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1/1)

小蕾茫然地缓缓摇头:“按照在这之前的遭遇,我没有碰到过第二个例子。”

刘砚:“你能肯定?”

方小蕾抬眼望向刘砚:“在我爸爸的转化过程中……没有这个迹象。”

刘砚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我很抱歉。”

方小蕾点头道:“没有关系,很有可能是发生了……又一次的突变。”

刘砚睁开眼:“两次以上的突变?是血清的原因?”

方小蕾:“已经可以确认至少有两次,或许还有更多。”

刘砚:“这已经不能用突变来定义了,病毒在生物个体上体现的,自内至外的催化演变……”

“是的。”方小蕾缓缓点头:“我不太相信那个词,但目前只能用它来定义。”

“怎么说?”蒙烽道。

“进化。”方小蕾轻轻地说。

遥远的西边一声闷响,大地仿佛在微微震动,不知是秋季最后一场雨来临前天与地酝酿的雷霆,还是华南兵营中遭遇的轰炸。

作者有话要说:

卡的话多等一会,现在顶峰作案了

14

14、聚合 ...

2012年8月25日。

蒙烽与张岷安全回来,我们获得第一批武装力量,林木森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内敛而张扬,沉默而危险,在所有人为了生存而努力时,他不甘心仅仅是生存。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想在这次丧尸潮后争取得到些什么。

一个国家?一个政权?但那还太遥远,他的人太少,加上新收编的平民,目前只有不到五十个能充当战斗力的男人。

他让蒙烽与张岷训练这五十人,包括他自己。

他们在河边立了靶子,早上跟随张岷练习射击,下午则让蒙烽带着他们,腿上系着十公斤重的沙袋,跋山涉水地进行体能训练。

方小蕾提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设想,但林木森对此毫不关心。

只有我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正在朝着具有自主意识缓慢进化的丧尸。人类之所以能在丧尸潮爆发时自保,全因为丧尸没有思考能力,行动全凭生存本能:进食,攻击以及其他。它们各自为战,不懂互相配合与击破,这令丧尸群成为一盘散沙。只要不碰上具备压倒性数量的丧尸大潮,小股人类在具有合适武器下,逃生成为可能。

然而一旦进化猜测被证明,我无法想象一支会包抄,偷袭以及有组织纪律性的丧尸军队有多大的战斗力。它们如果不再进攻人类,改而取食生物,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日记越写越长了,希望一切不要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

“刘砚。”一人在外敲门:“出去训练。”

刘砚合上笔记本,把它塞进床下,答道:“我是技术工种。”

那人道:“森哥吩咐的,所有人都要接受训练,就在中庭。”

刘砚只得离开房间,楼道里站满了人朝下窥探,林木森左肩上戴着一片白铁的盔甲护肩,右手持匕首,微微躬身。

面前是一只丧尸!

刘砚心头忍不住一惊,只见丧尸朝林木森扑来,后者猛地一个侧身,避开丧尸的手臂,“嗬”一声嚎叫,丧尸紧紧咬住他的护肩,林木森以匕首朝上一挑,蒙烽道:“停!”

林木森就地一个打滚躲了开去,围观小弟纷纷大声叫好。

蒙烽飞起一脚,把丧尸踹得倒飞回笼子里,两边马上有人关上笼门,哐当下了铁栓。

“匕首扎入的方位不对。”蒙烽道:“手劲依旧差了点,从下颚朝上捅,需要深入它的后脑,才能达到击杀效果。”

说着以拳头比划个手势,抵在林木森喉咙处,运劲一推,将林木森推得后退,抵在墙上。

林木森点头道:“明白了。”

蒙烽站到一边。

林木森道:“下一位。”

另一人过来,林木森道:“你,把它的匕首拔出来,再把它的头砍下来。”

那人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护肩;一顶帽子遮住头脸,像个劫匪。

管笼子的人放出丧尸,那人冲上前去,握着匕首朝后一抽,蒙烽喝道:“注意避开正面攻击!”

那人闪到丧尸身后,以匕首朝丧尸后脑勺狠狠一扎,马上飞身跃开,丧尸朝下扑倒,痉挛片刻,不动了。

清理人员戴着手套,把那训练用的丧尸搬上一个独轮车运走。训练者摘下帽子,看了刘砚一眼——正是数天前扬言要找刘砚报仇的闻且歌。

“刘砚。”林木森的眼角余光瞥见他,转过身道:“你觉得怎么样?”

刘砚:“从哪里抓回来的?”

林木森:“最近有小股两三只丧尸在外面游荡,监视器感应到,单只用麻袋套回来的。”

小弟们推走笼子。

刘砚扫视高处一眼,小声道:“这很危险,容易感染。”

林木森答:“总要面对的,现在开始是一只,以后会逐渐增多,枪弹不能解决一切。”

刘砚:“要是在训练过程中不慎被抓伤怎么办?”

林木森道:“我让他们自己提前做好所有防御措施,你看那里。”

刘砚顺着林木森目光朝上望去,三楼张岷架着狙击枪,在检视中庭训练场中的一举一动。

“如果还会被抓伤。”林木森缓缓道:“就只能怪命不好了,让他们走,迟早都是死。”

“你来试试!”林木森大声道。

蒙烽说:“他是技术工种,不用了。”

“没关系。”刘砚道:“我可以的。”

高处张岷一手握枪托,另一手手指探入扳机,声音传了下来:“蒙烽,相信我,没事。”

刘砚接过蒙烽递来的短刀,微微躬身,又有两名小弟推着带滑轮的封闭铁箱过来,里面传出砰砰响,丧尸似乎十分狂躁。

“开门!”林木森下令。

绳子抽走,笼门被撞开,一只身着西装的丧尸摔了出来,刘砚刹那静了。

他后退半步,直至那丧尸抬起头,摇摇晃晃站起,朝刘砚扑来,刘砚猛地抽身后退,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丧尸发黄而腐烂的脸。

它的胸前别着一枚领带夹,上面是刘砚的校徽。

“老师?”刘砚喃喃道,那一刻他与丧尸正面朝向,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天旋地转。

丧尸正是他的系主任,人与尸短暂的停顿后,丧尸大吼一声,朝刘砚扑来!

蒙烽喝道:“别走神!”

说时迟那时快,刘砚矮身避过他导师横挥而来的双手,一手按地,侧踹出一脚,勾中它的膝弯,紧接着往回一勾,丧尸膝盖被撩得荡起,失去平衡朝后摔在地上!

周围一声喝彩,刘砚持刀绕圈,井字型的中庭外楼缓慢旋转,他眼睛紧紧盯着那身穿西装的丧尸中年人。

它两眼翻白,再次艰难站起,口中嗬嗬作声,抬起双手漫无目的地乱挥。

刘砚收刀,疑惑地眯起眼,丧尸转了个身,赫然不顾刘砚,朝林木森扑来!

周围哗然惊叫,刘砚吼道:“等等!”

然而那一声喊得太迟,楼上张岷果断开枪,砰然击爆了丧尸的脑袋。

“你会格斗?”林木森道。

刘砚道:“蒙烽教过我一点,每年当兵休假的时候回来教的。”说着望向蒙烽双眼。

林木森道:“很好,有自保能力,我就放心了,以后你们技术工每天来练习射击,体能条件可以适当放宽。”

刘砚答道:“好的。”

有人上前收拾尸骸,刘砚使了个眼色,蒙烽微微点头,刘砚转身走了。

傍晚,蒙烽拄着枪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刘砚抽身离开工厂,问:“那只丧尸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林木森具体说方位了么?”

