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就要成亲啦XD (8)(1/1)

堕落,本堕仙拉你合作,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而且我还知道,你可不止释放了木魇一只凶兽,对吧?”

乾元悚然惊魂!尔后,眼中一片灰败。

他释放了它们,被游绫知道了,所以她才盯上了他。此后一切的温柔缱绻,都只是为了麻痹他的思绪、得到他的神血吗?!

亏他还以为“得之我幸”,甚至想着法子助她成仙,好与自己厮守。

然而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了。

乾元闭上眼,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痛苦让他嘴唇直打颤:“你……用我的血取走青鼎……是为什么?”

“为了把我的小可爱们放出来啊!我有一件宝物,被一个小鲤妖夺去了,还和她妖丹长在了一块儿。我实力尚未恢复到鼎盛,这才找了穷奇它们来帮忙。”

游绫双指并拢,化出一道灵力缓缓治愈男子的伤口:“乾哥哥,我们鲛族有一种秘术,可以在体内同时平衡仙气与魔气,根本不需要剔骨重来,你看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

乾元喘着粗气,眉目间像掺了黄连似的苦:“小纾……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救我,究竟是对我还有一丝情意,还是我还有其他利用价值呢?”

游绫一听就笑了,她凑到他耳边,音色低柔如情人间的呢喃:“一夜夫妻百夜恩,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我听说乾哥哥是三界四海最好看的男人,我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你与我正相配。所以,留在我身边帮我,好吗?”

乾元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他还有退路、还有选择吗?

如果说失去神血、交合入魔,还能辩解是道心不稳色令智昏,勉强取得师尊的原谅。那么解开封印、把凶兽放回人间,就完全不可饶恕了。

只要游绫把这把柄扔出去,别说是师尊,整个天界都不会放过他,最终怕是只能身死道消。

又一阵疼痛袭上脑核,乾元勉强维持住神智,抓住女子的柔夷,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待事情了结,你便与我在一起,好不好……”

游绫愣了一下,轻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好。”

“那么告诉我,那鲤妖在哪里。”

***

姜橙从须弥芥子里出来就累瘫了。

她渡劫后法力精进了不少,现在已经能和清阳对抗不少时间了——当然,不排除清阳故意放水的情况。其实有时候连姜橙自己都弄不清楚,上仙是不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等她神清气爽地沐浴出来,就见本该去打坐调息的清阳上仙竟然在和一个白衣银发的男人对饮。那人面容静雅,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一身雪袍没有仙气也没有威压。但是姜橙知道,能来宫中找清阳的人绝不简单,便好奇道:“这位是……?”

清阳站起来,将她引到身边:“这是我师尊,勾陈帝君。”

勾陈朝面露惊讶的少女和煦一笑:“方才清阳同我说过了,我知你是锦鲤姜橙,阴差阳错,也来此历劫。”

姜橙腼腆地行了个礼,心中却腹诽着:为什么同样是帝君,紫微帝君是个中年糙爷们,而勾陈帝君却是个英俊美大叔呢?

她正想退出去,留给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被清阳拦下道:“师尊鲜少出门,过来必有要事。我……不想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姜橙羞赧地望向勾陈帝君,正巧对上那位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她耳尖一烫,乖巧地在旁边榻上坐下。

勾陈帝君嘴角噙笑:“没想到红鸾星今年竟入了我元朔宫。”

清阳垂首:“是弟子情难自禁,怠慢了修行,叫师尊失望了。”

“你这孩子,情之所至,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勾陈目光慈爱地望着这个小弟子,随后话锋一转:“可惜你师兄乾元,心性不稳,竟着了魔女的道。我此次前来便是要告诉你,乾元已经走火入魔,你且小心着他。”

清阳和姜橙闻言都吃了一惊。

乾元入魔?那位朝阳般丰神俊秀的神君,怎么会?!

姜橙觉得很不可思议,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唐丝丝,男神人设崩坏了,她应该会很伤心吧?

清阳亦皱眉道:“师兄虽然仰慕者多,但不是不知轻重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勾陈帝君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惜这次的人,我也没有想到……竟是游绫出世了。”

“咯噔”一声,姜橙手里的茶盅摔到地上,滚了两圈。

少女面无血色,手忙脚乱地俯身去捡。见勾陈奇怪地望过去,清阳连忙道:“姜橙听我说过两万年前那事,所以有些受惊,师尊勿怪。”

勾陈点点头,将北冥寺和山林里遇到游绫的事细细说了。清阳一边听一边用余光留心姜橙的神色,见她紧抿着唇似乎平复了情绪,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清阳一颗心落回原地,就听勾陈帝君沉吟道:“看样子,游绫已经查到了潋水珠的具体下落,否则她也不会急着窃取青鼎,释放凶兽。”

清阳呼吸一窒,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那不知游绫可有透露……潋水珠在何处?我们也好赶去阻止。”

勾陈摇摇头:“她如何会说。潋水珠天机难测,我这几日也在卜算,但毫无头绪。”

他面色忽然变得冷肃:“清阳,若你机缘巧合遇上潋水珠,一定要将之毁去。游绫寻它只为复活帝舒,杀神再世,只怕又要引来三界一番动荡。”

清阳艰涩地应声:“是……”

姜橙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勉强定住自己悚然惊魂的身体。勾陈帝君说游绫发现了潋水珠,是怎么发现的?她来这里快两千年了,除了遭遇薛复那个变态,一直平安无事,就连紫微帝君和勾陈帝君站在面前,也没有注意到她内丹有异。游绫,果然是个神力恐怖的女人吗?

一阵寒气从脚下直冲上头顶,姜橙如坠冰窖,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一股阴森的视线盯上了自己,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清阳察觉到姜橙情绪不对,自然知道她在恐慌什么。想将人抱进怀里安慰,又碍于师尊在场,只能强捺下心绪。

勾陈帝君长叹一声,指尖微动,竟在清阳设置的结界内又加设了一道结界,他唇线紧抿,却有话语声传进清阳和姜橙的耳中——

“我此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既然你不避着那丫头,我也就直说了。” 他直视着清阳,神色无比郑重:“清阳,你体内有一魂一魄,是帝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勾陈:为什么弟子们都有老婆了,我还没有老婆?

作者(吐烟圈):老男人,你可还行?

