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1/1)

,对吧?你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嗯……可以。以后会训练你用枪,拿着这张纸,去找林木森报道,客气点,记得叫他老大。”

林木森坐在货柜车上,敞着车门吃水果罐头,不时有人过来朝他表示忠心。他眯起眼,轻蔑地接受了,而后威胁道:“好好干,别添乱。”

刘砚:“下一位。”

“你说过每一个人都……”邓长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我会的。”刘砚冷冷道:“我向来说话算数。”

邓长河深吸一口气,显是忍耐了很久,刘砚伸出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砚。”

邓长河道:“我只是个实习警察,片儿警,我不一定是你们的对手,但是刘砚……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王叔说要保护每一个人,就像保护我们的父母。如果你……”

蒙烽道:“你比刘砚还要罗嗦,一边去吧,你以后会明白的,小弟弟。”

刘砚无奈地笑了笑,示意邓长河去找黑社会的头儿林木森报道。

张岷用固体燃料点起一个炉子,招手示意邓长河过来,叮嘱了几句。

“哟,警察同志!”林木森一脚吊儿郎当地在座位边晃。

邓长河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木森的眼睛马上就眯了起来,目露凶光,邓长河道:“森哥好,我不会说话。”

他从后腰袋里抽出枪,枪管朝向自己,枪把手朝着林木森,认真地递过。

张岷叮嘱的那一招收到了全效,林木森接过他的手枪,对这个举动大为满意。

“很好,小伙子。”林木森如是说。

刘砚:“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他抬起头,面前那男人答:“吴伟光,我是个牧师,又见面了,您好。”

刘砚认出来面前这人就是在办证厅里,主动提出会一点医疗技术,愿意帮张岷打下手的人。

“您好。”刘砚与他握手:“牧师……国内有这个职业?”

“一直都有。”吴伟光说:“您也是教徒?我是南京金陵神学院毕业的。”

“我不是教徒,但我的外婆曾经是。”刘砚知道‘牧师’这一称呼是基督新教里的职位,与神父不一样,牧师侧重于管理教会以及传播福音,他们有时也充当使徒的责任。

吴伟光握着刘砚的手不放,说:“她后来呢?”

刘砚道:“去世了。”

吴伟光温柔地说:“那么,我想她一直是。因为她皈依主了。”

刘砚点头笑了笑。

吴伟光又攥着刘砚的手,认真道:“坚强起来,孩子。”

蒙烽看着牧师的手,马上就不乐意了。

蒙烽道:“你是牧师?神圣系还是戒律系的?会强效治疗术么?治疗之环什么的,群体驱散也可以。”

刘砚知道基督新教,对这个宗教素来抱着好感并略知教义,然而说来话长,也不可能给蒙烽详细解释,只得道:“别胡说,蒙烽。”

“没有关系。”吴伟光收回手:“主宽恕每一个不识他的子民。”

刘砚说:“你可能不允许在……车队里布教,也请暂时别对林木森说你的身份。”

吴伟光说:“我会注意的。”

刘砚又说:“你会简单的医疗,那么算你是个西医……没有执照,协助张岷,可以么?”他征求地看着吴伟光的双眼。

吴伟光点头道:“你是个仁慈的人,主会庇佑你。”

他领到纸条前去找林木森,刘砚小声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心里好过点,都是好意。”

他又道:“下一位。”

一男人道:“我叫胡珏,幸会。”他说了一个非常出名的世界品牌公司,掏出名片递给刘砚。

刘砚难以置信道:“你是亚太地区的……负责人?!”

胡珏道:“对,我的妻儿,老父老母都在国外,这次是飞回来谈一个合约,没想到……你知道有什么途径可以……”

刘砚道:“恕我直言,你看我们像有飞机或者机票的样子么?”

胡珏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美国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都在纽约,是不是只有中国才有这个情况……我就怕……”

刘砚道:“我想你已经有主意了,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

近半分种的沉默后,胡珏点了点头,说:“是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刘砚说:“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我得给你安排一个留下来,却又不浪费粮食的理由。”

胡珏答:“我是学管理的,哈佛博士毕业,我相信你们需要一个能管理这么多人,平息麻烦和激励团队的副手,而且我记得你刚刚说,团队首领另有其人,这个人是不是……”

刘砚道:“他是个混黑道的,你……你看上去是个聪明人,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不建议你说太多教他管理的话。”

胡珏道:“放心吧,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知道怎么应付。”

刘砚交给他一张纸,胡珏离开。

“下一位。”

“我可以做饭。”那女人说。

她是柔柔的母亲。

“已经有人做饭了。”刘砚道:“你……待会可以去找那位吴伟光,他会让你好过点。”

柔妈点了点头,倚在柔爸的肩前,刘砚道:“但首先你得找个……别的理由,让我想想。”

“我帮你们打扫卫生,带小孩。”她的声音小而带着抽泣,刘砚道:“你呢。”

柔爸道:“我照顾她,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刘砚在纸上写了“后勤”以及“预备役”,交给柔爸,示意他去向林木森效忠。

这次只有七十三个人,但刘砚花的时间比上次更多,他也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足足花了快两个小时,日落西山时,张岷的药熬好了,先前车队成员每人分到一碗。

林木森喝下一大碗药汤,苦得直皱眉头,张岷又道:“车厢要开窗,以免闷热产生中暑。”

林木森点了点头,让他带着人去锯窗子,瑰丽的暮色下,公路一望无际绵延向天的彼方,刘砚收拾了东西,让人搬上车去,整理手中文件,过来道:“办完了。”

林木森:“这次招了多少人?”

刘砚:“七十三人。”

林木森:“留下多少人。”

刘砚:“没有人留下。”

林木森冷冷道:“你欠我一个解释,刚刚你只是装模作样?”

刘砚说:“条子都在你的手里了,你觉得谁不应该留下来,你说,我这就去让他们滚蛋。”

林木森深吸一口气:“刚刚我还没发现,你招这么多女人做什么?还有半大的小孩子。”

刘砚道:“小孩也能参加训练,他们都是十来岁的人,能走能跑,既然能活下来,就不会拖后腿的。”

林木森:“女人呢?”

刘砚道:“女人和小孩,是那些男人们的家里人。实话说,森哥,我觉得咱们离开这里以后,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落脚,不可能一直开着车到处跑,对不?”

林木森点了点头,刘砚道:“一旦发生大事,女人往往比男人冷静,当困难超过临界点后,她们往往能沉着应对状况,不少女人和男人一样,有拿枪的资格,前提是,你愿意训练她们。”

“退一万步说,她们作为男人们的家庭组成部分……你看,森哥?”

林木森扫视远处一眼,于妈架了个灶在路边做饭,她们围在于妈身边,自发地开始帮忙。

“你如果想男人们保卫家园。”刘砚说:“在他们的身后,就得有点牵挂。这点牵挂,足够他们牺牲自己,保护妻儿。”

林木森道:“那里呢?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招回来一个搞邪教的?”