蒙烽说:“没有,你认识它?”

刘砚道:“是我的老师。”

蒙烽叹了口气,刘砚又站了片刻,摒去无奈的心酸,蹙眉道:“是第一波跟着萧瑀他们跑的。”

蒙烽说:“萧瑀已经死了,我告诉过你的。”

刘砚道:“那么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

蒙烽:“我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也有可能是林木森带着人进去了。”

刘砚:“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兵营里抓丧尸?”

蒙烽:“或许有那么一两只从下水道跑了出来也不一定,还有可能你的老师根本就没进去,或者在感染潮爆发当天还活着的时候就出来了,在外面病发后四处游荡。”

刘砚深吸一口气,蒙烽说:“兵营的围墙很坚固,不应该会跑出来,它还认识你?”

刘砚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蒙烽道:“军方马上就要轰炸那里了。”说毕掏出一张纸,正是那天他从行政大楼里取得的文件。

刘砚匆匆展开看了一眼:“为什么不早说?”

蒙烽:“交给林木森有用么?你看这名中尉是朝谁发电报的?!林木森一定会问,这个蒙建国是谁。”

刘砚:“你可以说你们只是同姓。”

蒙烽:“省点吧,老子是将军,儿子是特种兵,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刘砚一想也是,只得把紧急通报交给蒙烽:“这只是手写件,你确定已经发出去了?”

蒙烽:“传真件一定发了,发消息的人是自杀的,没有发出去他怎么会自杀?我估计这只是军方无暇抽身解决这里的集中营,但他们迟早会来的。”

刘砚朝远方眺望,绚丽的火烧云在紫蓝色的天幕下铺展。

“七十里路。”刘砚道:“轰炸的话会波及这里么?”

蒙烽道:“除非用核弹,但这么小的地方不现实,可能是轰炸覆盖率80%左右的gbu-28型激光制导弹。后果是,炸掉大半个兵营,不排除会有遗漏的丧尸跑出来。”

刘砚点了点头:“得通知林木森,加强戒备。”

当夜,万籁俱寂,空气闷热,天空乌云满布,大地一片漆黑。

宿舍的窗门大开着,蒙烽抱着刘砚,赤身裸体地斜斜压着他睡觉。

刘砚在梦里不舒服地动了动,满身大汗,湿腻的汗水与蒙烽的汗交汇在一处,被子大敞着,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玻璃杯,杯里装了半杯水,是预备半夜醒了口渴喝的。

半夜两点。

玻璃杯里的水微微一振,荡起涟漪,涟漪中央像是受到什么震击,激起一滴水珠,复又滴答落回杯里。

三秒后,水纹又一振。

蒙烽睁开双眼。

隔壁房间内,决明道:“爸?”

张岷猛地睁眼,狭小的房间里一片静谧,决明满脸疑惑,把耳朵贴在墙上。

刘砚也醒了,坐在床上,蒙烽察觉到了什么,示意他别吭声,迅速穿好衣服,推门出来。正碰上冲出走廊的张岷。

“你也听见了?”蒙烽道。

张岷:“什么东西?是地震?叫醒他们吗?”

蒙烽:“先搞清楚是什么……”

瞬间二人同时屏息,一声极轻的闷响从远方传来,整个大地不易察觉地微震。

蒙烽:“刘砚!你上哪去!”

刘砚抓着望远镜,狂奔过整个走廊,冲上天台,张岷拉着决明,与蒙烽一起跑上天台。静夜里的那一声喊,有不少人醒了,房间接二连三亮灯,刘砚站在天台顶端最西边的天台上,举起望远镜。

黑夜与群山的浓雾中,有一个堪比山峦的巨大黑影缓缓东来。

所有人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

砰的一声闷响,犹如轰雷在云层中炸裂,大地微微一沉而后弹起,刘砚退了半步。

“那是什么?”蒙烽道:“是……什么怪兽?”

刘砚道:“你看。”

他把望远镜交给蒙烽。

朦胧的黑暗里,蒙烽看见一只巨大的,足有三十米高的庞然巨兽,它的全身上下满是死尸,没有头颅,二次死亡后的尸体密密麻麻地组成了一只顶天立地的血肉巨人!

它没有头部,没有双手,就像将成千上万具死尸与断肢混在一处,捏出一团巨大的,人型的尸体巨人,两只脚拖着沉重步伐,一迈十米,跨过公路与铁丝网,朝工厂的方向走来!

“估……估计速度……”刘砚道:“目测,快,蒙烽!”

张岷举起望远镜,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懵了。

蒙烽道:“大约还有五分钟……即将靠近我们了!马上拉警报!快!”蒙烽几乎是大吼着冲下中庭,拉响了应急警报。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明显,所有人在睡梦中惊醒,乱成一片,林木森吼道:“哪里有丧尸!”

“退出这里!”蒙烽大叫道:“所有人退出这里!张岷!准备火箭炮!”

化工厂所有人惊慌起来,冲下中庭,撤出马路外时有人看见血肉巨人如同小山般的个头,登时呆呆站在路边,忘记逃跑,仰头眺望。

“快!”刘砚吼道:“别看了!找地方掩护!”

轰然巨响,血肉巨人接近化工厂,那惊天动地的一脚,踏翻了厂房外沿的车库,引起一阵连环大爆炸。

蒙烽持枪边跑边吼道:“所有人都撤出来了么!火箭炮在哪里!”

林木森焦急喊道:“不知道!别管那么多了!快开枪!”

工厂马路对面,大部分人逃进了树林,枪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间杂着ak的砰砰巨响,震耳欲聋的六管机关枪发动,张岷戴着瞄准镜跃上马路。

铺天盖地的子弹飞向血肉巨人,将它身上聚合着的千万具丧尸躯体轰得血肉溃烂,然而似乎有一块强力磁石,所有掉落的腐肉,血液与骨骼竟是牢牢吸附着,瓦解不了丝毫。

“停火!”林木森道:“先别开火!”

蒙烽手指握着微型火箭炮的扳机,四周静了,偶尔响起一两声稀稀落落的枪响。

血肉巨人一步迈过,轰然踩在他们十米外的公路上,所有人终于得见它的外壳——无数丧尸躯体彼此粘连,形成一只巨大的脚。

早已死去的丧尸样貌狰狞恐怖,犹如浮屠柱上的雕塑,或是背朝外,或是胸口朝外,手、脚,彼此穿插变形,严密地紧贴在一起。

那只脚抬起,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数十人同时抬头,血肉巨人一脚迈进化工厂房,发出天崩般的巨响与爆炸!