勾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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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为什么要释放凶兽,猜猜看?xd

感谢云桥的地雷!感谢诗画情、小兔子、更新吧更新啦更新啊的营养液!统统壁咚之(づ ̄3 ̄)づ╭

☆、诛仙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姜橙惊呆了, 清阳亦是满脸错愕。

“说来也是你命中机缘。当初帝舒陨落,或许是天生神子,体质特殊, 他三魂七魄竟自动分离, 游荡在天地之间。其中一魂一魄落入你这小青鸟体内, 我也是在苎萝山救你时发现的, 为免节外生枝,我才收你为徒,将你留在身边照看。”

若不是突发意外,勾陈帝君本想把这个秘密隐藏到自己陨落。但现在,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说出来了。

“潋水珠可招天下魂。游绫应是打算用潋水珠搜寻帝舒魂魄,然后用青鼎炼化提取、重塑肉身。为师担心,以她的本事,很快就会发现你。”

要复活一个人, 必须聚齐他的三魂七魄, 而现在帝舒的魂魄分散到了不同的身体里,想要提取, 就必须将那些人生生投入青鼎中,用青焰烧死,将其魂魄分离开来,从中挑出属于帝舒的魂魄。

这个聚魂的方法,实在是逆天狠辣至极。

姜橙才担心完自己, 又开始担忧清阳。但清阳已经恢复了平日一贯的沉静神情,见姜橙看过来,也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会小心的,多谢师尊特来提醒。”清阳朝勾陈帝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勾陈帝君望着这个素来钟爱的小弟子,心下也是叹息不止:“游绫这次去北冥寺释放了许多穷凶极恶之徒,已逃亡各地祸害人间。接下来,为师要与太白等几位上神到各处去收妖,还要坐镇北冥寺,只怕顾不上你这里,你且好自为之。你师兄,他与游绫狼狈为奸,你若对上他,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是。”

勾陈又交待了几句注意乾元的话,便匆匆离去了。

***

宁致殿中又恢复了冷清,宫人们都已经被打发去休息了。内殿里烛光脉脉,静得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清阳立在原地,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姜橙走到他身旁:“上仙,我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一个词,叫‘水逆’。就是当辰星逆行落入一个人的命宫,那人就会开始倒霉,一直到辰星离开命宫为止。”

“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水逆了啊?从我遇到薛复、你遇到焱兕开始,乱七八糟的麻烦就没有停过,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手在推着我们往前……”她眼神茫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抖:“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游绫盯上了,而你也……”

紧张绞弄的双手突然被一双温暖大掌覆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橙抬起头,就见清阳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他神色坚定,有一种灼烫的情绪在眸中流动,攫住了她的灵魂,叫她逃不开也躲不得。

“那你怎么办……”少女嗫嚅道。

清阳摸了摸她耳边的垂发,展颜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游绫可以被封印一次,就可以被封印第二次。”

他没有说的是,上次封印游绫的紫微帝君已经轮回去了,她如今实力更胜从前,又有妖兽帮凶,要对付她,实属艰难。

“姜橙,我天劫将至,而游绫又随时可能找来……我们离开阚京,去琅山行宫好不好?”

宫城中虽然有龙气压制,但无论渡劫还是打架,都会影响到无辜的人。秉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等事情过了再回来(如果有命回来的话),方为上策。

姜橙想也没想就点头:“好。”

两人商定后便很快开始准备。对外只称帝后闷了一个冬天,想趁着春暖花开去琅山散散心。只不过春寒料峭,山林里到底不比皇宫温暖,魏太后就不随行了。如今朝中还算太平,小事交由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打理,极为重要的折子再送到琅山由皇帝定夺。

前朝后宫都没什么大的反应,大家想的是帝后如此恩爱,早些诞下皇太子才好,所以出奇一致地默许了帝后的这次春游。他们并不知道皇帝悄悄留下了一道仙意密诏,如果他失踪回不来,便传位于宗室里一位聪慧能干的少年。

双方互相隐瞒,倒是皆大欢喜。反应最大的反而是太液池里的小玄。因着两位尊神日夜散播仙气和妖气,宫里滋养出许多灵植灵兽。早就开始修炼的小玄比它们厉害得多,便成了它们的头头。

出行的旨意颁下没多久,就有伶俐的堤边小野草通知了小玄。小玄等不及姜橙再来太液池了,直接趁着夜色自己摸去了宁致殿。

清阳正在灯下看折子,忽然看到一个灰黑脚丫的小男孩掐了隐身诀,探头探脑地躲在帘帐外面。

清阳挑眉,让宫人们先下去,小玄这才怯生生露出脑袋:“师叔,师、师婶……”

怪异的称呼让案几后的男子又淡淡扫了他一眼。妈呀,师婶的威压真是太可怕了!小玄吞了吞口水,又向姜橙靠近了一点。

姜橙见到他很高兴,把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抱起来:“小玄怎么来啦?”

“我听说师叔你们要去琅山,把小玄一起带去吧?”

姜橙刮刮他的小鼻子:“想你师父和师弟啦?”

“嗯……而且,太液池太无聊了,不好玩。”

小男孩眨着水洗葡萄似的大眼睛,睫毛如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分外惹人怜爱。说来也怪可怜的,他从化形到现在,一直都在宫中修炼,也就见过唐丝丝和胡非一面而已。

姜橙想着,她和清阳此次离开阚京,有没有命回来还真不好说。小玄一个人留在宫里确实不妥,不如带去琅山,把他交托给唐丝丝,也算是回归师门了。而且琅山灵气充沛,对他修行大有裨益。

眼波流转,视线相接,清阳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颔首道:“一起带去罢。”

姜橙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玄的脑袋:“你师婶答应了,我们明天就走,好吗?”

“好呀好呀!”小玄开心得手舞足蹈,然后挣脱女子的怀抱,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清阳身边,也不管男子可不可怕了,一把抱住他的腿“啵!”地亲了一大口,仰起小脸甜甜笑道:“谢谢师婶!”

他算是明白了,大事儿师叔做不了主,得师婶同意才行。师婶真是大好人啊!以后得抱紧师婶的大腿!

多了一个腿部挂件的清阳垂眸望着小玄,脑中灵光一现——皇帝皇后是高楚巍和梁绛的身份,师叔师婶才是他和姜橙的身份啊!

陛下瞬间觉得这个称呼十分令人愉悦。他抬手擦了擦小团子嘴边的口水:“乖,再叫一声。”

“师婶!!!”

“嗯!”

恍然未觉被占便宜的姜橙:?????

