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腰软骨酥(1/1)

佟贵妃征询四阿哥是愿意娶哪位大臣家的嫡女为福晋之时,雍正爷十分庆幸这辈子摊上的是还能打个商量的佟妃母。

佟贵妃对于上回雍正暗示她对皇上提出“四阿哥无心帝位”避其锋芒的行为很是满意,加上年前胤禩之事也让她有些愧疚,更有甚者她那位任性尚气的堂弟也委实下了这四阿哥的脸面,所以目今倒也实心实意地征询起了雍正爷自己的意思了。

按照爷的意思,其实一个都不想要……

但是四爷到底不能如此说,他上辈子就不爱近女色,尤其是满蒙那些头发长见识短性情不好身材还十足魁梧的“壮妇”,若非当了皇帝,才不会勉强多收一窝!最最重要的是,直到晚年他才晓得,没有康健的身体,徒收了一窝的女人也不能繁茂子嗣。况且虽满族娶妻尚早,但荼毒十三岁半的男孩身体还是过于折寿了些……

于是赶忙低头进言:“额娘,儿子还小。”

“哪儿小了,你阿玛12岁就同你赫舍里嫡母拜堂了。”

一句话就把他塞回去了。

雍正爷登时苦了张老脸,赶忙撒娇卖萌,左一句“儿子还没有多多伺候额娘,不想早早儿地搬出去”,右一句“还想再呆在皇父身边多学习学习他的英明神武”,最后才羞羞答答地补充道“再说十三弟我也舍不得”。

佟贵妃用帕子掩着嘴唇嗤嗤轻笑,一指套戳在雍正爷的光脑门儿上:“额娘怕你是还舍不得八阿哥吧!”

谁说的!!雍正爷在心里默默地摔了个洒蓝釉龙纹盘。

不过从来都最懂得明哲保身,维持圣母形象的佟佳氏贵妃当然不会去狠戳儿子的小g点,眼瞅着面前的雍正爷当真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架势,只当他是不愿那么早地被后府女人拴住裤腰带。

儿子有出息,为人额娘的怎能不高兴?于是佟贵妃顺坡下驴地松了口:“你若不想大婚也未尝不可,不过年龄是到了,今年的大选观摩一二,订下来晚些完婚便是了。”

其实雍正也是赶得巧,上辈子除却胤禩与胤禛,大多数皇子都是十五岁前后开府成婚,虽然他十三岁半开府是有皇父不喜的因素在里头,但是他一直自认为适逢秀女大选可以挑媳妇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对,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目今讨了这一则恩典也算是心满意足,撩袍下跪谢了恩,只说让额娘看着中意就一切都好。佟贵妃满意于儿子的至纯至孝,自然乐得替他在皇上面前讨这人情。而目今雍正爷身份颇高,老爷子也想着给他寻个行将就木的老丈人。

于是乎,大选的结果还是没什么悬念,费扬古家的幺女,他上辈子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不过大婚的时间却足足给延后了两年,说是等他领了差事,乌喇那拉氏也好生养了,再大婚也算抬举佟佳一族。

喜不自胜地雍正爷那天乐得几乎一整天都挂着明媚笑容,让今生因为一瓶“闷驴倒”也能给他几分薄面的胤禟,没大没小地闹他:“要有嫂子喽,看把四哥给乐得!”

雍正爷瞥他一眼,没吭气:大人的欢乐,小鬼不懂!

倒是坐在他旁边一桌的胤禩笑了,低眉顺目的形象中意外地裹杂了一些小狐狸般的戏谑。原自那夜互通有无的交心过后,胤禩也会时不时地在雍正爷面前表露本心了。

四爷心里头莫名一痒,下意识地就想去他身后看看到底有没有一只蓬松的大白尾巴在那儿摇啊摇,不经有些面皮子薄:“小八莫不是也想要福晋了?过几年会有的。”

胤禩没接话,倒是依旧乐的眉眼儿弯弯,分外招人。

然而雍正爷到底没能笑多久,几个月以后的一日,当他在佟贵妃的景仁宫中用过晚膳回到乾东二所以后,急着回屋的雍正爷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杵着的张起麟脸色有些怪异。

而他一挑开门帘往内室想要换衣服,还在犹疑怎么苏培盛不跟进来,就见到屋内的铺位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身着藕荷色挽袖团袍,浅绿丝绸坎肩,裤腿上扎著各色腿带,活似个花孔雀的未婚女子。定睛一瞅——可不正是上辈子与他同领了第一回**事的宋氏么?