吴伟光拿着本圣经,站在不远处,朝柔柔的父母说。

“主怜悯她,将她召回天父身前,愿她在天国中安息……”

“等等,森哥。”刘砚道:“别去打扰他们。”

林木森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手指着刘砚身前戳了戳,刚喝完药的蒙烽见势头不对,马上黑了脸,朝他们走来。

刘砚一手不易察觉,在身侧轻摇,示意蒙烽别过来。

“这个牧师。”刘砚道:“我现在没法向你解释,森哥。但我以人格担保,以后你一定会觉得有他在很重要。”

林木森道:“你的担保值个屁!刘砚!我实在是太信任你了,你不声不响就给我弄回这么多人!你现在给我听着……”

“我觉得刘先生说的有一点道理。”胡珏道:“森哥,您之前刚出发的时候有多少人,能告诉小弟么?”

林木森没回答,胡珏又道:“多点人总是安全点,这一路过去,又不知道能活下多少。森哥请先息怒,刘砚确实有点一厢情愿。”

刘砚使了个眼色,胡珏说:“现在能活着,不代表他们以后都能活下来。”

林木森道:“你的意思是,先留着观察?”

胡珏说:“是,多点可以筛选的人,让他们训练,最后留下的一定是精英。能不能活下去,要看他们的表现……包括我自己,我是认真的,希望为团队作出贡献,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嗯。”林木森暂时被说服了,他的心思,刘砚与胡珏都很清楚——下次碰上丧尸时,林木森一定会扔下某些他觉得拖了后腿的人垫背。

“让他们别出岔子。”林木森低声道:“刘砚,这些人里,任何一个闯祸,就由你负责。”

刘砚道:“明白了,出差池的话不用你动手,我会负责解决。”

林木森道:“知道就好。”说毕转身上车,朝远处喊道:“七点开车!你们的车不能跟着走,汽油不够!所有人收拾东西,每人限带两公斤,上货柜车!”

刘砚松了口气,胡珏喝完纸杯里的药,低声道:“他的储备很够吃,是么。”

刘砚道:“你看他开口问时,我告诉他七十三人,起初他根本没有表示任何异议……证明储粮绝对够这些人吃。我认识一个给他管仓库的女孩,她告诉我,林木森的储备够一千个人吃上两年……”

胡珏点了点头。

“这里只有一百人。”胡珏道:“每人每天消耗一斤粮食,每天只要一百斤……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被赶走么?”

刘砚:“这些都是蒙烽和张岷出生入死,帮他从丧尸潮里抢回来的,从路边的城镇商店里,拿命去冒险换来的……你看这些货柜,光是干面粉就起码有几十吨,还不算大米和挂面条,还有沿途搜刮的那些……现在分开,别跟我说太多话,他已经不太喜欢我了。”

2012年8月30日。

我们在湖南的最南处短暂停留一天后再次启程。招收了七十三名幸存者,放弃了三十六名感染者。生命探测仪没有再显示生存迹象。

林木森下令绕过所有大城市,只在村镇旁边落脚。

一位名叫吴伟光的牧师带着六名初中生加入了我们,他们和决明差不多大,令车队里热闹了不少。牧师在丧尸潮里救下了十名只会添乱的初中生,目送他们其中的四名离开人世,并祝福他们在天国过得安好,努力说服其他小孩子乐观地活着。

这或许正如我现在做的决定,让七十三名幸存者全部留下。

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命运飘渺而遥远,正如那位独自走上旅途的,带着一本诗集,一个枕头的做梦者。

18

18、迁徙 ...

随着一路向北,九月,天气终于真正凉了下来,气温降到17度,几场秋雨后,幸存者们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在张岷的坚持下,每天傍晚他们都在路边停靠。夜间则再次上车,日夜兼程朝北赶去。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彻底停下来。

沿途风吹草黄,秋长天阔,大到城镇,小到加油站,停靠岛,只要车队停下,见到的都是丧尸。

它们或在野外游荡,或在建筑物上走下,缓慢地赶向呼啸而过,永远不可能追上的活动车队。

偶尔几次生命探测仪响起,都在距离国道数公里外的大城市里,林木森以不安全以及食物不够为由,拒绝了一切关于搜救的提议。

所有最早跟随他撤出化工厂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那些储备已经足够吃了。

况且林木森在路上只要看见加油站与小型城镇就下令停车,将补给搜刮一空,这些日子里,他们的食物不但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

柔妈从前是个时装设计师,她接下所有缝补衣服的活儿,开始改衣服。

她总是看着决明外套口袋里的小熊脑袋,眼眶红红的发呆。决明把小熊给她,她不要,最后取来几套军服,比照着蒙烽,张岷他们的身材开始修改。

几天后第一批改装的衣服完工,大部分男人们穿上从兵营里搜出来,并二次改良后的合身军装。

柔妈笑了笑,说:“合身吗,决明?”

决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岷道:“宝贝,该说什么?”

柔妈忙道:“没关系,小伙子穿着挺精神的。”她转身走了。

决明穿一身土黄色的军服,带着顶野战队款式的帽子,面前蹲着六名初中生。

一个小胖子比决明小了两岁,刚升初二,扯着他的肩膀看了看,说:“这是我们的队服吗。”

决明说:“嗯,蒙叔说,以后你们归我管了,你们六个,要听我的。”

“行。”一名男生比决明高了半个头,问:“认你当老大,你带我们打丧尸么?咱们叫什么队?”

决明扯过手臂上的徽标,给他们看,孩子们有大有小,军服都是柔妈亲手改的,无一例外地缝上卡通徽标——紫色的蘑菇头,一根细细的杆。

决明说:“我们是胆小菇队,不用冲上去杀丧尸,只要躲在他们身后就可以了,有任务的话,蒙叔会告诉我。”

众小孩理解点头,一少年道:“蒙叔呢?”

决明说:“他们是窝瓜队,也有食人花和地刺,负责肉搏和前线;我爸带的人会射击,是豌豆射手,双发射手和机枪射手小分队。”

“那人呢?”小胖子翘首以望,夕阳下的货柜车尾,刘砚坐在货柜边缘,一脚吊儿郎当地晃,埋头组装一件机械。

“他叫刘砚,是技术工种。”决明说:“他很厉害的,像个机器猫,有很多新东西,那天就是他的闹钟把你们救出来的。”

小胖子道:“他是双子向日葵?”