***

早春的琅山,树木才刚刚吐露新芽,从行宫中望出去一片脆生生的嫩绿,令人赏心悦目。

可惜这般美景并不能驱散行宫主人心头的阴霾。清阳和姜橙先把小玄送到微霜湖,唐丝丝见他们突然回来,还把大徒弟扔给她照看,虽满腹狐疑,但也没多问。

姜橙不敢多说什么,思来想去,就让乾元一直在她心中保持高大的男神形象吧,毕竟花痴使人年轻,花痴使人美貌。

两人回行宫后便闭门不出,没日没夜地修炼起来。清阳在姜橙的内丹上加了一层防御,又教了她几个危急时刻可以用来保命的法术。

一日深夜,两人正在须弥芥子中切磋,忽然,清阳按住姜橙的手腕,沉重的情绪从眼中一闪而过:“来了。”

姜橙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两人迅速脱离须弥界,向外飞去。整个行宫都被灰黑色的魔气笼罩着,明黄宫灯在妖异的狂风中渐次熄灭,大大小小的妖兽从周围深林中倾巢而出——仿若一场恶魔飨宴的序幕被拉开。

两人没走出多远就被厚重的法阵挡住了去路,一道道耀眼的白芒冲天而起,环成一圈将他们包围。血色的光线在地面纵横交错成繁复的符纹,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清阳扫了一眼便沉声道:“是诛仙阵。”

诛仙阵主要是用来杀戮神仙的,看来对方的目标是先解决清阳,再抓姜橙。清阳迅速将一道仙气打入姜橙体内护住她魂魄,随后抬袖如风,将锋刃般呼啸而至的剑光悉数化解,抬手一道罡正屏障护住二人。

法阵力量浩然,绵绵不绝,大有不把他们绞杀不罢休的意思。姜橙除了一开始有些混乱,渐渐也能帮得上忙,然而她很快发现清阳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隐约夹杂着一丝痛楚。

姜橙暗道不妙,正想问一下情况,就听耳边传来凶兽的咆哮,灰黑色魔龙和黄褐长翅的虎兽赫然出现,血盆大口中吞吐着魔气,瞬间包围了二人!

木魇和穷奇!

清阳设下的屏障本来能抵挡魔气,但他之前扛下了大半的诛仙攻击,已有些力竭。一股魔气趁乱钻入结界,绕到清阳身后,狠狠地撞上他的后心!

清阳当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唇角沁出的的鲜血竟隐隐带着黑色!

“上仙!”姜橙惊叫一声扑过去,二话不说将那道仙气取出来还给他,同时施法帮他疗伤。

一道鬼魅般的身形在夜色中缓缓浮现。姜橙一眼便认出那是谁,只是他如今形容枯槁,面色发黑,双目闪烁着血光,仙袂飘飘的蓝袍被一层乌云状的雾气笼罩着,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清风朗月般的神君了。

来的是乾元而不是游绫,姜橙稍稍松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还有神智,或许跟他说道说道,能放了他们。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乾元欣赏着清阳狼狈的样子,笑声喑哑宛如幽灵:“师弟中了堕天散还能撑那么长时间,不愧是师尊的得意门生啊……”

堕天散……!姜橙下意识地看向清阳,那时为救她而吸入的薛复的堕天散?!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治愈了,结果并没有吗?

清阳握紧她的手,闭了闭眼:“没事的……相信我。”

他手心冰凉,急得姜橙不知如何是好。乾元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清阳,你的修为差我太远了,根本护不住这锦鲤。你把她交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清阳勉力抬头:“师兄,是游绫让你来的么?她早已走火入魔,杀姜橙是为了帝舒——”

“闭嘴!”乾元忽然恼羞成怒,手掌一翻,凭空狠狠地扼住了清阳的脖颈:“小纾说,只要我把她抓回去,她就会和我在一起。师弟,你看我已经这么可怜了,就不能成全一下我们吗?为什么你和师尊一样,要拆散我们呢?!为什么!!”

浑浊的眼眸完全转变成猩红色,他嘴角扬起一抹疯狂的笑意:“师尊还想剔我仙骨?我先让他最宠爱的弟子尝尝剔仙骨的滋味吧!”

法阵中涌起大片大片的魔煞,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清阳!清阳屏气凝神,翻手成印,羽剑从背后疾飞而起,与魔煞死死交缠,汗水与鲜血混杂在一起淌下他侧脸。

姜橙心头大震,再也不顾虑什么,直接冲到清阳身前!剑光源源不断地绞杀而来,诛仙阵的威压几乎将她的神魂碾碎!姜橙强忍着喉中不断翻涌上来的腥咸味,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将平时所学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乾元似乎被这个敢直接对上自己的的小妖激怒了,双手一扬,诛仙阵的威力立刻增强了数倍,刀光剑影刹那间劈碎结界屏障,震得清阳七窍都淌出血来。姜橙心急如焚,却被他反手拉到了身后——

“怎么能让你跑到我前面去呢……”清阳颤抖着抚上少女脸上的伤口,紧接着神色一变,语气蓦然凌厉:“十方神祇,碧落黄泉!天魂地魄,燃寿万年!”

掌心的鲜血冲天而起,瞬间化作一张细密的巨网,落在姜橙身上将她紧紧裹住。清阳深深地凝望着她,像是要把她镌刻进自己的灵魂里:“师兄强我太多,若我不行了,它会带你去见师尊的……”

“你胡说什么啊!”姜橙胡乱抓扯着已经隐没在体内的血网,又急又气,眼泪不要钱地掉下来:“我死了一了百了!破珠子它自己会跑啊!游绫不可能找到它的!你烧什么寿元!你不要命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乾元那里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一只巨大的三足鸟突然出现在密林上方,它扇着金光璀璨的羽翼,从空中不断向乾元和凶兽们喷火。一颗颗火球燃烧着磅礴的真神之气熊熊落下,那些魔煞仿佛能感觉到威胁,疯狂地四下逃窜,来不及跑的一沾上火舌就蒸发消失了。

木魇和穷奇被火球追赶着,连滚带爬地朝山林深处逃去。乾元勉力抵挡也完全无法抗衡,火星子似乎能穿透他肉体直接落在神魂上,烫得他惨叫连连,焦黑的血肉大片大片地掉落,逼得他无暇也无力再给诛仙阵施压。

一道人影突然跃至眼前,趁着法阵式微,于万千凌厉剑气中奋力劈开一条生路:“快跟我走!!”

英姿飒爽,媚眼如丝,在遍地火光映照下,宛若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撩头发):妈呀,老娘这出场帅毙了!

感谢小兔子、琴声依旧、芥子的营养液,壁咚壁咚!

☆、对战

“丝丝!!”

姜橙激动得热泪盈眶!感觉神魂上的压迫感一下子减轻了大半,不及细想, 她拉着清阳就往外冲。在金乌和唐丝丝的合力掩护下, 拼死逃出诛仙阵。唐丝丝一路掩盖他们的气息,将他们带回了微霜湖。

清阳全身都被剑气割伤,外袍鲜血淋漓。姜橙想施法为他疗伤, 被他按住手:“诛仙阵的伤害只能自愈, 外人帮不了。你照顾好自己……”

他面无血色, 虚弱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姜橙“嗯”了一声, 知道他爱干净,替他清理了身上的血迹污渍后,便不打扰他,去找唐丝丝。

这会儿才想起来,唐丝丝是怎么知道他们会遇险?又是去哪里请来了那么厉害的帮手呢?

美少女正扶着海棠树累喘成狗。她斜睨了姜橙一眼,冷笑道:“这么多年姐妹白当的吗?你们送小玄过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我可没本事在你家那位身上下东西,只好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小咒, 但凡你有生命之虞, 我马上就能知道。至于那金乌嘛——”

她眨眨眼:“是我去找长砚求来的。他现在在瑶池修行,脱不开身, 我说你可能有大麻烦,他便把这只神鸟借给我,说是给你的答谢——长砚欠你啥了?”

