珍的嘴里,“万岁爷什么智商,他听几句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现在他郁闷的是,还没给明珠开刀,先有人要把自己的头往铡刀下放。可偏偏那颗头,他还不好直接砍。现在大概在想,找哪颗头替代一下,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阿灵阿说的事,也是别人明白的事。

在京城的另一边,有人急吼吼地在拍一处深宅大院的小门。

“砰砰砰,砰砰砰!”

小门轻轻开了一个小角,里面的人伸出半个头说:“我家老爷说了,大人请回吧,不见。”

门立即在敲门人的眼前关了个严严实实。

敲门的人回到轿子边说:“老爷,敲不开啊。”

轿子里人拿拳头捶了下木板,低声咒骂道:“老东西,想让我背命,他休想!”

一位五十多、看着文弱的官员走下轿子,他细细打量了一圈四周,这是一处偏僻的窄巷,几乎无人能路过。

他挥手让自己的轿夫和管事过来,似乎忍着极大的屈辱说:“给我搭个人梯,我要爬进去!”

“老爷,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他抬眼看看索府两人高的墙说,“我就不信老东西还能让我命丧他家院墙之下。”

索府僻静的巷口有一家绸缎庄,里面的掌柜此刻“恰巧”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

然后立即关上,走出了绸缎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