刘砚的军服胸口缝了一个双眼突出的大叔头像,决明道:“不,他是疯狂戴夫,开车库商店的那个。”

众小孩笑了起来。

决明学着张岷教的话,说:“谈谈你们吧。”

决明掏出口袋里的小熊,随手晃了晃,示意他的队员们谈谈自己,彼此交流,相互了解。

张岷则站在远处,饶有趣味地看着决明和他的队友们增进感情。

“刘砚。”张岷说。

刘砚头也不抬道:“怎么。”

张岷说:“决明开朗了不少,以前他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的。”

刘砚嗯了一声,答道:“不客气,你可以让他多交点朋友。”

谢枫桦坐在车里,帮刘砚登记零件规格号,忽然开口道:“决明感觉太小了。”

张岷说:“他本来就不大。”

谢枫桦笑了笑,说:“不,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像个初中生应有的心态,十五岁的男孩,思想和情商却接近十岁左右的小孩,或者十一岁……我听他说,你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十一岁?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里,你一直保护着他,令他的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陷入了停滞。”

张岷道:“没办法,他念书的时候不和陌生人说话,认为他的同学都对他……不太善意,11岁的时候头撞过一次,事实上学生们也喜欢嘲笑他,我找老师反映过好几次,转了一次校……”

“不不。”谢枫桦说:“这个原因出在你身上。你就像一个避风港,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围墙效应,严密的保护,令他不愿意主动找人交流,和寻找责任。”

张岷:“那我要怎么做?”

谢枫桦道:“适当地给他点锻炼机会。”

张岷:“不可能,太危险了。”

谢枫桦笑了笑,说:“是吧,但把他放在你的背后,这实在欠妥。”

“哲学家。”刘砚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欠妥的,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你情我愿,有什么好多说的?你觉得他的智力健全吗?”

谢枫桦的笔抵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智力倒是很正常,反而可以说很聪明。就是思维太发散了。张岷,你真的打算保护他一辈子?这可不现实。”

张岷道:“这有什么不现实的。为什么不现实?”

张岷的语气已经有点不悦,然而谢枫桦没有针锋相对地说下去,识趣地点了点头。

张岷却似乎想分辨什么,语气带着平常少见的急促,说: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五十年,六十年,直到最后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小时一秒,哪里不现实?”

“是我失言了。”谢枫桦道:“抱歉。”

“没什么。”张岷的涵养还是很好:“他的老师也说过这话。你比她温柔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张岷转身走了,刘砚笑了起来,眼神里有种谢枫桦终于吃了瘪的得逞惬意。

“哲学家。”刘砚赞叹道。

谢枫桦哭笑不得,无奈摇头。

“我爸和我后妈……”那小胖子仇恨地说:“就把我扔在那里,自己跑了。”

决明静静听着,不发一语。

有人问:“后来呢?”

小胖子朝他们说:“后来我偷偷跟着上楼去,我爸回去收拾东西,我奶奶从房间里扑出来,把我后妈咬死在客厅里了,还把我爸咬了一口,活该他们。”

决明说:“你爸没带你走吗。”

小胖子有点残忍地说:“我偷了钥匙,把他反锁在家里,谁让他每天打我奶奶。我把钥匙扔进下水道里,跑下楼的时候碰上吴牧师,后来就跟他们在一起了。”

决明点了点头,目光有点复杂。

林木森下了命令,蒙烽远远喊道:“向日葵,胆小菇分队先上车!其余人戒备,出发了!”

“你们看天上。”决明说。

夕阳西沉,天际现出璀璨的秋季星空,绚烂繁华。

“会有外星人来救地球,救人类的。”决明总结了他的谈话,让他的队员们上车。

刘砚听到这话,嘴角不自然地微微抽搐,张岷笑道:“决明的论调……其实和牧师差不多,都觉得信天上的玩意就能得救。”

刘砚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接过几份交到手里的车队检修汇总,吩咐人上车。

汽油足够跑三千公里,轮胎却撑不住了,沿途还得再找地方补给,最好是城市,至不济也是路边的汽修店。

然而货柜车的特定轮胎不多,翌日他们小心地绕过武汉,从长江大桥上过去,滚滚长江一望无际,两岸尸体飘零。

渡江北上的五天后,他们绕开河南,进入陕西地界,第一辆货柜车的轮胎爆了,凌晨四点,最后一辆货柜车猛地鸣起喇叭,车头打横,六辆车先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幸好刘砚早已料到,调整了车队的顺序,否则一场连环车祸难以避免。

黑夜里所有人都醒了,吵吵嚷嚷。

蒙烽道:“都呆在车上!”他跃下中间那辆车,到后头去检视,三个手电筒照着车胎。

刘砚道:“超重,你带的东西太多了,外加过度磨损造成的自然毁坏,按测试也是在这几天了。”

林木森道:“没有备胎,怎么办?”

刘砚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只期待沿路能找到备胎,然而一路走来,汽配店里完全没有轮胎。

“等天亮。”高管胡珏下车,提议道:“不想弃车,就只能天亮后去周围看看。”

林木森接受了这个提议,蒙烽去安排人巡逻,刘砚在车顶立起探测仪。

天亮后,蒙烽与张岷各率一队人沿着公路尽头的岔道进行侦查,林木森脸色阴晴不定,十分烦躁。

傍晚时两队几乎是同时回来了。

“前面有一个居民区。”张岷摘下手套,吁了口气道:“里面有几家杂货店,但已经空了,像个很小的村庄,有小股丧尸游荡,大约近千只,没有正面接触。”

蒙烽道:“沿着我们的方向,徒步行走四个小时,发现了一所希望小学,在公路以西,两条岔路的交叉口,粗略看去没有发现异常,有一个挖掘机,路还没修好。”

林木森静了片刻,而后道:“走西边,绕过那股丧尸,两辆车先过去看看。”

第三天上午,两辆货柜车抵达荒野上的一栋孤零零的建筑物。

这里已进入黄土高原地质带,秋季风沙严重,极目所望,连绵的平原上就只有这一处地方建了个学校。

离这里近二十里路的荒郊,土山的另一边是张岷所说的小型村镇。

四面都是黄土,旷野中十分平坦,目光几乎望不见之处,则是隔开天与地的秦岭山脉。

一条不大的河流于远方奔腾而过,观那去向,应是汇入黄河。

这里道路不好走,离西安足有两天车程,穷乡僻壤,土地贫瘠。刘砚试探着看林木森的脸色,阴晴不定。

蒙烽与张岷率人进去检查整个未竣工的学校,刘砚揣着兜在外头看,自胡珏来了以后,林木森开始咨询他的意见。胡珏说话很到位,提出的建议也点到为止,比起刘砚的直来直去,明显胡珏更得林木森的欢心。

这正合刘砚的心意,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朝林木森解释太多,毕竟他的特长是机械而不是公关与人际交流。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刘砚?”林木森与他的智囊交谈片刻后,期待地看着刘砚,这是数天里他首次询问刘砚的意见。

刘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吗?”一名少年问。

几个小孩在滚一个铁环从他们面前经过,林木森不耐烦道:“决明!把你的童军队带走!别在这里晃!”