雍正爷的脸登时就绿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还有“指导□”这茬儿呢?真是天让你十三岁破/处,想拖到十五岁都不成啊。

他的心头腾地扬起了一股子怒火:返生此世已经要事事小心,处处提防了,怎么到了这种故事还要被人指手画脚?!爷不想用,难道还要压着与这婆娘共赴巫山不成?登时只觉又恼又窘又羞又闷,雍正爷素来看不上宋氏,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就连搭理也懒怠了。

而宋氏也是倒霉,分明此刻比胤禛还要高出一截,却被教养嬷嬷生生扭出了小鸟依人的情态,含羞带怯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就立即收回视线去瞪那双快被她瞪穿的花盆底鞋——天知道这姑娘其实是个十成十的直心肠。于是知她性格的雍正爷很快就被这“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模样恶心的浑身鸡皮倒立,加上那股子不喜被人掌控的愤恨,登时一应怒火萦绕胸膛。

于是只听“砰”地一声,等那宋氏再回过神,门帘生风,面前哪儿还有方才那位爷呢?

“看着她,不许出去!”

而等到雍正爷平复了胸口因愤怒而剧烈的起伏时候,眼前的金星还没有闪完。他只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只往平素最熟悉的一处地界杀将过去,潜意识里还是“这天下都是我的,何处还不能去”。结果等到身边有了零星几个脚步声,以及一声脆生生地“四哥”,他才轰然懵在原地。

脖子上的物件仿佛生锈了的石英钟,嘎巴嘎巴了半晌才转过弯儿来,瞪着牛眼瞅住了面前的人,他不觉咽了咽吐沫:“啊……八弟……”

“哈哈哈哈……”胤禩屏退了下人,头一回在雍正面前笑得如此放肆不能自持,就差腰一软伏倒在榻上捶桌了。

雍正爷的脸色也是青红交错,黑里透红,别说耳根子了,就是胸膛连接脖颈的那一片,都烫得灼死人——丢脸丢到了爪哇国!但是又瞒不住,就在隔壁,明日多了个女人,还能是打扮成孔雀来伺候的宫女么?!

“不许笑了!”

胤禩却止不住,素来温润的面颊涨得发红,眼角也乐出了水雾:“这么好一位姐姐,四哥就受用了吧~~”他小孩模样尚未变声,奶味儿十足说着荤话也不嫌害臊。

雍正爷登时就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而胤禩看出了端倪,赶忙讨饶,但是晚了!

“硬正仗腰子小东西,看四哥不好好教训你!”

“嗳呀!”

雍正爷毫不客气地将人压倒在榻上,一顿揉搓,胤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四哥,你就饶了弟弟吧,要么明儿得找嫂子告刁状去。”

“你再敢说!”

“四哥都说要撕我的嘴了,那合该爷得够本。啊……”

怎么哪辈子他都能将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呢?!!

不过好在胤禩也知分寸,此番算是故意闹他,嬉笑一通方才的窘迫便也消散了,此刻被雍正爷揉搓的衣衫散乱,便笑模笑样地趴在他四哥身上,绷住一张俊脸扔给雍正爷一个斗大的台阶:“不过依弟弟的意思,那女子着实是貌丑无言,四哥天人品味,也不该污了眼睛。既然不弃,不若同弟弟挨挤一宿,明日再回了佟妃母何如?”

这倒还像点人话!

其实雍正爷也知道这披着温柔面具的小狐狸方才是故意的,胤禩的手段素来委婉温柔,遇上相熟之人多半还会带上周全体贴。这一想来,自己也算是被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了吧?雍正爷这会儿总算是平衡了,抬手拽了下他的发辫:“那就依八弟了。”

是夜,上辈子的宿敌抵足同眠,少了争锋相对,多了兄弟情谊。

睡至半夜,雍正爷翻了个身子,习惯性地将身匝一切事物圈到怀中。等到抱住了一个温软的人型物体,才在脑中划过了一丝迷迷蒙蒙的念头:“哼,比起那宋氏,这身段才叫俊么……嗯,真好抱……”

◆ ◆ ◆ ◆

后来这事儿算是高高举起又被低低放下,胤禩是个嘴严的,并未走漏分毫。而佟佳氏在听完话痨儿子一堆冗长的延年护肾子孙繁茂的论调以后,终于极为头痛的妥协了,私下里寻来胤禛的教养嬷嬷细细问了儿子可有哪里“不妥”,在得到“大安”的回复以后,终于丢开了手去。