女人们绝望的叫喊声中,火焰冲天而起,紧接着被一脚踩熄下去。

“它的目标不是咱们。”林木森道。

蒙烽放下微型火箭炮,巨人踩进化工厂,将西侧宿舍踩得崩塌下去,紧接着穿过中庭,一脚将东边厂房区撞得轰然坍塌,迈出他们赖以为生的家园,朝东边缓缓走去。

所有人麻木地看着面前这一切,车库被毁了,井字型的宿舍楼剩下南北两栋破损大半,摇摇欲坠的残骸,钢筋上仍挂着不少血肉模糊,从巨人身上刮下来的尸体。

大地阵阵颤栗,血肉巨人离开了。

“见鬼……”林木森彻底疲了:“那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天空闷雷翻滚,闪电划过天际,暴雨下了起来,浇灭了车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

黯夜里,蒙烽走上公路,被淋成落汤鸡,打着赤膊,湿淋淋的迷彩军裤紧贴在大腿上。脸上,身上,穿着人字拖的脚上全是污泥。

刘砚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遥望血肉巨人离开的方向。

“它是从西边来的。”刘砚在哗哗的暴雨中说。

“什么——!”雨声里听不到交谈,蒙烽大声道。

刘砚:“兵营!它是从兵营的方向来的!那里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蒙烽茫然地点了点头。

刘砚道:“你没听懂吗?!这意味着什么?”

三秒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树林内响起,所有人同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七十里外,仍能活动的丧尸因为兵营告破,被集体放出来了,足足过了三天,它们跟随血肉巨人的脚步,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张岷深吸一口气,爆喝道:“所有人朝东边撤退!别回厂里!丧尸群来了!”

15

15、逃亡 ...

被毁去的据点与血肉巨人出现带来的震撼尚未过去,第一波丧尸群已无声无息逼近。

林木森吼道:“谁值的班!”

“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刘砚大喊道:“朝东跑!找掩体!守住!”

雨夜里一片漆黑,偶尔撕裂天空的闪电照亮了方圆百里,大批丧尸从雨水与泥泞中聚集而来。四面八方的活死人自发地朝着工厂包围上来。尖叫声,呐喊声四处响起,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枪响声震耳欲聋。

“别朝厂里跑!”

“救命——!”

张岷道:“宝贝,躲在我身后!”

蒙烽扬起连发机关枪一番狂轰滥炸,大吼道:“刘砚呢!刘砚在哪里!”

持枪的人各自为战,张岷吼道:“集合!避免流弹误伤!”

一通枪响乱七八糟,黑夜里手雷接连炸开,烈火甫起,却被滂沱大雨浇熄,深夜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到处都是凄惨的尖叫。蒙烽近乎绝望地大吼道:“刘砚——!你狗日的到底在哪!快给老子滚出来!”

冷不防背脊与一人相碰,刘砚喊道:“在这里!刚才让你们脱身的手雷是我扔的!”

蒙烽像是整个人垮了下来,一臂抱着刘砚,狠狠在他额前揉了揉。

张岷喊道:“现在怎么办!”

蒙烽吼道:“且战且退!让人过来集合!”

刘砚装填信号枪,一枚照明平地飞起,丧尸已少了许多。

生还者渐渐朝他们聚拢,他们一退再退,天明时分雨势渐小,树木,群山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景物已逐渐清晰。

蒙烽审视周围,剩下十七个人,他们已经脱离了丧尸的包围圈。

林木森已经累垮了,决明裹着张岷的迷彩外套,在雨里冷得不住发抖。

除去他们四个,仅存十三个人。

林木森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只要一晚上,他初具规模的小王国就被彻底摧毁得一干二净。

“现在可以追究责任了。”刘砚疲惫地倚着一棵树,在路边瘫软下去。

蒙烽苦笑道:“已经没用了。”

张岷道:“谁负责夜间巡逻的?”

林木森道:“不在这里,应该已经死了。”

刘砚道:“那只巨人,你们都看见了么?”

蒙烽道:“怎么?”

刘砚说:“红外线检视仪只对体温比常温略高的丧尸进行报警,巨人的组成是二次死亡的丧尸,它们已经没有温度了,就像石头树木一样,没有报警是很正常的。”

张岷:“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刘砚苦笑摇头,问:“现在怎么办?”

十七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林木森。

林木森扫视手下们一眼,说:“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战略撤退?”蒙烽收起连发机关枪,埋头检视电子屏幕上面的弹药量。

“车库已经毁了。”张岷道:“怎么走?”

刘砚道:“我觉得还有人活着,你们发现了么,刚开始发现丧尸群,并没有那么多。”

蒙烽眯起眼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粗略估计。”蒙烽说:“上次我们去兵营,里面还有接近一万只丧尸,不可能只有这么小规模。”

张岷说:“可能性只有一个,它们没有全部过来,今天凌晨遭遇的只是第一波,这些几乎全部清剿光了,回去看看还来得及,说不定有生还的伙伴。”

林木森道:“这样,你们回去救人……”

数人转头,看着林木森。

“谁们?”蒙烽冷冷道。

林木森点了人:“你,你,你,你们三个,带五个人过去,谁愿意回去侦察的,站出来。”

刘砚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正合他意,他朝蒙烽使了个眼色。

蒙烽会意,开口道:“不用五个人,我们去就行。”

林木森道:“行,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能救的救出来,看看厂里还有什么能用的,我带人上高速去找车,一旦找到就回来接你们。”

蒙烽说:“高速上有车?”

林木森说:“刚搬到工厂的时候,我发现高速路口停了三大排货柜车,但不清楚有没有汽油,当时我派人去检查过,都是正常的。”

蒙烽点了点头,张岷看着决明,又看林木森,刘砚替他下了决定:“决明跟着我们走。”

张岷背起决明,把ak交给决明拿着,蒙烽一臂套在机关枪里,像个机甲战士,另一手拉着刘砚,四人在公路边深一脚,浅一脚缓缓行走。

“还有几发子弹?”张岷问。

蒙烽:“四百六十发,子弹都在厂里,得回去装填。”

张岷说:“咱们这就走了?不等他们了?他们万一不来怎么办?”

蒙烽道:“刘砚?”

刘砚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刻回过神,茫然道:“什么?”

山路上的水冲刷着黄泥淌下,蒙烽让他朝自己这边靠近点,免得滑倒,问:“你在想什么?巨人?”

刘砚点了点头,说:“林木森会会来找我们的,他的家当还全在厂里呢。”

决明打了个喷嚏,在张岷脖子上蹭鼻涕。

张岷道:“我还得回去找药箱,感冒这种小病要发起烧来可就……冤了。”

他们顺着公路走了近一个小时,决明身上盖着张岷的外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刘砚与蒙烽手牵着手,站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工厂前,天近全亮,满地焦黑的丧尸,被手雷炸成狼藉的建筑物,垮塌的宿舍。

张岷把决明放了下来,让他在建筑物下避雨,又在周围巡逻一圈,确认没有危险。

“有人吗?!”刘砚大喊道。

冷不防砰砰枪响,蒙烽朝着刘砚背后开枪,将一只丧尸打成筛子。

刘砚点了点头,示意多谢,朝中庭里走。

蒙烽:“去哪里?”

