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进宫（1/1）
第三十章 进宫
虽然表面上我没有承认，但是我心里知道我这样做真实的动机是想报复天权。虽然我不知道我在他心里究竟有几斤几两，可是他班师回朝之后听到这个消息胜利的喜悦会不会有一丝减少呢？这一点点的难过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是那么高尚的人，我痛的时候想让你陪我一起痛。虽然是以自己的一生为赌注。
莫云听到我同意了，乐不可支地就打算安排嫁娶之事。我喊住他，提了一个要求：“虽然我答应了这件婚事，可是半年之后我才会嫁过去。”
莫云的眼神带着询问，似乎不能理解我这毫无来由的坚持，我只得解释：“冬天太冷了。我喜欢夏天，可以穿美丽的嫁衣。”
我以为他会拒绝我这样孩子气地请求，可是他却宠溺一笑，欣然答应了。
第一个来找我算账的人当然是君慕然。他怒气冲冲站在我身前，高大的身躯挡住窗外的光线：“小茹，我知道我先前对你有所得罪，你心中有什么不满我可以赔礼道歉。可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惩罚？”我挑了挑眉，学着他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本小姐自愿嫁给你，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不说，居然说这是惩罚？”
“我的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去和你们的皇帝说一下，我真的不能娶你。”他把椅子挪到我身侧，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已经说出去的话哪里能这么随意的就收回来。况且还是成亲这种大事。”我强忍着笑，故作认真地看着他。
“完了完了，天权回来一定会杀了我。”他的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我还是趁现在一切没有定下来先逃回西梁吧。”他说着就要起身。
“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敢做不敢当？”我故作愤怒地质问他。
“我做了什么？”他满脸困惑。
“这几个月来咱们在一起做了什么所有的人不都看到的吗？你随便在影楼里找个人她都会跟你说上一大堆。你知道吗，我们楼里有个喜欢唱小曲的姑娘已经把我们的故事改编成一支曲子的，曲子的名字叫……”
“停，停，你不要再说了……”他扶着额，一脸绝望地坐回椅子上。看着他凄凉的侧影，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真不知道那些姑娘看见这样的你会作何感想……”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识相地收起笑：“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啦。我们的婚期在半年以后，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想娶，我去求莫云退婚便是，要损也是损的楚国这边的面子，你不用担心。”
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我心里的计划：“你是想让天权……”
“嘘！”我伸出手指不让他说下去：“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
“你这女人真是可怕。”他看着我的笑容摇了摇头，一脸的避之不及。
总之，最后这桩荒谬的婚事还是这样定了下来。我原以为我只需要等天权回来，看看他的反应，再根据他的反应做之后的计划即可。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莫云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当清言泪眼婆娑地告诉我我要进宫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坠入冰窖之中。
莫云想要把我以公主之礼风风光光地嫁到西梁。虽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我和君慕然已经算是定亲了。君慕然在年前要回西梁，和他的 父皇母后一起过年，莫云就让他回去之后不要急着回来，安心地在西梁那边打理好一切，半年之后来迎娶我过门即可。而且楚国的风俗是定亲之后男女双方是不能再 见面的，他这样也算是遵从了楚国的风俗。而这半年之内，我要在宫中待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楚国真真正正有这样一位公主，以免以后传出一些闲言碎语。
我的身份自然是一个问题。因为自古以来册封公主都是在皇亲国戚的后代里挑选，还从来没有这种身份不明的民间女子的情况。可是这些对莫云来说都不算问题。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柳家二小姐，柳茹娟。
莫云的计划是我先去柳府呆一周，之后从宫里的公公会直接去柳府宣旨，然后我再从柳府进宫。
我不知道柳府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一位小姐，不过想到我竟然要以柳素锦妹妹的身份进宫，心里就觉得万分讽刺。
最最不舍的是清言，她虽然心里知道莫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我的将来考虑，可是还是每每看见我都会红了眼眶。她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细心地为我收拾行囊，置 办服装。虽然最后临走时候她又把那些新置办的衣裳从行李中拿了出来：“我真傻，宫里什么没有，带了这些东西去只会被人们笑话。”
我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情不自禁地轻轻搂住她：“清言，你总是胡思乱想。我又不是去当莫云妃子的，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清言被我逗得一笑，眼泪却更多地涌了出来。她有些慌乱地掏出帕子擦着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你进宫之后让莫云给你多做几套。你不是之前说这么多年来没有占到他的便宜吗？这下当公主了可不是终于遂了你的愿？”