刘砚道:“我要进去看看。”

“去吧。”林木森欣然道:“蒙烽会保护你。”

刘砚走进学校内,它还没有竣工,水泥袋堆叠在后校操场上,滑梯与吊环,秋千,单杠倒是建好了,篮球场的地面没有铺水泥,跑道上的煤渣堆着。

石灰墙壁已刷,一楼的角落,墙上喷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紫黑色的手印。

“嗬——”一只丧尸撞开门,刘砚猛地抽身后退,枪声砰的一响,楼梯上蒙烽现出身形,将那丧尸一枪击毙。

“你进来做什么。”蒙烽道。

刘砚:“看看情况。”

蒙烽说:“跟在我身后。”

小队成员散进这个两层楼高的学校,蒙烽带着刘砚,沿楼梯朝二楼走,军靴踩在楼道里发出沉稳,坚定的声响。

刘砚握着扶手抬头张望,蒙烽道:“有突发情况的话,你可以害怕的大叫,从后面搂着蒙烽中士的腰。”

“嗯哼?”刘砚道:“找到几只丧尸了?”

天空晦暗,阴沉沉地压了下来,蒙烽在走廊里巡了一圈,答:“很少,包括刚刚那只,一共只有三个,有一个戴着安全帽,应该是工人。林木森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刘砚:“谁知道呢?”

他走进一间教室,推开铝合金窗户朝后校园张望,篮球场另一头有间校舍。

张岷巡完东边,带着人过来和蒙烽汇合。

“报告伤亡。”蒙烽道:“我听见有人叫了,被抓伤?”

张岷道:“咬伤,一个人,我让他去找林木森了。”

“是那个么。”刘砚扬起下巴示意他们朝窗外看。

篮球场上,穿着西装的胡珏带着一个男人走到篮板下,说了几句话。

蒙烽眯起眼。

那人转身就跑,胡珏掏枪,开枪,把那人当场击毙。

三人沉默了一会,胡珏把手枪收进西装内袋,转身走了。

刘砚道:“我不太喜欢这里,也不太喜欢他的一些做法……”

门被推开,胡珏站在门外问:“刘砚,森哥找你。”

他们离开教室,胡珏小声道:“你最好再给他点意见,我觉得这里不适合,地形太空旷了,像个孤岛。”

刘砚低声答道:“你没发现么,他很想在这里长期发展,否则也不会让蒙烽仔细搜索了。”

胡珏点了点头,刘砚问:“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胡珏静了片刻,而后答道:“坦白地说,很糟。你也缴过投名状了?杀了多少人?”

刘砚道:“没有,他变着法儿让我杀人,我一直没听他的。”

胡珏道:“但咱们吃的粮食,大部分还是他给的。”

“是啊。”刘砚随口道:“有什么事,蒙烽可以保护咱们,希望他安分点。”

胡珏道:“我会负责盯紧他的,不用担心,一直没有机会说,很感谢你们救了我。”

刘砚笑了笑:“小意思。”

蒙烽拍拍胡珏的肩膀,说:“大恩不言谢啦,亲。”

四人下楼。

林木森道:“刘砚,你觉得这里适合居住么?”

刘砚道:“不错,有足够的教室,后校舍还有房间,我可以动手做几个风力发电机,暂时可以住下来。”

林木森满意地点头道:“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砚道:“或者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冬,但冬天后就……”

林木森笑了笑,递过一根烟,刘砚舔了圈嘴唇接过,想了想,林木森亲自给刘砚点了烟,一手搭着他的肩膀,说:“你要理解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刘砚道:“怎么说呢……”

“不必说。”林木森道:“好好干就行了。”

他搭着刘砚的肩膀,在风里走过篮球场,刘砚竭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你和胡珏。”林木森如是说:“以后就是我的左右手。你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这我懂,搞学问的人都不喜欢社交,听说钱学森从来不参与交际应酬……”

“钱钟书。”刘砚道。

林木森的笑容十分亲近,说:“反正是个姓钱的,森哥理解你们这些自闭的……学者。所以森哥也想明白了,你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协调,容易得罪人。以后胡珏负责人事,你负责建设,咱们的家园就交给你了,森哥绝不干涉你。需要多少人打下手,你给胡珏说一声,让他们都听你的。”

“好的。”刘砚点头道。

林木森手指挟着烟,指向远处的挖掘机,说:“你能把那个改装成吊车么?得先准备卸货,来,我帮你一起。”

刘砚看着那个巨大的挖掘机,欲哭无泪。

林木森当然不可能真的打下手,干活不到一会,手下就用别的借口把他叫走了。而刘砚带着好几个人一直忙到晚上十点,疲惫得无以复加,用挖掘机充当吊车,把货柜逐一卸下。

三天后张岷开始训练幸存者,流程还是按照先前化工厂里的一套。

蒙烽则和刘砚带着人出去,蒙烽循序渐进,小心地扫荡二十里外的村镇,刘砚拆驾驶座锁盖,扯电线碰火花,发动汽车,把它们一辆接一辆地开回来。

老式电动车,摩托车,拖拉机,附近村镇只有这些设备,西北地区经常停电,蓄电池和发电机倒是出乎意料的多。

刘砚如获至宝,捡到一堆能用的和废弃的,废弃发电机只要简单翻修,几乎都派上用场。

经过足足半个月的奔波,陕西、河南、湖北三地的交汇地界,总算一切上正轨,可以当做新的落脚点了。

刘砚一直觉得这里不太好,那是种说不出来的直觉,但林木森一意孤行,谁也不愿意去触霉头,就像蒙烽说的:“你怎么说服他?难道告诉他这里风水有问题?”

刘砚只得既来之,则安之,他拆下小学里的三根旗杆,搭配十来个电扇的扇叶,开始尝试制造三根十米高的风车。这个过程足足花了他近一个月的时间,劳动力都被他抽调去训练,白天训练完一个个累得半死,刘砚也不敢再让人来帮忙。

只有蒙烽晚上值完巡逻,两人才在空旷的操场上开着小型发电机电焊,切割,一直忙到半夜两点。

最后,架设发电机的当天,林木森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观摩,他站得很远,生怕这些玩意会爆炸。

“这东西能用?”林木森远远道,他觉得刘砚简直就像在做手工。

刘砚摘下手套,手上全是血泡,看了他一眼,说:“不太确定!希望能!”

林木森:“你以前做过这个?”

刘砚:“没有,第一次做,函待改进。”

林木森说:“加油,我支持你的发明创造。”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支持了。”蒙烽不满意地咕哝道:“老子给你拉壮丁两个月怎么说?”

蒙烽把它们用水泥浇铸,稳固地立在土坡顶上。多环线圈扯出,第一轮柴油发电机给磁力线圈充满电,磁性充沛。

“你这是爱的力量,他又不爱我。你没发现么,他瞧咱们和张岷的眼光,只比看丧尸的防备性要少那么一丁点……”刘砚小声道。

蒙烽:“为什么?”

刘砚:“怕咱们有艾滋病。”

蒙烽:“……”

刘砚:“准备开始了,亲,祈祷吧。”

蒙烽:“祈祷什么,亲,对谁祈祷?要给你磕头吗?”

