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结束: (2)(1/1)

一章

明天还有四连更,周一(22号)开v,三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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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打分了—3—谢谢mua~

30

30、分手 ...

赖杰的人手还是不够,他几乎游说了所有的人。而当天下午,刘砚的工房门被敲响。

“什么事?”刘砚抬眼道。

邓长河的表情有点为难,片刻后说:“他们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坐吧。”刘砚示意道:“赖杰和你们说了什么?”

邓长河踌躇不语,直到刘砚说:“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说就出去,大家都别浪费时间。”

邓长河说:“赖杰对许多人说……如果咱们不帮忙去救人,他就……没法发信号请求支援,这样……救援队就永远不会来,直到他确认西安市区和周边地区再没有幸存者为止。谢枫桦说听见他对蒙烽认真说……”

“说什么?”刘砚难以置信,轻轻地问。

“说:‘我代表军方和百姓请求你’”邓长河叹了口气。

他抬眼看着刘砚,刘砚道:“闻且歌不是已经加入了么?他还要多少人?”

邓长河摇头:“要么我去,加上你和蒙烽,张岷和闻哥,大家一起跟着他……”

“不用。”刘砚说:“我去和他谈谈吧。”

刘砚收拾了东西下楼去,花田里,赖杰玩着一个空针筒,手里拿着一叠试纸发呆。

又用掉一管,刘砚微微蹙眉,是谁?

赖杰颇不礼貌地抬起手来摸刘砚的脸,问:“改变主意了?”

刘砚不着痕迹地避过:“需要我做什么,说吧,你给谁注射了疫苗?又招到人了?”

他走向车后座,赖杰马上抬起一脚,把他拦住:“别进去,有人在休息。”

刘砚:“是谁,我想我有权利知道。”

赖杰微微一笑,他与张岷,蒙烽不一样,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他的皮肤黝黑,身材匀称,瘦却不弱,像个常年在烈日下曝晒的兵痞子。他只比刘砚大了四岁,说话,行事却似经过了不少事。

他的头发很短,也很喜欢笑,但比起礼貌开朗,阳光的张慕,多了一股浪子般的风度。

“是一位英雄。”赖杰说:“哪天在我死了以后,他就是飓风队的新队长,有队长,编制就永远不会取消。”

刘砚静了很久,而后开口道:“给我也注射疫苗吧,你赢了。”

赖杰道:“不行。你必须去公海,蒙建国将军下了死命令,所有大学生,学者,科学家,专业领域的人才。不管是搞人文,经济还是自然科学的,都要去那里集中。”

“你们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活的,你们是祖国的明天。”

刘砚蹙眉道:“我不能加入你们?”

赖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深意,摇了摇头,而后道:“你想通了,我很感动,之前那些话只是逗你玩玩,有蒙烽就够了,他会连着你的份一起努力。”

春风遍野,花开大地,刘砚站在璀璨的花田中央,悠悠叹了口气。

2013年4月4日。

我们组织了一次快速突进,全面搜索西安。

蒙烽没有说他注射疫苗的事,我也没有问,参战人员有我、张岷、决明、蒙烽、闻且歌、邓长河、赖杰以及他的两名队友。

赖杰很厉害,他身经百战,制定出详细的路线。而且手头有非常充足的炸药与弹药储备,甚至还有微型核弹。

这在他手上只能发挥不到一成的作用,但交给了我,怎么能浪费?

我修改了轰炸与剿灭细节,并把炸弹反复改良,让金属球机器人前去布引线,避免再出现一次赖杰被丧尸抓走的情况。

我们炸毁了近百层高楼,在西安市中央制造出一个占地五万平方米的填埋场,消灭了上百万只丧尸,最后点火焚烧,这座废弃的六朝古都火光冲天,黑烟顺着北风南下。

赖杰用生命探测仪覆盖全城,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种军方交给他的新型研究产品能够有效接收卫星信号,再实时通讯,形成复杂的地图网。蒙烽与张岷从高处用滑翔翼穿过丧尸的密集地区朝下轰炸,我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从雨里把人带上公路。

整个西安以及延安,渭河两岸,甚至咸阳,居然还有三千多人活着。

他们或是藏在地底,或是躲在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山里,大部分人愿意跟着我们走,少量农村居民则执意留下来。

赖杰用尽口舌说服他们,却仍然留下了一部分不愿意走的人。

一眼望不到的队伍,所有人都在哭,赖杰下车陪他们步行,一边安慰,一边告诉逃难者“国家没有抛弃你们”。

他们在永望镇外集合,四面八方的人都来了,胡珏清仓发放全部粮食,拆掉温室上的塑料布,分发给难民们避雨。

他们在田野上,旷野中,树林里,河边暂时安居,所有我们看得见的地方都有人,所有的人都在哭。

尤其当赖杰爬上信号塔顶端,安置信号发射器的那一刻。

春雨连绵,赖杰湿漉漉地攀上信号塔顶,大地上所有人抬头眺望。

他把一个磁力装置拍在信号尖端上,嘀嘀嘀的响声很小,却穿过沙沙雨声清晰传来。

“飓风队呼叫总部,飓风队呼叫总部……”赖杰站在雨里,拿着通讯器说。

“总部收到,小杰?”一个柔和的女声道:“你还活着,恭喜。”

赖杰疲惫地笑道:“我他妈快涅槃了,汇报工作,西安地区任务完成,幸存者共计三千三百七十五人,六十九名科研人员,请总部派出救援队。”

女声道:“辛苦了,赖队长,下一波弹药补给以及物资将随救援队送到。请准备详细过程书面报告,交由吴双双送回。飞龙队于河南省救援过程中全军覆没,吴双双将被抽调回总部组建新的团队。四十八小时后救援队即将赶到,祝你好运,赖杰队长。”

那边挂了,赖杰点了点头,躺在地上,湿透的头发搭在额前,望着灰色的阴霾天空。

那一夜,旷野中生起上千堆篝火,永望镇的住民们自发地发放热水与食物。牧师穿行于人群中,挨个宽慰幸存者。

没有人睡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天亮了;又过了很久,天黑了。

刘砚没有去动任何零件,设备——这些都带不走,他在桌前坐着发呆,蒙烽则一直没有回来,他负责带人进行最后的巡逻,以免在等候救援队的几天中再出什么岔子。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晚上蒙烽也没有回来过夜,他在楼下搬了张椅子,坐着抽烟。就像许多年前他和刘砚分别前去当兵的那一夜。

第三天:

“刘砚。”蒙烽说:“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刘砚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花田。

他们穿过连绵湿润的旷野,穿过在雨中守候希望的人群,天空就像坍塌了一般,与茫茫大地离得如此接近,仿佛下一刻就要沉甸甸地压下来。

永望镇的木牌在雨中缓慢褪色,朝地上滴答落着水。

“枫桦。”闻且歌一身军装走过来。

谢枫桦蹲在花田里,把花土铲松。

“你要加入飓风队了吗。”谢枫桦起身道:“加油,闻弟,你一定能活下来。”

