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老八你床上到底有几人?(1/1)

养不熟的白眼狼比上一世早来了两个多月。

而不知道是因为雍正爷拒绝了过早在房内收人让康熙帝多看了一眼,还是前段时日兄友弟恭到让皇父十足满意,总之这年他十四岁生辰刚过,康熙帝便大手一挥,允了他在朝上听政,只不许胡乱言语,亦没派差事。

而就在他刚刚听政的没几天,便得闻策妄阿拉布坦的使节已经进京。

康熙帝从来都是喜欢当仁君的,所以即便是皇子阿哥,上朝的时候该站在外面吹风还是站在外头吹风。于是雍正爷站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头冻得鼻子通红冷得直缩脖子,无不郁闷地在内心偷偷腹诽:其实爷上辈子争着要当皇帝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可以不用这么冷……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也让他就着这距离直接看见了那准噶尔来的使节。一望之下,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少年时候的策妄阿拉布坦本人么?

不对不对,雍正爷在心里头默一盘算年岁,又盯着那御前的少年瞅了好几眼,才觉得并不是那白眼狼本人,不过如此一来,长得这般相像……

而此刻那莫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道:“启禀大汗,鄙人策伊……”

◆ ◆ ◆ ◆

雍正爷低头着急地在房间内直兜圈子。这次策妄阿拉布坦这厮倒是比上辈子越发学得精乖了,赶在年前来大清哭穷,不是逼着皇父为了图个好意头,答应他们的请求么?想到上辈子策妄阿拉布坦先假意与大清联手消灭噶尔丹,却在事成以后反咬一口,以至于到了他当政时西北都战乱不断,他更是不得不与其签订协议分疆而治,雍正爷就直将此货恨道了骨髓里。

而联想到再过不久以后,康熙帝就会因为一个太监衣衫褴褛而开了“借给官银”之先河,从此国库银两的亏空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更是气苦无比。

平定噶尔丹要钱,鞑伐策妄阿拉布坦要钱,下江南要钱,修河堤也要钱。这银子永远都是不够花的,哪儿还有精力去借?

只不过,他此番即便进言了策妄阿拉布坦图谋不轨,想必空口无凭难以服众,而借给官银之事,莫非是要他提前找出那个太监来宰了?雍正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然他现今不知何时起便养成了个新毛病,心里一发烦,就喜欢往隔壁的院子里头钻,似乎看到老八那张温温润润的笑脸,就有一种目今朕能征服他,以后亦能很好的征服天下的信心。

于是雍正爷就去隔壁找信心去了!

挑帘进去的时候,胤禩正穿着常服歪在床上与小九说着梯己话。两个人一个侧着一个躺着,而不知道小九方才说了什么,此刻正调皮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戳胤禩的面颊。

“八弟!”雍正爷疾步走近,胤禟一愕,本能地缩回了手。雍正爷的心头莫名泛出了一阵暗爽。

而胤禩见没人通报四哥就进来了,自知是熟门熟路必无人拦阻,便想要起身相迎。雍正爷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胤禩一看便也乐得懒怠,只是他往那儿一歪,小九也跟着一歪。

嘿!我让你八哥没规矩,怎么你也没规矩起来!!眼瞅着那小九凑到老八耳朵边上又要嘀嘀咕咕,雍正爷就兀自往桌边上一坐,径自倒了杯茶,一边喝着水,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床上。

他自己不觉着,面向外头的小九可就吃不消了,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无趣地摸摸鼻子,忙忙地爬起来推说还有事,起身告辞。

胤禩本还有些不明就里,雍正爷却在胤禟走了以后,无可无不可地酸了一句:“和九弟说梯己话啊?”

胤禩倏然笑了,垂下眼睛盯住了床单:“嗯,怎么四哥也有梯己话同弟弟讲么?”

那一瞬间,雍正爷又有一种被老八看穿了的感觉,结果一句呈勇斗狠地话不经大脑反应便脱口而出:“是啊,那八弟也让我在这里歪一会儿呗?”

