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袍人现圣符隐(1/1)

第十九章白袍人现圣符隐

在高旸的意识世界里,与黑衣人的交谈持续了约有一个时辰。而在李曰坤看来,也就只有几息的时光。

李曰坤正对高旸忽冷忽热的奇异体态症侯芒然无措、苦思求解良方时,高旸大叫一声,仰后便倒,李曰坤赶紧抢前扶住,抱在怀里。探指连点高旸的风池、风府、人中穴道。

高旸恍惚中,感觉身体正迅速地抽离,从一个杳然旷远的空间中一点点的退出来,就如一条蚕般从一个壳子里褪出来。随着被慢慢剥离,身体越来越沉重,浑身骨骼的重压让自己不愿移动分毫,疲累感迅速地占据了大脑的全部知感。高旸感觉到了师兄的体温,那么安全,有如记忆深处娘的怀抱。眼皮沉重如铅坠,希望永远不要睁开,就这样躺着,不管是师兄的怀抱还是曾经的娘的怀抱。

在遥远的已经褪se得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娘似乎存在过,以前自己从没有想起过她。只是在别人的甜蜜的叫娘声中,才能唤起对这一称呼的朦胧憧憬。今天就这么躺在师兄的怀里,没来由的就想起了看来能让人很安祥的称呼。

“小旸,感觉怎么样?”师兄的呼唤中充满了关切。

高旸慢慢睁开双眼,露出了让李曰坤心痛不已的带满红丝的眼球。

“师哥,我没事,”高旸挣扎着坐起来,李曰坤赶紧扶高旸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

“旸儿,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师哥和你去找姝儿。”高旸依稀想起自己看见黑衣人时正跟师哥谈到姝儿,唉,怎么跟师哥说黑衣人的事呢,还是不说呢。

李曰坤拿过水袋喂了高旸几口。水润喉舌,直达心脾,高旸只觉身体的每一部位都在欢叫着,jing神不由得一振。好吧,先不要跟师哥提起黑衣人的事情,以后,以后再说吧,得赶紧离开这里,虽说黑衣人没有恶意,还帮过我们,高旸还是感觉气氛怪怪,让人惊悸不已,跟师哥找姝儿去,找到姝儿后再定行止吧。

两人吃过食物后,李曰坤见高旸的jing神也已恢复得差不多,遂对高旸的突然发病再不过问,只当是几ri来的疲累兼之对姝儿的关切心力交瘁下的晕厥。知前途不靖,两人各找地方加紧练功。

太阳不紧不慢地爬上山峰,光线充满整个谷地,远近景物远没有夜晚的多彩有致,裸露的岩石,灰黑的se彩,单调得让人烦闷。就连鸟鸣之声也难得一闻.

高旸缓缓睁开眼睛,细察经由山石传递过来的微微颤动。不片刻马蹄蹋踩山路的声音隐隐传来。李曰坤悄声道:“先躲起来。”领头矮身在一堆峭棱棱的灰黑山岩后,探首透过岩石缝隙窥看。

蹄音蹋蹋,约有十多骑人马从东南方向缓步而来。

高旸、李曰坤所伏岩石处于道左吐蕃废弃营帐西北方,后方二十丈许处就是如斧劈般陡立的峭崖。高旸、李曰坤隔着吐蕃营帐正可望见马队。

此时马队也看见了吐蕃的废弃营帐,纷纷勒马驻停。更有两队分从营帐两翼兜转过来,巡视搜索,对散落于地的马尸人骸翻检察看,用刀剑捅戳刺挑,脸上不露丝毫感情,冷漠淡然。

高旸、李曰坤只觉脊骨发冷。

“这些人比吐蕃狗还冷酷狠毒,”高旸贴近李曰坤的小耳道。

“嘘——”

李曰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正穿越营地而来的两人。这两人显然是这队马队的首领,衣着与其他骑士没什么区别,只是衣服质料更为上乘,裁剪得体。窄袖圆领,尖帽黑靴。腰带金光灿然,帽沿处缀着金玉宝石。年长者,四十许的年纪,隆鼻深目,皮肤细腻滑嫩,与并马而行的年轻人并无二致。两人态度安祥,对周边毁损的营帐,视若无睹。丝毫没有讶异之se。

这些人的外貌衣着在高旸眼里并没有特别之处,在西域所在皆是,就是在中原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高旸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不妥吗?”

李曰坤也压低声音道:“师弟,那年长者不就是拦住姝儿的白袍人吗?”