刘砚:“祈祷别失败,我实在很想让牧师过来帮我祈祷几句……”

蒙烽不以为然道:“没关系,科学不都是这样的么。失败就当锻炼体力好了。又不丢人……”说着朝林木森一努嘴:“反正那家伙也不知道咱们在搞什么。”

林木森站在土坡边上抽烟旁观,狂风吹得他的外套疯狂扬起。

刘砚在震耳欲聋的风声与发电机的嗡鸣声中,朝林木森大声解释道:“这只是第一轮供电!要用柴油发电机给线圈带磁,风力带动它旋转以后,自身产生的电能就会流进整个回路……”

林木森道:“不用解释!开机!”

西北之地的狂风吹得旗杆摇摇欲坠,蒙烽抽出锁住轮轴的钢条,刘砚关上发电机,切换供电回路。

一刹那天空,大地静了下来,三十来片扇叶嗡的一声,在狂风中化为虚影,犹如血色黄昏中绽放出的瑰丽花朵,磁线圈高速旋转,切割磁场产生电能,三台指示灯亮起。

散落在地面的粗缆中,电流一瞬间飞向远方,整个学校中先是一闪,继而成功通电。

校园一瞬间亮起明亮的灯光,小孩们的欢欣尖叫,所有人的欢呼响成一片。

林木森点了点头,跨上电动车回去学校。

刘砚与蒙烽牵着手,彼此的手都磨出了血泡,他们走下土坡,在横亘天地的,千万年开天辟地的玄色风中,回去那个温暖的家。

2012年10月1日。

建国日没有庆祝,我们在欢呼声中迎来了第一缕光明。

爱迪生那道开天辟地的光照亮了我们的漫长黑夜,在丧尸潮爆发后的第四十七个日子里,电回到了我们的生活之中。

现在的供电只能简单照明,大部分电能被储存进蓄电池组里,风力发电器需要定时保养,上油。下一步计划是准备特斯拉高压线圈作为防御设施,希望能起到抵抗丧尸的作用。

有电就有了光,有了希望,崔小坤留下的改良芯片终于能够发挥作用。一个月前兵营里的谜得以解开。

我打开了录像。当天蒙烽与张岷杀死的丧尸大部分是零散的,尸堆中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异变。二次死亡后的丧尸躯体失重般离地漂浮,朝着中间的某个点缓慢靠拢,被吸附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尸体朝中央聚拢,一层接一层,几千多具失去行动能力,大脑被毁去的丧尸血肉粘连,聚合成一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站着。

它起初没有任何举动,像在完成某种融合与变异,录像时间点上显示的5小时后,血肉巨人仍然站着,电量耗完,图像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反复看了几次录像内容,乏味的五个小时里没有错过一分一秒,也几乎让所有可能会提出意见的人看过,没有人能解读这段录像,都无法对这个现象提出有用的建议。

所有人都在啧啧称奇,诧异丧尸完全死亡后的再次突变。

还有一个疑点:这种巨人长途跋涉,要走向哪里?

决明看完录像后,说就像天上有一个飞碟射下光束,许多尸体缓缓飘起来,吸到一起的感觉。

他的想法有点独特,但当时的视角是固定的,没办法转向天空,我们看不到天上有什么。不过我觉得或许在红外线摄像机捕捉不到的地方,有一个“核”。

这个核说不定肉眼看不见?会不会是它聚合了所有的尸体。地外生命这个说法实在太匪夷所思,可能性不大。线索就这么断了,只能先放在一边。

蒙烽在附近的镇里找到了不少粮食种子,我和胡珏仔细商量过,来年开春可以尝试播种,虽然大家对种地都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经验,但最起码林木森的储备还可以吃很久。

一切只有先尝试再说,我相信在他那足够吃十年的粮食耗完前,总能种出点什么来的。

蒙烽认为这里虽然地形简单不利,但也并非完全不能防守,我们与张岷针对地形与建筑物,作了周详的计划。其中参考了几乎所有人的建议,包括林木森的,虽然他除了“好好干”和“支持你”以外,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小警察邓长河提到电对丧尸的作用。

他曾经用两万伏的电棍放翻过好几只丧尸。参照这点,有电就一切都好办,蒙烽分析了丧尸密度,提出只要有一个电网拦住学校周围,就足够抵御上千只丧尸同时进攻。

我设计了一个特斯拉线圈,用路过的几只丧尸作了次实验,效果很好。

结合铁钉炸弹,电网,特斯拉线圈,守住这里不难,但愿这次能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家园,我不想再逃亡了。

不知道这片大地上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知道同样的天空下,是不是还有许多人像我们这样,在末世的灾难中努力生存,等候希望的到来。

19

19、定居 ...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老话,大家求同存异,欢迎所有交流,但情绪请把握好,不要过度激动,感谢爆发的评论,加更一章

矛盾部分按快进拖过。

其实要避开大家的争议很简单啦,只要随便大笔一挥

让林木森在附近查看他的领地的时候,突然被什么坑里沟里跑出来一只丧尸抓死,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那样整个故事也就不好看了,对吧?

给我几章缓冲,我需要笔墨来铺垫,很快,林木森就会退场了

这不仅仅是主角与黑帮老大的冲突,而是人道主义与利己主义上演了持续数百年的布满硝烟的战场

最终双方都按照自己的选择,获得了选择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得到的结局

张岷取出一根针,在酒精灯上灼过,扎入一名小弟的肩膀。

“谢谢岷哥。”那人名叫王术,是跟着张岷训练的人,持枪训练数日后肩膀抬不起来,张岷只得过来给他检视。

身为队长大哥,还要负责手下队员们的健康,张岷为人亲切,小弟们都对他很有好感,比起成天虎视眈眈的蒙烽,更多人乐意亲近这名神枪手队长。

王术趴在床上,张岷又取了根针扎入。

“不客气。”张岷说:“交女朋友了没有?”

王术只有二十岁,一脸稚气,却带着痞子的嚣张与骄横,随口笑道:“岷哥别开玩笑了,这时候还交什么女朋友?”

张岷笑道:“谢枫桦挺漂亮,听说咱们弟兄里,有好几个喜欢她的?”

王术的脸红了,说:“闻弟喜欢谢枫桦,闻弟长得最帅,我们哪有份儿呢。”

张岷道:“闻弟?闻且歌?”

王术点了点头;“那小子挺多女人喜欢,就是刻板得很。”

张岷又道:“森哥呢?也没个相好的?”

“有呢。”王术道:“森哥的媳妇姓乔,以前我们喊她小乔,她不让喊大嫂,说生分了。”

张岷漫不经心道:“小乔,后来怎么了?”

王术说:“人太多了,车坐不下,女人们都带不走,小乔姐以身作则,带头下车。小葵她们是偷偷躲在帆布下面才跟着过来的……哎哟!岷哥你轻点!痛!”