闻且歌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变个魔术给你看。”

谢枫桦笑了起来,闻且歌左手拈着片花瓣招了招,双手合着轻轻一揉,再分开,无数花瓣飘零飞出,落在泥土中。

张岷打着伞,站在雨中,决明穿着黑毛衣与短裤,脖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望向天空,清澈的双眼里映出天际的直升飞机队伍。

嗒嗒嗒嗒的螺旋翼声响起,大地上等候的人开始骚动。

上百台直升飞机在灰蓝色的雨天下飞向永望镇外的荒原,赖杰喊道:“别拥挤!排队准备接受检疫!按顺序来,没点到名的都别动!轮到的时候会喊你们!现在开始点名!一个一个上!所有的人都能活下来!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

蒙烽停下脚步,赖杰在远处扬手,示意不用过来帮忙。

他低下头,看着被军靴踩出脚印的草地,沿着河岸缓缓前行,走进那一片白桦林。

“刘砚,我们分手吧。”蒙烽说。

刘砚没有说话。

“你会活下去。”蒙烽说。

“你呢。”刘砚反问道。

蒙烽道:“我已经注射了疫苗,得跟着赖杰走,下一站是中原地区。”

刘砚:“我知道,你在车后休息的时候,我就在前面和赖杰说话。”

蒙烽:“我都听见了,你总是这样,有的时候装傻不是更好么?”

刘砚没有说话,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蒙烽:“你看这里的墓碑。”

刘砚:“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当初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蒙烽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却多了往昔无法抗拒的命令口吻与坚决的勇气:“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刘砚疲惫地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蒙烽却退了半步,不让他碰到自己。

“我以为你会抱抱我的。”刘砚睁开双眼道。

“不了。”蒙烽说:“我不敢再碰你了。”

蒙烽注视着刘砚的双眼,他不敢再与刘砚相触,甚至不敢牵一牵他的手,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只要与他轻轻一碰,就会变得粉碎。

刘砚转头看着那两座墓碑,蒙烽说:“他的妻子死了,他还活了许多年。”

“我明白的。”刘砚点头道:“我都明白。”

蒙烽说:“我们都为自己而活下去,好么。祝你过得幸福,实现自己的理想。”

刘砚看着蒙烽,发现他的双眼发红——一模一样的话,当初在那间狭隘的,租来的房屋里,蒙烽也是这么说的。

“也祝你过得幸福,实现自己的理想。”刘砚轻轻地说,转过身。

刹那间他们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短短咫尺间,横亘着一扇永远不可能被打开的门。

蒙烽转身走了。

刘砚再走出白桦林时,看见永望镇的居民依次前去检疫,军用大型直升飞机每架可载近两百人,直升机的后舱尾部有医生在用电子仪器检测逃亡者,并注射血清抗体。

一起逃亡了接近半年的伙伴们挨个在与蒙烽拥抱,告别。

“我还是爱你,刘砚。”蒙烽道:“但你不用等我,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会等你的。”刘砚转身说。

蒙烽叹了口气,注视着地面,他侧脸很英俊,然而比起许久之前,似乎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军人的气质。天生我材必有用,追逐梦想与实现自我的情怀。

天平的一边承载着他的爱情,而另一边则承载着为了令这段爱情走得更远,不得不有所割舍的痛苦。

“刘砚!”胡珏喊道。

“他跟你们一起走。”蒙烽说:“胡珏,加油。”

胡珏点了点头,前去注射疫苗,张岷上前与蒙烽狠狠拥抱,二人在雨中晃了晃。

“你呢,亲。”蒙烽笑道,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指头刮了刮决明的脸:“听你爸的话,有熊猫。”

“哦。”决明说:“再见。”

“你会活下来的。”张岷说:“蒙烽,好好照顾你自己。”

“你们也是。”蒙烽道:“再见。”

刘砚站得远远的,视线中的蒙烽与朋友们告别,直到雨里只剩下他一个。

蒙烽低下头,看着地面,显得孤独而十分陌生。

“走吧!”赖杰说:“第一批,第二批人员就绪!”

“一号机出发……”广播中的声音响起,螺旋桨逐一转动,二十余架军用直升飞机启动,狂风般的气流席卷了整个草海,声音震耳欲聋,刘砚在狂风中一手挡在额前。

“轮到你们了!”赖杰喊道。

永望镇最后的人上了直升飞机,蒙烽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随救援队离开的吴双双,吴双双接过收好,经过刘砚身边,说:“走,去检疫。”

最后一辆直升飞机仍未坐满,张岷给决明系上安全带,后舱内人员分坐两边,飓风队的所有成员前来送行。

“刘砚!”赖杰喊道:“谢谢你的帮助!我代表这里所有被救出的人,真诚地感谢你!”

刘砚答道:“不客气,我应该做的。”他走上直升飞机,李岩,闻且歌过来朝他们敬礼。

那一刻谢枫桦尖叫一声,解开安全带冲下机舱,大叫道:“李岩——!”

李岩猛地大吼道:“枫桦!你怎么在这里!”

谢枫桦大哭起来,扑进他的怀里,二人在狂风中抱头痛哭。

“别多说了!”前舱驾驶员喊道:“快上来,又怎么了?”

刘砚马上察觉到了,喝道:“再等等!让他们说几句话!”

吴双双道:“那姑娘……是小岩的女朋友?”

刘砚摇了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他来了好几天,一直没有和枫桦碰过面。老天……这太残忍了……”

谢枫桦和李岩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叫。

赖杰顶着狂风道:“好了马上要出发了!小岩!放开他!不然直升飞机就走了!”

谢枫桦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李岩……我等你……”

李岩大哭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也好好活着!”

“上去——!”赖杰吼道:“要升空了!吴双双,把她带上去!”

吴双双解开安全带,把她半抱着上了跳板,谢枫桦哭得死去活来,朝机舱外大喊道:“李岩!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李岩在风里喊道:“枫桦,我爱你——”

最后一台直升飞机带着轰鸣声离地,刘砚从后舱口朝外看去,李岩在风雨里站着,远处是背对他的蒙烽。

他甚至没有转过头,但刘砚知道他的心情,一如自己现在的心情。

后机舱门缓慢关上,谢枫桦的热泪在风里飘零。

直升飞机掉头,飞向东边,跨过满目疮痍的大地,飞向茫茫大海。

谢枫桦小声地抽泣,倚在丁兰的怀里,怔怔道:“能再见他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遗憾的是想要一个孩子……像李岩那样……”

刘砚说:“你是在刺激我们这些没子宫的人吗。”

那句话一出,整个机舱都笑了起来,谢枫桦破泣为笑,沉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刘砚道:“哲学家,加油。”

永望镇外,蒙烽的泪水划过脸庞,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钻戒。

飞机上,刘砚看着窗外绯红色的黄昏与火红的落日。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吴双双在通讯器中说。

“总部收到。”女人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飓风队支援队员吴双双。”

“吴双双中尉,请汇报。”女声答道。

“我们在搜救过程中发现了蒙建国少将的儿子,k3退伍成员蒙烽,蒙烽中士主动要求归役,由赖杰接收,加入了飓风队,并有一封信,让我转交蒙将军。”吴双双道。

女声:“请稍候,现在为您请示统战部。”

一阵漫长的安静后,女声再次响起:“获得上级指令,你们所在的十六号运输机将改变路线,前往第六区统战部停靠,请妥善保管您的信件,中尉。”

“换地方了?”张岷问道:“蒙烽是那个将军的儿子?”

