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视若掌上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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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们也太嚣张了，这事得跟世子爷说，否则……”
瑶碧说不下去了，被林菀儿一个冷眼看过来，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林菀儿身边也没有个说话的人，瑶碧又是四个丫头里最明白的丫头，便道。
“朝堂上只有舅舅才是一心护着哥哥的，咱们这里怎么样，都要忍下来，明白吗？哥哥在外面才是最不容易的。”
说完了以后，林菀儿也是一阵心里的唏嘘不已。
进到了内室，林菀儿坐定了以后，让琼墨添了两个绣花的花墩，请了两位教养嬷嬷坐下。
胖嬷嬷面上和气，往前探了探身子，开口劝了林菀儿一句。
“郡主也不必生气，谁家都有几个极品的亲戚，左右礼数到了，不失了亲戚情分就是了。”
“嗯，是这个意思。”
瘦嬷嬷接了句话后，又道。
“以郡主的身份亲自见她们，就已经是礼数周到了。”
林菀儿目光略闪，看了这两个嬷嬷一眼。
“今天倒叫两个嬷嬷见笑了。”
“奴婢们本就是服侍主子的。”
瘦嬷嬷的话不多，言简意赅的，就连语气也没有半点的起伏。
林菀儿只是因为她们是教养嬷嬷，比府里的婆子们要高上半头，所以，也才这样客气的待她们。
胖嬷嬷看林菀儿面色为难，像是心里面真的有些难过，先是欠了欠身，然后又道。
“郡主，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待日久天长以后，她们总会明白世子和郡主待她们的好处的。”
林菀儿也不是个想不开的，既然决定了，该说的该做的也都说都做了，所以，也就把这事算是拂过了。
“以后有劳两个嬷嬷了，原本我身边有两位教养嬷嬷是宫里皇后赏下来的，而你们两位是我父王和母亲送过来的，所以，少不得以后你们两个人要让她们一让，到底说起来，这府里我也是做不得主的。”
“郡主说得哪里的话，这深浅进退，我们是知道的。”
胖嬷嬷看着面色极和气，说话和态度都极有分寸，就是脸上的笑了，也正是恰好。
林菀儿点头，又道。
“刚才有劳两位嬷嬷了，日后见外客你们便随着我，如果有其它的事情，我到时候让小丫头去寻两位，如今两位嬷嬷住的院子的后面就是半亩塘，若是无事，两个嬷嬷自可去那里消遣，消遣。”
“谢郡主。”
两位教养嬷嬷起身谢过，然后便退了出去。
等这两位教养嬷嬷退了出去以后，瑶碧才小声的对林菀儿说话。
“郡是，是我让小丫头去请两位嬷嬷的，我是想试试她们到底如何。”
“不妨事，倒是你心思越发的细了。”
林菀儿不想多谈，叫点翠又散了头发，只用珍珠钗子挽了个舒服的发髻。才收拾停当，林菀儿就见拂朱领着刚才才离开的胖嬷嬷又返了回来。
胖嬷嬷快走了两步，到林菀儿的近前，深深一福。
“老奴有句话要对郡主说，刚才房里有小丫头，一时不好开口。”
“嬷嬷请说。”
林菀儿抬眼，打量着这个胖嬷嬷面上郑重的神色，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来。
胖嬷嬷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极谨慎的，低低的压着声说道。
“王爷说，各家亲戚郡主做到不卑不亢就可以了。”
林菀儿先是一怔，想了想后才明白父亲想要告诉她的不过是随她的意思罢了。
“还有其它的话吗？”
胖嬷嬷先没说话，她们两位嬷嬷在江南的时候，早就把世子府里的重要的奴仆和端底弄得十分的清楚，这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林菀儿的清韵堂里的大小丫头和几个嬷嬷还有婆子。
而这两位嬷嬷才一进清韵堂就先认了三位管事嬷嬷，才一进到清韵堂里只一眼就认出了林菀儿身边的四个丫头。
此时，胖嬷嬷左右的看了两眼，见此时房里只的林菀儿极器重的拂朱和瑶碧，身边并无小丫头服侍。
这才又缓缓说道。
“事无巨细，王爷，王妃都亲自交待过了。”
“这……”
林菀儿深深的打量了打量这个胖嬷嬷，半晌后皱眉问道。
“嬷嬷娘家姓陈是吧？”
“是。”
林菀儿又问。
“那位嬷嬷姓孙？”
“是。”
陈嬷嬷答了一句，并不接话，等着林菀儿接着问。
“孙嬷嬷与王府外院管事孙总管可有亲戚？”
孙总管是哥哥的心腹，这事林菀儿不可不问。
陈嬷嬷心里稍稍有些暗惊，当时在江南的时候，她和孙嬷嬷都是心里并不怎么情愿的，而且她们两个人身份特殊，这回入了世子府以后，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所以难免也都有自己的心思。
第一眼见到郡主，也不过是天之娇女的模样，面色冷冷的，还有些倨傲和娇气，行动做卧已经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没有多少的生气，可是，现在此时上面坐着的郡主竟是行止端方，而且气势里隐隐的有王爷的脾气禀性，并不生气，却实实在在的极有气势。
“有的，是远亲。”
林菀儿又问。
