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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等我。”

这是明朗在两人跳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正是这一句话才能让东方撑过最初的三天。

当日大战,无论黑木崖上结果如何,守在崖底一整天的小爽内心的焦急无法言说,因此在看到崖上一袭红衣飞速落下之时,他才能在第一时间让舒奇提气一跃而上,在东方落网前,助他二人卸了部分力道。

“平一指呢?”东方不顾下坠时受到的冲击,抱着明朗片刻不歇的冲进小屋。

平一指早已打开药箱,静候在床前,可等到手指搭上脉时,他心里还是狠狠地震惊了,平一指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东方,在看到东方隐含绝望的眼神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教主,属下只能……”

“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是。”

平一指知道,即使明朗此时心跳呼吸全无,可是他不能说出那句话,这个人,必须有救,否则这天下……恐怕都要乱了。

其他人并未守在床前,只是静默的站在屋中各处,视线无一例外的追着平一指灵活的双手,看着明朗背后仍在往外冒血的伤口,在贴近心脏的位置。

伤口周围呈现暗青色,想来必是剧毒,蓝凤凰双手紧握,这个毒她未见过。

舒奇抱着小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爽帮他活动着右手腕,刚才空中帮东方借力的时候,他的手腕伤了。可现在,没人敢说话。

闻味怔怔的看着沙漏,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平一指停下手,明朗的伤口不再流血,可是……

“教主,属下无能……”

接近于无的叹息却重重的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出去!”

满室寂静,蓝凤凰第一个冲出门去,飞洒在空中的泪滴,无力的坠下。小爽拽着机械的舒奇紧跟而出,他还有事要做。

等到房门关上,光线隔绝,东方再也按耐不住,轻伏在明朗的胸口上,他聚内力于耳,那颗爱他的心始终没有动静,东方双眼通红却硬是流不出一滴泪。

眼泪不是最痛,最痛不过于麻木。

“我该等你到几时?告诉我一个答案,阿朗,别让我猜,你知道的,我总是没耐心。”东方呢喃着,静静的闭上眼,“我也累了,阿朗,让我靠一会儿。”

东方这一睡,整整过了三天。

在他的梦里,一直重复着二人跳崖前的温柔一吻和明朗笑着说“东方,等我。”

也因着这个梦,东方醒了过来,守在床前的小爽立刻端来了一碗清粥,东方并未拒绝。

“小爽,你知道黑木崖上的情势如何?”

“东方哥哥,两天前有位姓童的伯伯闯进了小屋,他说任我行已经控制了黑木崖,可是教内无他可用之人,于是天天发火,搞得黑木崖上人心惶惶。还有,曲非烟被令狐冲带去了恒山,任盈盈不知所踪。”小爽尽可能详尽的说完这三天以来的大事,然后静静的等着东方做决定。

“去叫童百熊和平一指来。”

小爽不介意东方此刻冷漠的态度,他知道没有了明朗,东方便无法温柔。

很快,童百熊和平一指进了小屋,一向咋咋呼呼的童百熊这次却没开口,定定的看着半靠在床边的东方,片刻后竟已虎目含泪。

“童大哥,任我行近来必会时时派人来崖底搜查,阿……阿朗之前在周围布置过机关和阵法,想来也能抵住一阵,不过,为保万全,还要烦请你每日带着影卫在周围巡查。”

“老童晓得,东方兄弟,你……节哀!”童百熊看着依旧被东方紧着的明朗的手,不禁心酸。

“童大哥,退下吧!”见童百熊退出小屋,东方将视线转向平一指,开口说道:“平一指,三天了。”

那日,东方抱着明朗陷入沉睡,因他抱的极紧,无人敢强硬将两人分开,只能听之任之,以至于明朗的身体就这样停了三天,可是……

平一指躬身拘礼,他知道东方的意思,“教主,按常理来说,人死后三日内必定浑身僵硬冰冷且开始腐臭,可是明公子却没有任何死亡后该有的迹象,宛如陷入沉睡,或许真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可是,属下医术不精,至今仍然毫无头绪。”

东方眼眸深处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绝处逢生的希望,转头看着躺在他身边的明朗,东方眼神柔和了许多,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平一指,本座只给你四天的时间,尽全力救他,任何方法都可以,哪怕是……以命换命!”