“虎父无犬子。”吴双双眼中带着笑意:“临出发前小杰交代的,让你们到第六区去,那里的条件比其余避难中心好。”

2013年4月7日。

我想蒙烽想得快要发疯,不能任凭他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赖杰说了,蒙建国的死命令,所有活下来的技术人员都必须前往公海救援中心报道。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通融之处,他们也缺机械师。

没有一名机械师,他们的设备无法派上最大的用场。

我得回去,回到蒙烽身边。我要找他爸谈谈。

蒙建国一定是爱他儿子的,只要能和他坐下来说几句话,就一切好办。

我不会等你的,蒙烽,因为我很快就会回来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蒙烽和刘砚就又碰面了

31

31、桃源 ...

公海第六指挥站。

这是在世界地图上没有标注的一个环礁岛,它坐落于太平洋靠近外海的一侧。自1986年4月,前苏联乌克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爆炸后,国际联合组织就开始着手筹备核冬天的人类避难所。

假设某一天,五十亿吨tnt当量的核能量在地球上产生了爆炸,整个大气环流与海洋将受到污染,世界进入漫长的冬天,人类的末日来临,这些没有标注的岛群就将成为暂时的避难所。

2011年5月,日本福岛核电站在海啸中被彻底摧毁,令各国开始紧张,并发下蓝皮文件开始翻修。核爆产生的粒子一旦生上平流层将是极其可怕的事,平流层不会降水,这些粒子将覆盖上去并挡住阳光,地球气温骤降,十年,二十年,永无止境。

事实证明,人类没有毁在核能源上,却等来了另一个意义的末日。

瓦良格号航母与其余六艘各据一岛,保护着巨型避难所基地。六号指挥站位于环礁群岛中央,与其余五个避难中心遥遥呼应。每个避难中心足够容纳五千万人,然而大部分空间是闲置的——活下来的人只有很少,大部分集中于一号与二号中心。

海洋勘探船在离这里三百海里外的大海中央钻探油田并汲取石油。

环礁群岛布满风力发电机与太阳能发电板,海底则有核能潜艇巡逻。中国的所有科技与有生力量都被转移到这里,海面搭上一望无际的平台,上面分层种植作物,还有一座临时建起的小型核电站,在供应电能。

这里是洋流里鱼类资源最丰富的地方,海面下有着广阔的空间,人类建起了海下避难所与新的扇形工业中心——就像个天然的内嵌型巨大水族馆。

大海能提供几乎所有资源,也能容纳九千万人的生活与工业废料排放。

区域非常广阔,救援队抵达环礁外沿,十五台直升飞机掉头飞向航母,十六号机孤独地贴着海面飞行。

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大海犹如一望无际的深蓝色丝绸。

“很漂亮。”吴双双主动朝他们介绍道:“生活环境真的很好,还能吃到不少海鲜。”

众人笑了起来,刘砚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病毒在这里爆发……他不敢多想。

吴双双似乎窥见了刘砚的内心,笑道:“也是绝对安全的,上飞机时他们注射的疫苗是一种血清,这种血清能够有效防止感染扩散,进去以后要经过严格的体检,然后每天按时去检查一次。”

刘砚点了点头,问:“那是什么?”

后尾舱外吹来带着腥味的海风,刘砚示意他们看环礁群岛中心的一座高塔。

“第七区。”吴双双道。

刘砚问:“不是只有六个救援中心么?”

吴双双点头道:“目前环礁岛下面有一个扇形区域,是工业生产中心。外面像花瓣一样分出六个区,一区是幸存者检疫与医疗处,二区和三区是收容所,四区是中国政府驻地与民生,资源调控部门;五区里很小一部分区域作为台湾收容站外,大部分地方是闲置的。六区是统战部,也就是他们说的第六指挥所。第七区就是那个……”

“你们看到的大型高塔。”吴双双示意他们看,直升飞机又接近了些,得以窥见那顶天立地的高塔全貌,它的顶端有一根避雷针,四个巨大的风力发电机绕着塔顶缓慢旋转。

“它的作用非常重要,是科研人员的地方。”吴双双说:“构成很复杂,具体有什么用我也说不清楚。”

“地震带勘察。”刘砚道:“检修中心、航海灯塔、强信号发射与接收终端、远程遥控核武器发射塔……特斯拉线圈、乖乖……这种线圈启动不知道有多壮观。风暴圈驱散仪、洋流干扰中枢……的确作用很重要,非常重要。有这玩意在,基本连外星人军团都不用怕了。”

刘砚连珠炮般报出那一大串塔顶设备的作用,吴双双点了点头,道:“很多连我也不知道。”

“风暴驱散……”决明说:“是什么?”

唐逸川与他们在同一辆飞机上,解释道:“利用几千亿伏高压电能,瞬间把周围空气进行电离,反向消除掉上万平方公里海域上的台风。”

所有人听得咋舌。

“能探测外星人么。”决明说。

刘砚端详决明片刻,而后道:“外星人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他们会用鸡腿枪把第七区毁掉。”

决明:“?”

直升飞机足足又在海面飞了三个小时,才在一辆航母的停机坪上降落。

马上有医护人员上前给所有外来者重新检查,完成步骤后另一架直升飞机把他们载下航母,飞向环礁群岛的陆地。抵达陆地后第三次检查,走进一个地下城入口。

电梯的红光闪动,数字停在七层,女声响起:

“欢迎来到第六区统战部,盟军中国分部指挥中心陆军基地。”

电梯门开启,一个巨大而辽阔,干净的空间呈现于他们面前。

墙上是一副巨型中国地图,一旁则是世界地图,上面分红、橙、黄、绿、蓝五种色彩标注地区感染情况。

吴双双道:“好了,带你们到这里就没我的事了。”

“中尉!”一名中校带着不少人走过来,吴-双双脚跟一碰,向他敬礼。

“稍息。”那中校道:“对于飞龙队的事情,我很难过。但请马上从悲伤中走出来,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去做。”

吴双双道:“我服从组织的所有命令。”

中校道:“请跟我来,蒙少将与周上将要见你。”

他把吴双双带走了,身后副官则说:“你们好,先点一下名,我负责带你们去收容机构登记。”

刘砚知道由中校的副官接手他们,证明军方对这一行人很重视。

副官一边点名,刘砚走出几步,仰头看着中国地图的颜色。

毋庸置疑,触目惊心的红色是丧尸灾难最严重的地方,东三省已经变成绿色了,海参崴临近与黑龙江流域仍显示着“危险”的黄色。

大部分蓝色区域在岛屿,海洋附近以及内蒙古地区。空白处标注着清晰的数字:36%,右下方还有一级,二级城市和村庄等数量统计图表。

就连新疆也有不少地方是高危的红色,东南沿海一带直至中原,四川盆地中央更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台湾全红。

“人口分布最密集的地方。”刘砚喃喃道:“以及东南沿海……所有的海岸线都是红色的,朝着内陆地区延伸,这代表什么?”