“怎么个远法？”
“孙嬷嬷与孙总管是一宗族的，往上数三代，是同一个老太爷爷。”
文侯府里的奴才有好些都是家里几辈子都是林家的奴才，像是孙总管这样的也并不奇怪。
林菀儿略想了想，点头。
“若是最后有事，嬷嬷自可直说。”
“是。”
陈嬷嬷又应了一句。
林菀儿让瑶碧去送陈嬷嬷，自己扶着拂朱的手，倒在榻上，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吃几口饭，便让丫头们撤了。
晚上睡前，拂朱哄着林菀儿用了小半碗的粳米粥，然后又和点翠换了值夜的差事，这才安顿着林菀儿睡下。
林菀儿倒在榻上，左右也是睡不着。
文侯父亲安排了这么两位嬷嬷过来，肯定是不放心，而且像是与她做心腹人使唤的，一开始的话不过是说给世人听的罢了。
“郡主，睡不着吗？”
拂朱手里执着一把宫扇，面上微笑着跪在林菀儿的榻前，一边轻扇着扇子，一边又问。
“可是，今天遣来的两位教养嬷嬷，有什么不妥吗？”
林菀儿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拂朱，并不说话，拿手垫在枕上，头枕着，半晌之后，才轻得不能再轻的说了一句。
“爹爹是疼我的。”
说完，林菀儿竟酸酸的落了泪。
拂朱赶紧拿了帕子小心的给林菀儿沾了眼角的泪。
“郡主说得什么傻话，天底下的父母怎么有不疼孩子的。”
“不，你明白的。”
林菀儿酸酸的一笑。
“他促着我练字，不过是想从我的字里看我的心情，看我过得如何，否则我又不考文武状元，苦练这些做什么，而且……”
林菀儿自己拈起拂朱手里的帕子，沾了沾眼角，目光微微的散了些精神，敛着眼。
“那座园子当初招了多少闲话，我是不耐住的，为了这事与父王在书信里回了多少的嘴，他却执意如此，当时哥哥也不帮我，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建那座园子，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
那是文侯告诉天下人，他疼这个小女儿，更甚于自己的长子，往小了说这是在保她的性命，往大了说这是要做给天下人看，有他这样的父亲看，谁还敢给她半点的颜色看。
就像是如今，王家的主母虽然对她面色不悦，可是也不敢再过造次，就连武侯府那边的宁老太太，林菀儿也知道有几分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疼她，武侯府才把她当成了自家的嫡女般的护着，要的不过是文武双侯的联盟稳固罢了。
“郡主当时才几岁，笔还都拿不利索，奴婢只记得那时候一团一团的废纸跟小山一样的被小丫头们打扫出去，直到世子说那一页纸就要三四百文钱，郡主这才停了手，为这事世子着实还笑话了郡主一阵子。”
林菀儿暗叹了口气，知道拂朱是在宽慰她。
“是啊，哥哥也是疼我的。”
林菀儿松了手，仰躺着看着榻顶的粉缎帷帐。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林菀儿眼角还有两泪流下来的泪花，拂朱才抬手细细的拭了，忽听到林菀儿喃喃的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那声音根本就听不怎么真切，可是，却听得拂朱大惊，差一点跳了起来。
林菀儿说完了以后，自己也是苦笑，看着一脸担忧的拂朱，林菀儿自己怔了下，勉强的笑了笑道。
“你莫管我，我不过是一时想不通透罢了。”
“郡主，”
拂朱在林菀儿身边伺候多少年了，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自家的这位郡主是最耐不住束缚的，拂朱是个小丫头自己还没有嫁人呢，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喃喃了半天，才说道。
“王爷这么疼郡主，必也是不想郡主以后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的。”
“担惊？”
林菀儿悠悠的说了一句，想着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宫斗剧，她心里暗自琢磨，若是她把几套的剧本揉搓到一处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把那位据说极得太子chong爱的太子妃给挤下皇后宝座，然后自己坐上去试试。
林菀儿也不过是这么一瞬间的恍惚，就像是刚才她自己喃喃的那一句，似是认命的话，也不过是感叹罢了。
“我是文侯郡主，委身做太子的侧妃，已经是委屈了，若是有日后，我必是贵妃，这可着天下的闺中女孩子还有谁能再尊贵过我，除了现在的太子妃以后，谁不是要在我面前卑恭曲膝，便是太子对我也不敢轻易如何的，我如何会受得了委屈。”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林菀儿话里的语气却寥寥的发冷。
她要的不是无尚的尊贵，也不是幽幽深宫里的冒似繁华却是冷寂得冻人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外间值夜的嬷嬷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可是也能听得出来是郡主的声音，隔着一道帘子轻咳了一声。