张岷停了动作,沉声道:“真是个……真是个……”

张岷重重叹了口气,挨根将针收走,吩咐道:“好好睡一觉,下个月得出任务了,别没事光想着女人打炮,我怀疑你就是打炮打多了,右手抬不起来。”

王术哈哈笑了出声,张岷收拾东西走了。

十月将近尾声,气温一瞬间冷了下来,西北的风刮得正烈,电力充足是件好事,但纵然有电,这里的避难者们也做不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电力大部分作用只能供给照明,其余的接入蓄电池,电视是不可能接收到的,刘砚想方设法架设天线,多番调试,所有的频道都是一片雪花点。

不仅仅电视,就连广播系统也陷入了彻底瘫痪之中,没有一个波段传出声音。

决明每天的任务就是对着收音机左旋右旋,像个神经病人,把波段从左旋到最右,又从最右旋到最左。如果张岷不过来找他说话,决明可以坐着旋收音机旋上一整天。

物尽其用,刘砚不得不服气,学管理的人就是专业。胡珏几乎把每一个人都派上了用场,牧师和谢枫桦教小孩子们读书,女人缝补浆洗,布置每一个房间。上午训练射击和体能,下午打篮球,傍晚自由活动,不时给林木森拟定各类演讲稿,每隔三到五天,晚饭前让林木森演讲一次。

感情充沛,发乎情,止乎理,反复激励他的避难所成员。

十一月的第一周,第一次正式行动开始,为了验收成果,蒙烽、张岷各带一队人,每队十八名男人,前往二十里路外的村庄寻找物资。

胡珏随车出发,林木森授意他来监督,也是协助。

胡珏上车便对刘砚的本事叹为观止,刘砚改装了所有能改装的东西,他用四辆小型卡车加挖掘机的前斗,以及半块货柜车厢做成运兵用的装甲冲锋车,载着他们悍然碾压进村镇西北面的入口,哗啦啦碾倒了一大片。

“gogogo!”蒙烽率先跃下车,他的副手是那名片儿警邓长河。

“还赌不?”张岷喊道。他的副手则是曾经扬言要杀了刘砚的黑道小弟闻且歌。

“赌!”蒙烽道:“一包烟!看谁杀得多!完结点数!”

担任副队长的生涯冗长而绝望,林木森定了规矩,正队长牺牲,副队长顶上,而要让蒙烽与张岷牺牲,唯一的可能只有等他们自然老死。

杂牌兵经过近三个月的训练,终于展开第一次行动,他们的目标是深入这个占地不到五公顷的小镇,杀掉村庄内所有的丧尸,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带回去,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有活的吗?”决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十分好奇。

胡珏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有的,比如说牛,羊,这些牲畜可以自己跑出去吃草。”

刘砚道:“胡珏,出发前林木森说了什么?”

胡珏道:“他让我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如果有人感染,就地解决。决明,你想开车吗?”

小队离开的半小时后,那架犹如装甲车般,被刘砚亲手改装过的庞然大物扬起车前铲,轰隆隆地碾倒了两间民房,把民房里的丧尸连着房子压成平地。

“咻——”决明握着方向盘无目的乱撞,边撞边配音,这辆车集刘砚毕生功力于大成,铜皮铁甲,所向披靡。把村庄南部碾掉近一大半。

“好了好了,方向盘还回来。”刘砚笑道:“你差点碾死一头牛……你看,有只狗在朝你叫了。”

决明停车,问:“可以养吗?”

刘砚蹙眉,喃喃道:“最好不要……或者送给林木森养一段时间,我总怕动物身上也有病毒,万一被传染上就冤了。胡珏,希望这次别有人感染,否则你又要开枪了。”

“我不会再杀了。”胡珏道:“那天晚上我开了枪……我……晚上一闭上眼,面前就是那个人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没想太多,但开完枪,我才后悔了……那个人他躺在地上,血渐渐漫出来,我……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这个画面。”

刘砚静静地看着他,不吭声。

“他叫杨清和。”刘砚说。

胡珏点了点头,答道:“我会记得这个名字的。你就不怕……蒙烽他们,也变成这样的人吗?”

刘砚道:“你在怕,一旦开了头,杀了一个,就会杀下一个,越来越多,是吗?害怕最后变成漠视血和生命的人,几条,几十条,几百条性命,都无动于衷。林木森让我杀第一个被感染的同胞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我没杀,蒙烽也没有。杀一个或者几个人,只要扣动扳机就行了,关键是在这之后,你还是不是人,多半和为了生存吃人的丧尸,也没太大区别了。”

胡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人生而平等,谁也没有裁判他人生死的权利,刘砚,如果我在这里被感染了,你会给我一枪么?”

刘砚答道:“当然不。但你没有亲人在这里了,你想回去向谁告别?”

胡珏想了想,答道:“也是,给我点吃的,我会自己走。”

寒风犀利,一刀一刀地刮过,车里刘砚和决明玩累了,刘砚缩在外套里,帽子盖在脸上瞌睡。决明打开一本小本子,学着刘砚记日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外面飘起雪花,运兵车前凝了一层薄薄的霜,车外,蒙烽拍了拍窗子。决明茫然地朝外看,打开车窗,继而摇醒刘砚。

“亲,你居然用韩国货,我们不和你玩了亲,要孤立你。”蒙烽戳了戳决明的脑袋,决明马上把他的韩国卡通日记本收了起来。

刘砚同情地说:“孤立人是不好的,只要他的日记本里没有夹着什么奇怪的组合照片,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决明道:“别欺负我!我爸会揍你们的!”

话音刚落,张岷回来了,愤怒的声音传到车前,三人不语地朝外望。

“你干什么!”张岷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胡珏登时蹙眉,推开车门要下去,却被刘砚按住。

闻且歌握着枪,站在一边挨训,身后是两名小分队队员,身上都负了伤,没有人倒下,也无人死亡,然而脖颈上,手臂上的伤口昭示着他们的命运。

伤者还没死,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得很,他们活不了。

闻且歌一脸平静,张岷怒吼道:“我允许你开枪了么!!出发前不是告诉过你!有队友受伤了必须先带他回来检查!谁让你当场开枪杀他的!!他不一定是被丧尸抓伤的!”

张岷越说越怒,以枪托狠狠给了闻且歌一下,闻且歌登时倒在雪地里。

张岷调转ak,朝向闻且歌,蒙烽马上道:“张岷。”

张岷犹如被激怒的猎豹,蒙烽一手按上枪管,张岷才喘息着收起步枪,望向刘砚,眼神里带着恳求。

“三个人受伤,我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混蛋当场就开枪打死了一个。”张岷道。

张岷给另外两个人检查,收起手电筒,而后道:“你没事。”

那人就像重获新生,站着大哭起来。

“我呢。”另外一个人问:“张教官,我被感染了?”