张岷也忍不住抬头,说:“沿海全是重灾区,可能是人口的问题。”

“张岷,说不定,这场丧尸潮的病毒是海水带来的?”刘砚想到他和蒙烽,张岷等人就是从沿海城市逃出来的。

“你很聪明。”副官看了刘砚一眼:“但请不要乱说话。蒙将军特别指示了,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会很难做。”

刘砚点了点头,副官收起名册,点完了名,朝决明笑了笑。

“九年义务教育念完了么?”副官问:“还少一年吧。”

张岷道:“初中毕业了,这里有学校吗?他还需要继续念书。”

副官说:“十六岁的少年,有不少已经在当兵了。这里不包高中,但九月可以参加入学考试,跟我来。”

“你在每一层里,去许多地方都要坐车。”副官上车给他们刷了卡,军方特别交通工具里有严格的身份辨识系统。

这名副官的安全等级很高。

类似于公共汽车的电磁轨道车在宽敞的道路上缓慢前行,这里军方专用的物资供给站,刘砚问:“占地面积多少平方?”

副官道:“抱歉无可奉告。”

刘砚又问:“电梯只有一个吗?”

副官说:“不,刚才你们下来的电梯只是一个入口,整个第六区有三十个小型电梯,六个大型电梯,但你们是通不过身份辨识系统的。请不要擅自走动。”

“六角形的地下基地。”刘砚推断道:“分成六个小区?”

副官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其他楼层也是。”

一个小时后,副官把他们带到登记中心,开始例行检疫,这是他们接收的第四次检查了,刘砚排队去接收折腾,最后逐一登记特长与职业。

张岷等人和刘砚分开了。

刘砚和唐逸川在一起,谢枫桦等人则被带走,临别时张岷与刘砚告别,说:“常联络!”

刘砚点头道:“我会去找你们的!”

“你们两位。”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士仔细查看二人的登记表,说:“唐逸川博士,您在这次救援中心的特殊人才名单上,您活下来了,实在是万幸。”

唐逸川与她握手,那女士说:“但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唐逸川笑道:“我是奔四十的人了。”

女士:“您可能得马上到第七区去报道,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谢天谢地,西安能源研究所的所长一定会激动得哭的。”

唐逸川无奈笑了起来,那女士交给他一张条形码,说:“用这个去坐车,u7031,在第七区驻统战部办公室门口下车,林主任会带你通过虹桥的身份识别和瞳孔检测,个人信息我已经输入电脑里了。”

唐逸川道:“先来杯咖啡吧……这里咖啡要收钱么?”

女士笑了起来,从抽屉里递给他一个纸杯,唐逸川道:“这位小朋友……刘砚,他救了我和我姐姐的性命,是个很勇敢的人……”

女士道:“唐博士,你再在这里耽搁下去,我会被处分的。”

唐逸川笑了起来,与刘砚紧紧拥抱,说:“小兄弟,祝你好运。我会记得在永望镇的日子。”

“我也会的。”刘砚与他拥抱。

唐逸川穿过纯白色的明亮走廊去接了杯咖啡,穿过透明的玻璃虹桥离开,有士兵带他前去办公室。

“谈谈你吧。”那女士转身示意刘砚进来坐下。

办公室里四面都是乳白色的墙壁,墙体是自发光的,天花板明亮而干净,窗口外面,一只透明闪着蓝光的水母在浅海珊瑚礁旁掠过。

刘砚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这里所接触到的一切都陌生而新鲜,仿佛置身未来世界。

像一个失乐园,又像是避风港,丧尸肆虐的恐怖大地不真实得像一场梦,离他如此遥远。

“中国花了多少时间建这个基地。”刘砚捧着咖啡,颇有感触道。

“二十多年。”那女士说:“第六区和第七区是最新的,所以你看到的东西都很漂亮。”

刘砚点了点头,女士道:“你的电子档案来了,让我仔细看看,z市重点中学毕业,广州一所很不错的理工科学校,包豪斯交换生……回国后攻读硕士……你的妈妈是烈士……”

刘砚道:“她去世了吗,我还不知道呢。”

女士意识到了什么,然而一时失言,只得安慰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刘砚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了,你看,我……没什么。你现在在给我安排工作么?”

女士点了点头:“对,你有什么计划?你打算把硕士学业继续修完,还是有其他的?”

刘砚静了。

女士道:“你有三个选择,加入全国理工联校,担任大学助教,同时把你的硕士念完。”

刘砚:“还有呢?”

女士:“欧盟在大西洋成立了一个新的学校总部,教授机械设计,自动化和建筑,还有对抗丧尸的武器。如果你愿意,专业自选,军方也派你去重新学习,2014年回来,直接进入第七区从事科研工作。”

刘砚:“还有吗?”

女士:“统战部还有一个独立的军方研发中心,比较松散。材料无限量供应,只要不是危险品,填一张单子就可以随意领取。你也可以去找魏博士报道,他现在正缺人手……不过我觉得有点浪费,我推荐你去大西洋基地学点东西回来,这是一场长期抗战。战后还需要建设人才,你觉得呢?”

刘砚沉默了。

“我想见见蒙建国少将。”刘砚忽然说。

女士:“什么?”

她有点迷茫,而后回过神来,笑道:“你不可能见到他的,他很忙,怎么了?要感谢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刘砚又说:“在外面拿性命救人的那些特种部队成员,他们不是缺后勤机械师么?我来之前听一名队长说过,他们的机械师死了。”

女士道:“机械师是由军方统一调配的,他们只要宣誓后的国防生或者军读生。你的履历已经远远超过了,组织的原则是珍惜人才,绝对不能把你浪费在前线,那是很大的损失。”

刘砚沉吟许久,而后道:“军方的研发中心在哪里?我现在去报道。”

女士道:“你想好了?”