“郡主还没睡下，有什么吩咐，还是哪儿里不妥当。”
拂朱不知道要怎么劝郡主，只转了头，轻声的对外面值夜的嬷嬷说道。
“没什么，郡主渴了。”
“拂朱姑娘，里面的茶冷了吧，可不能让郡主喝了冷茶。”
“我知道。”
拂朱先应了一声，然后就起了身，拿起里面的茶壶，递到了门口。
嬷嬷从拂朱撩起的帘子看到林菀儿侧躺着，背对着外面，看不清林菀儿面上的神色，只能客气的与拂朱说了句。
“拂朱姑娘，时辰不早了，让郡主早些安歇，明天还有大事呢。”
“嗯。”
拂朱应了一句，换了壶新茶，端了壶，撂下了里间的帘子。
待拂朱放好了茶壶了以后，到了榻前，见粉帐里，林菀儿闭着眼，虽然是没有睡着，到底是闭了眼。
拂朱熄了烛火，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笔挺挺的睁着眼睛守夜。
林菀儿是最爱护她们这些丫头的，许她们坐下守夜，甚至是睡下也从不说道她们。
记得有一次瑶碧和点翠贪了酒，偏那夜是点翠当职便瞒了她。拂朱才要睡下，就有值夜的嬷嬷闯了进来，十分生气的告诉她里间里有鼾声，而且不是郡主。
拂朱跟着嬷嬷进来，挑了帘子，竟真的见点翠爬在桌上轻轻的打着鼾，而且拂朱看到了林菀儿一脸兴味的正伏在榻上看着向来老实的点翠，拂朱气急打了点翠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对丫头们伸了手。
郡主当年极小，不过是**岁的年纪，当时极轻快的说了一句。
“你急什么，睡觉打鼾这原就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拂朱忽尔想到那时林菀儿整日的园子里，快乐的跟什么似的，可是，现在呢？
想到刚才林菀儿刚刚说的那句话-
嫁给太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想到郡主的终身，饶是她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也知道那是件大不易的事情。
若是，若是有嫁了……
想到郡主那装满了珠翠宝玉的首饰匣子里那串最简陋的南红串子，拂朱几次亲眼见着郡主戴到腕子上，可是，出门前又除了下去。
再就是武侯府里的武文时常送来的收信，虽然瑶碧做得隐秘，可是，到底是瞒不了拂朱的。
若是，真的嫁了……
也许，郡主能快活些，至少不像是嫁给太子那样。
拂朱说不出来哪里好，哪里不好，只是觉得，若是林菀儿嫁进了武侯府里的话，会舒坦些。
拂朱想不明白的事，却是早有人已经筹谋得清楚了。
孙嬷嬷见陈嬷嬷回来了，先是什么也没问起，然后等到了吃了晚饭以后，待到小丫头们都散了下去后，这才凑到了陈嬷嬷的房间里，两个人坐到一处说话。
孙嬷嬷见陈嬷嬷似有深思，自己坐到了陈嬷嬷的身边的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后，才对皱着眉的陈嬷嬷劝道。
“即来之则安之吧。”
陈嬷嬷神色里带着几分深沉的意思，抬起头，轻摇了摇。
“我不是想的这个，刚才郡主身边无人，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只怕，只怕……”
陈嬷嬷想了想，然后才斟酌着的说了道。
“只怕咱们这趟差事不好当。”
说到这趟差事，两个年岁三十多的嬷嬷也都是心里有数，不过是护林菀儿一个一世周全。
“牵扯到了皇家，哪儿有什么容易的事。”
陈嬷嬷停了半晌，才迟疑着的出着神的答了一句。
“不是这话。”
“噢，那是什么？”
孙嬷嬷问了一句，又接口说道。
“我见着郡主身形未成，就是性子除了两分的懒散，其它也都是端义得当的。”
“未见得的。”
陈嬷嬷摇头。
“孙妈妈，你别忘了王爷交待咱们的是什么？”
“你是指郡主婚事的事情？”
文侯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全放在了京城里，自然不可能没有安放耳目，自打那天赵寒衣唐突了林菀儿，就有人报了江南，文侯在还不大道赵寒衣其它的动作以及赵大将军心思还未定的时候，心思缜密，思虑深沉的文侯便已经在十几个在宫里假过的老嬷嬷里挑选了她们两个人出来，而且还诸多嘱咐。
“侯爷让咱们仔细的瞧着，那咱们便多留心些，我瞧着郡主是个心思极善的，否则今天也不会让自己的外家在自己面前这般的指鼻子指脸的逼她了。”
孙嬷嬷以前也偶尔听过关于王家太太的风议，但是孙嬷嬷以前是在宫里的，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罢了，那还是因为王家是依附着文侯府的，她才稍加留意。
孙嬷嬷叹了一名。
“这王家做是是有些过了。”
“这事要对王爷说的，待咱们于打听了些，俱都写到信里，才好。”
“我也是这意思。”
“我看郡主身边的瑶碧那丫头是个话多的，若是哪天得空，从她嘴里套些出来，便是了。”
说话的是陈嬷嬷，她原以为瑶碧是藏不住话的，可是，在接步来的一个月里，无论在哪里碰上，瑶碧那个小丫头怎么被左左右右的问了，也总不过是一句，郡主好几年不大去那个园子住了，王家的主母和姑娘也从没有留在府里住过。
只这么一句实话，等到陈嬷嬷再接着往不问内里的事情，竟是再没有半句有用的。