姜橙听到第一句还有些惊讶,等听到“答谢”便明白了。他说的是之前她赠他锦鲤血的事吧?长砚还真是一个恩怨分明、不赊不欠的人啊……

可她现在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那张用万年寿数织成的血网还在她身体里,炽热得令她灵魂都为之战栗。

“就帮了个小忙而已。”姜橙模糊带过, 诚挚地谢她:“今天多亏了你,丝丝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居然这么厉害,二话不说就放火烧自己男神。我之前不敢告诉你,还怕你会伤心呢。”

唐丝丝翻了个白眼:“我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吗?里子都坏了的东西,还要皮囊作什么。他再好看,能比我好看?”

姜橙扑哧笑出来:对对对,唐爷你天下第一美,谁也迈不过你去!

唐丝丝微叹:“其实还是乾元神魂入魔,仙力大不如从前了,再加上金乌的真阳之火协助,不然我哪能钻到空子。可惜金乌一百年只能吐一次火,天一亮它就会回瑶池,到时候对敌的还是只有我和你。”

她握着姜橙肩膀,一脸严肃:“姜姜,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她了,姜橙把她身怀潋水珠和乾元入魔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唐丝丝听后,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可以啊姜姜,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接着便开始哀悼她早夭的花痴情怀:“真可惜,乾元都修到‘神君’仙阶了,还说堕落就堕落。成仙成魔,都在一念之间啊!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他,这么俊秀又合我胃口的男神,真的很稀有诶!这下可打脸了。”

说完还叹着气揉了揉脸颊。姜橙刚想安慰她,就听她又正色道:“那个游绫,真的有那么漂亮吗?天上地下第一人?比我还漂亮?真的假的?”

姜橙:“……”咱能换个不谈脸的话题吗?

“小玄和胡非呢?”

“藏在附近一个结界里了,他们俩灵力微弱得可以忽略,不会被发现的。”

姜橙点点头,有清阳的仙气和寿元护体,她没有伤及神魂,几处皮肉伤养了一夜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清阳盘坐调息了许久,脸色却未见好转。姜橙忧心忡忡,既想奔一趟元朔宫问问勾陈帝君有没有堕天散的解药,又怕离开清阳太久,万一中途游绫、乾元找来,把他的帝舒魂魄炼化抢走了,她上哪儿哭去?

一时心头焦躁,却又无计可施。

直到傍晚,清阳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宛如一尊雕像,清隽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眼睫一动不动地低垂着,静谧得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

只有围绕周身的那道青色光华,看起来比昨天明亮了一些,才让姜橙略感慰藉。

晚霞消散,暮色四合,一轮皎月爬上山头。微霜湖又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莹蓝色,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深山中,漂亮得近乎不真实。

天空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一头青毛巨兽蓦然出现在对面树林的阴影中,与她们隔湖而望。

姜橙低呼出声:“是陶兀!”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它呕出黎天宗掌门一双儿女的情景。

陶兀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它背上坐着一个端丽绝伦的女子。唐丝丝惊讶地望着那双精致潋滟的蓝眸,悄声道:“那就是老鱼婆?”

“嗯。”姜橙在浮怨石里见过少女游绫,如今隔了数万年也能认得出那张天下无双的容颜。

不过,游绫的眉心为何也出现了一道火焰纹?这个神魂标记,姜橙只在帝舒的额头上见过,他有三道。

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姜橙眉头紧蹙,唐丝丝拍拍她的手:“别怕,有我陪着你呢,虽然老鱼婆长得确实不错——咳,也就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人都好看了一丁点儿,她要是欺负你,我会帮你揍她的!”

你也得揍得过她啊!姜橙哭笑不得。

游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声音如清泉撞石,悦耳又冰冷:

“乾元告诉我,你不愿跟他走,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了。想来你也已经知道我所为何事,那就不多废话了,你把潋水珠给我,在场的所有人,我保证他们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她笑语盈盈,仿佛不是在要挟,而是在聊天。

姜橙说:“我倒是一点不在乎那东西,反正我拿着除了招来一身祸,半点用处也没有。但你也该知道,它和我的内丹长在了一起,你若是取走珠子,我也就死了,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吗?”

游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说完,她扬手狠狠一抓,竟直直捅进陶兀的身体里!一阵血肉搅动的恶心声音后,游绫掏出一颗暗红色的圆珠,递到姜橙面前:“我用陶兀的内丹和你换潋水珠,可以吗?”

陶兀一下子跪倒在地,痛苦地哀嚎起来。姜橙惊呆了,这人居然能毫不留情地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凶兽出手,当真是冷血无情至极!

姜橙转了转眼珠:“我用了它的内丹,岂不是也变成你养的兽了?我可不想被女人骑。”

唐丝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游绫听了也不生气,慢悠悠地把内丹又塞回陶兀身体里。掌心一拂,伤口便完好如初:“那就可惜了,我这灵兽的修为,可不知比你高多少呢。”

痊愈后的陶兀仰天一声怒吼,前爪一扬就朝姜橙二人冲来。姜橙见它满面怒容,心道又不是我要取你内丹,你不去吼你老板,怨我做啥。

没种的东西。

她阖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眉目锋锐,战意如焰。五指一张,数道威力各异的上古符咒浮现在空中,迎风暴涨,如天罗地网般扑向陶兀!

唐丝丝则将海棠枝化为弓箭,箭雨裹挟着灵术齐发,气势如虹!两人很快就压制住陶兀的进攻。

游绫显然是想速战速决的,见陶兀久战不下,她手中流光闪烁,幻化出本命仙剑来,淡紫色的魔气如锋刃般横扫而出,在黑夜中激荡出妖异诡谲的光圈!

姜橙眼疾手快,抱住唐丝丝就地一滚,才没被那强大的煞气沾上身。然而紧接着她就感到后背一阵剧痛,神魂也为之一颤。唐丝丝惊惧地指着她的肩膀,姜橙低头,一截淡紫色的剑尖滴着鲜血从她琵琶骨下穿了出来。

“姜姜!”

唐丝丝冲上来,才接近姜橙,就被她身上霸道的剑气轰然震开。姜橙只觉经脉迅速变得冰凉,四肢发颤完全动不了分毫。这时,陶兀又借机吞吐着猩风奔腾而至,就在它的獠牙几乎要刺破她头皮的一刹那,一袭清风突然从它身席卷而起,风中饱含着天罡地煞的威压,将陶兀整兽狠狠掀翻、抛甩到数丈之外!