刘砚分到一间双人宿舍,的确如吴双双所言,这里条件非常好。

他用条形码换到一张磁卡,进门出门,吃饭,报道,全用的这张卡。

刷一下,再把眼睛凑上去,瞳孔扫描一次,就解决了身份辨识问题。

室友也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生,看上去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他们生活的地方是第十五层,在这里住的几乎全是军人家属和政府官员家属。研发所则在第十八层,男生们常互相开玩笑,每天起来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十九层是军方独立出来的,与第七区不同的单独生化技术研究部,属于绝密基地区域。

军队和第七区在一定程度上共享技术,分别研发,但存在着一定的理念分歧。

第七层、第八层、第九层则分别是陆军,海军,空军的办公区,那里按照军衔划分了各大区域,第十层是特种部队k1~k3的训练场。电梯是严禁随意走动的,进去时需要刷一次卡。升降梯会显示你该去的楼层,抵达该楼层后,走廊里还有一扇门,刷卡通过。

无关人士会被拦在外面——这是刘砚尝试了好几次的结果,他用尽方法都进不去七层。只得下十八层地狱去干活。

工作环境倒是出乎意料的宽松,每人一个大型多功能机床工作台,包括数控机床。直接把图纸扫进电脑里调整后就可进行一键倒模,非常方便。

材料随便填张单子就可以领,黑板上张贴着军方需要的任务。

大部分提供给是单人完成的,包括武器与装备拆零制造,调试改良,刘砚报道后熟悉了大概环节,挨个看了一次,有许多东西都不太明白原理。团队合作的任务则需要提前报备人员,等待审批。

在这个工房里就算不干活也没太大问题,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在干活,他们总是对着电子屏幕发呆或者唾沫横飞地聊天。

技工们习惯了一份零件捣鼓半天的日子,姓魏的博士是工房主技师,常常用他制造出的扩音器朝着学生们怒吼,催他们干活。

刘砚不认识任何人,去了便撕下张轮轴零件图,开始改良倒模,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要怎么名正言顺地离开这里。

早知道该态度强硬地留下来……不过这么做,赖杰与蒙烽的态度说不定会更强硬,直接把他塞上直升飞机。

从永望镇到第六区的沿途他一直在找逃跑的机会,但那是徒劳的。

32

32、越狱 ...

刘砚的零件做完了,等候吃饭的时间里漫不经心地往一个球壳里填东西。他把图钉的尖端掰下来,大头钢片压平,边缘在砂轮上打磨锋利后胡乱塞进去。

“你在做什么?”魏博士经过时奇怪地看了一眼:“新来的?”

“刘砚。”刘砚起身道:“老师好。”

魏博士点头示意他坐下:“你好,工件模型出来了?让我看看你的设备,有什么用?”

“这是个多用性机器人炸弹。”刘砚手握那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球:“分两层,外层用碎铁片填上,下层放一个高能片装电池,感温电路板外加微型红外摄像头,在这里开一个孔……”

“啊!”魏博士说:“很不错,你怎么确认……我明白了,利用重力轮轴,可以保持摄像头的角度始终朝前,不错,耗能很少。”

刘砚点头道:“底下装一管活性金属粉,再搀一点点硝化甘油……危险品领不到。我试过密封以后,遥控一键引爆,底部会喷发出大量气体,反推力能令金属球机器人升空并高速旋转。角速度达到6000rad每秒的瞬间,外壳会被甩掉,钢片全部甩飞出去……”

魏博士:“……”

刘砚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升力和旋转力在离地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达到完全平衡,这时候甩出的钢片就像子弹一样,可以射进丧尸的脑袋,杀掉周围一大片。”

“很好。”魏博士说:“这个借我玩玩!作为交换,我给你看个东西。”

刘砚道:“等等,我想拿给蒙建国将军看看,你说呢,老师?”

魏博士说:“他不管这个,跟我来。”

刘砚心道有戏,起身跟着魏博士进了内车间,看到的却是一台大型双臂捕捞机。

刘砚脑袋耷拉下来,魏博士道:“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别这种表情嘛,年轻人,发表点意见?”

刘砚心不在焉道:“嗯……机械臂做得很有趣……”他装模作样比了个螳螂拳的动作,面无表情道:“真是个伟大的发明。”

“再看看?”魏博士示意他上前:“靠近看看?”

刘砚蹙眉看了一会,忽然道:“这是深水作业用的?”

魏博士怒道:“当然!你就发现了这个?”

刘砚道:“金属外壳用了最新的成模法……激光枪头,机械臂能承受接近两百吨的作用力?抗压指数是多少?老师,这是你设计的?用来做什么?”

魏博士说:“抓海沟里的一些东西。”

刘砚问:“什么东西?”

魏博士:“奥克斯综合体。”

刘砚:“奥克斯……”

“你要抓那种巨人?!”刘砚心惊道:“有什么用?”

魏博士道:“第七区要求做的,我也不清楚,你见过那种东西?”

刘砚诧道:“它们不会挣扎么?”

魏博士摊手道:“只知道大约重量,很难说,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的。”

血肉巨人在海沟里?它们去海沟做什么?刘砚隐约想起那些长途跋涉,走向东南的巨人……它们是离开大陆,前往海岸线,再走向海沟?那里有什么?

这次刘砚不再敷衍了,他绕着捕捞机走了一圈,缓缓道:“看不出有什么需要完善的了。”

“唔……”魏博士说:“给你一份机械臂图纸,晚上回去想想,回去给它加点小配件以防万一。”

刘砚:“我要程序重新精确建模……”

“没问题!”魏博士爽快地说:“工房里选一台笔记本电脑拿去,我去为你开信息线密码,接入以后能从军方的基础数据库里下载资料。”

刘砚点头,魏博士把一份复印图纸卷好塞在他的衣领里,说:“不错,有干劲的年轻人,去吃饭吧。”

刘砚离开十八层,前往十七层军属区食堂打饭,这里的伙食非常好——三文鱼,明虾,扇贝,生蚝,鲍鱼,帝王蟹,油炸带鱼,海螺汤,海胆汤……海鲜应有尽有,蔬菜则清一色海带与豆芽。

每人限打四份,螺旋藻蛋糕当甜品,刘砚像个忙着逃狱的囚犯,满脑袋还想着自己的计划,心不在焉。吃完后收拾东西回宿舍,开始看图纸。

室友回来了。

室友名叫廖兴尧,在另一个机房担任计算机维修工作,把东西一扔就趴到床上编程。刘砚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见不到张岷他们,但也与廖兴尧混熟了。

与他的相处,令刘砚想起从前和崔小坤一起住的日子,想起回家时的车,返校和逃亡时的psp,不禁有点难过。

“姓廖的。”刘砚说。

“怎么。”廖兴尧说:“我刚被骂了,那些当兵的可真混账,一个两个大爷似的。拿军队的纪律来压人……”

“别这么说。”刘砚说:“你能帮我把七层的身份辨识系统黑了么。”

廖兴尧吓了一跳,说:“你要做什么!”

刘砚说:“我要进去找个人,不让我过,什么都试过了。”

廖兴尧道:“不成,我们天才师姐看着呢,想也别想,她会掐死你。”

刘砚叹了口气。

廖兴尧说:“你找谁?”

刘砚说:“能找人帮带个话么,我想找蒙建国将军。”

他在对铺抬头,与廖兴尧隔着中间的茶桌对望,廖兴尧说:“哇塞!你认识他?找他干嘛?”