张岷道:“你被咬伤了,目前还不清楚……”

那人道;“让我回去和老婆告别,可以吗,求你了。”

张岷道;“当然……上车吧。”

“地方查清楚了?”胡珏问。

“查清楚了,有牛,也有逃出猪圈的猪。还有储粮,面粉,干面条,谷仓里还有不少米。”蒙烽道:“你们受伤的人注意别碰到家畜,这样,张岷带你手下的人开车运第一批食物回去,把受伤的人也送回去,待会再开车过来运走剩下的。胡珏,有没有意见?”

胡珏道:“没有,送他到篮球场上等,我回去解决。”

张岷麻木地点头,疲惫道:“上车。”

张岷开车驰出村庄,蒙烽带着刘砚与剩余的队员们去生火,把闻且歌绑了起来,放在角落里。

雪越下越大,土制装甲车驰出村落,停在旷野中,大雪温柔地覆盖了黄土高原,极目所望,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张岷没有执行林木森的命令,把两名伤员都载回了基地,让感染的那人在篮球场外等候。

此刻已是夜晚十一点,胡珏去向林木森回报,刘砚开始检修设备。

夜间,外面的雪沙沙作响,哭声仍时不时传来,蒙烽睁着眼,忽然又想东想西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刘砚,吻了吻他的脸。

“怎么。”刘砚问;“胡珏怎么处理的。”

蒙烽道:“他让受伤的人住在篮球场后面的校舍里。”

刘砚点了点头,蒙烽又道:“张岷被降职了,王术担任队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你在想。”刘砚说:“如果被感染的是你,我会怎么办,是么?”

蒙烽嗯了一声,刘砚说:“你总喜欢想这些‘如果’。”

蒙烽说:“其实我挺想看你可怜巴巴,在外面把爪子伸进来,想拉一拉变成丧尸的我的手。”

刘砚道:“如果有那一天,你大可以不用客气,尽情地抓我一下,然后咱们就可以关在一起了。”

“我不会的。”蒙烽嘲讽地说:“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你,我会说,你必须活下去,连着我的份一起,亲爱的。电影上不都这么说么?”

刘砚:“……”

蒙烽唏嘘道:“刘砚,你要好好活下去。爱上别的人,过自己的日子……”

刘砚:“够了!”

蒙烽拍了拍刘砚,被刘砚推开,蒙烽意识到刘砚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忙凑过来偷看他的脸。

刘砚表情不太对,蒙烽马上慌张了,开始哄他,刘砚一直没吭声,蒙烽哄了几句,困得撑不住,打起了呼噜。

刘砚:“……”

翌日,刘砚下楼时吴伟光仍在给一个男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布道。

刘砚领到早饭,坐在食堂里决明的对面吃饭。

“扒拉菜不是个好习惯。”刘砚说:“决明,你怎么好像和于妈有仇的样子,嫌不好吃么?”

决明道:“我讨厌吃土豆,我要吐了。土豆煮稀饭的味道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他们耳中传来吴伟光的声音:“再过几十年,你们会在天父的国度再相见,不要悲伤……”

于妈分发完饭,听说了昨晚的事,长叹一声,用围裙擦手,坐在另一桌边,朝一名年轻人道:“你哥好了?”

那年轻人双眼通红:“我哥伤得有点重,吓死我了,陪着我走到这里,现在剩我一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活着啊。”于妈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老头儿就生病死了,我无儿无女的,也没个念想,侄儿侄女,姐妹都离得远。好不容易才在食堂里找了个活儿做饭,照你这么说,我不早就该死了?”

“活着多好啊。”于妈摸了摸那年轻人的头:“为你自己活,你哥也是这么想的。去和他谈谈,来,给你两个烤土豆带着,还热腾的。”

刘砚小声道:“于妈才像个传教的。”

决明答:“嗯,她可以和那个大叔换换……”

早间刘砚沉默了很久,也想了不少事,他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

“停下!”刘砚朝走廊里一个快速跑过的小胖子道:“你是胆小菇分队的么,有任务给你。”

小胖子气喘吁吁,倒退回来,问:“疯狂戴夫,有什么事?你要拿我们测试你的新发明么?这太不人道了!我可不想踩钉耙。”

刘砚认出他的肩徽,示意他过来,小声道:“没有的事,去把这张纸条给队长决明。”

片刻后,一名初中女孩过来,轻轻地说:“闻且歌在后操场上,吃过早饭就在那里了。”

刘砚沉默片刻,下楼在漫天小雪中穿过后操场,关押病人的栅栏外,闻且歌在那里静静站着不发一语。

刘砚看了一会,退入教学楼。

大雪起,训练暂停一天,所有人都无所事事,吴伟光与谢枫桦并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

“牧师。”刘砚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很重要。”

吴伟光起身,刘砚与他小声交谈几句,吴伟光的脸色变了。

“这……”吴伟光叹了口气,问:“您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么。”

刘砚看着吴伟光的双眼,说:“您愿意去么。”

吴伟光沉吟片刻,离开教学楼,朝后操场走去。

刘砚则沉默地在谢枫桦身边坐了下来。

谢枫桦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张岷为什么发火?”

刘砚抿着唇,点了点头,说:“他就是这一切的原因。”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点头道:“你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

谢枫桦想了想,说:“王晖告诉过我,闻弟以前学业不太好的……辍学了。他只是个小孩,高中老师不太喜欢他,经常挖苦他……导致他的成绩很糟,最后逃课跟着王晖混,其实他的人文学科不错的。”

刘砚道:“嗯,挺闷的人,不太爱说话的人语文大部分都不错,他们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文学和哲学里的一些观点。”

谢枫桦说:“可惜他的老师……显然不太喜欢他的作文,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们偶尔也会聊聊文学,历史和艺术,偶尔以王晖生前的事为话题,刘砚,他可能……心里也很愧疚,这样的人有救。”

刘砚道:“我也觉得他有救,我打算以闻且歌为突破口,想个办法和林木森分家……他不明白咱们现在的最大敌人是丧尸,而不是彼此。蒙烽和张岷去例行巡逻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等他们回来就准备行动吧。”

谢枫桦道:“怎么分?”

刘砚:“等蒙烽和张岷回来,让他们带咱们走,那边的镇子里可以住人。”

谢枫桦道:“会产生暴乱吗,我看这里还有不少人忠于他……尤其他的小弟们都是亡命之徒,有点危险,万一抓人当人质,你怎么办?”

刘砚叹了口气:“之前尽量避免和他产生摩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不能把所有责任压在我身上,就没有别的人动过念头么?”