那是姜橙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在须弥芥子的时候,她曾无数次被这道力量打击得爬都爬不起来。

她睁大眼,死死地咬住下唇,脸侧忽感一片凉意。

“哭什么。”温润的指尖覆上来,替她拭去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

“才没哭……”

墨玉似的眸中染上笑意,清阳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已经好了许多。他右手轻拢在她腰际,左手趁她不备将游绫的仙剑疾速逼出。姜橙闷哼一声,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他不在的时候,她如女战神般坚韧不拔,无所畏惧;他站出来,她就变回了那条怯懦温软的锦鲤少女。

清阳把人抱在怀里,向伤口缓缓注入仙气。望着四周如浓墨般化不开的夜色,和强大妖异、势在必得的敌人,他心头忽然有一个想法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若是他们还能看到明日的朝阳,他必要将她的心意问个清楚。

爱是铠甲,亦是软肋。

唐丝丝“咳咳”两声,将痛得抽筋的闺蜜接过去,朝对面努努下巴:“上仙,老鱼婆就交给你收拾了。”

清阳深深地望了姜橙一眼,手中青芒大盛,广袖一拂就飘跃到游绫面前。游绫以仙剑格挡,剑身发出阵阵刺耳嘤咛:“清阳上仙?乾元说你中了堕天散,你不知道越使用仙力就发作得越厉害吗?把那个小鲤妖交给我,我马上就告诉你解药的配方,如何?”

回应她的只有更为罡正的仙力。

两人在微霜湖上斗得激烈,岸边的唐丝丝也找到了陶兀的命门,正奋力击杀。姜橙重伤在身,只能在一旁勉力补刀,偶尔抬头,就见一抹青影和一抹紫影死死缠斗,速度快得连身形都看不清。

谁都没有注意,原本清朗的夜空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弯月遮掩住羞容,繁星收敛了微芒,云层中隐隐闪出耀眼的明光,似有什么东西在暗中酝酿。

等头顶响起第一声惊雷,姜橙猛地回头,就见乌云中落下一束刺眼的光芒,精准无比地劈在那道熟悉的青影上!游绫顺势一掌狠狠拍在清阳胸口。他腹背受敌,瞬时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如秋叶飘零般从空中直直坠下——

“清阳——!!!”

姜橙惊惧万分!急急飞扑过去!神魂的痛苦全都抛之脑后,她几乎迸发出整个内丹的力量,在清阳落水前接住他,紧紧抱住!然后只听一声哗然水响,冰冷的触感瞬间淹没头顶,两个人齐齐掉进那片幽昧的蓝色湖水中!

“姜姜!”唐丝丝扔下陶兀朝湖边狂奔。湖面的霜花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荧碧的涟漪一圈圈漾开,但很快就被重新凝结的霜花覆盖,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唐丝丝心急火燎地放出神识下水探寻,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却惊讶地发现:湖里根本就没有姜橙他们的身影!

见鬼了?明明看见他们俩掉进去的啊!

她垂眸思忖片刻,陡然想起了什么!朝面色阴沉、显然也发现姜橙消失了的游绫望了一眼,腕间法器微闪,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微霜湖幽蓝依旧,静谧非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人发现,湖面霜花的纹路,已经悄悄变了模样。

***

姜橙是被吵醒的。

感觉睡了很久很久……周围又安静又温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她身心皆疲,累得一度忘记了前尘往事,梦里还在纠结明天早饭吃什么。

直到耳边传入一片嘈杂,大呼小叫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帮忙啊!!”

姜橙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条巷子里!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呛人气味,阴沉沉的天空大雨瓢泼,她浑身上下都淋湿了。

巷口一间铺子不知遭遇了什么,炸得院墙坍圮,房顶都没了,整个屋子都被大火和浓烟笼罩着,许多人正来回奔走泼水。

一个老人站在门口捶胸顿足地叫骂:“杀千刀的啊!不买书就算了,还烧我的铺子!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就掉在我这儿……”

姜橙呆若木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老人一转头看见她,立刻横眉竖眼地怒斥道:“你!杵在哪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哦哦!”姜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先救火总是没错的。

不过,这老人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微霜湖有封印,前面提过,清阳发现的。下面开启超好玩的副本!男女主要在一起啦,暴甜暴甜哒!!!

评论区投票给…丝丝x勾陈?乍一看很突兀,细想一下还挺萌的?浪得飞起的小妖精撩错了人,被强大正经美大叔满世界追什么的:“你不是最喜欢乾元吗?他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比他更好,你考虑一下?”……股东们感觉怎么样?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番外就留言,有感觉我就去做饭。

感谢云桥、素凌倾城色小宝贝的地雷!感谢琴声依旧、素凌倾城色小可爱的营养液!挨个壁咚(づ′▽`)づ

☆、长生

姜橙刚要迈出步去,就听头顶轰隆隆滚过一阵令人心悸的雷响, 一道纯金色雷电赫然闪现在云端, 如咆哮的巨龙蜿蜒而下,直直劈落在眼前的铺子里!

轰雷掣电,地动山摇, 铺子彻底化为灰烬!这下, 那掌柜老人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天空很快云歇雨收, 阳光重新播撒大地。浓郁的仙气自某处磅礴泻出, 迅速消弭了燃烧的大火。耀眼夺目的光华中,一道仙影缓缓浮起,如昆仑白雪,纯粹洁净,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莹光。

“清阳!”

姜橙脱口低呼,记忆也在瞬间复苏了!是了!在他们和游绫对决的关键时刻,清阳的天劫突然来了,第一道雷就把他劈进了微霜湖, 而她为了接住他, 也跟着摔进了湖水里。

……但是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呢?

清阳落在她面前,眉宇俊朗, 双目含光,容貌神采比之从前更为清俊,一颦一笑都令天地为之失色。

姜橙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恭贺道:“恭喜上仙——不对,现在是神君了!”

不同的仙阶有不同的仙气, 从雷劫结束后他周身气息的颜色纯度来看,已经明显是神君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又消失了。

清阳想摸摸女孩的脑袋,手刚伸出来又收了回去:“睡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姜橙这才想起之前负伤的事,她阖目感受了一下:“咦?好像痊愈了?”

神魂稳定,经脉流畅,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不舒服的。

“我也是。”清阳点点头,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湖中的一个幻境,从我们掉进来开始,我就感觉身体在被修复。”

不然也不会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渡劫成功。

姜橙陡然联想到什么,指了指清阳背后的废墟,忐忑道:“咱们……不会是掉在了……?”

清阳轻咳一声,正想走过去给掌柜道歉,那老人家就先过来了,指着清阳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们这两个杀千刀的,掉在哪里不好,非要掉在我的书铺里!不知道我铺子里都是纸吗?老夫我辛辛苦苦写了那么多年的本子,就这么付之一炬,你叫老夫如何是好!”

清阳惊讶地望着比他矮了两个头的老人:“长生帝君……?”

长生帝君,天帝之下地位最尊崇的老神仙,诞生于混沌时代,与三界同寿,资历比紫微帝君和勾陈帝君加起来还要深厚。他还是天帝和帝舒的师父。

但他在千年前就已经陨落了。

“嗯?你小子居然还知道老夫的名字?”老人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老夫就叫长生,不是什么帝君。”

姜橙亦愣怔地望着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眼熟了——长生帝君,就是在微霜湖边点化她的那位神仙啊!