刘砚道:“拿我的东西,你不用上来。”

蒙烽仍旧赤着满是泥污的上半身,站在中庭里,未几,刘砚从楼上扔下一件外套给蒙烽穿上,收拾了笔记本和工具箱下楼。

“我去河边看看。”蒙烽说:“张岷,你看着这里。”

刘砚提着工具箱匆匆走过食堂,忽然停下了脚步。

“老天……”他的眼眶红了起来,鼻头一阵发酸。

崔小坤被一根钢筋穿透了胸膛,睁着眼,半吊在空中,两脚齐膝之下,已被丧尸啃得稀烂。

刘砚抑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上前把崔小坤兀自睁着的双眼合上。

张岷道:“是你的朋友么。”

刘砚点了点头:“室友,最早一起逃难出来的。”

张岷叹了口气。

刘砚道:“你从东向西,我从西向东搜索,五分钟后在这里碰头。”

张岷点头道:“行。”

刘砚把工具箱放在决明脚边,叮嘱他别乱跑,转身绕着破败的废墟开始寻找生还者。

“有人吗——”刘砚喊道。

一阵尖叫响起,刘砚快步跑向南楼,一只丧尸趴在门上,探手进厨房内乱抓,里头于妈的声音大骂道:“走开!走开!”

刘砚喊道:“朝后躲!”说毕砰然开枪,一枪打偏,那丧尸猛地朝他扑来,刘砚不避不让,连着四枪砰砰砰砰射去,最后一枪成功地击爆了它的头颅,无头尸倒在刘砚面前。

刘砚上前推门:“于妈?还有谁在里面?安全了,都可以出来了。”

里头传来一阵尖叫。

“小心——!”

刘砚猛地转头,一只丧尸撞出走廊朝他扑来,他连忙背靠门板开枪,电光火石的瞬间,楼上掉下来一个铁柜,轰的一声巨响,砸在丧尸身上。

刘砚捏了把汗,持枪遥遥朝上望去,三楼出现一个花盆。

刘砚忙道:“停——!”

决明露出脑袋,问:“死了么?”

刘砚:“……”

“你跑上面去做什么?”听到枪响的张岷匆忙奔来,朝楼上喊道。

“找东西。”决明答道,他寻到自己的东西下来了。

厨房门打开,现出门后老母鸡似的于妈,以及躲在里头的两名女生——谢枫桦与丁兰。还有三个受伤的男人。

“都出来吧。”张岷说,顺手把压在衣柜下的丧尸一枪爆头,张开手臂让决明跳下来,抱着他在一边坐定。

刘砚:“还有生还者么。”

张岷:“没有了,南北两楼的物资基本还在,东西楼和厂房里,车库里的全毁掉了。等蒙烽回来集合。”

蒙烽在河边洗了把脸,河水夹着山顶咆哮而下的水流狂奔而来,断木,树叶冲过。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

远处旷野中,有两具湿淋淋的尸体,一具躺着,一具跪着。

蒙烽猛然抬头,喊道:“谁?”

蒙烽迅速架上臂发式机关枪,涉水过对岸。

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天地间,方小蕾安静地躺在旷野上,睁着空洞的双眼,另一具丧尸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蒙烽瞠目结舌:“方小蕾?!”

蒙烽以枪轻轻拨开俯在她身上的那具尸体,丧尸翻了过来,那是断了双脚的萧瑀,一把小刀沿着脖颈捅入了他的头颅。

方小蕾脖颈上,肩上全是血,躺着不住痉挛。

她的唇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把两枚戒指放在蒙烽的大手里,握着他的枪口,颤声道。

“开……开枪……”

远处一声枪响。

宿舍楼内,张岷举起枪,发射一枚信号弹,灰白的天空下绿光一闪一闪。

决明在一旁吃药,刘砚问:“你回去拿什么?”

决明从外套兜里掏东西让看——一枚金质奖章,再来一瓶的盖子,几张植物大战僵尸的布质徽标。

外面停了四辆货柜车,林木森一如刘砚所料,回来了。

“怎么样?”林木森带着人下车。

刘砚道:“安全,你们可以开始搬东西。”

“我们朝哪里撤退?”蒙烽穿着军外套却不扣上,坦露赤裸的胸膛,卸下机关枪,活动酸痛的手臂。

林木森不答,反问道:“这里是活下来的所有人了?”

刘砚道:“加上你身后的,一共二十三名。”

林木森让人前去搬东西,四下望了一眼,在中庭席地而坐,摊开地图。

“东边s市和z市,省会f市。”林木森道:“据说是全国最先爆发丧尸潮的区域,你们一定不想回去、”

“免了。”蒙烽没好气道。

大家都不愿回去面对那噩梦般的城市。

“不去重灾区。”张岷说:“我建议朝北走。”

林木森道:“上北边高速就是出省了,半个月前那里全线封锁,刚刚我派人去看了一眼,全是丧尸。”

数人俱是沉默。

林木森说:“我决定朝西走,离开南岭山系以后拐向西北。”

蒙烽说:“但那只怪物就是从西边来的。”

林木森说:“它朝东边走,目标不是咱们,而且已经离开了。”

刘砚始终不作声,张岷说:“朝西走,路上一定还会有丧尸。”

“走任何一个方向都有丧尸。”林木森说:“哪里不是冒险呢?”

刘砚说:“我赞成西北方向,可能的话,我想去兵营回收一件东西。”

蒙烽点了点头,林木森道:“待会六个人一队,轮班守在货柜顶上,架上前枪,如果有丧尸拦路的话,可以沿途清理,只要车能走就行,现在所有人都去搬东西,包括女人!半小时后准时出发!”

众人散了,六辆货柜车依次排在公路前,他们把所有能用的物资带上车去,刘砚粗略计算汽油储量,足够车队行走近五千公里。

跟班们把面粉,大米与罐头抬上车去,塞进货柜的最里面,以及成箱的香烟与医药品,刘砚这才发现,林木森竟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半小时后,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一名小弟不慎在□的钢筋上擦破了皮,伤口泛起紫黑色。

林木森什么也没说,就当没看见,依旧任由那小弟干活,最后临走时让他下车,把三包饼干,三瓶矿泉水放在路边,吩咐道:“走吧。”

那名被抛弃的跟班呆呆站在路中央,遥望货柜车队启程,驰离已成废墟的化工厂。

林木森精打细算,终于也浪费粮食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小弟忙前忙后,搬了大半天东西,总不能一枪送他归西,还是这样做才最妥当。

蒙烽四人坐在最后一辆车的货柜里,公路坑洼不平,微微颠簸。

刘砚朝车厢深处问道:“哲学家,你还在吗。”

谢枫桦小声地安慰着断断续续抽泣的丁兰,捋了把散乱的头发,从车厢最里面朝刘砚看来。

“那作家呢?”刘砚问:“我忽然想听点故事了,他活下来了么?”