谢枫桦摇了摇头:“对不起,很惭愧,我从来没和黑社会打过交道。”

她想到流血事件一开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总不能把跟着他的所有人都杀了……”

刘砚:“这非常头疼,我不敢完全相信胡珏,也不敢找他商量。假设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要和林木森火拼,他输了,死了,留下他的十来个小弟们,就不会表面顺从,却怀恨在心,以后杀其他人报复么?要么一次全部屠杀掉?把……他们集合起来,挨个一人一枪吗。”

谢枫桦抿着唇,事情十分难办。

“咱们这个小小的流亡队,现在形成了好几层阶级呢。”谢枫桦说:“金字塔的顶端,是以林木森为中心,包括他的小弟们的圈子,他们除了训练,几乎不用去出任务。也不需要面对太多危险,只要坐着吃就行了。”

刘砚点头道:“一旦林木森失去首领的位置,他们就得像其他人一样劳动,特权地位没了,都会怀恨在心。你们不能拿枪逼着他们干活,也没法劝服他们,这些种子埋藏在心里,迟早会引发出来。屠杀他们吗?全部关在一个房间里,其他人拿着枪在窗子外面杀?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放逐他们?如果有人要报仇,一定会回来添乱。”

谢枫桦沉默不语,又道:“确实很难办,第二个圈子是你们这些在干活的人,这没什么好说的;第三个圈子就是我们这些人了,只能尽力帮忙。”

刘砚说:“有什么办法,是能让林木森安分点,其余人又不伤筋动骨的。”

“挑拨离间。”谢枫桦轻轻道:“让他们自己内斗,林木森就没空做别的了。胡珏说不定有办法,但你得先确信他不会出卖咱们。待会我也去和闻弟谈谈,他不是坏人。”

刘砚点了点头,开始思考矛盾爆发后,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谢枫桦抬头看了一眼,说:“闻弟跟着牧师走了。”

刘砚马上沿着操场走去,吴伟光打开圣经,摸了摸闻且歌的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闻且歌双眼通红,肩膀不住抽搐,似乎在哭。

“宗教的洗脑力量确实挺强大。”刘砚道,他和谢枫桦在走廊停下。

谢枫桦微微一笑,说:“哲学在于‘思’,而宗教在于‘信’,当‘思’进入迷茫,人类就会转而为信。其实终其本质,都是在讨论生和死的问题而已。”

刘砚道:“但像闻且歌,你觉得他会被牧师洗脑么?”

谢枫桦莞尔道:“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想法,你看他在雪地里站了一早上,不就是在‘思’么。”

“对于愧疚的人,恐惧的人,陷于苦痛的人,凭‘思’无法获救的人,宗教就成为一剂良药。”

“但对于意志坚定,心神宁静的人,这些人永远也不会被它影响。”

刘砚笑道:“其实我有信仰,我心里的神祗另有其人,他或许比救世主更强。”

谢枫桦道:“胡先生呢?他垮了么?”

刘砚答道:“我看他已经有点扛不太住了……副手什么的,真是谁干谁倒霉。”

远处,闻且歌抬头,眼眶红肿,看了刘砚一眼。

吴伟光说:“死者已逝,闻先生,你有忏悔的心,主将赦免你。从此耶稣的宝血将流淌在你的身上,驱逐你内心的魔鬼。”

刘砚走向他们,牧师合上了圣经,说:“刘先生让我前来,我们在此一起恳请你,在面对邪恶与蛊惑之时,勇敢夺回你的灵魂。”

谢枫桦道:“闻弟。”

刘砚道:“闻弟,你不是坏人。”

闻且歌闭上眼,点了点头。

“谢谢。”闻且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刘砚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出发之前,林木森是怎么交代你的?还有别的内容么?”

闻且歌看着刘砚,嘴唇有点发抖。

刘砚:“是林木森让你杀了他们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闻弟。”

闻且歌站了很久,而后道:“没有,是我自己做的。”

刘砚点了点头,他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最佳答案,但看得出闻且歌在说实话。

谢枫桦道:“闻弟,为什么这么做。”

闻且歌:“我……不知道,那天胡珏开枪后,他夸奖胡珏,说‘做得好,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想……当头儿,提升自己的地位。我真的是……昏了头了,刘砚,你……你……”

闻且歌的声音发着抖。

刘砚期待地看着他的双眼。

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闻且歌说:“你杀了我吧。”

刘砚道:“我没有资格审判你,闻弟,你已经审判了你自己,但请先留着性命,你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们在做什么?”远处一人声音响起。

三人马上警觉噤声。

胡珏站在过道里,看着他们,而后道:“刘砚,森哥有事找你商量。”

刘砚道:“暂时保密。”继而转身跑上二楼。

20

20、锋芒 ...

刘砚只得一整衣领,跟随胡珏上楼,胡珏低声道:“你有麻烦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你得千万小心,别说错话。”

刘砚点头示意明白,胡珏推开林木森的办公室门,其余人退出室外。

“找你大半天了,在做什么?”林木森坐在一张转椅上,背对刘砚,面朝窗外的大雪,手里玩着一把枪。

刘砚道:“在聊天,今天不是正好休假?”

他侧身坐在林木森背后的办公桌上,瞥见桌子的边角放着两本东西——决明的日记本与自己的日记本。

刘砚的日记本上对林木森略有微词,但那还远远达不到被问罪的程度,决明的日记本就难说了。

刘砚心念电转,林木森又道:“哦?跟谁聊,聊什么?我看你,倒是和新来的那些朋友打得一片火热。”

刘砚道:“和牧师,哲学家看雪看月亮看星星,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我们邀请过你,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加入我们。”

林木森的转椅打了个旋,正面朝着刘砚,笑道:“森哥没什么文化,你们高材生的谈话,都听不懂,今天有人在走廊里捡到两本日记本,我不敢随便翻,尊重你们新新人类的隐私,你拿去问问是谁的。”

“好的。”刘砚道:“包在我身上。”

他收起笔记本,森哥又道:“这几天我想了想,咨询胡先生的意见,作了两个决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刘砚道:“胡珏还是我推荐给你的。”

林木森欣然点头:“你推荐的人很不错。”

刘砚道:“对了,蒙烽呢?”

林木森道:“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决定涉及的问题,咱们的粮食马上就得吃完了。”

刘砚心道扯淡,昨天才运回来米面,牛,猪,粮食都是按吨算的,满打满算按一百人的粮食,每天吃一百斤的口粮,一吨粮食够所有人吃上二十天,搭配点土豆能吃一个月。林木森沿途搜刮的储备只怕已接近上百吨,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吃完?只怕还吃不了20%。

林木森的心态刘砚很清楚——缺乏安全感。

林木森拼命减少配给,坐立不安,生怕某一天没有进项,粮食迟早会被吃完,就算囤积了近十年的粮食,也没有半点打消他这个念头的作用。

源源不断的进项同样不能消除他的危机感。要解决这想法,根源只有一个,向他证明,他们有自己制造粮食的能力,并且这些粮食足够解决大部分人的需求。

刘砚道:“我之前详细地与胡珏讨论过这个问题。”

林木森眉毛微一动,似乎有点意外,问:“胡珏的主意是你告诉他的?你们经常私下沟通?”

刘砚暗道糟糕失言,转了话头,现出不悦神色:“他没告诉你么?喜欢拿别人的想法邀功可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