如果不是他点化了她,她可能就像长砚说的,最后不过是一条红烧鲤鱼。

“小丫头你也认识我?”长生很享受姜橙热烈的眼神,抚着长须道:“看来我写的话本子在异乡很畅销嘛!连你们都知道我的大名。”

但接着双目一瞪:“哼!不要以为你们这样恭维我,这事儿就能算了!”

清阳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也不深究,反而微笑道:“是我们的不是,叫长生先生损失不小。不如我们给您重新盖一座房子?”

他指尖轻抬,想用法术将烧毁的铺子变回原样,但随即就错愕地顿住了——眼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施展出来。

清阳自查内息,惊讶地发现体内的灵气仙意都不见了,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凡人。

长生毫不意外地围观他的动作,凉凉道:“省省力气吧!太昊城里可不许使用法术。就你们俩这小身板,等七日后走的时候,估计连地基都没给我搭好呢。”

清阳不动声色,暗暗记下关键信息:“那老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尽管说。”

“老夫就喜欢小伙子你这沉稳的样子。”长生笑眯眯地赞赏道,目光在面前的男女身上转了转,嘿嘿一笑:“你们知道的,老夫以写书卖书为生。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新的话本子了,正好你们来了,铺子呢我也不要你们赔,只消给我讲讲你们俩小情人之间的故事,让老夫能写出新的话本就行,怎么样?”

清阳和姜橙都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奇特。

“长生先生,我和姜橙……并不是……”

“哼,果然!看你那榆木疙瘩的蠢样子我就知道,没出息!连个小姑娘都追不到!”长生帝君鄙夷地斜了一眼青年尴尬无措的神情,吹胡子瞪眼道:“算了算了,那就说说你们知道的其他人的故事吧。你们先回去想想,明日一早来此处告诉我。”

说罢再也不理二人,负着手掉头就走,很快就淹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姜橙目瞪口呆:“他、他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一屋子建筑垃圾不管了??

房子被雷劈毁了,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可除了刚才有几个邻居提了水来灭火之外,路过的百姓竟没有一个驻足围观的,就连那几个邻居,脸上也是一派平静,毫无可惜之色。

清阳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帝君总有他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天色不早,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好吧……”

太昊城并不大,只有四分之一个阚京城那么点地方,但该有的宅田商铺、衙门医署一个也不少。家家户户怡然自得,颇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和铺子隔着一条街就有一家客栈。两人出宫九死一生,谁都没想到要带钱,姜橙只好先找家当铺把头上的皇后凤钗卖了,兑换成碎银子。

大燕的帝后,落魄到要抵押宫造之物讨生活,也是史无前例的了。

要了两间上房安顿下来,肚子里却传来不和谐的咕咕声。两人对视苦笑,失去灵力之后,身体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凡人,必须进食了。

这家客栈住宿的人少,来吃饭的却很多。清阳和姜橙找了个角落坐下,掌柜老板娘立刻拿了菜谱过来,未开口先三分笑:“两位异乡客,要不要尝尝咱们这儿几个特色菜?”

姜橙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异乡来的?”

老板娘掩唇轻笑:“别人我可不敢说,我在这儿开酒楼都四千年了,这太昊城里可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别看楼上准备了十间客房,那都是晚上举行诗酒宴会,给喝醉了回不去的乡亲们睡的,平日里谁会来住呐。上一次有你们这样的异乡客来投宿,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事啦!”

清阳勾选了几个姜橙爱吃的菜,似不经意道:“那么久远?此处不容易进来么?”

“两位不知道吗?”老板娘惊讶道:“‘太昊’乃上古伏羲大帝之名,城北十里,还供奉着他的陵庙睢阳宫呢!我琢磨着呀,能来这儿的,大概都是伏羲帝的后裔吧?”

“说来,我断断续续遇到好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异乡人了,隐约也知道了一些外头的事。说句不吉利的——二位还没身故吧?”

她这问题乍一听十分古怪,但清阳联想到长生帝君,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里常住的百姓,都是已经陨落了的?”

老板娘喟叹一声:“还是不入轮回的那种,我猜是这么个意思。前程往事咱都不记得了,记忆开始就已经在太昊城里。两位之所以能进来,除了伏羲后裔之外,还有最近神魂浴血重伤的缘故?得伏羲神佑七日,你们就会被送出去的。”

清阳表示了解,诚挚道:“多谢您解惑。”

老板娘朝他妩媚一笑:“小伙子,虽然你很俊俏,很符合我的口味。但是,每个人生前只能进一次太昊城,我可不希望很快就再见到你哦。”

说完她便扭着腰肢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留下清阳和姜橙面面相觑,再见到老板娘,便是已经魂消魄散、彻底陨落了吧?

夜色渐深,酒楼的生意果然越来越好,老板娘还安排了表演,为斗诗会助兴。清阳意外地发现,在二楼唾沫横飞说书的书生,和舞台上甩着绚丽纱裙翩翩起舞的美人,竟然都是他曾经在天界见过的神祇。

他们神采奕奕、肆意张扬,与生前高冷矜持的形象判若两人。果然,在这里,所有人都被抹去了记忆吗?但是为何连性格都大变样了呢?

此外,老板娘说只有伏羲后裔才能进入太昊城,长生帝君和帝舒都是伏羲后裔,他自己拥有帝舒魂魄,能进来自不必说。可姜橙怎么也……?

指尖轻扣桌面,清阳忽然抬头道:“姜橙,你和长生帝君,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姜橙知道瞒不过他,便将那段往事和盘托出。

她出(穿)生(越)之后懵懂了一千年,某天早晨,微霜湖边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遥望着远山流云,在岸边石头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姜橙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她小心翼翼地游过去,咬住老人飘落在湖水里的袍角,轻轻拉扯了一下。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慈眉善目地望着水中那尾小鲤。良久,浑浊的眼眸中忽然透出一丝清明,展颜笑道:“也是命数。”

一只枯朽的手伸进水里,在锦鲤头上温柔一按。姜橙只看到一道绿光从老人掌中飞出,眨眼落入自己身体里。然后她脑核胀痛,眼皮一翻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不见了老人的身影。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了。

就此拉开了修炼的序幕。

直到刚才她才知道,原来那位点化自己的老神仙,竟是天界的长生帝君。就算姜橙远离天界,只是凡间一抹小鲤妖,她也是听说过这尊大神的赫赫威名的。

清阳算算时间,长生帝君出现在微霜湖,和他最后陨落,差不多是在同一段时间:“帝君去微霜湖,应是预知自己的命数已经走到尽头。”

他竟是知道太昊城的存在的,不愧是天帝之下的第一人。

第二天一早,两人准时出现在长生帝君的铺子前。

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昨日还一片焦黑、惨不忍睹的房屋,今天居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他们面前。梨木大门,描荷宫灯,门头一块“风流书斋”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场天雷地火假得跟一场梦一样……

长生帝君兴冲冲地快步迈出:“你们来啦?快进来!”