胤禩哪里知道雍正爷这是人来疯,看到八爷党一起子就来劲儿?只笑了笑便往床里头蹭了下:“那四哥请吧。”说罢眼珠子一转,还拍了拍枕头:“四哥请用这一个,我自睡了小九方才使的。”

这是明里暗里地挤兑他嫌弃小九了。不过雍正爷却没恼——上辈子老八何曾与他这样玩笑过,自打共眠一夜逝恩仇以后,小八也愈发地同他亲近了,于是四爷当下只觉着一阵受用,用他自己都没觉察的巴巴儿地拖了鞋袜外衫,便蹭了上去。只没想到,他方上了塌,就见到胤禩在抚摸床里侧的一个什么物件,一下一下的,甚是规律。

于是雍正爷忍不住凑过头去,就在那一刹那,方才里头让他觉得杂乱无比的被子窝中倏地钻出了一个人来!可不正是小十么!!

“哎~~八哥,好大一场梦啊,弟弟睡得可真舒服。八哥就是能安人心。”

雍正爷的脸都要绿了:老八,你的床上究竟藏了多少人!

而等到小十也被他吓跑了以后,胤禩却要笑不笑地躺倒下来:“弟弟们一场好梦,四哥才是来打岔的那个。这会儿不嫌自己凑趣,板着张棺材脸又吓唬谁?小十三可不在这里。”

一句话就把雍正爷噎得没屁了,只虎着脸瞠胤禩,心下暗恼此番离了上书房,放他与小九小十愈发密厚,心里更是落定了主意以后还是要多多往来……

就看胤禩翻了个身,平躺着双手搭在肚子上,笑道:“四哥别恼,弟弟见你方才闷闷,想是有什么糟心事儿。小九小十还小,支开了,八弟才好替你开解开解。”

这一个皮鞭一记甜枣儿地怎么打小就用得这般好?!你当我是猴儿呢!但是心里这样想着,口里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朝堂上有些个烦心事……”

能与老八一同和平共处毫无二心地探讨国事,简直是上辈子雍正爷的毕生理想之一,而本来他以为老八年岁尚小,有些事情说了也不能明白。没成想这弟弟却是天生一种骨子里体恤他人的柔肠与令人安心的力量,所以本来只是想要吐槽一二的四爷越说越兴奋,讲到了最后竟然翻身坐起,比手画脚指点江山起来。

胤禩本就是聪颖非常,雍正爷降低了些难度说与他听,他才思敏锐便基本上明白了七七八八。待到雍正爷终于长虹贯日般一吐胸中郁气,胤禩才沉思了片刻说:

“四哥方才讲,汗阿玛私下和你抒发胸臆,提出面对那些个衣衫褴褛的太监心有不忍?”

这其实是老四杜撰的——一来马上就会发生,二来胤禩亦不能去找皇上当面对峙。便点了点头:“我听汗阿玛的意思,甚至有联系到官员入不敷出,就想要开借官银的意味……”

胤禩慕地坐起:“这怎么使得?!”雍正爷一愣,到没想他这样敏锐,却见胤禩拧着小眉头:“我前段时间同大哥一同吃饭,他最近十足艰难,战事平和,军饷就不那么紧急。加上前段时间湖广大旱,要赈灾,要免赋税。再借出官银……”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四哥你方才说,你觉着那策妄阿拉布坦……”

雍正爷哪里知道他十一岁的小脑瓜子里头能想到这样多,突然兴味儿起来,诱着他继续往下:“嗯……没错,是这样。”

少年胤禩尚不如往后那般狡猾,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便道:“那这后方亏空,前方战乱,时间久了,国难积威,百姓们岂不是要遭殃。民乃为国根本,根基一动,我大清岂不会元气大伤?!!”

可不正解?!

而且这一脸奶味地陈情国事怎么就让人看这这样可爱呢?

此时胤禩也坐了起来,笑着伸手拍拍雍正爷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四哥看着那策伊满脸横丝肉就推断不是个好货,岂不是一竿子打死了天下所有的胖子?到底不过蒙族部落,内讧不断,被噶尔丹一番荼毒,目今困难些也是在理的。”

雍正爷眼珠子一转,却慕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目今人小力轻,虽然慢慢借着佟佳氏一族的势力在宫里宫外都有了点耳目,听政亦能打听到时事进展。可是想要去证明策妄阿拉布坦其心可诛却万万不能。

不如……

不如就借着胤禩,挑唆了大哥去行此事。大哥立了一功,小八日子也能好过,自然记下自己的好来。反之大哥得势,太子必定不爽,待到那太监的事情爆出以后,太子在江南的首尾必然从中渔利,这个时候只要再暗示大哥进言不如规定“借出官银的归还时间,与出借上限,如果可能依据借款多少与用途酌情收取手续费”[注6],皇父虽然性喜仁政,却到底明君,知情在理的话没必要不听,于是大阿哥这个台阶一下,太子一定会气得跳脚的。

如此一来,既让太子在江南的势力一时安分,又能让太子与大哥坐下仇来,祸水东引。鹬蚌相争了,自己岂不是省心省力?