谢枫桦答:“早在十天前就走了,他的挎包里有一本诗集,一个枕头。可以在他的旅途上随时做梦。”

刘砚道:“是啊,下次再碰见会讲故事的人,应该请他留下来。”

2012年8月26日。

我们遭到第一次安定下来后的丧尸潮洗劫。出现了一只没有人能推测来历的巨大怪物,我和蒙烽把它叫做血肉巨人,决明则叫那些丧尸作“天灾军团”。因为它,我们再次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我需要一个生物专业的人咨询问题,但方师姐已经死了,她的家人,亲戚,朋友都死在这次浩劫里;或许再见萧瑀师兄一面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蒙烽说萧师兄仍记得她,或许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归宿。

希望他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丧尸摧毁了裕镇的工厂,我们带着所剩无几的生还者朝西北再次开始逃亡,沿途蒙烽与张岷在货柜车顶端架设起枪,清理了路边偶尔出现的小股丧尸。

它们翻山越岭,大部分散进野外,没有走公路,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天下午,我从华南第二军区封闭兵营的西北角取回了上次行动中,遗留在那里的三号机。

当初设计红外线监视仪时,自动化专业的崔小坤添加了一块芯片与机体独立电池,如今崔小坤离开了我们,他的发明仍发挥着作用,这块芯片里记录了我们离开兵营之后,五个小时内的内容。说不定能告诉我们真相。

愿崔小坤的在天之灵安息。

蒙烽朝正在写日记的刘砚说:“方小蕾临死前有点东西让我带给你,留作纪念。”

他伸出手掌,朝刘砚摊开,掌心里有两枚闪着光芒的钻石戒指。

刘砚沉默地拈起其中小的一枚,把另外大的那枚留在蒙烽的掌心。

16

16、搜救 ...

天放晴了,数十人坐在货柜车的顶端,遥望公路一侧的兵营,六辆大车缓缓驰过,将面前景象留在远方。

兵营内满目疮痍,围墙破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内里已空空荡荡,所有的丧尸都跑出来了。

蒙烽带人去把兵营里最后剩余的武器带回车上,填满了近大半个货柜车厢。

刘砚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翻来覆去地看,这里条件不充分,电路也在暴雨中被打湿了,需要材料翻修,才能把里面的景象调出来。

傍晚车队再次启程,沿着公路,穿过南岭山脉出省,一路向北。

“爸,我要死了。”黑暗里,决明的声音传来。

“不会的。”张岷小声道:“宝贝,退烧药有点副作用。”

决明说:“我很难受……”

张岷背倚一个纸箱,他们所处的空间非常狭小,大部分地方堆满了面粉,米和成箱罐头以及杂物,狭隘的空间里纸箱外面隔着林木森的一半手下,对面则是蒙烽与刘砚,再里头避风的地方则留给女人们。

决明淋了一晚上雨,开始感冒发烧,退烧后蔫蔫的,吃不下东西,在张岷怀里不舒服地又蹭又动。

“多喝点水。”张岷说:“热吗?”他摸了摸养子的头,打算分散他的注意力,说:“你看刘砚手里的东西,那是什么?”

决明摇了摇头,看着对面的刘砚:“闹钟吗。”

刘砚在昏暗的电筒下组装一个机械装置,小小的像个圆盘。

“是个生命迹象探测仪。”刘砚说:“蒙烽在兵营里找到的,我把它调整了一下,利用温度差来实现远距离生命波动检测作用。”

“能找到丧尸么?”蒙烽说。

刘砚摇了摇头:“它和红外线技术不同,只能找到人,覆盖范围是三公里左右。”

张岷点头道:“好东西。”

决明又不吭声了,全身是汗,却紧紧抱着张岷的腰不松手。

他们的去向有三。

一:沿川滇公路进川,离开南方地区,进入青海高原,辗转进藏。

二:取道甘肃国道,前往天气干燥的新疆。

三:离开h省后一路北上,绕过人口密集的中原地区,经宁夏朝内蒙古走,在呼和浩特附近寻找落脚地。

越是地广人稀的地方就越安全,恶劣的风沙环境能令丧尸快速风干,结缔组织缓慢丧失活性,细胞液脱水蒸发,失去行动能力;寒冷环境则会帮助人类,令丧尸冻成僵冰,破坏它们的肌肉活性。

这是方小蕾生前提出的建议,也是《丧尸生存手册》上列出的逃亡细则。刘砚和蒙烽等人讨论良久,觉得进藏最安全。

林木森一意孤行,否决了所有提议,决定沿途扫荡小镇,并囤积物资辗转北上,建立自己的流亡基地。

但整个国家就那么一瞬间空了,一座又一座的死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甚至找不到任何呼救信号。

旅途是冗长而寂寞的,几小时,一上午,甚至连着整整一天,两天,路上没有任何人,刘砚手中的生命探测器也从未响起过。荒芜的高速公路围栏外偶尔能看见零星几只丧尸伸出手乱挠,除此以外,就只有蓝的刺眼的天空与依旧灼热的烈日。

车厢内十分闷热,他们在路边停下检修时张岷提出要求,必须开一个天窗。

车队的成员们已经有不少病了——那天淋雨后开始长途跋涉,体力劳顿,就连林木森也不住咳嗽。

张岷给状况不好的人把过脉,说:“车厢环境不好,容易传染疾病,你得着个地方停下来,彻底清扫一次,洒消毒水,生病的人好好休息一下。”

林木森不耐烦道:“小病没关系,都撑得住。”

张岷道:“当初这场病毒爆发之前也从小病开始,它的来源至今还没人清楚,你又怎么能确认,它不是普通感冒病毒突变而来?”

林木森被说服了,车队在路边的一个加油站停下,蒙烽率先下车,带人搜查附近。

“我听到外星人在和我说话。”决明说。

刘砚刚下车,听到这话蹙眉道:“外星人和你说什么了?”

决明:“听不懂,嗡嗡嗡的……”

张岷笑道:“宝贝,那只是感冒引起的耳鸣。”

刘砚哭笑不得,让谢枫桦下车,众人在附近随意走动,林木森则蒙着口鼻,大声吩咐手下洒消毒水。

“脸色不太好。”刘砚点评道。

“需要调理。”张岷坐在一个箱子上,怀里抱着决明,决明十分粘人,张岷也像是时刻离不了他,只要俩人没事做,便那么相依为命地抱着。初看起来肉麻得旁观者浑身不自在,然而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刘砚反而有点想学决明,没事的时候也让蒙烽滚过来,像他们这么抱着。然而这个举动实在不像他能办到的。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蒙烽开枪杀了三只丧尸,提着枪过来。

张岷低头看地图:“我想到附近的城市去看看,找点中药材,车队里咳嗽,肺火,风寒……”

蒙烽说:“这些都是小病,不死已经命大了。”

张岷抬头道:“小病如果不根治,容易发展成大病,风湿,肺炎,别小看这些,还有关节炎。况且林木森身体本来就带病。”

“要去市里有点危险,我们也没有车。”蒙烽道。

“那不是车?”刘砚示意他们看,远处停着一辆垮了车门的小型人货车,一侧还有两辆摩托。

蒙烽说:“不能开,没油,没车钥匙。”

刘砚道:“搜搜你刚才杀死的那几只丧尸身上,说不定能找到车钥匙。”

蒙烽:“你当是玩rpg游戏么,已经搜过了,没有。要么读档把那几只丧尸重杀一次,凹一下爆率?”