书斋是真的,书册也是真的,太昊城里严禁法术,那么这屋子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完好如初的呢?

见二人站在门口不动,长生摸了摸胡须,大发慈悲地解释道:“太昊城里每个人都有一座‘本命宅’,是每个人拥有的第一座宅子,也是永远不会被损毁的宅子,就算你能引来天火,第二天它还会恢复原样。老夫这间书铺,就是我的本命宅啦!”

姜橙:“……”居然还有这种开挂设定!

书斋一共两层,一楼是卖书的,二楼是长生的寝室。姜橙目光扫过,卖的书一半是各种典籍,一半是话本子。

长生指着墙上密密麻麻、装帧花哨的大小书册,骄傲道:“这些可都是老夫写的!”

“这么多?!”

“那当然了!老夫可是太昊城话本第一人!你们昨天见过一个说书的了吧?那二傻子说的可都是我写的书!”

姜橙好奇地端详起那些话本子,这一细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驸马带球跑》?

《冷宫贵妃俏太监》??

《上神您压着奴家头发了》???

《逃妻不坏,邪尊不爱》????

《师兄爱湿胸》?????

姜橙一阵恶寒,再次确认过长生的眼神,确定真是他写的文。她颤抖着翻开一本《炉鼎娇媚》,随意一扫——

【……濡湿的吻落在她玉削似的肩膀上,她嘤咛娇啼,他邪魅一笑,大掌挑开那火红的[哗——],[哗——]热情地跳出来,渴望着他的爱抚……】

“啪——!”姜橙迅速将书合上,干咳一声,换了旁边的《西山x薄》——

【……女子泪珠如玉,西山狠狠地掐了一把那不堪一握的[哗——],在她耳边呢喃道:“薄儿,你有想过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么?”薄儿咬紧下唇,[哗——]直颤:“西、西山……我喜欢你的、你不要这样……”】

妈蛋!书名竟然是这个意思?!!

姜橙脸上迅速烧起来,忙不迭地放了回去。瞅了半天,最后拿起一本封面看起来最朴素的《凤劫》——

【“凤儿,你为何不爱我?”他苦苦哀求着:“你知不知道,我日夜难寐,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她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含泪怒斥:“谁叫你如此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将本宫的未婚夫派去前线送死……”他紧紧抱住她:“不要提他!我就是无情冷酷就是无理取闹!你有那么多侍君,再多一个我好不好?!”她抚摸着他英俊的脸颊,情意涌动:“可夫君还在前线受苦,我怎么可以……嘤嘤嘤嘤嘤……】

嘤你个大头鬼啊!姜橙满头黑线,心里千万头那什么奔腾而过。

没想到德高望重、众生景仰的长生帝君,竟然是个三流言情飙车老司机!

长生得意洋洋地捋着白胡子:“怎么样,老夫写的不错吧?我告诉你,这十里八乡的人,没有一个不爱读老夫写的东西。”

姜橙:“……”好的,您老人家长得这么帅,当然说什么都对。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驸马带球跑》?怀孕的不都是女子吗?

丝丝:emmmm驸马不会怀孕,但是驸马有球啊!

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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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琴声依旧、七姝、花之舞宝宝们的营养液!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知道营养液对大神以外的作者毫无用处吗…?

☆、定情

清阳见她神色有异,走过来无声询问。

姜橙一脸便秘的纠结表情, 低声道:“神君, 这个长生,真的是……那位长生帝君吗?”

清阳想了想:“应该是。怎么了?他写的东西有问题?”说着便要去取姜橙手里的书。姜橙连忙按住他的手:“不不不!没问题没问题!只是我没想到,长生帝君居然在写话本子上颇、有、天、赋!”

可千万不能让清阳看到这些小黄书, 带坏了纯洁的小神仙就不好了!

清阳看了她一眼, 转身淡淡道:“长生先生早就知道铺子烧毁无妨, 之前那样大动干戈, 还请了邻人来装模作样,归根结底是为了写新的话本吧?”

“嘿嘿嘿,小伙子反应挺快嘛!”长生被拆穿了也不以为忤,满眼兴奋:“你们想好了吗?要讲个什么故事?”

——一副我就耍流氓了怎么样你们昨天已经答应我了谁反悔谁小狗的贱贱表情。

清阳自然是讲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姜橙想了想,决定把帝舒和游绫的故事讲给他听。不过她省去了游绫屠戮人间那一段,只说帝舒走火入魔之后,游绫为了复活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 历尽千险,最后终于集齐了他的魂魄、复活了他, 两人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和谐社会,当然要团圆美好的大结局(呸呸!可千万别是这个结局啊!)。

长生听得唏嘘不已,感叹这游绫也是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奇女子。说着说着,他忽然皱眉道:“‘帝舒’?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清阳心里一动:“长生先生在哪里听说过此人吗?”

“城外睢阳宫,老夫不曾去过, 但据喜欢探秘猎奇的朋友说,那里困着一人,似乎就叫这名……”

帝舒乃天生神子,伏羲后裔,陨落后来到这里并不奇怪。若是能见到他……说不定可以解决他们离开此地后的困境?

清阳问:“我们想去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长生帝君斜睨了他们一眼,哼道:“既然小丫头告诉了老夫一个新故事,老夫也不会白占你们便宜——睢阳宫乃伏羲大帝陵庙,也是太昊城精髓所在,非有缘人不得入。后日是月圆之夜,你们过去,自有收获。”

两人心领神会,重重谢过长生。这天,姜橙就留在书铺里,把帝舒游绫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些细节,怎么狗血怎么来,算是帮人帮到底了。

离开书斋后,清阳和姜橙在太昊城闲逛了一天,这里的风土人情与凡间别无二致,但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就算是争执吵架的,也是一脸酣畅痛快,没有丝毫苦大仇深的情绪。

要不是这里看不到一个小孩子,姜橙几乎要以为,这里就是凡间了。

伏羲后裔若是年幼夭折,基本都会遁入轮回,不至于到这里来。进入太昊城的,都是已经连轮回都进不去的,是真正的身死魂消了。

这些生动活泼的“凡人”只不过是当事人一抹残破的神识,不可能繁衍出后代。城里的夫妻们似乎也知道这一点,面上虽有遗憾,倒也随遇而安。

到了第四天,两人用过午膳便出城往北行去。

城中风和日丽,城外却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迷雾中。四周是渺无人烟的荒野,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笔直通向北方,看这泥土上的痕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徒步半个时辰后,一座朱红色的恢弘殿宇从浓雾中渐渐显露出来。

外围矗立着几十根参天巨木,如战士般守卫着中央的大殿。两人推门而入,发现整座宫殿只有一个大间,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大殿的尽头是一尊高大古朴的石像和一张供案,石像容貌英挺,气势非凡,想来就是伏羲大帝了。

点燃供案上的香烛,两人恭恭敬敬地朝石像拜了三拜。因为长生说的是“月圆之夜”,所以他们也不急,在石像前的蒲团上坐下,慢慢等待天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太昊城中的情况,姜橙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不自觉地蹭了蹭双臂,随即就有一件外袍披到了她身上。

清阳伸手替她拢好衣襟:“如今没有灵气护体了,要当心着凉。”

“谢谢神君。”

外袍上还残留着青年身体的暖意和恬淡的草木清香,姜橙忽然想起长生帝君之前的戏谑之言,脸上不禁泛起一片不自在。

又难免浮想联翩:若她和清阳真是一对情侣,不知道在长生帝君笔下,会被写成什么样子呢?