刘砚说:“我要申请离开这里,去前线支援我朋友。”

“别那么傻!”廖兴尧马上道:“外面危险得很,你去找死喽?到处都是丧尸。花生给我吃点。”

刘砚把花生扔过去,说:“你什么时候进第六区的?”

廖兴尧想了想,说:“说实话,那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躺着睡觉,有人来敲门叫醒我和我妈,让我们上飞机,就过来了。”

刘砚:“所以你不知道外头的日子。”

廖兴尧:“你想上前线?为什么?”

刘砚继续埋头看图纸,随口道:“我的朋友缺一名机械师,我得去帮忙。”

“你知道不。”廖兴尧同情地说:“出去救人的兵有四条命,但后勤人员只有一条命。”

“为什么?”刘砚蹙眉道。

“疫苗很贵。”廖兴尧说:“不会给你打的,我听他们说,刚开始病毒爆发那会,死了很多很多军人,现在没人手了。他们派了一部分去沿海清剿丧尸,还有很多被派去保护科学家,去南极洲调查。剩下的都去救人。当兵的又要救人,又要保护后勤技术人员,忙不过来,死了不少。疫苗一支要六百万美元,国际联合组织提供的,哪里供得起?”

“那么贵?”刘砚听得心惊。

“你知道飓风队不。”廖兴尧说。

刘砚道:“我就是飓风队送来的。”

廖兴尧缓缓点头,说:“他们的技师在城市里的一个车库里等,队长带着人去出任务,有很多丧尸爬进通风口,他到处求救,还向基地发出求援信号。呼救了足足四个小时,跑不出去,队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丧尸吃剩个血淋淋的头了。”

刘砚:“……”

廖兴尧道:“在这呆着吧,爸妈给的命,做什么不好。现在根本没有技工想上前线,军方就算强迫他们也不去。谁想去?谁也不想去。”

刘砚道:“军方强迫人去,他们能不去?”

廖兴尧嘲笑道:“去了也是当逃兵,已经跑了好几个了,左右都是死。你们搞机械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把车直接开走,找地方躲上十天半个月。”

“这爱国教育……”刘砚唏嘘道:“做得可真不到位。”

“命是你的。”廖兴尧道:“别的都是假的,懂?现在军队不敢强行拉壮丁了,他们自己培养的技工全死完以后,只能从平民里征,要么让特种部队的人自己想办法解决,谁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保护好后勤?”

“现在满世界最缺的就是机械师,特种兵的命不值钱,国家养他们就是拿去送死的。国家又要省钱,又要让人去死……”

刘砚道:“后勤技工只要躲在车里就行了,不用去和丧尸正面交战,不打疫苗也一样的吧。”

“是哦。”廖兴尧道:“但谁不怕啊,坐在车里,外面全是丧尸,是我我也怕。就算给你疫苗,又没说你三条命用完了就回来不去了,还是得等死,跟几条命都没关系。”

刘砚叹了口气,廖兴尧道:“现在队长们一个个把机械师当宝宠着,没人去,必须死的前线,谁会去?懂?”

“懂。”刘砚心里升起一股悲哀意味。

开导结束,关灯,睡觉。

刘砚在黑暗里说:“你不知道他们的日子,都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没有终点。”

2013年4月25日。

我不得不承认,当那名官员说出送我去欧盟念书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过。

这里与外面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丧尸,逃亡,在这些天里仿佛离我无比遥远,记忆都成了上辈子的事。

只有蒙烽的身影,仍然那么清晰。

战后我还会跟着大部队出去重建家园,重新过我该过的日子。

蒙烽呢,说不定还没等到与人类与丧尸的战争结束,他和赖杰,闻且歌,李岩……他们的尸体就已经埋在了大地上。

如果不去,等到再次踏足陆地的那一天,我就只剩下想念蒙烽,煎熬一辈子的份了。

翌日,有人找上门来,是刘砚的老朋友胡珏。

“终于找到你了。”胡珏无奈道。

“人模狗样的嘛。”刘砚揶揄道。

刘砚穿着一身卡其色军服,而胡珏则西装笔挺,胡子刮了,头发理得顺溜,十分精神,衬衣上还夹着个名贵领带夹。

他四处看了看刘砚的宿舍,寒暄几句,从西装里掏出一叠闪亮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说:“哥哥谢谢你那段时间里的照顾,来报答你的。”

“哪里的话。”刘砚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

他拿了一片对着灯光端详,是片用胶套着的金箔,面积不大,只有半指长,很薄。

胡珏诧道:“你不知道?这是新的货币,全球通用的。”

刘砚明白了,问:“你们还在做生意?”

胡珏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你没看电梯里的广告么?”

刘砚嘴角抽搐,连连点头,胡珏说:“现在黄金储备成为唯一流通的货币,每张抵一千七百多元人民币面值,你留着,要买什么可以用。”

刘砚道:“我用不到,这里全部开支都是军队在付。”

胡珏再三坚持,刘砚只得把那叠过塑后的金箔收了起来,胡珏又道:“你能帮大哥个忙么?”

刘砚就知道有事相求:“什么忙?说。”

胡珏说:“帮我做个窃听器,公司现在的财产全转移了,名下的开发组也差不多了,除了第七区和军方工房,几乎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刘砚:“你要窃听器做什么?”

胡珏说:“周惟阖上将要开一个会,具体说来很复杂,总经理打算把竞争对手搞垮,那狗日的百度,除了盗版还是盗版,简直就是一群强盗。我们要偷听他们的投标报告会。分批竞标,谁也听不见谁的内容,单独和上将讨论。我们要针对竞争对手的报告书,调整内容,懂不。”

刘砚道:“在哪里开会?”

胡珏:“就这区,七层陆军统战部,能做?”

刘砚暗道真是送上门的机会:“能做,机械窃听器是我的拿手好戏,保证绝对不会被军方发现。但你能带我进七层不?我要去见蒙烽他狗日的爹。”

胡珏只略一顿,便隐约猜到内情,答道:“没问题,就说你是我的助手,但必须快,今天下午就要开会了。我们公司的人刚过来,都在三楼会客处等着。”

刘砚道:“行,你就在这里等。”

刘砚一阵风似地回工房,把修改后的图纸上交,翻出零件作了个简易窃听器,午后也顾不上吃饭,回宿舍里时胡珏仍等着。

“听得到么。”刘砚在墙外说。

“有点模糊。”胡珏喜道:“但足够了!走!”