“难道?”高旸细看下,暗怪自己当时只顾冲杀,虽也注意到白袍人的怪异举动,但对其样貌形态并没留意,现在得师哥提醒,再细看下,正是那白袍人。不由得血往头涌,手往剑柄抓去。

李曰坤像看见高旸的动作般,依然盯着前方,头却轻轻摇了摇。“不能打草惊蛇,且队伍中并没有姝儿的影踪,现在也不能确定姝儿就是他们劫的。看他们的行动,训练有素,决非一般商旅护卫,又或等闲武士可比。我们待机而动,先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两队骑士巡视完毕,回到一老一少两骑之后,就那么穿越营帐,继续前进。没有人说一句话,包括那两位首领。面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对这些人来说呼吸般自然,没有人对此感到不寻常或诧异,或者他们根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马蹄声,马儿的响鼻声,整个马队一片默然。

“师哥,我们紧掇在他们的后面,姝儿的失踪与他们怎也脱不开干系。哈,要不我们就抓一个他们,弄清楚是否他们所为,然后决定跟还是不跟?”

李曰坤沉思片晌,“好,就这么办。注意隐藏我们的行踪。”

两人矮身下来,贴石坐下,静待马队过去后紧摄队尾。

高旸想起了神秘黑衣人,他为什么出现?跟我“说话”是什么意思?他“说”得都是真的?那怎么可能,我们哪一个不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会是泥捏的呢?哈哈,疯子,一定是疯子,想像力也真够怪诞的。

心里一动,挨近李曰坤,轻声道:“师哥,姝儿的那挂珠翠会藏着什么秘密吗?”

李曰坤轻轻皱了皱眉头,默然半晌。

高旸正不知李曰坤是否想说时,李曰坤揽过高旸的肩头,用力紧了紧,“师弟,你可知道师傅是谁?”

高旸愕然道:“师傅是谁?师哥,你~~”忽又顿住,愣愣地看着李曰坤。

“不要怪师傅,我是在很小的时候知道的,那时你还没有来到师傅家。但那以后,师傅再也没有提起过,也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

高旸看着李曰坤,静待师哥说下去,他知道师哥接下去的话将可能揭示一个秘密,师傅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和蔼可亲,武技jing湛但从不显露,表面看来只是一个商人但很少过问生意的人。高旸期待师哥说出师傅的另一个身份,但又担心知道这个秘密后会对师傅产生一些不良的看法。这后一想法让高旸又不想师哥说出这一秘密,又暗责自己,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不见得是见不得人的,怎么自己会想到知道这一秘密后会对师傅的认识有不良的影响呢。

“师傅不是中原人。”李曰坤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高旸道:“师哥,这是我知道的。姝儿的眼睛还有一点点蓝se,尤其杏眼圆瞪时,哈,唉”高旸想起失踪不见的姝儿,心头一阵难过。

李曰坤缓缓道:“师傅与六胡州的胡人不一样,师傅来自波斯。是波斯的王族。”

高旸呆瞪着李曰坤,心里千转百回。自小他便在师傅处,朝夕相处下,反而忽略了师傅的容貌,且大唐胡人遍地,像突厥人、大食人、昭武九姓人,与中原汉人杂处,久而久之,不觉其异。他们从服饰、饮食、语言到习俗都在交融汇合,高旸更没觉察这有什么奇怪和不妥之处。师兄道出师傅乃波斯人并没有让高旸感觉特异,而波斯王族的身份里边可就有许多可以让人产生遐想的地方了。高旸电光石火间隐隐感到姝儿的那挂式样别致的珠翠就不是用来作粉饰之物了。出寿昌后的经历不多,但无一处不透着诡异,说是险死还生也不为过。

李曰坤怜爱地看着这个师弟,身高年龄已是成年,但在师傅的疼爱下,与姝儿的闹腾中依然稚气未脱,胸中无丘壑,单纯可爱。

李曰坤心中何尝不是浪涛涌涌,所遇之事看似偶然,死中得活后冷静下来,细缕条分这几天的事情,怎不让他jing觉起来。还没怎么样,师妹姝儿被劫,吐蕃人围攻,刘清寿昌“巧遇”,他们三人自离开洪洞后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行踪,因出行西域乃师傅临时决定,在师傅做出决定前也没有特殊的事情或人物出现发生,故不存在泄密的情况发生,本就没有秘密可泄的。直到姝儿失踪,刘清似乎知晓事情可能的原委,更有吐蕃阵营中白袍人的关注,这一切联系起来,李曰坤如若仍懵懂不省,枉为人也。

李曰坤与高旸虽没有刻意留意西域的形势,在与刘清共同进退的这段ri子,

耳濡目染下自也了解了不少。西域表面商旅往来,四方辐凑,绿洲相属,处处繁荣,如六月天般氤氲蒸腾中,却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里面汇聚整合发酵,最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境况是任谁也难以猜估的。

“师弟,师傅不仅是波斯王族,还是圣教掌符人,圣符就是姝儿的那挂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