估计也逃不了圈圈叉叉,酱酱酿酿……

想起那些激情露骨的文字,姜橙又一阵面红耳赤。

清阳看在眼里,眸光微闪,干咳一声道:“姜橙,你以后能否直接唤我名字?不要再叫‘神君’?”

……诶?

姜橙愣了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想表达尊敬而已。既然金大腿有意拉近距离,她便顺他的意,点头道:“好的,神……清阳。”

初时还有些尴尬,但当那两个字真正从口中说出时,却是意外的顺溜,好像已经在心里这样呼唤了无数遍,只是这一次,终于让对方听到了声音。

女孩娇软的吐词让清阳的双眸愈发深邃,他注视着面前的青石地砖,强行按捺住疯狂的心跳,轻声道:“我之前同你说的……你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什么?姜橙一脸懵逼。

清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吾心悦你,可以吗?”

轻柔征询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姜橙呆呆傻傻的双颊一下子烧成了煮熟的虾子。

面前的男子却明显比她还紧张,双唇紧抿成线,双手攥紧了放在膝上,视线不敢移开丝毫,就这样眼巴巴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知道,他问的不是“他可不可以喜欢她”,而是“她喜不喜欢他”?

这个为了她,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寿元、甚至生命的温柔又强大的男人啊……

泪意不知不觉就翻涌上来。姜橙缓缓地把自己的掌心覆在清阳的手背上。他的手那么宽厚坚实,姜橙的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才堪堪能包拢住他的。

她吸了一下鼻子,弯起嘴角:“当然,可以啊。”

声音回响在睢阳宫大殿里,清阳眸中瞬间染上一道明亮夺目的神采!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百花齐放、凤鸣鹤舞,心心念念许久的小锦鲤终于跃入他的怀抱,绚丽的鳞片在他寂寞苍白了数万年的心湖上,荡漾出一片片华美的涟漪。

清阳反握住姜橙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姜橙把脸贴在他肩膀,闭上眼感受着他因兴奋而微颤的身体,聆听着两道激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等这件事了结,如果我们都还活着,就重新成一次亲,好吗?”

玉石般的声音传来,姜橙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他们自己的成亲。之前那一场大婚,是属于高楚巍和梁绛的。

她粲然一笑:“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心里已经在一起了啊!与其担心出去以后的死活,还不如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

不自觉地煮了碗心灵鸡汤,姜橙有些不好意思。清阳却闷声一笑:“你的想法总是新奇又不无道理。”

他半低下头,停了片刻,然后试探着,从额头吻起,如羽毛般落在她眼睑、鼻尖,最后轻轻覆上那张粉嫩饱满的樱唇。

一如想象中的软腻甜美,让他摩挲着不舍得离开。感觉到怀中女孩紧绷的身体,清阳抚摸着她的脊背,让她很快放松下来。

银丝勾缠,香氛缭绕,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彼此清浅又温柔的呼吸声。

姜橙被吻得迷迷糊糊,娇软如水,不得不双手勾住他脖颈。最后实在呼吸艰难,她无意识地探出小舌,点了点对方的唇。清阳一顿,立刻热烈地回应她,手掌托着她的后脑,舌尖游入她檀口好奇地探索,攫取着芬芳醉人的醴酒。

时而停下来,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只觉眼前爱人怎么也看不够,满满的喜悦几乎要从眼角溢出来。

两人刚刚互诉衷肠,确定心意,自是耳鬓厮磨,缱绻难分。连带周围的烛光也变得暧昧而柔软,暖暖地照耀着这对爱侣,氤氲了满室旖旎。

***

姜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她还蜷缩在清阳怀里,宽大的外袍包裹着二人,十分暖和。

殿内烛光闪亮,她往窗外一瞧,只见白天还雾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褪去了朦胧,恢复了清朗。深窈的夜空中,一轮圆月刚刚升起。

“已经晚上了吗?”姜橙惊得从清阳怀里跳起来:“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软玉温香骤然失去,清阳忽感微凉,叹道:“无妨,时辰还早。”

环顾四周,殿内空寂依旧,帝舒还是没有出现。姜橙想了想,说:“我们出去看看吧?”

说着便去拉清阳,结果他刚站起来,膝盖一软又摔坐了下去。姜橙一拍脑袋,想来是他下午抱着她不敢动,时间一长,腿麻了。

懊恼地蹲下去帮他按摩小腿:“都怪我,太贪睡了。”

清阳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他怎么会嫌弃她呢,不是她说的吗,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他觉得很好,把她拥在怀里,忽然就有一种岁月静好,天荒地老的感觉。

睢阳宫外,皎洁的银霜遍洒大地,天地间一片清新气象。姜橙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肺腑神魂都得到了涤荡。

她牵着清阳绕着睢阳宫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

“奇怪,不是说帝舒被困在这里吗?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呢?”

清阳安抚道:“帝君不会骗我们的,一定有被我们忽略了的线索,再找找吧。”

姜橙想想也是。两人又把屋里屋外仔仔细细地查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或者说,以他们现在的凡人之躯,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姜橙坐在睢阳宫丹陛上,咬着唇愁眉苦脸。眼见月上中天,半个子夜就要过去了,他们还是毫无头绪。依着长生帝君的意思,只有月圆之夜才能“有所收获”,而他们根本等不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啊!

清阳抚了抚她额头:“有缘就见,无缘则罢,愁什么。瞧你,都有皱纹了。”

“真的?”姜橙惊慌地摸了摸眉心,然后不放心地跑到台阶下的水塘边照镜子。清阳好笑地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道还真是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正想安慰她,就见少女蹲在水塘边,忽然不动了。

“清阳——”姜橙呆呆地望着面前那一大滩水渍,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心惊:“这里好几天没下雨了,天气那么好,怎么会有一滩水在地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满怀爱意地对视彼此——会变成斗鸡眼→_→ ←_←

感谢琴声依旧小天使的地雷!感谢千檀乐宝宝的营养液!抱住揉揉(づ′▽`)づ

☆、帝舒

清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