胡珏让刘砚换上衬衣西裤,把他带上三楼填表,重新报备身份,领到一张临时同行卡扫过瞳孔在外等候。

那家国际公司的总经理是个老头,还亲自与他握了手。刘砚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老头儿可是和巴菲特撕过脸皮,和比尔盖茨打过架的人。

众人整理衣领,跟在总经理身后进了七层。

刘砚的心跳得像打鼓,背上满是汗水,虹桥从电梯一侧跨越了整个第六区,通向中央高塔。

他们在虹桥一侧的休息室内等候,两名士兵在门口等着。

胡珏侧过身与总经理说话,掏出西装内袋里的窃听器,以身体挡住,交出耳机,老头子闭目养神,把耳机塞在左耳朵里,用花白的头发挡住。

窃听器的另一端被贴在墙上。

“我出去走走。”刘砚说。

胡珏道:“别走得太远,早点回来。”

刘砚离开休息间,虹桥左侧是一望无际的靛蓝大海,透明的玻璃墙外,万千鱼群折射着阳光,形成一道壮丽至极的奇景掠过。

虹桥尽头是第七区的通道,右侧则是一排并排的房间,门上绘着军衔徽标。

十一位陆军将军的办公室都在这里,刘砚的心不禁砰砰跳得更为激烈,只要随便推开一扇门,里面都是军长级别的军官。蒙建国在哪个办公室里?

一穗一星……刘砚决定试试运气,至不济闹一个将军出来,只要惊动了人就好办。

刘砚走向其中一扇门,门外的警卫马上道:“什么人?”

刘砚道:“我来找蒙建国将军。”

警卫道:“蒙将军没有时间,无预约恕不接见,回你来的地方去。”

刘砚知道猜对了,运气实在太好,这扇门里就是蒙建国的办公室。

一名副官恰好推开门,从里面出来,正要朝休息室走,发现刘砚在外便停了脚步。

“什么事?”那副官道。

“家事。”刘砚道:“我找蒙建国将军,关于他儿子的事。”

副官蹙眉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刘砚知道自己已经胜利了,他把左手一抬,出示他的钻石戒指,笑道:

“我是他的儿媳妇。”

33

33、回归 ...

办公室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四壁书架上摆满了小型武器模型与勋章,纪念盘,近两米长的环形办公桌周围是明亮的玻璃墙。

玻璃墙后鱼群飘过,日光从荡漾着耀眼粼纹的海面上投下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壮丽奇景。

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蒙建国与小时候的蒙烽,蒙烽的妈妈的合照。小蒙烽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明显很不乐意。

刘砚坐下,看着办公桌后的蒙建国。

他像极了蒙烽,这两父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眉毛,一模一样的鼻梁,同样刚毅的唇线与脸部轮廓。

只有一点区分:蒙烽的眼睛继承了他离家出走的母亲,带着一丝柔情,而蒙建国的双眼则带着猎鹰般的锐利神色。

若非他们的双眸有这点区别,刘砚几乎以为蒙烽是用蒙建国的细胞克隆出来的。

此刻这名四十岁来岁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就像对着一个成熟而沉稳的蒙烽。虽年近半百,却丝毫不见颓老,蒙烽那种刚毅英俊的风姿在其父的骨子里隐隐体现,化为久经沙场的悍勇,以及饱经沧桑,说一不二的军人风度。

蒙建国。

刘砚时有耳闻,从前他还只是个中校,蒙烽够不上军二代的保护级别。蒙烽的奶奶也和这名儿子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不惜搬出军区大院,到平民住宅区去住。

刘砚有时候甚至怀疑,蒙烽是不是蒙建国的私生子。他见过蒙建国好几次,毫无疑问的,蒙建国也认识他。

现在对着一个与蒙烽极其肖似的男人,先前打好的腹稿忽然都说不出来了。

“你只有三分钟时间。”蒙建国穿着笔挺的军装,倾身按了桌上的一个计时器。

滴答滴答秒针开始走动。

刘砚:“蒙少将跟你家里人也是这么限时谈话的么?”

蒙建国冷冷道:“你该不会觉得戴着枚钻戒,就真的成了我儿媳妇吧。”

“当然不。”刘砚说:“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摘了送你,一枚戒指能起多大作用?”

“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蒙建国说:“两分三十秒。”

刘砚道:“我们在丧尸潮里逃亡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蒙建国:“我在保护你们。”

刘砚:“你的保护显然没有效,我们都差点死了。”

蒙建国:“我保护的不仅仅只有你们俩,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放弃国家和人民,去找我的儿子,那才是罪人,两分十五秒。”

刘砚:“现在你把我们分开了,他正在前线,没有机械师,成千上万的人等着他去救。他要深入感染最严重的地区,却只有三辆车,四名队员,赖杰甚至不知道大部分设备的用法,请您把我送去,协助他们。”

蒙建国:“你是人才,必须留在这里,有更多的人需要你。每个人都有派上自己用场的地方,两分钟。”

刘砚:“人才?!当年你下令对手无寸铁的人才开枪的时候,那些人的作用是什么?!你儿子对你的作用又是什么?!”

蒙建国终于正眼注视刘砚。

刘砚说:“你儿子如果哪天牺牲,是为了成全你‘虎父无犬子’的威名。蒙烽为了不成为你的耻辱,在前线拼死拼活,你坐在安全稳定的后方,等着唁电,让我想想,你的悼念词都拟好了么?你为祖国付出了你的儿子,满身荣耀,金光闪闪,我猜到时候,政府又会颁给你一枚勋章?”

蒙建国:“你别这么不知好歹,刘砚!k3就是为了祖国献身的一群人!进入特种部队服役是他自愿的!”

“他根本不自愿!”刘砚怒吼道:“高考完那天他的语气你记得么?他在求你!求你给他找一个大学!你却让他去当兵!他听你的话去当兵!出来以后等你给他找一个工作!如今你连一名技工都不派给他!你拆散了我们三次!你就这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蒙建国吼道:“事实证明当初如果不是我送他进k3,现在他还会活着?!你还会活着?愚蠢至极!连自己的理想都找不到在哪里,怎么当一个男人!他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沉溺于小情小爱里,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他不是你的耻辱!”刘砚不客气道:“你才是他的耻辱!”

“等他死了以后。”刘砚的语调放缓下来:“我妈和蒙烽的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的人,我很怀疑你会不会爱百姓,蒙叔叔。”

叮的一声提示,计时器结束,三分钟到。

蒙建国道:“爱不爱他,不需要向你交代,你可以滚出去了。”

刘砚:“没让你向我交代,现成的机会就在你的面前,把我送去前线,我知道你们缺机械师。”

蒙建国缓缓摇头,刘砚终于抛出了杀手锏:“你不把我送去,小心我给你添乱。”

蒙建国忽然笑了起来,嘲讽地说:“请便。”

刘砚说:“别太小看我,如果你不想十八层一天到晚跑上来一堆纽扣机器人到处爆炸,又或者是中央工房的线路被弄得一团糟,或者在你们的新型兵器里突然出现奇怪的小配件……对了,魏博士很喜欢我,让我参与他的奥克斯综合体打捞作业设计。我只要动几个小地方,就足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蒙烽如果死了,我会拉上整个第六区给他陪葬,你相信不?”