天气渐冷,很快就要到雍正爷返生以后的第四个年关。一晃快五年的光景,居然就这样匆匆过了,只不过即便上辈子也曾经要好,到底没有想到此生能一起聚在一处吃涮锅——

这闹腾的主意自然是小九提的。小十积极响应,十三甚至把刚会打千行礼的十四给抱过来了。而小九自然是没忘记他的五哥,胤禩心细,又还约了胤祐。于是除了实在没什么存在感的胤裪,只要能走的,还没出宫的,全齐活了。

这里头雍正拔了大个,被罚做东道。不过好在即便雍正爷小气,也没抠唆到省不出一顿涮锅钱。于是羊肉牛肉切了片,鸡鸭统统放了血。胤禩不知道是什么稀奇口味,居然爱吃辣的。小九就更直接,径直从御膳厨房抱来一坛竹叶青。

于是兄弟们笑着闹着,看五哥与十哥玩布库,看小十四比划手语,十三为了彰显存在感,第无数次地把菜喂到了弟弟身上,四爷十分无语,夺过勺子抱过十四,两年前就被定名为胤祯的小家伙对他滋出一口白牙。七哥是个温软脾气,令了几个谜语给大家猜,小十倒是猜出来不少,央着七哥打赏。而等到四爷从胤祯的食物中解放了自己后,才发现胤禩被胤禟灌多了,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出溜。

他一把条件反射地抄住了那人,少年的脸颊温软细腻而又白皙,闭上眼睛以后比平时愈见柔和。双颊带着酒气熏染的红色,平素的毒舌与敏锐都被掩藏在了背后。雍正爷不由地瞪了胤禟一眼,九岁捅穿天的娃子吐吐舌头。四爷便着了下人扶着胤禩去他床上且歇一歇。

等解了外衣放平在床上,胤禩的眉宇终于松开了些。雍正爷心里突然不知作何念想,撩袍在床边坐了,给他正了正枕头,正要将他的手一并塞入被子时,胤禩却突然睁开了迷迷蒙蒙的眼睛,握住了他的手。

“四哥……”

“嗯?”

“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温润的指尖,刮擦在手心之中,让从来都冷硬的心,在此时也生出了一丝意料之外的撼动……

然而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就在他们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时候,马匪来了。

康熙三十一年冬,策妄阿拉布坦遣使入京。

tbc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四姐恭喜你终于和小八睡到一张榻上去了,噗噗噗~~

今日开始27号至下月3号冲榜,期间每一章都附赠小剧场。如果喜欢,还恳请大家多多点击,帮忙宣传手滑,作者拜谢亲们啦~\(≧▽≦)/~

《子难言》

卫书生涨红了一张隽秀面容,修长秀目微微垂下,移开了目光推拒着那道士的禄山之爪。“兄台你……”

那殷道士本来也只是逗趣找场子,怎就料想身下之人如此不经逗弄,柔韧颀秀腰软骨酥,再借着月光细细一看,怀中之人面如狡童唇若涂珠,眼波流转之际,星光灿动。心里莫名便漏了一拍,只觉得“交光日月结清灵,一润珠玉透室明”。神使鬼差地伸手擒住了他颊边一弯青丝,顺着耳畔顺将下来。只待到手指一直流连到了那书生中衣之上,才倏然一惊,迅速撤手回身:“对对不住……”

夤夜月西,两人抵足而眠,那初出山庐的傻道士,还在想着唐突了贤弟。而那九尾狐狸心里一荡,想得却是:这土锤,手法不错!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道士看着背对着自己整理衣冠的温良书生,呐呐又别扭地看着天,嗒出一句:“贫道此去芒砀山,若是不弃,与阁下顺路,不知可否同行?”

那书生静默片刻,就在那道士以为萍水相逢聚散无常之时,微微颔首:“在下虽为一介书生,倒也好侠客剑术之事,故曾于芒砀山往来,略晓山间道路。若道长不弃,在下愿为向导,助道长追寻艳鬼除魔卫道,也算成就一桩功德……”

四桀一愣,心头莫名欢欣,连忙稽首施礼:“福生无量天尊。”

[注]本来笔者也没有想要认真写这个小段子,信口胡诌,后来看反响不错,所以也认真起一二分来。纠正三个地方:

1本段子更名“子难言”,本来的子要语取自“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狭邪反义,但是细想其实有“子要语先王之道”的说法,所以……这里艳词,便为不妥。

2第二段里头有一个道士吃肉的场景,必须声明道士其实是不吃牛肉的。四不吃为:牛肉狗肉乌龟和鸿雁。这个初时为混淆视听,此时纠错。

3邙山更替为“芒砀山”,芒砀山真有其山,且已狐狸精与山魈闻名天下。让大家有实地观感,噗……

(恭喜小卫也与四桀踏上了有爱的“芒砀山之旅”,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