只不过,这传话的关键,却是在小八。

这弟弟性情聪明,为了以后大计,既要卖他巧儿,亦不能让他发现他对大哥明帮暗害。如此一来,这些个法子最好都是胤禩“自个儿想出来的”,就好比方才那样。于是乎……

雍正爷也将他的棺材脸上扯出个笑:“是了,是四哥托大了。刚刚听政,难免躁进,给予立功,自不能平心静气。”

胤禩果真是个体贴人:“四哥说的极是,平素里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小八啊小八,怪就怪在你太心软,太贴心。雍正爷一把揽过了弟弟的肩膀:“那不若下回休沐,四哥同你出宫耍耍去?”只带上小九小十一起,随意寻个钱庄,将高利贷与子金诸事说与小九听,小八那聪明脑子,自然就被带进沟里。

于是,此生雍正爷虽对胤禩生了惜才之心,些许疼惜之意。但是到底一朝帝王,九五之尊宝座上练出的冷心冷情,连生母被贬都可以置之脑后,何况只是不伤元气的利用利用弟弟?虽然往日那段“兄弟们以后亦同今日模样”的承诺尚言犹在耳,不过雍正爷还是在心头笃定:朕贵为九五,焉能让情感压过了理智去?!看来这一招连环计,是定要将自己同小八一起装进去了。

殊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时机到了自然应验。然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题。

tbc

[注6]:清朝已经有利息这个概念了,又叫“子金”(对应本金)。不过多是钱庄中类似于存储手续费,以及农户中放高利贷的方式。详见《中国古代利息初探》,陈祥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得很辛苦,回帖却十分萎靡。泪奔打滚~求回帖表扬!

《子难言》

卫禩其实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个沽名钓誉的穷酸道士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打着除邪卫道的旗号就到处滥杀无辜。不知道他们这些个山野精怪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么?

想到了家中两只幼弟,九尾狐狸便尤其挂心——不知道留下的肝胆五脏够吃不?为了个破道士饿着宝贝弟弟可不划算!小九挑食,小十亦在长身体,念及两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小狐狸,八哥哥内心登时柔软一片,便琢磨还是速战速决。呆道士手活不错,先掳掠回去给小九小十练练手,再吃不迟!

于是定下了计策,第二人清早,卫书生便与他的殷大哥一路往芒砀山行去。

而狐狸虽然狡猾,又岂能当真坏过人去?山中精灵至情至性,即便耍诈使奸,掩饰本心的心思也弱了几分。而那殷道士又何曾是个傻货?

他昨夜被卫禩勾得有些意乱神迷,正午阳光扑洒,便神志清明起来:试想在途中偶遇一位同乡书生并不足为奇,而同乡书生进京赶考钱不凑手亦也是情有可原,不能拦着这书生天生丽质绝色无双。只是几厢凑在一处,天人之姿的白衣公子无比熟悉芒砀山的道路,便诡异至极了。再联想到艳鬼素来爱翘,殷道士便默默地抿紧了嘴唇——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闯。可就真正是活腻了!

其实他之前已经对这卫禩心生好感,但是猛然觉察到了此人兴许是山中精怪,反倒有一种被欺骗了的错觉。他虽然初出茅庐,但素来喜怒无常行事狠辣,且常年与师父康渣渣晨夕聚处,更是修习出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来。

“卫贤弟,看你行走江湖也算老练,家中行几?父母怎生舍得呐?”妖精从来都是成伙聚居……这卫禩若真是个妖精,还把自己往他芒砀山的老窝引,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

而九尾弟奴的软肋从来都是家中两个淘气幼弟,此间并未觉察殷道士神色有异,眼波一荡,只说:“我是哥哥。”

果然一窝妖精!

(噗噗,四哥要使坏了,八狐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