蒙建国沉声道:“那么我会先一枪崩了你。”

“请便。”刘砚道:“你应该现在就一枪崩了我。事后诸葛亮显然不太英明。”

“你以为我不敢吗,刘砚。”蒙建国抽出一把手枪,看也不看他,专心上子弹。

“来吧。”刘砚笑道:“蒙烽会给我报仇,他在前线拼死拼活,你在后方一枪送我归西,回来以后,我想父子相残的局面,一定相当热闹。”

蒙建国:“……”

刘砚道:“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关起来,等我撞墙自杀以后,蒙烽也会来给我报仇的。”

蒙建国心里想的事又被刘砚料了个准。

“给我一张表。”刘砚说:“以后的事,就再也不用你管了,我的妈妈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亲人,你和蒙烽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为我的生命负责,不过我觉得你多半不会承认有我这个亲人的。”

蒙建国说:“机械师的疫苗只能自费,你不可能买得起。去了只会送死,那些技工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刘砚:“不需要,只要和蒙烽死在一起我就很满意了。”

蒙建国静了很久很久,直到副官敲门,刘砚才道:“爸爸,你爱过那些女人么。妈妈现在还活着么?你就没想过她?”

那个久违了的称呼触动了蒙建国,他随口道:“我没有承认你是蒙烽的什么人,你只能叫我叔叔。”

刘砚道:“这是家里的传统,是礼貌,我还不想这么称呼你呢,咱们走着瞧。”

蒙建国:“……”

“我不觉得你具备半点应有的礼貌,也从来没打算过接受你成为我家庭中的一员。”蒙建国拉开抽屉,取出一张表,拿钢印盖上,并在最下面签了名,把表扔给刘砚,认输了。

“你总有一天会有这个念头的。”刘砚反唇相讥道:“所以我说走着瞧。”

副官再次敲门,蒙建国的工作实在非常多,刘砚接过表折好,什么也没说转身出门。

“带点巧克力给他。”蒙建国在刘砚背后说:“小时候他很喜欢吃那个。”

刘砚说:“知道了,我还想进第七区一趟。”

“这个帮不了你。”蒙建国道:“你去吞金来得比较实际,别再拿你的那些小花样威胁我,第七区连我也不能进入。”

刘砚只得道:“好吧,再见,蒙烽其实还是爱你的,谢谢你的特批,所以我也爱你,爸爸。”

“别那么肉麻!”蒙建国冷不防吼道,刘砚心情大好,忍不住笑了出来,有种得逞的惬意。

刘砚关上门出来,在休息室里等了一会,直到胡珏和他的公司高层开完会。

“你要上前线?”胡珏小声问。

刘砚接了烟,二人在虹桥的广袤海底玻璃墙边停下。

“我去帮蒙烽。”刘砚说。

胡珏说:“我听说有一种疫苗是防范奥克斯病毒的,但产量很少,你和蒙建国关系好,是不?能帮搞到点么?”

刘砚看着胡珏双眼。

胡珏:“要钱是吧,一打多少钱?”

刘砚:“六百万美金一‘针’,只能防三次感染,你要多少‘针’?”

胡珏难以置信道:“老天!六百万美金?!!”

“嗯哼?”刘砚缓缓点头,看着胡珏。

“有多少要多少!”胡珏狂喜道:“能买到多少?你去帮大哥问问……”

刘砚摔倒了。

“我错了胡大哥……”

“不不你等等,我们老总下的命令,只要告诉我找谁买就行……”

“蒙建国恨不得杀了我呢!刚刚都拔枪了……”

刘砚和胡珏吵吵闹闹地离开第七层,刘砚去交表,紧接着把十八层工房里的所有图纸撕下来去复印,再把有用的图纸卷好,顺便偷了个公用的平板电脑,接上信息线,下载一大堆觉得有用的资料,拿走,回宿舍打包行李。

当夜刘砚说不出的疲劳,这里再没有多少依恋,他躺在床上,梦见了自己的母亲。

梦见了空无一人的医院,丧尸一拥而上,疯狂啮咬,把他的身体,骨骼,灵魂撕成碎片。

一道蓝光在面前铺开,犹如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将他残破的身躯纳入海底。

“刘砚。”陌生的男人声音响起,一手摸了摸他的头:“起床,九点了。”

刘砚在梦里被摸得很舒服,温暖的大手令他有种被父亲叫醒的感觉,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全身剧痛,汗水浸湿了整张床单,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坐在他的床边。

“您是哪位……”

“k3教官。”那男人自我介绍道:“郑飞虎。”

刘砚缓缓点头,郑飞虎道:“九点了。”

刘砚马上回过神找衣服裤子,郑飞虎道:“不忙,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也去吗?”刘砚道。

郑飞虎看上去有三十五六岁,表情严肃而认真,全身上下收拾得十分整齐,答道:“我负责送你上地面。”

他取过一套叠得十分整齐的衣服交给刘砚,是套土黄色的军服,上面有刘砚的临时军衔——那是国家规定的,所有回陆地的自愿者都进行越级提拔,以便家属在后方领一份抚恤金。

刘砚获得了上士军衔,当然这军衔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那套军服很合身,是专为机械师准备的,他穿上靴子,发现手臂处又有一个不显眼的标志。

郑飞虎显是平时不苟言笑,而后道:“蒙烽和赖晓杰都是我带出来的学生,飓风队在行动中立下了大功劳,这次非常感谢你去前线支援他们。”

“你是……”刘砚瞠目结舌:“你是蒙烽的教官?”

郑飞虎点了点头。

刘砚侧头端详他,说:“不像啊。”

郑飞虎淡淡道:“穿好就走。”

刘砚的背包昨晚就收拾好,起身时手臂又一阵剧痛,左手僵硬般的胀痛且冰凉,就像输液时将大分子药液速度调到最快,五脏六腑闷痛阵阵,头晕眼花。

郑飞虎道:“这是正常反应,一天就会自动消退,别紧张。”

刘砚道:“什么正常反应?”

郑飞虎没再说什么,刘砚脚下像踩着棉花,连路也走不稳,问:“到底怎么回事?我想我发烧了……”

“我背你。”郑飞虎道。

刘砚忙道不用,然而跌跌撞撞进了电梯,实在撑不住,最后郑飞虎终于把他背了起来,提着一个零件箱,上了地面。

阳光铺天盖地的倾斜而下,海风习习吹来,刘砚一见阳光,登时舒坦了,也不再头晕恶心了。

“你就是那个魔鬼教官?”刘砚忽然问道。

郑飞虎说:“他们都这么说我?”

刘砚笑道:“蒙烽说过,原来你还是赖杰的老师。”

郑飞虎点头道:“他原名叫赖晓杰,后来改名叫赖杰,他比蒙烽大一任,算是蒙烽的前辈。两人都是我的学生。”

刘砚点了点头,郑飞虎不擅言辞,刘砚也不再多问了,

他把刘砚送到瓦良格号航母的起飞平台上,说:“这艘航母是中国最老的航母了,原名叫瓦良格号。”

刘砚道:“对,1988年下水,至今已经有二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