其实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可是我嘴上却笑道：“可不是吗，我可是楚国唯一的公主呢。”
马车缓缓驶动的时候，我看见清言突然转过了身，只留给我一个抽泣的背影。我可以想象她脸上一定是梨花带雨，心里暗暗笑道，明明是那么大的人了，却还是这 般多愁善感，而且哭起来比少女还要楚楚可怜，这让楼中一众风华正茂姐妹颜面何存。可是想着想着，就意识到了当下我以为理所当然的这些人事，其实都在与我默 默远离。不久以后，我听到影楼，会不会也像我以前想象皇宫，觉得只是泛黄的古书中的文字，与我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张，却终生再难以相聚？
马蹄的达达声中，我一步一步地离开过去。
柳府的人对我都十分客气。柳将军也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一个彪形大汉，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中年男子。从柳素锦的相貌中就可以猜出来，他的父亲虽然不是天权或者君慕然那样令人惊艳的长相，但是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曾经让一众少女错投芳心。
我在柳府的房间真的就是少女的闺房，房内的东西都有一些年头了，看样子也不是刚布置的。我之前以为是柳素锦的房间，可是发现又没有荒废的迹象，感觉不久 之前还有人居住。我心中不禁疑惑，是不是柳家真的有这样一位二小姐，她的名字里刚好也有一个“茹”字？可是我来了之后她又到哪里去了呢？而且之前据天权 说，柳氏与莫云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那么这样一桩狸猫换太子的大事，莫云为什么会相信他们会保密，而他们又会配合？
我试过在佣人的嘴里探口风。可是他们只是称呼我为“二小姐”，似乎我真的就是他们的二小姐，其它什么也不说。问得急了他们就跪在地上死命地磕头，弄得我手足无措。我一面感叹柳府真的是管束有方，一面只好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果然不出一周，圣旨就到了柳府。府里的人黑压压地跪成一片，恭敬地等待莫云的旨意。
“柳氏二女茹娟，婉娩天资，才明夙赋，今者封清乐公主，别疏锡壤之封，用示展亲之意。锦绣在前，勿忘组训之制；珠玑为饰，益思焜燿之容。若然，则汤沐开封，自称粉田之赐；箫韶合奏，永宜金埒之家。保此殊荣，弥高懿范。”
我的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觉得每一个字都是那么陌生，恍惚间竟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直到宣读圣旨的公公不耐烦地咳了两声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磕头谢恩。我等待着他让我们起身，可是却看见他又拿出令一份明黄的圣旨。这是赐婚的圣旨。
那一瞬间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悔意。这件事的发展大大地超出我的预料，我害怕今后的某一天我发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却已经覆水难收。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在这样的场合中，我发现我没有勇气像以前在影楼那般率性而为。我只是懦弱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听着他用那样冰冷的语调宣布着关系着我终生的决定，温顺地磕 头谢恩。
三日之后，我作为本朝的第一位公主，入住迎凤宫，也就是皇后所在的宫殿。莫云只有她这一位妃嫔，所以后宫之事都在她的管辖之内，我住进她的宫殿，合情合理。不知为什么，要见到这位传说已久的皇后，我的心里竟有几分怯意。
她是莫云的妻子，所以说算得上是清言的情敌，如果她知道我的身份的话，一定会给我苦头吃。而据我推断，她一定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这招偷梁换柱就算瞒过天 下人也瞒不了她，毕竟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从天权的描绘看来，她这位母后童年并未给他多少疼爱。天权和我的处境差不多，都是清言那边的 人，从她对天权的态度可以推断，我以后的日子会有些难过。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位后宫之主对我却是万般热情周到，让我受宠若惊。我的寝房就在她卧房的旁边，房内的布置规格与她的没有任何差别。房内缠绕着淡紫 色的薄纱，在风中飘飘扬扬，宛若仙居。花瓶里是新鲜的红梅，果盘里是从南方千里迢迢运来的蔬果，每一件事物都可以看出布置者的用心良苦。
而且这位皇后也与我想象的很不一样，不是如其他贵妇那样地浓妆艳抹，而是挽着清丽简单的发髻，脸上也是淡淡的妆容，一举一动都是少女般的灵动。我第一眼 看见她觉得有些眼熟，后来回忆想起那日天权生日宴上其实见过她一次。和莫云、天权相比她是那样安静的存在，所以当时竟完全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我怎么都不能把眼前这个人和我之前想象的皇后联系起来，心里甚至有些怀疑莫云是不是有两个皇后。
她见我之后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在迎凤宫内转了一圈，脸上带笑跟我介绍迎凤宫的每个房间。她的热情让我有些不适，可是却不敢把她挣开，只好跟着她参观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当我们来到我的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间内用心的布置，我心里有几分感动：“谢谢您，皇后娘娘。”
“你现在是楚国的公主，你要叫我母后。”虽然她说着规矩，脸上却带着笑期待地看着我。
“是，”我有一点害羞，但还是开了口：“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