刘砚笑了起来,离开货柜车,前往加油站一侧的吉普处查看,他把油箱加满,侧身进驾驶座下,抽出一把螺丝刀撬开前盖,抽出两条线,火机烧掉塑料外皮,随手一碰。

吭哧吭哧声音响起,汽车发动。

“我们去附近的市里看看!找点药!储备里药材太短缺了。”蒙烽开车经过路中央,朝林木森喊道。

林木森怀疑地扔了烟,蒙烽道:“很快就回来。”

林木森道:“要去可以,但我只能等你们十个小时。所有责任你们自负。”

蒙烽听到这话有点不自在,蹙眉道:“大家都需要药,不是一个人的事,你……”

“别啰嗦。”刘砚道。

张岷道:“走。”

蒙烽调转车头,下了高速。

秋高气爽,一出货柜车厢,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四面车门大敞,兜风的感觉十分美妙,刘砚翻出一盒磁带塞进录音机里,张学友的歌声响了一路。

h省最南边,青阳市。

人货车缓缓开进市区,风卷着残破的纸张掠过街道,被雨水浇得湿烂又被烈日晒干的纸箱横亘街头,横七竖八,撞在电线杆上的汽车被火烧得焦黑。

刘砚开启手中的生命探测仪,没有生还者迹象反应。

蒙烽小心地开车穿过市区外沿,这座城市是南岭两省交界处数一数二的大城,他们所在之处只是郊西的高新技术开发区。

凡是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呆在城市里,刘砚本身也没有别的念头,但在离开南方前,他必须先找到自己需要的设备。

蒙烽在马路边停了车,丧尸似乎都离开了这里,前去觅食了。

他和张岷下车沿着商店街侦察,最后确认没有大批丧尸出没,吹了声口哨,示意刘砚和决明可以下车。

决明推门,叮当声响,快餐店里,张岷拿着一块布擦拭满是干涸血迹的柜台,把一只断掉的手臂塞进柜台下,装模作样地按开收银机,双手撑在柜台前:“欢迎光临,小帅哥想吃点什么?”

决明笑了起来,仰头看上面的菜单板。

“来一份宫保鸡丁吧。”决明煞有介事道。

“哦不行。”张岷认真道:“我们用的是地沟油,而且你看上去感冒还没完,太油腻的吃了可不好。”

决明说:“可乐有吗?”

张岷:“碳酸汽水不益于健康。”

决明:“我爸也常这么说呢,呵呵,康师傅绿茶可以吗?统一的也行。”

张岷:“别提了,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决明:“?”

张岷装出一副凶残的表情:“全是防腐剂和香精!你爸没告诉你吗?!”

决明:“……”

张岷又和蔼可亲道:“番茄炒鸡蛋要吗?”

决明:“嗯……可以来一点,不要太酸,多少钱?”

张岷彬彬有礼道:“今天是丧尸日大酬宾,不用钱,请坐下稍候,我的爱马上为您送上。”

张岷进厨房里,决明挠了挠头,坐在位置上看传单。

片刻后厨房里传来香味,蒙烽傻眼了。

“还能用?”

“煤气是罐装的,鸡蛋在冰箱里,虽然停电了但还没有坏,只放了半个月,番茄酱和土豆也是好的。”张岷一脚踹开厨房门,端着盘子,围着围裙出来。

“这个呢。”决明拌了拌面条。

张岷:“面条是干的,下锅就能煮,还有这个……”

张岷变戏法般从柜台后取出三杯咖啡,一杯热牛奶,酒精炉烧的水,糖,奶粉,伴侣,黑咖啡一应俱全。

决明幸福地开吃了。

一大盆西红柿鸡蛋面,四个人围坐一桌,蒙烽摘了手套说:“不管了,先吃再说。”

“比于妈的手艺好。”刘砚赞赏地点头道。

决明道:“我爸什么都会,还知道香精防腐剂什么的。”

“看出来了。”蒙烽笑道。

四人吃饱,喝了咖啡,心满意足,蒙烽肩上扛着一把巨型机关枪在商店街内闲逛,问:“你要找什么?”

刘砚道:“先沿途看看……那家店没被洗劫,是卖什么的?”

汽车配件,电子配件商店,五金店,刘砚把能拿的都拿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放上车去,最后加了块木板挡严实。

张岷推开一间商店的门,说:“这是一家新华书店,招牌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没有被破坏,保存得十分完整。”

“太好了。”刘砚说:“给我二十分钟时间。”

他在两层书店里找到不少需要的书,决明蹲在二楼看漫画。

蒙烽拿着一叠时尚杂志朝外走。

决明道:“喂,你没给钱。”

蒙烽煞有介事道:“亲,窃书不能算偷,窃书怎么能算偷?”

刘砚翻开一本2011年初版的机械力学离散化技术,著作人上写着系主任的名字,不禁叹了口气。

张岷则把所有人体医学理论和中医药方书籍搜罗起来,装箱放上车去。

“还有什么?”刘砚道:“可以离开了。”

张岷道:“再找间药房。”

中联大药房被洗劫一空,一次性针头,酒精,碘片绷带已经全没了。

张岷不看空空荡荡的货架,跃过柜台,翻找小抽屉里的中草药,如释重负道:“太好了,中药全在。”

他把所有的药材分类倒进塑料袋里,最后装了四个大而轻的麻袋扔上车,还找到不少人参等名贵药材,随手给决明嘴里塞了片花旗参,牵着他朝外走。

“刘砚!”决明远远道。

刘砚在拆一个路灯里的电路板,头也不抬道:“什么?”

决明:“你的闹钟响了!”

刘砚:“关了吧!”倏然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身冲上车,生命探测仪上绿灯亮起,嘀嘀嘀,一声接一声。

刘砚蹙眉神情凝重,握着圆盘探测仪转动方向,指向东边。

液晶数字跳动,显示出距离,二点五公里外有生命迹象。

“去救?”蒙烽道。

张岷问:“弹药还有多少。”

蒙烽检视臂射六管机关枪:“满的,出来前刚装填完子弹。”

刘砚:“我觉得应该先回去寻求支援。”

张岷道:“但我觉得他们起不了作用,而且林木森愿不愿意救人,还难说得很。”

蒙烽道:“他需要人,你有把握说服他么,刘砚?”

刘砚摇了摇头,但那似乎有点冒险,万一林木森等得不耐烦,又或者根本没这个念头呢?林木森在化工厂沦陷的战斗中似乎被骇破了胆,从一路上不想停车,没命般的逃亡就能看出。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近乎有点神经质。

“他会说。”决明道:“你的闹钟坏了,扔了它吧。”

决明一言道破天机,这句话令刘砚彻底打消回去请求支援的念头,他果断道:“咱们换辆轻便点的车,先过去看看再说。”

话音刚落,远处传出一声爆炸。

刘砚道:“张岷把上面我作了记号的箱子提过来,我去找车。”

刘砚找了辆三菱吉普,蒙烽一枪开锁,刘砚上半身趴进驾驶座上,扯出电线。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蒙烽在车外守着,面无表情地问。

刘砚答:“你……省点吧,想过把开名车的瘾儿吗?只有旧式的我才能用这招,像雪佛莱,凯迪拉克和奔驰那种带防盗功能的豪华轿车,不是拿两根电线碰一下就……能……”

蒙烽:“不是想的这个。”

他用枪头戳了戳刘砚露在车外的腰,说:“宝贝,你这么趴着的时候,我非常想干你的屁股。”

刘砚:“……”

吭哧一声三菱吉普启动,刘砚道:“你和张岷坐前面,决明过来帮我组装东西,上车!”