平一指惊惧的退下,出了门他暗暗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抬头看了眼天上的艳阳,叹息一声埋头钻进药房。

小爽见东方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端着药走进屋里。

“东方哥哥,平大夫说你三日未进水米,身体太虚,先喝碗药调理一下。”

东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见小爽没有退出的意思,抬起头示意他说。

“东方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身上有何不同之处?”小爽也有些为难,明朗之前交代他的话他一直没忘,可是东方昏睡三天他没有机会说出口,此时也不知是不是明朗所说的最佳时机。

“……没有。”东方略一思量,回道。

小爽这才从贴身的小兜里拿出一根密封小管,递给东方。

“东方哥哥,这是明朗哥哥在你们跳崖的前一天交给我的,他让我……”小爽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东方早已急切的拿过小管打开了,见东方渐渐舒展的眉头,小爽默默地退出了小屋,他该去告诉那个茶饭不思的傻瓜弟弟,也许马上会有好消息出现。

明朗给的小管里只有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傻瓜,别担心,我的心在你心上!

看着熟悉的狗爬式的字体,东方的眼睛微湿,他终于有了等待的勇气。

东方略一思忖就知道了明朗的意思,在胸前摸索片刻,东方失笑的拽出一根红绳,绳子的末端系着一个扁平的小香囊。也怪东方被明朗伺候的对自己身上的挂件一点也不熟悉,又丝毫不防备明朗,这才让明朗在他身上藏了东西都不自知。

拿出香囊里的一页薄纸,看完第一行,东方这才彻底的恢复了神采。

纸上写着:

“东方,我没死,真的没死,哪怕我将成为一具“尸体”,可你千万别相信,一定要记得,我没死!

这次的事怪我,害你伤心了,可我别无选择。记得我常念叨的那个可恶的老坑我的系统吗?这次我们都该感谢它,是它救了我也救了你。

一切都和我猜测的一样,系统不是“死物”,是由像我们一样的真人控制的,而那个人是个可恶的小混蛋,因为他才十岁,虽然在我家乡他被叫做“天才”。

东方,我通过某种途径威胁系统让他帮我保护你,可是代价就是我变成“尸体”。

因为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擅作主张的隐瞒了真相。

别伤心,东方。留着力气等我回来让你好好揍,要乖乖吃饭,因为我得把剩下的一切交托给你。

……”

看到这里,东方已经泪眼模糊,一滴泪晕开了纸上的墨,像心底开出的花,渐渐明亮。

“你也是个……可恶的混蛋。”

变成“尸体”的明朗自然感受不到东方的怨念。

继续回到信上:

“东方,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需要所有人既定的命运线支撑的,每一个人的偏离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灾难。

记得我说过,按照这段历史中一百四十个已出现人物的命运来说,我会在五霸岗上被任盈盈杀死,可是我没死,那是因为觉明顶替了我的命运,所以历史上没了他的名字。

而你,由我顶替。

东方,你只要乖乖记住,我是心甘情愿的。

世上不会再有“东方不败”,你真的要变成我一个人的了,我很高兴,也很值得。

不过,东方你也知道,因为我的到来,这段历史终究还是乱了轨迹,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偏离的轨迹推回正轨。

这会很累,可是等到一切结束的那一天,我会“活”过来。而那一天,必须在七天之内,七为命数,在这个世界里我只能停留七天,这具身体也只能保持七天。

我知道东方你很聪明,懂得我的意思。

我们这段历史的结局,我曾经给你讲过,只要还是原来的结局,我会在那一天醒来。

至于生死树,我知道它在哪里,等我醒来那天它就会出现。

东方,抱我一下,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还有,我爱你,此生不渝。”

轻轻的伏在明朗胸口上,有种奇异的心跳,不在耳中,却已融进了心里。

东方眼角濡湿,再次闭上了眼,呢喃出声:“我才说了以命换命,你却已经做了,阿朗……我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