吉普车缓缓朝开发区东南方向开去,一声爆炸后远处便再没有声音。生命探测仪仍亮着灯,刘砚把它塞在前座靠背固定,放平后座位置,打开箱子,稀里哗啦把一堆零件倒了出来。

“手雷给我一个。”刘砚说。

“你打算在车上拆手雷,会把我们炸飞的!”蒙烽倏然吼道。

刘砚道:“我保证不会的,快,乖。”

决明说:“炸飞而已,又不会死。”

蒙烽:“那只是电视上这么演……”说归说,却依旧交出手雷。

刘砚以小刀撬起外壳,嘴里咬着胶带,三两下把它缠上,唔唔示意决明把罐头拿过来。

他把罐头盒拉开,里面的午餐肉随便喂决明吃了点,再把剩余的倒了,把一大盒铁钉倒进去,底部用开罐刀划出六片花瓣般的铁片展开,捏出倾斜的角度。

手雷放在中间,引线牵出,小心的绑在一个拖把杆上。

蒙烽的车缓慢减速,张岷深吸一口气道:“老天。”

马路的尽头是一间两层的建筑物,外面围着上百具丧尸,铁门被撞得哐哐作响,倾下近半。

建筑物一楼门顶挂着警徽——那是个派出所。

17

17、离别 ...

“这是八……屁……眼蘑菇吗?”决明问。

刘砚:“你可以这么认为,其实我更喜欢毁灭菇……”

派出所门外,吉普车高速冲来,瞬间打横,蒙烽猛打方向盘,来了个漂亮至极的漂移,吼道:“里面的人卧倒——!”

刘砚抛出罐头炸弹,叮一声卡在派出所外铁门上,蒙烽挂档倒车,车轮空转片刻,将扑上前的一只丧尸碾进车底。

轰一声响,罐头盒爆炸,朝四面八方射出上百枚铁钉,沿着展开的铁皮花瓣一瞬间飞散开去,被热浪灼得通红的铁钉犹如利刃,无差别覆盖了近十米方圆的地域,射进丧尸头颅。

刹那间派出所门口的丧尸倒了一大片。

说时迟那时快,蒙烽一踩油门,蹭的一声高速冲向外围铁门,从倾斜的栅栏上碾着几十具尸体一飞而起,在空中飞行五米,发出巨响重重落地。

车门被推开,将一只挂在门上的丧尸撞飞出去,蒙烽与张岷同时扑出车外,在前院一打滚,各自亮枪,开始扫射!

刘砚坐上驾驶位再踩油门,吉普车轰然撞进了派出所里,大门倒下,刘砚摇开车窗吼道:“快走!”

说完霎时愣住。

前厅内聚集了上百人。

这么多人,决计带不出去,刘砚只看了一眼便道:“谁是头儿?”

蒙烽与张岷持枪边扫射边后退,张岷顺着地面抛出手雷,继而与蒙烽同时转身朝派出所大厅一扑,刘砚马上抱头扑倒。

又是一声巨响,热浪卷进大厅,上百人惊慌大叫,四处寻桌椅躲藏。

蒙烽道:“这么多人?!”

刘砚再次抛出一枚罐头炸弹,蒙烽单手扳着倒下的门板一声大吼,把它掀得立起,外面铁钉横飞,诤的一声门板背后现出锐利的火红钉尖,烫得蒙烽不住大叫。

外面安静了。

在大厅内躲藏的平民纷纷起身,惊疑未定地打量着这数人。

“谁是头儿。”刘砚又重复了一次。

“你们从哪来的?”一名身着警服的年轻人从柜台后起身,放开怀中的小女孩,小女孩大哭着跑过长厅,去找她的父母。

蒙烽道:“从南边来,刚过省际国道。你好,我叫蒙烽。”

“张岷。”张岷与他握手。

“邓长河。”那警察道:“生还者只有你们?武器从哪里得到的?”

蒙烽简要解释了一次他们的来历,又道:“刘砚把其他人集合起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邓长河看那模样只有二十岁,比蒙烽刘砚他们都要年轻,闻言道:“不行,我们不能走,已经联络上军队了,这几天就会有人来救援。”

蒙烽不禁蹙眉:“军队会到这里来?”

刘砚检视大厅,这间派出所只有两层楼,一楼是证件,执照等办理处,二楼则是办公室。

难民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地面散乱的垃圾以及拼凑在一起的桌子,铺在墙角的床单,凌乱的旅行包表明,他们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

邓长河带着蒙烽与张岷上楼,二楼躺着一名受伤的老警察,以及两具尸体。

张岷上前检查那警察的伤势,手电筒照过他的瞳孔,松开按在他脉门上的手指,起身摇了摇头。

“不会来的。”蒙烽道:“丧尸潮爆发了将近一个月,军方连影儿也不知道在哪里,没有时间了,收拾东西马上走。”

邓长河吁了口气,似是十分难办,张岷道:“朋友。”

邓长河抬眼,张岷说:“我们的车队只在高速路口上等候不超过十个小时,下午天黑的时候他们就得走了,你如果愿意在这里留守,我们也帮不了你。”

邓长河沉默一会,问:“所有人都跟着走?”

蒙烽检视四周,从窗户朝下望去,外面满是尸体,先前手雷的轰炸与刘砚发明的钉子炸弹解决掉近九成,数只丧尸尝试着爬过围栏进来,蒙烽开枪把它们扫死,头也不回道:“是的。”

邓长河又问道:“所有的人,不能丢下任何一个。”

张岷道:“所有还没被感染的人。”

“走。”转椅上的老警察安详地闭着双眼,缓缓道:“小邓,带他们走,求人不如自救。”

邓长河道:“王叔!”

老警察眼窝深陷,脸色发黑,肩膀上紫黑色的血渗出绷带,发着抖道:“保护好还活着的人。”

张岷匆匆下楼,刘砚道:“这里有医生吗?”

没有人回答,眼神陌生而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一人穿着肮脏的衬衣,西裤出列道:“有什么能帮您的?”

刘砚说:“你是医生?”

那人道:“不,但会一点医疗。”

刘砚和张岷小声交谈几句,又道:“大家排好队,到门口来。”

张岷身材颀长,一柄小小的电筒在手指间反转,眼眶有点发红,刘砚道:“挨个来,别乱,蒙烽?”

蒙烽与那名叫邓长河的警察下楼,邓长河戴好警帽,眼睛红肿,显是刚哭过。

刘砚说:“蒙烽你守着门口,预防有丧尸进来,检查过的人都到前厅去。”

张岷眼里带着泪水,挨个检视逃难者的瞳孔,手指搭着他们的脉门。

“你到那边去。”张岷道:“你,到门口去。”

刘砚以眼神示意,蒙烽明白了,他短暂地沉默了两秒,说:“你们到我身后来。”

被感染的人走到蒙烽身后,刘砚不说接下来怎么做,其他人也没有问。

决明蹲在办证厅的一侧,帮一个小女孩整理她的裙摆和衣襟。

小女孩道:“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决明轻轻道:“对啊,那人是我爸,我们会带你走。”

小女孩点了点头,把手里拿着的一个公仔交给决明,决明接过,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亚马逊棕熊吗。”决明说。

小女孩努力地眨了眨眼,决明又道:“可能是一种远古化石生物。”

“有这种东西吗,宝贝?”张岷习惯了决明的怪话:“你到门口去……宝贝,过来。”

决明说:“还给你,我爸不让我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你爸呢?”

小女孩朝后边的队伍指了指。

她的父母在队伍里,看着她与决明。

张岷瞥见那小女孩脖子旁边有灰斑,又道:“决明,过来。”

小女孩把东西朝决明外套里塞,决明抽出来,小女孩又道:“给你。”

决明道:“哦,谢谢。”

他的军外套内塞着那只熊公仔,露出脑袋一晃一晃。

张岷道:“这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男人半抱着名陷入昏迷的老妇人过来,张岷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被咬伤了。伤口在手腕上。

“能治好吗。”四十来岁的男人道:“她是我娘,昨晚上,丧尸……从窗子里爬进来……她为了救我被咬了……”

张岷道:“到那大个子身后去,我们再想办法。你呢?”

小女孩的父母抱起她,朝张岷道:“她叫柔柔。”

张岷说:“是怎么回事?”

他照了小女孩的瞳孔,小幅度扩散,但在她的身上却找不到伤痕。

柔妈说:“昨天晚上……”

柔爸马上使了个眼色。

张岷顺着她的脚摸下来,她的脚底有一个被玻璃割伤的裂口,已经开始腐烂。柔妈见瞒不住了,只得说:“去小便的时候踩了玻璃,已经好了。”

张岷道:“到那边去。”继而不再说什么。

人陆续离开办证厅,张岷牵着决明的手上车,倒车,把吉普车开出前院外,刘砚站在门口道:“现在,会开车的全部站出来,上前一步。”

大部分男人站了出来,刘砚说:“邓长河,请你打头,所有人跟上,跟着我们走,秩序别乱。”

张岷将车开出街上,跃上车顶负责警备。

近百人的队伍一分为二,蒙烽截断了后排的感染者,转身站在铁门外,跨过那些丧尸的尸体,以枪看似无意地朝向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

刘砚带着人去开车,选中八辆老式车,挨个检查油箱,水箱,勉强还能用的便直接拆开锁盒,直接暴力破解发动汽车。

还有人是开着车过来避难的,手里有车钥匙,刘砚搞到所有的车,让他们依次停在路边。

刘砚:“你们先上车。”

张岷道:“蒙烽身后的人都是被感染了的,那个中年人和那对夫妻没被感染,但是他们的亲人……我不敢分开他们,你看怎么办?现在说?”

刘砚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

“我死了以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刘砚闭上眼,缓缓道。

他走向蒙烽,看着被感染的人群,所有的面孔都是陌生的。

刘砚道:“你们都被感染了,可能会变成丧尸。”

一语出,人群耸动,蒙烽后退,把刘砚护在身后,枪口指向人群预防变数,登时有人大叫,更有人朝派出所内逃去。

“不不!”刘砚道:“他没有开枪的打算,别怕。”

人群稍定,一人喊道:“那我们怎么办?!”

刘砚道:“我无能为力,不能带你们走,抱歉。”

刹那间哭声,恳求声响成一片,蒙烽持枪护着刘砚缓缓后退,那对夫妇冲出来,哭着说:“我们没有被感染!别扔下我们!”

张岷说:“他们可以走,但她……不能走。”

刘砚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道:“你俩上车,你们的女儿不行。”

张岷以枪指向一中年人:“你也可以走。”

那中年人抱着他的母亲,说:“我不了,我陪我妈。”

刘砚刹那眼泪就下来了,蒙烽搂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转身上车。

“别让他们走了!”有人狂躁地吼道:“不能让他们走!”

那声呐喊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短短片刻,派出所大门处,砰的一枪朝天鸣放。

老警察倚着门框,疲惫地说:“把生还的机会留给活着的人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你们。”

人群静了,蒙烽以臂射机关枪指着他们,掩护刘砚上车。

老警察又道:“钱淮仁,你没有被感染是么,我听小邓说的。”

那抱着母亲的中年人含泪点头,老警察以枪让了让,说:“你跟他们走,我会照顾她。”

他走下台阶,接过钱淮仁怀里的老妪,说:“去吧,你妈妈会希望你活下去。别辜负了她。”

“走。”蒙烽道。

那中年人朝他们的车走来,回头看了一眼,蒙烽把他推上车去。

“您叫什么名字。”蒙烽道。

老警察笑了笑:“我就是个片儿警,去吧,小伙子,祝你们一路平安。”

蒙烽两指捏在眉前,朝他挥别,上车。

柔柔的父母把他们的女儿放在路边,柔妈哭的死去活来,被塞进车里。

“妈……”柔柔站在路边,茫然地张口喊道。

“柔柔——”老警察在派出所门口道:“你爸爸妈妈只是离开一会,过来,伯伯抱你。”

“柔柔是好孩子,听警察伯伯的话。”

车队开出街道,决明拿着手里的小熊,朝车后张望,孤零零的小女孩站在路中间,大哭起来。

他们沿路离开,小股丧尸在蒙烽的连发机枪下尸骨无存,抵达他们进市区的地方时,刘砚与蒙烽登上先前放在这里的卡车,带着大批物资殿后,张岷则继续开车领头,下午三点,他们安全回到了高速路上,长长的车队惊动了其余人。

林木森蹙眉道:“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刘砚下车,吩咐人卸货,说:“都是没有被感染的生还者,这是我们老大。”

“你好!”

“怎么称呼?”

马上有人下车,来向林木森递烟,林木森不耐烦道:“都到那边去!刘砚,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些人都有什么用?让他们安分点!别乱动!”

林木森话音刚落,小弟们便持枪上前,形成一个包围圈,当即有人愤怒大吼,女人尖声指责,场面一片混乱。

张岷和蒙烽早已有心理准备,各自扣着扳机。

“我左边五个。”张岷说:“你负责解决右边八个。”

蒙烽低声道:“不忙,先看刘砚的,不行再解决他们。”

从他们刚与林木森碰面时,观念冲突就埋在彼此的内心深处,这是刘砚与蒙烽的固有心态,他们与张岷,决明是一种人。

然而林木森又是另外一种人,或许这种矛盾总会被激发,难以避免。

刘砚道:“都安分点!这位是我们的领袖,林木森,森哥,他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你们有没有带着病毒。”

说毕,刘砚朝林木森道:“我相信这些人都有作用。你正缺人,森哥,蒙烽和张岷没有足够的帮手,完全无法建立武装小队。你要人,人多力量大,有人才能让他们拿枪去和丧尸对抗,才能保护我们自己。”

林木森没有被刘砚催眠,反问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刘砚道:“我们其实没有救出多少人,匆忙间也来不及审核,但现在才三点十分,时间很充足,可以在这里就地审核。”

林木森略一沉吟,点头道:“可以,由你负责,所有留下来的,都要给我一个理由。”

刘砚初步获胜,欣然道:“包在我身上,你去休息吧,我们还从市里带回来不少东西,番茄酱和水果罐头你说不定会喜欢,决明,把你的菠萝罐头交出来……别有仇般地盯着我,快,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两名小弟搬来桌子,刘砚坐在一个装满书的纸箱上,摊开一叠纸:“过来登记一下,别怕,从现在起,你们已经安全了。”

人群开始排队,蒙烽像一个永久的保护神,站在刘砚身后,他黝黑的肤色,坚定锐利的眼神以及手里的枪——这是最重要的。

所有一切都昭示着,刘砚不能惹。

“你叫什么名字?”刘砚认真地问:“以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个体户。”那人答道。

刘砚:“会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